雅兰-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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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院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恩泽几乎天天煮好八杯黑咖啡送进雅兰的办公室,文件厚厚挤满整张大桌,一个多月几乎就没有回过自己的宅邸。
恩泽倒是因为拿东西去过,依旧一尘不染庞大华美的庭院,夏季里大道绿树成荫,植物生长的极好,女佣每天都会打扫。
只是真的是空的。
他突然想起很早以前他来宅邸,事情不算紧急雅兰就在大厅里谈事,突然楼上传出了声响,楼上走廊的镂空栏杆上冒出一个银色的小脑袋,头发软软的亮,揉着迷糊的睡眼望下来。
“啊,是恩泽啊。”少女的声音软软的很舒服,迷迷糊糊冲楼下的他露出一个笑容,琉璃天顶的阳光打下来,竟然是耀眼的,“早上好啊,恩泽。”
恩泽怔神片刻后应了,无异瞥见雅兰,他也在抬眸注视她,眼角无可察觉的笑意。
“恩泽,要不要一起吃饭呢?”
“菲特,回房把衣服穿好。”雅兰开了口,大概是提示她这模样不能轻易见外人。
这个场景他还真的就记住了,毫无缘由的。
恩泽几年来的记忆中雅兰是回了一次家的。
因为宫廷宴会的醉酒,当时他喝得异常多,这位大人有多长时间没醉过了恩泽都忘了。
啊啊,三年了吧。
距离上一次。
三年前那次那个男人只是一杯一杯闲适淡雅地饮着,一整个晚上,喝到胃出血,被送到医院,抢救昏迷中他唇边只溢出了几个模糊音节再不言其他,除了恩泽,谁也没听懂。
明明就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最后还是唤了出来,仅那一次。
架回家后雅兰自己进了主卧的大床倒上去睡了,宴会上一起的女伴跟随着他,在那间主卧里伺候着,他醉得很深,脸颊有些晕红,呼出的气热热的,女子咯咯地笑,将红艳的唇凑了上去。
男人伸手突然按住她的下巴,一顿,迷离深海的眸子注视她。
曾经有谁的唇,不曾涂抹就已这般红艳。
软软嫩嫩的,第一次吻上去时还在微微地颤如同娇艳的蔷薇抽出了花瓣。唇上面是漂亮精致的鼻子和灵动潋滟的眼眸,琉璃一般的黎明色,长长的睫毛总是含着一汪水呆呆注视他。
喜欢笑,也喜欢哭。
手上的动作改为了轻柔小心的抚摸,如同在触碰一朵及珍贵的百年娇花。女子虽然吃惊,但显然受用极了,轻轻哼唧着。
卧室漆黑,气息沉沉地伏在木制地板上,逼仄的,窗帘隔开天空月华。
末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恶毒……?”
他低声喃喃,暗哑开了口。
“我护你难至如此,万丈深渊,你那么脆弱,不能陪我跳……可你怎么这么狠……”他指腹一点一点蹭着女人的肌肤,想用力又不敢用力一般,“你完好的回去才可以有未来……你懂不懂……”
他闭上眼,长长睫毛压抑地颤着。
“你什么都给我了……你该怎么办……”
整个宅子没有开灯,一片夜里的寂静,恩泽就这样站在卧室门口,发不出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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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Chapter 46
第二天雅兰神色如常;处理公务忙到深夜,只不过恩泽再也没见过那个女伴。
后来过了些日子;恩泽有些看不下去了;三年时间;对于人类而言,是得一天一天过完的。
可他觉得雅兰在硬撑;说白了跟自己死磕,这个想法告诉赫伦后赫伦神色如常,升职为皇家骑士团团长后事情也是一大堆;后劲入队的少年们血气方刚;太阳下笑得十分灿烂;如同当年的他们一般。
“随他去。”
“哈?!”
“他就是这种性格,我们能怎么办。”
恩泽气得不打一处来。“他都二十七了连娶妻的苗头都没有,加里弗雷德家族要是绝后了我们这些当部下的全都是千古罪人!”
他已经是家里弗雷德家族最后一名嫡系子嗣。
“就他现在取得的权势和成就来看,还是太年轻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不是不愿娶,是娶不了。”赫伦望着皇家骑士团本部大操场上操练的士兵,太阳有点毒,他眯起眼,“他就想这么耗下去。”
无论怎样,生在显赫王权贵族,手中权势颇大的男子总是抢手的,何况是英俊优雅器宇不凡,整个帝都都闻名的贵族,说媒的投怀送抱的不在少数,雅兰总是微笑,一件一件拒了。
现在想起来,这三年来他就这样全拒了。
忙得太晚,夏日里有些燥热,赫伦去服装店时赫莲就穿着条单薄的棉布裙,家型的。凸凹的曲线全出来了,赫莲存了凉茶等他回来,一见他就勾魂夺魄地笑。
“呀,来了啊。”
“嗯。”
赫伦坐在一旁吃茶,卸了兵器和铠甲,赫莲就窝在对面拿小扇子扑腾,他抬头看了看。
“今天没开店?”
“唔,太热了,提早关门,受不住。”她把谅茶递给他。
“嗯。”
“好喝不?”
“嗯。”
赫莲拿扇子与他扇了一会儿道:“今天听说有富商的姑娘想嫁给你,模样还挺美。”
“嗯。”
“而且很年轻。”不像她,一把年纪了。
“嗯。”
赫莲瞪了他一眼,这石头男人,真是。
赫伦顿了半晌,在她目光下有些受不住了,才说:“我没答应。”
“我知道你没答应,来店里看衣服的小姐们都说了。”赫莲又开始晃扇子,“我就是想听你说。”
赫伦看她的脸,黑发柔柔盘起来,掉了几缕在耳边极显妩媚,黑白分明的美眸子忽闪的,忽然就像个姑娘家的。
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她容颜有半分时光的痕迹。
“赫伦,你说我是不是很幸福?”赫莲笑悠悠,“你这么高这么帅的男人,多少千金贵妇觊觎着呢,你怎么就看上我这个卖衣服的老女人了呢?”
赫伦喝口茶,“你不是老女人。”
“我怎么不老了?”她凑到他身前脸靠上去,玉似的指尖指着眼角,“来看看看看,鱼尾纹。”
赫伦就看了一眼,还鱼尾纹呢,半根毛线都没有,她近在眼前的香气却袅袅飘过来,喉结滚了一下便忠于身体反应地将她抱住了,搁到腿上用力地吻。
“唔……热……”女人在他怀里身子水蛇一般扭,小手推他胸膛,“大夏天的,好热……”
他手直接从她裙摆下伸上去了,一路暧昧游走,到达了雪白的双峰,就这么握住时他停了停。
这女人,没穿胸衣?
“这是睡衣啦……”赫莲还在推他,“我好热,洗完再做……我要换衣服……”简直就是撒娇的口吻了。
她听到自己声音时心下震了一下,原来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天,可以对一个人,随心所欲放下自己,去撒娇去求索宠爱。
这是多少个百年前的奢望?
一想到这里,她偎在他怀里更深。
赫伦没理她,手上技巧不停,女人就软在他怀里了,细细地颤,他抱她往房间里出迈去,她环着他的脖子因为他的动作而辗转呻吟。
夜深,忽然之间,窗外一抹浓郁黑影掠过,毫无声息,鬼魅一般。
赫莲的睫毛颤了一下,睁开了,朦胧地望了一眼窗外,复而闭上,抱紧男人的脖子。
中央院里的灯大多都已经熄了,最亮的倒只是路灯,玉兰花瓣的形状,一盏一盏连绵在行政地区大道两侧,夜里蝉鸣层层随风而来。
雅兰批完当日最后一个文件,将杯中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凉凉的苦涩滑入喉咙,办公厅里昏暗,兰花台灯的光芒仿佛倦了黄色调的古壁。他搁下杯子,慢条斯理将文件一本一本理好了,才十指交叉坐好了,挽了温文的笑抬眼望向空无一物的门口。
“克林尔顿皇子殿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殊不知间,一抹黑烟腾地而起,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缓缓走出,闲适地站定在门口,目光和气息都是清瘦的,灰色头发长长遮了半边脸,→文·冇·人·冇·书·冇·屋←仅可见的一只血色的眸子夜色里散出微微的光。
“嘛,不必这么气嘛,老相熟了。”皇子耸耸肩,“对于人类而言夜晚可是好好养身体的时间,你这样天天糟蹋自己身体万一哪一天不济了帝都的女人都要哭的哦。”
她也会哭的,这一句他没加。
“这似乎不是皇子殿下应管的事情。”雅兰微笑。
哦呀,还真沉得住气,人类男子不是最讨厌别人说自己不济的吗?
“在下记得应该没有什么亏欠于殿下的了,大驾光临请问所为何事?”
“那的确,按照合同上的事情公爵大人的确都很好地做到了,说实话我还有些吃惊呢,若是生在帝王嫡系之家你该会有何等作为呢……?”皇子摊摊手,“不要老是摆张笑脸嘛,笑里藏刀看多了会腻的,我这次大老远过来,可是好心告诉你一些事。”
雅兰抬眸注视他,幽绿的眸子里无波无澜。
皇子很自然地拉了条椅子坐过来,“以前的时候啊,我总说,其实血族虽然生性比较浮华残忍,但动起情来,可是比人类专情一万倍的,爱上一个人便会一直爱着。”
雅兰没说话,十指慢慢合拢。
皇子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了过去,却又分明没有沉陷进去,只是说着,嘴角带着笑意,“这个时候啊,那丫头就会反驳,其实人类也有非常痴情的例子,只不过我没有看过。”
三百年前,那个总是一蹦一跳,天真爱笑的乡村少女。
“这个世界怎样,血族怎样我已经无所谓了,我只想看一看。”皇子双手环胸,懒懒靠在椅子上,“按照以前的合同,你答应我的条件,我派血族打通长老和皇室的眼线,护住她在血族的安危。”
血族纷争何其残忍,小公主无后台无支柱被利用只是时间的问题。
“嘛,不过你血族那边也安排了人的,我可是很认真地履行了我的诺言你也知道,那么,血族那边的事情,你知道的也比较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他淡淡悠悠说完,盯住雅兰。
“可你知道所谓的,真正的‘千日祭’是什么吗?”
——那些,血族皇族秘史里,不堪回首的往事。
血族白日本已布满灰沉沉乌云,黑夜来临时的概念和界限总是模糊,莉露率着随从骑马从庭院大道绕道王宫后院,一路上佣人侍卫们都在忙碌,艳丽缤纷的花朵两旁开放,抵达公主寝宫时夜就来了,两轮明月忽隐忽现,宫里一朵一朵点起了冷光蓝火华灯。
婚礼。
莉露微微垂下眼,抿起唇。
“骑士大人,公主出宫时间未到,请在外等候。”
身着制服的守卫行礼恭敬道。
女骑士身上披着刺绣精美的皇家骑士服,环扣上的的宝石在夜色里异常明亮,她下马,身后一排随从侍卫便齐齐低头表示地位身份的敬畏。莉露直接走到大气寝宫门前候住了,睁着紫色的眸望向寝宫大门。
寝宫卧室里的少女正细细描着眉。
围在少女旁边的女佣们手旁脚乱地帮忙打扮,女掌事的管家横了她们一眼,手上活没停,一抽一拉束胸的带子便轻巧地系住了。
镜子里的少女呻吟一声,胸脯因束衣而越发丰满荡漾,腰肢已细若柳枝。
女管家看一眼外面夜色,“殿下,行婚时候快到了,礼节和条令一一记下了吗?”
“记下了。”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安静回答。
过了些许时间有人造访,来竟是血帝皇妃,她母亲逝去之后血帝后娶的妻子,生得美艳异常。一身金线镂空纹的长摆撑裙,身上首饰华美的难以直视,容貌上的妆更是精致的,遥遥一笑便是绝色。
“克里斯汀娜,今儿便是千日祭了,”宫里规矩,称呼她真名的极少,一般将其母姓作为代称,帝妃笑道:“来看看,你这儿还缺什么物什。”
“谢母妃,不曾缺少任何。”她提裙行礼,这个女人她多久没见过了都忘了。
“毕竟你母亲逝的早,该教的教养都不曾将你一一教会,嫁的是显赫的克罗帝亚长老大人那是你的福分,该嘱咐的得嘱咐几句你不要嫌麻烦,免得到时候丢了皇家的脸面……”说着便掩嘴笑了笑,“我们皇家真的是再丢不起什么了,外面那些疯言疯语传成什么样儿了。克罗帝亚长老是何其优秀的的人,克里斯汀娜你应该知足了。”
女管家和身旁侍女一行听得脸色全黑了。
菲特垂下眸,复行一礼,“我会记住的,谢母妃指点。”
帝妃眯着凤眸,显然对她的反应极其满意,“嫁人后别跟不干不净的人来往,克罗帝亚长老的名声极好……”转身叫侍女上来呈上一礼,“哎呀我差点都忘了,这是做礼物送与你的,好是对婚事的一点庆意。”
菲特继续用平淡的声音说,“谢母妃。”
帝妃又说了几句,看看天色不早,便离开了。
她穿戴了差不多整齐时,身边只有一名女侍,外面礼花炸响时她便可出宫上车去血族皇室的祀堂,整个寝宫华美而堂皇,镜子里的少女一身洁白婚纱,钻石璀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