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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长姐-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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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知道,便是二爷心中也是有数的,这种事情再怎么清廉也是免不了的。”郑典吞下一口玉米糊道,也皱起了眉头,这一点不得不防,这种事情不查没事,真要查起来到时就授人以柄了。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昨天已经去牢里见了杨大人,他跟我说,整个河道工程包括用料等都有详实的记录的,只是这些已经被朝廷派下来的御史封存了,他让我想办法拿到这些记录,这样,在用料上面,别人就没有话。”

说到御史,李月姐心里叹气,这次便是于子期也不能幸免,一并在审查之中。

“你打算找谁?”李月姐问。

“找七爷,二爷也受了此次事件的牵连,七爷跟二爷感情很好,不会坐视的,另外,若是有机会的话,还可以请七爷帮忙找找申大人,听说此次,申大人会跟皇上一起到通州,于大人是他的孙女婿,也不会坐视的。”郑典道。

“嗯,那你小心点。”李月姐点点头。

郑典这时吃完了早饭,李月姐便收拾着碗筷,郑典又进屋里收拾了东西,出门的时候,却把家里的钥匙塞在了李月姐的手里,也不说干什么,就冲着李月姐道:“我去京里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远远的又回头冲着李月姐摆了摆手。

李月姐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上的钥匙,心里却是起了一种莫名的情绪,最后摇摇头,帮着郑典检查了屋里屋外。又在郑老太的灵前上了一柱香,然后转身锁门,却不急着回家,而是去了漕帮坛口。

以往坛口热热闹闹的,人来人往无数,而今却是门可罗鹊,自郑大牵涉进柳洼溃坝事件后,漕司已正式下文,解除了郑家坛口运漕粮的权利,原来跟着押漕的漕帮弟子就散了,若不是郑家兄弟多,又都是狠人,再加上郑典护着,便是坛口这片房产,也差一点叫漕司的人占了去。

“月姐儿,你来了?”见到李月姐进门,郑大娘子招呼着,此刻她两眼红肿红肿的。显然郑大伯的事情,郑大娘子没少操心。

“嗯,我来找铁牛。”李月姐道。

“铁牛带着脚力行的人在码头上接活,有什么事吗?可是你郑大伯那边又有什么变故?”郑大娘子颇有些惊弓之鸟的神情道。

“不是,是有个事让铁牛帮忙,我跟大娘说也是一样。”李月姐道。

“你说。”郑大娘道。

“是这样的。我听典小子说,过几天朝廷的钦差要下来视察灾情,到时候还要审柳洼溃坝的案子,我想让铁牛把当初参于修坝的人尽量都找出来,能找多少算多少。这些人参于修坝,对于坝的用料什么的都有数的,到时候。他们至少可以证明河工衙门没有偷工减料,只要河工衙门没有大错,那别的牵连进来的人便也没什么罪了。”李月姐道。

“嗯,这也是一个办法,这事情就包在我郑家人的头上了。”郑大娘子一听李月姐出的这主意,不管成不成,死马当做活马医,便保证道。

之后两人又聊了几句。李月姐自不免劝郑大娘子宽心,郑大娘子又反过来劝李月姐宽心。到最后都无奈的摇头,谁能想到一场天灾最后又变成了官非。这便是世事变换,人生如棋啊。

随后李月姐便告辞回家。

二婶这几天身体见好了点,整日里带着荣延荣喜在城里城外转。打听着二叔的消息,而因为墨易的事情,本来之前说好要搬家的也推迟了,李婆子和李老汉两个如今是即担心着儿子又担心着孙子。

不过短短数日间,两个人花白的头发更白了些。

李月姐进得屋,就看到自家阿爷就坐在门口编竹篮子,门口已经摆了高高的,阿爷的手艺好,这样的篮子每天都能卖掉好几个。

“回来了,郑家那边怎么说?”李老汉问。

李月姐便把郑典上京找七爷,以及自己请郑大娘子把当初参加工程的河工找齐的事情说了说,李老汉点点头:“嗯,这事做的好,有这些证据,至少也能证明墨易他们是尽职尽责的,溃坝的事情是天意,这是老天在收人那,只要墨易这次能保得命在,衙门的差事丢了就丢了。”

嗯,李月姐点头。

“喂,兀那小子,你看什么看呢,要买豆腐就买,不买就走。”就在这时,一边的豆腐档上,月娇没好气冲着跟前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哥道。

那小哥穿着一件洗白了的长衫,脸上的神情有些腼腆,这会儿被月娇一吼,那脸就胀的通红

“月娇,你干什么呢,和气生财,做生意哪能由着你这脾气。”李月姐没好气的道。

“大姐,你不知道,他刚才一直就冲着我们这里打量,也不买豆腐,谁知安的什么心哪?”李月姐耸着鼻子道,通州地面比柳洼乱多了,一些个游手好闲的尽喜欢盯着大姑娘瞧,月娇自然要防着点。

月娇说着,仍瞪着那有些手足无措的小哥。

“我没有坏心思,我是来找人的,请问你们是不是柳洼李家?”这时那小哥做着揖道。

“正是,不知这位小哥找我们何事?”李月姐看着那小哥似乎是有话要说,便上前问道。

那小哥听到李月姐这知说,便长长的出了口气,然后道:“我是帮李仲达李二叔带口信的……”

“你是说我二叔?他在哪里?他没事吧?”李月姐一听这小哥说出二叔的名字,心中一阵惊喜,连忙问道,一边李老汉也围了上前。

“嗯,没事,他受伤了,在我家养伤呢,自己没法来,便托我带个口信报平安。”那小哥道。

听得那小哥的回答,李月姐长长的松了口气,心中一阵欢喜,总算是听到一个好消息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人命贱如草

李家这边连忙将那小哥迎了进屋里坐,李月姐又打发墨风去找二婶和荣延荣喜。然后再细细问这送信小哥的情况。

原来当日,二叔骑着毛驴回去,正好赶上了溃坝,直接就叫浪头冲到了下游,好在李二凭着最后的意志,死死的抱着那头驴,而驴子凭着本能居然游上了岸,最后叫来接老祖母的冯禄给救了。

这冯禄就是来送信的小哥,冯家原来住在杀胡口,家里是贩马的,在冯禄十岁的时候,爹娘相继病死,家里的祖母就带他回到了仓庄,就住在仓庄北面的山里,柳洼溃坝后,冯阿婆也被困在了山上,当时正在通州学生意的冯禄便找了条船进山里把老祖母接出来,正好救了李二,也是李二命不该绝。

“李二叔受了伤,又在水里泡了好几个时辰,又受了风寒,这段时间一直是迷迷糊糊,昨天好不容易才醒了过来,便托我给你们带信。”那冯禄道。

“那我二叔现在伤怎么样?”李月姐又问。

“没事了,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只要再将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冯禄笑着回道。

听他这般说,李家一屋子人才松了口气,自是忙不叠的感谢。

就在这时,方氏带着荣延荣喜跟着墨风急慌慌的回来。

得知李二确实还活着,此刻就在冯家,李家随时可以去接人后,方氏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了起来,把这段时间心中的悲伤都发泄了出来,倒让那冯禄有些不知所措。

好一会儿,方氏才收住眼泪,便跟李老汉李婆子商量着把李二接回来,最后决定,李老汉带着荣延去冯家接李二,方氏和李婆子带着荣喜回先前租的屋子里。打扫拾掇一翻,李二回来就可以住了。

李月姐又悄悄的塞了一个荷包在月娇的手里,让她跟着阿爷和荣延一起去冯家看看,看那冯禄一身打补丁的衣服,很显然的,冯家的家境并不好。而二叔又伤又病,冯家肯定没少花费,这个钱怎么着也要还给人家,另外还得要感谢一翻。

而二婶这边,金凤的丧事。再加上租房子买家具的花消,身边肯定没有多余的银子了,而阿爷身上的银子肯定也不多。所以,李月姐便让月娇过去看看,那冯家不是还有一个老祖母在家里吗,月娇过去也正好把银子给那冯家祖母。

一切安排妥当,看着众人离开,李家一干小的也自是欢喜万分,只是月宝儿一句,要是二哥也在家里就好了。

听得她这一句话。李月姐的心情又焦虑了起来。只盼望着典小子进京会有所收获。

“月姐儿,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就在这时。后面一间厢房里传来田阿婆惊讶的叫声,李月姐连忙过去,就看田阿婆坐在床边。正拆着囡儿的包被,只是此刻,那包被被拆开的地方,却露出几封信出来了。

田阿婆拿出信也没看直接递给李月姐:“这几天天热了,这包被囡儿这小丫头也用不上了,我就想着把它拆了洗洗,没想却掉出几封信来,想来应该是金凤留下的,你看看吧。”

李月姐点点头接过信,那信封上连个字也没有,而信的开口处已经裁开了,李月姐直接抽出里面的信,一看之下却是脸色大变。随后重重的握紧的拳头,锤在桌上,那手锤的生疼也没有感觉。

她原先以为这几封信是金凤留下来给李家又或者是给小囡儿的,可没想到,这完全不是,这几封信居然是周家跟太子府中人的信,而信的内容居然是让周家炸坝,目地却是要淹死十三湾的水匪。

原来二王爷查到了柳洼水匪居然曾是太子的私兵,而且,太子跟中原几省官员的往来也全借由这水匪之手,此次中源几省所贪之赈灾银和赈灾粮更是通过这些水匪送到了太子的手里,可以说太子是此次中原省灾银贪没案的幕后元凶。

皇上知悉此事又岂能不震怒,自然要找太子问话,不过,此等大事,太子又如何能认,反过来控告二王爷污告,于是皇上便打算派兵围剿柳洼水匪,抓人对质,而恰恰就在这时,柳洼大雨,干河渠涨水,各村都发生了泥石流,皇上的注意力又转到了灾情上面,这围剿柳洼水匪的事情就暂时放了一放。

可太子这会儿却感到了灭顶之灾,一但让皇上剿了水匪,确认灾银的事跟他有关,那他这太子之位就保不住了,所以,这些水匪留不得。

只是在这当口,太子也不可能动用自己的力量,那就只能借柳洼的周家和巡检司出力,只是周家,便是再加上柳洼巡检司,想要将这帮水匪一网打尽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些人都曾是军中骁勇之徒,于是,便有了炸坝这个毒计,周家人先通知那帮水匪皇上要围剿他们,然后再将他们安排到柳洼躲在巡检府里面,随后就炸了坝。

柳洼河坝一炸,水一倒灌,整个柳洼被淹,这些人事些没有准备,想要活命就难了,就算那有一两个活命的,也会以为这只是溃坝,是天灾,哪里会想到是太子和周家人要他们的命,最后活命的说不得还要去找太子和周家,那便是送上门的菜了。

到时太子自可把事情撇的一干二净。

李月姐看着,那心里是拔凉拔凉的,毒啊,在高高的太子面前,百姓算得了什么,活活的做了炮灰了,干河渠边六个大镇,几十个村子距,现在那官道边上堆满了尸体,真是人命贱如草啊。

“怎么了,月姐儿?”田阿婆问。

李月姐眼眶通红,什么话也没话,直接把信给田阿婆,田阿婆一目十行看过,整个人也气的发抖:“缺德啊,太缺德了,这些人要遭报应的呀。”

田阿婆痛心疾手的道,随后又抬头问李月姐:“月姐儿,你打算怎么办?”

听得田阿婆的问话,李月姐的心沉甸甸的。那手上的几封信更重愈千斤,这事虽是周家干的,但太子也牵涉其中,此等大案,哪个敢接?真要递进了衙门,搞不好自家这些人都要让人灭口了。

可毁家之仇。金凤的死,以及干河边官道上那一具具尸体,还有如今都陷在牢里河工衙门的一干上下,包括自家墨易,这些都容不得她坐视。

那么唯今之计。只有告御状,李月姐握紧拳头,随即又皱了眉头。只是告御状又谈何容易啊?戏文上唱的那些,拦路喊冤的也只不过是在戏文上,皇上出巡,黄土铺路,净水扫街,那闲杂人等早被赶到几条街之外了,连远远的看个身影都不可能,更何况拦路递状子。那也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

想着,李月姐尽不知拿这几封信怎么办?

“唉……总之这几封信再没有送到可靠人的手里,千万别让人知道它的存在。”田阿婆叹了口气。她心里清楚这几封信难办哪,万一泄露出去,便是惹祸上门了。

“嗯。阿婆,我明白。”李月姐脸色有些苍白,但一双眼眼却清亮的。

午后,二叔被接回来了,整个人瘦了一圈子,脸色也青白青白的,显得十分憔悴,但命总是活下来了,见到一家人唏嘘不已,中午,自免不了给他接风洗尘。安顿好后,大家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现在的日子虽然艰难,但只要人活着,终会好的。

“大姐,三姐,六妹给。”月娇儿众口袋里往外掏东西放在桌上。是外面沾了一层白芝麻的麻球。

“哪来的?”李月姐问。

“冯家阿婆给的。”月娇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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