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皇阁-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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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清楚得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就算是忍着恐惧,眼里都是近乎顽固的倔强,到后来,一次次非人的训练,她哪怕遍体是伤,也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而刚才那一眼,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悲绝。
他铁石的心,在那一睨之际,微微一动,看着她刻意挺直的小小身板,竟隐隐地有些不忍心。
十一自从落入蛇国,就没再想过要信任谁,依靠谁,认定凭着自己活下去,寻找机会带母亲离开。
但自从第一次见到夜,他温暖的披风裹住她赤‖裸的身体。
她从他那里得到唯一的尊严,心底深处,对他便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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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1 弱点'
后来,他对她的训练虽然残酷,但她仍能在他冰冷的外表下感觉到,他是想她变强,希望她活着通过红门。
不知不觉中对他生出一些,连她都不能察觉地依赖。
这一刹,她突然间迷茫了。
如果夜无意训导她,大可对她不理不睬,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不懂,不懂夜是什么想法,更不懂夜这个人。
然而,不管她懂也好,不懂也罢,她都必须生存,因为她的命不仅仅是她自己的,还有屈辱地服侍着那条脏蛇的母亲。
一想到母亲,再想到害她们落到这个地步的平阳侯,心底的那点软柔,再次变得坚硬,将手中白绫攥紧,就算没有任何教导,她也要活下去。
深吸了口气,把单薄的背脊挺得笔直。
乌云吞去明月,一道刺眼的闪电破空而出,象是要将天地生生劈开,一个巨雷在头顶炸开。
十一脸色惨变,尖叫一声,捂着耳朵蹲下身去,缩成一团。
夜愣了一下,大步走向十一,蹲下身,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抬起惨白无色的小脸,扫视着她惊魂未定的大眼,眸子暗沉下去,心里蓦地压上一块铅石,沉甸甸的,牙缝中透出寒意,“你怕打雷?”
十一小小的身体微微地哆嗦,怯怯地看着他冷如凝冰的眼,不敢回答。
夜间,特别是雷雨交加的夜,往往是杀手最利于行动的时机,怕打雷,就不能在任何条件下进行任务,这是致命的弱点。
做为死士,绝对不能有这样的弱点,
如果她害怕打雷,就失去了价值,再不能成为死士。
无论她再怎么优秀,他也只能放弃她。
夜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再次沉声问道:“你怕打雷?”
十一意识到什么,惨白的小脸刹时间完全失了颜色,正想摇头否认,又一道震耳的雷鸣在头顶炸开,吓得坐倒在地,跌进夜的怀中,身体倦成小小一团,抖个不停。
夜身子一僵,下意识地要将她推开。
十一紧拽住他的衣衫,“我会让自己不害怕,不要让我离开这里。”事到如今,任她怎么否认,也不会再有人相信。
夜当然知道,从这里离开的姑娘会是什么下场。
她今晚离开这里,明晚就会被蹂躏在蛇皇身‖下,蛇皇的那东西会穿透她稚嫩的身体,只要三天,她就会被吸尽精血而死。
他从来不是心软的人,在训练场每天都会有被带走的姑娘,他从来视而不见。
但不知为何,手握着她削薄的肩膀,脸色阴晴不定,竟没拂袖而去。
十一极力让自己不要发抖,“我不怕死,但我不能死,我死了,我娘会被剁块喂狼,求求你,不要让我离开。我不会因为打雷完不成任务,我一定会成为死士。”
她一边强迫自己不要再露出怯弱,一边忐忑地等着夜的答复,她和母亲的生死在夜的一念之间。
死一般得沉寂,她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仍没能等到他的回答,心一点点地下沉,渐渐地坠进一潭深不见底的冰潭,寒意由心脏向外传开,很快传遍全身,冷得她烁烁发抖。
就在她认为,根本等不到想要的答案,绝望地想要起身离去的时候,身体突然被打横抱起。
她惊愕地抬头,只看见夜刚毅的下巴微微绷紧。
大雨倾盆而下,片刻间将二人打得透湿,冰冷的雨水从他的发稍流下,淌过她的面颊,滑入发鬓,留下一道道痒痕。
十一不敢伸手去抹拭,更不敢问他要去哪里,只是将紧攥在手中的衣衫紧了又紧。
夜没将她送回黑门,而是去了他的那间小屋,将安静得如同落水猫儿一样的她丢上窄床。
她紧紧地锁视着他的眼,手紧攥着身侧被雨水打湿的被褥,这时候就算他要她做任何事,她都不会反抗,哪怕是承欢在他身/下,她也会做,只要能让她活下去,有机会带母亲离开。
夜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一阵,脸色比平时更加的冷厉,眸子里没有任何贪婪,沉得没有一点光亮。
十一垂下眼睑,一言不发,他不同于其他的男人,女人的身体左右不了他的心思。
“今晚呆在这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夜才深吸了口气,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随手扯下挂在身侧的干巾,掷到她脸上,
“以后,不许让任何人看见你今天的样子,否则……只有死。”声音冷得如同深埋在地底的玄冰。
他说的很慢,一字一句地敲进她心里,十一紧紧攥住干巾,咬紧牙关,“是。”
夜又再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消失在雨夜中。
十一长松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软靠向身后石壁,刚才的恐惧和紧张更胜过巨雷轰顶。
香烟缭绕,纱帐轻扬。
夜别着脸,不看床榻上香艳景色。
大巫师脸色有些阴沉,“你把凤雪绫给了十一?”
夜不收回视线,“是。”
大巫师脸上怒意更盛,“你明明知道凤雪绫是镇库之宝。”
夜终于把视线移向大巫师愤怒的眼,“再宝贝的东西,压在箱底就是个死物,只有配给合适的人,发挥出它的作用,才是宝物。”
大巫师重哼了一声,“她只是一个死奴。”
夜冷道:“她会成为优秀的死士。”
大巫师半眯了眼,看着夜俊美冰冷的面庞,“她才进了二门,这话说的未必太早。”
夜冷笑,“她是由大巫师和蛇侯亲自挑选,她根基如何,二位比我更加清楚。”
大巫师一时语塞,吞咽了一下,才重新开得口,“她没有弱点?”
“没有。”夜语气肯定,不容人怀疑,深邃的眸子却暗了几分,十一怕打雷的事,一旦被他人知道,就凭着他今天的这个‘没有’二字,就足以让他受到生不如死的惩罚,而十一也绝不会再有生路。
明知不该这么做,但一想到十一那双固执的眼,心里某一处就软了下去,不忍心看见她被送到蛇皇的身/下。
大巫师的脸色阴霾,眼眨也不眨地紧盯着夜,“你就这么能肯定,她可以通过所有红门?”
夜嘴角抽出一丝冷笑,“如果蛇侯没有这个把握,又怎么会将她送到我的手下?”
大巫师皱了眉头,对他的话,无法反驳。
烟纱帐后,终于传出一声笑,蛇侯手撩着镂花幔帐,支身坐起,半垂在帐下的淡紫蛇尾轻轻摆动,更诱人过女人的身体,“夜说的不错,东西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摆的。那小丫头身子特异,柔若无骨,凤雪绫与她相配,再合适不过。”天地间,还有什么女人的身子,能比白虎女更加柔软?
满脑子都是十一还没长成的娇小身子,以及她带着稚嫩的绝秀面庞,真是个尤物,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姿色,等到长成,不知会如何的迷人,只怕会让男人死在她身上,也心甘情愿。
他光想想,身下就窜起一股热意,转眼间腾遍全身,可惜……他现在不能碰她。
抓过身边女子,将她的檀口按向腿间,“你们都下去吧。”
夜走到门口,听见蛇侯又叫住大巫师,“过两日,是不是他们头一回外出执行任务?”
大巫师恭敬回答:“是。”
夜不由站定,又听蛇侯道:“准备些美人美酒给他们送去,要让他们知道,在这里不光只是卖命,还能得到快活过神仙地享受,小十七和十一的尤其要好。”邪媚的眼角轻轻挑起,从二门就开始调教,等出了所有红门,一定有不错的收获。
“是。”大巫师等了一会儿,不见蛇侯再有吩咐,退了出去,见夜站在原地,不满道:“你难道对蛇侯地安排,有什么不满?
“不敢。”夜冷声回答,转身大步离去,他虽然身为卫队的第一把刀,但卫队以外的事,不由他做主。
何况就算是女皇对蛇侯,都得退让三分。
次日,十一头一回参加了剿灭群鳄地训练。
她初来,虽然还不能独立杀死鳄鱼,但身手灵敏,居然成功地配合小十七将成群的鳄鱼引诱开来,以便其他死奴逐个剿杀。
小十七再次见识了她潜在的能力,心里默念,或许照着夜的说法,对她严格监督,让她提升得快些,过红门也不是那么困难。
突然间感觉这个包袱也不那么碍手碍脚。
等众人清理完鳄鱼潭,不理十一乐不乐意,小十七的手臂搭上她的肩膀,把她勾了过来,笑呵呵地道:“丫头,多加把油,要不了多久,这红门,我们也就过了,不用在这里对着这些恶心的家伙。”
十一对他的亲昵不习惯,正要摔开搭在肩膀上手臂,却见大门打开,锦娘领着二三十个美貌的年轻男女进来。
小十七奇怪地‘咦’了一声,“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难道这红门容易进了?”
十一也觉得奇怪,她离开前院没几天,照着以前的规矩,前院能达到条件的人,少之又少,绝对不可能突然间有这么多人过关。
而且这些人都是生面孔,不曾在一门见过。
'正文 012 同心'
其他死奴也纷纷围拢过来,交头结耳。
锦娘扫视了眼将将在鳄鱼潭中滚出来的死奴们,道:“大家训练太过辛苦,过两日又要出去执行任务,陛下担心大伙太过紧张,特赐了这些美侍美酒给大家,今晚大家就尽情享乐,放松放松。”说完向后扬了扬手,望向黑门方向,对身后少男少女道:“你们进门侯着,服侍大伙沐浴更衣。如果有谁服侍得不好,休想再踏出这个门槛。”
美侍们领命,款款走向黑门。
十一从来没听说过死奴能有这样的待遇,迷惑地转头望向高出她一头有多的小十七,“这是唱的哪出?”
小十七耸了耸肩膀,也是毫无头绪。
其他死奴同样面面相觑,但见锦娘离去,才相信眼前的事实,一声欢呼,涌向黑门,门里候着的少年男女纷纷迎了上来,全不避讳他们身上的血腥,与他们搂腰抱胳膊地各自散去。
十一对男女之事虽然不是完全不懂,但一来年纪还小,二来实在反感这种不分场合的苟合之交,对今天的安排极为不喜。
回头已经不见小十七的踪影,以为他已经猴急地跳进了黑门,撇了嘴角,暗骂了声,“色胚子。”
绕开黑门,去后山寻了个僻静的泉眼,洗净身上血污和泥尘,走向夜的小屋,打算去那里睡上一夜。
哪知,转出山涧,见小十七也正走向那间小屋。
小十七察觉身后有人,回头过来,四目相对,均是一怔,接着同时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问完,彼此都觉得好笑。
十一见小十七头发湿着,而身上衣裳尽湿,显然和自己一样,寻地方把自己连着衣裳一起洗干净,“你……不回去吗?”
“我不好那口,你为什么不回去?”小十七皱了皱眉,他并非圣僧,不近女色,但认定只有牲畜才会毫不避忌地随地交配,男女之间如果把那种事随意摆放在人家的眼皮下,和牲畜有何区别?
成为杀人的机器,已经愧对良心,再沦为牲畜,就连起码的尊严也没了。
他可以杀人,却不想成为没有任何尊严的牲畜。
所以这样的赏赐,他不屑,甚至厌恶。
十一摊了摊手,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我也不好那口。”
小十七‘哈哈’一笑,在她头上揉了揉,“没想到,和我同心的竟是你这个小丫头。亜璺砚卿”
十一湿发被他手指勾住,扯得头皮发痛,吡牙打开他的手,心里不服,他不过大她两三岁的模样,怎么就能居大,口口声声叫她小丫头?
“谁跟你同心。”
小十七又再笑出声,笑声更加欢快爽朗,让十一又再佩服了一把,在地狱一样的地方求生存的人,还能保持这样开朗的性格,实在难得。
“什么事,这么高兴?”紫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二人同时转身,见紫云同样是一身湿衣婷婷站在不远处,刚洗的长发如墨丝一样垂在肩膀一侧,细细的水珠正顺着发稍滴下。
十一和小十七相视一笑,又来了一个。
小十七望向天,“今天月色好,所以心情好。”
紫云随他一起,望了望天,“确实不错。”
十一刚进红门,就得到紫云帮助,对她自然亲切,“紫云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紫云向他们走近,“随意走走,看能不能寻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