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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丑医-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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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某自然有花某的本事。我是戏子,也是跑江湖的人。跑江湖的,怎么可能没这份眼色。用的纸不一样,他包盐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花琉离声音淡然。

阿丑别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没有全信:“是吗?花公子真是好眼力,阿丑,佩服!”那“佩服”二字,咬字极有深意,令人揣摩不透。

花琉离仿佛没听出来:“不过,我还是要道歉,抢了你的盐。但若是不抢,你一旦碰上纸包,你也会是嫌疑人。”

“花公子真是好算计。杀鸡儆猴,那么,是我被杀鸡儆猴,还是……”阿丑追问。

“自然都是。”花琉离很坦白地说。

阿丑轻笑:“多谢花公子今日救了阿丑性命。不过阿丑怀疑的很,我这条贱命,是谁想要呢?有这么值钱?”

“说你聪明,你的确聪明;说你笨,你也真笨。你若死了,你的命自然不值钱了。你这条命,只有在活着的时候值钱。还有,你是猴。”花琉离说完,拉开折扇,径自离去。

“阿丑姑娘,盐坊免费送姑娘两斤盐,这盐保证安全。”盐官一边赔笑,一边拎着两包捆好的盐递上来,本就长的脸愈发下拉,都能钓鱼了。

阿丑的目光从渐行渐远的花琉离身上收回来,淡淡转头扫了眼两大包盐,不禁嗤笑:“我要这么多盐做什么?”想来墙头草已经和盐官讲明白自己的来历,于是盐官便知道要讨好她。毕竟,如今他的盐坊出了事,会担怎样的责任,谁也不确定。还不审时度势,上赶着讨好重要的人,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有备无患,有备无患!”盐官讨好地笑。

阿丑叹息一声,接过两包盐,看着天边溢出雨后初晴的阳光,若有所思:杀鸡儆猴。鸡,是谁杀的?

☆、062 教训(四更求粉红!)

谯郡城西一处僻静的院落里,翠竹幽绿。雨后初晴,风还带着潮意,湿凉的青草气息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容清澜捧着放置炖盅的托盘,绕过回廊曲折,来到一处院门前。月形拱门是那种淡淡的浅灰,上刻“若水”二字,雕工不算精细,却十分古朴雅致,看得出这是座有年头的院子。

“王爷说了,不见。”徐泰有些为难地伸手拦下她。

容清澜秀丽的黛眉微微拧起,贝齿咬唇:“王爷还在生气?”

徐泰转身对着院中池塘:“抢功一事,你不经王爷同意,私下行动也就罢了。最多气几天便没事了。可你居然还派人毒杀!”他语气里是满满的不赞成,却生生忍住了呵斥。

再如何,他也不可能教训容清澜。礼部尚书容家,容老夫人是太后的亲妹妹,就算她再不对,她的身份摆在那,不是他徐泰能够苛责的。

容清澜低垂螓首,目露忧色:“是我沉不住气,一切后果由我担当。可王爷这般不见人,便是连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澜儿了?”说到后面,她提高声调,带着内力传入若水院。

话音刚落,一阵剑声嗡嗡响起,带起破空之声,势如破竹。

容清澜抓着托盘的手微紧,向院中张望。只可惜见不到半个人影,也没有第二种声音,只有剑声。剑如天音,时而徐如落花流水,时而疾如江流奔腾,却于突兀处戛然而止。

徐泰本在聆听之中,突如其来的静谧,使他愕然同容清澜对望一眼。容清澜和他反应相似,有些不解地再度探头张望,就听得他清雅的声音飘来。

“你可知错在何处?”声音并不温然,也不严苛,却于沉稳中带了一丝肃然。

“手段低劣,沉不住气。”容清澜咬着牙带了几分委屈。却也听得出骨子里的倔强。

又是一片沉默。

许久,院内男声再度响起:“都不是。你只错了一样:不会审时度势。”

这下不仅是容清澜,就连徐泰也意想不到:审时度势?

他一直以为,王爷怪容清澜,是因为她沉不住气,一错再错。可如今——审时度势?

“赈灾一事,我们晚了一步,就是晚了一步。大势已去,你再做什么都是无用。联合墨玄,是一条妙计。只是。欠了东风。”他的声音夹杂着剑招而出。两相配合间,可谓奇异妙哉。

徐泰和容清澜皆陷入沉思,若有所悟。

“阿丑一事,你更是错得无以复加。她既亮出墨家通商铁券。表明身份,你就不能再动她。无论她之前做过什么,你都不能再动。这和剑术是一个道理,什么时候出招,什么时候躲闪,出招用哪一招……你还欠修炼!”剑声和语声同时收尾,却气势不减。片刻的安静后,便是一声清脆的青竹爆裂声。

容清澜深吸一口气:“属下明白了。审时度势,属下还需修炼。”她说得很认真。并非敷衍。

“那就把池塘前的回廊扫三遍。”一语肃然,再无声音。

徐泰明白他的用意。自一开始,他便是这般,总能语出惊人,然而叫人去完成一些奇怪的任务。比如,扫地。之前还有练字、沏茶诸如此类。初听时觉得荒唐,做完才会明白那些不起眼的小事蕴含的道理。

容清澜放下手中托盘,找到扫帚,开始扫地。

虽是尚书府千金,但娇生惯养这个词从不是她的属性。还记得幼时同奶奶一起进宫,初见他的时候,她只觉得他是那样好看。在雪地里迎着阳光,浅到不能再浅的蓝,晕出天空一般清雅的气韵。她跟着他,一直跟着,直到贵妃娘娘的宫殿门口。

他转过身,温然浅笑,只说了一句话:“跟着我的人,必须很优秀。”

从此,她义无反顾地走上这条路。

微风吹起,雨打落花的痕迹留在长廊上。她低头细看,片片杏花陷于泥淖。抬眼望去,此时桃花正盛,泛起一片迷蒙的云霞。

杏花开尽桃花飞。

时移世易,审时度势。

洪济大街上,佟宁信有些后怕地拍拍心口:“阿丑,刚才真是吓死俺了!”

“好了没事了,想点别的。”阿丑安慰道。

“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你还得了这么多盐——呸呸,什么死不死,俺这张嘴真晦气!”佟宁信拍打着自己的腮帮。

“行了,来帮我看看这个怎样。”阿丑一挥手,另一手拿起一支簪子。

佟宁信跟上她的脚步,看了半天直挠头:“俺又不会看这些,就是,瞧着好。其他的,俺也不清楚。”

“哎,拉着你逛街,除了当苦力,一点好处也没,”阿丑小声抱怨,接着又解释,“这只簪子,我看挺合适赵三嫂的,下个月她生辰。”

“所以,你要把这个当生辰礼物送给赵三嫂?哎,你们女人家的东西,俺啥都不懂。”佟宁信摆摆手。

阿丑耸肩:“我自己看就好啦。”话音未落,突然有人将她手中的簪子抢过。

“大娘,这簪子多少钱?”周灵巧握着簪子,三角眼笑得灵动。

阿丑瞥一眼半路杀出的周灵巧,面纱下清澈的双眸染上不悦:这般没礼貌没教养……

卖簪子的大娘伸出两指:“二十文钱。”

周灵巧听到这价钱,似乎怔了一下。

阿丑敏感地捕捉到她这个表情,一副不曾看到她的模样,继续挑东西。

“你怎么不和俺抢?”周灵巧见阿丑若无其事,甚觉无趣。便放下簪子,双手叉腰,斜眼看着她。

“你不过是听了价格才决定才放下的,不是吗?话说回来,有什么好抢的?那是蓝田玉,还是昆山石,抑或东海明珠?”阿丑语气不屑,从摊子上抬头,淡淡睨着她,“你觉得宝贝的东西,我不一定喜欢。”她意有所指地含沙射影。

“你!”周灵巧食指伸出对着她,手腕向下点了点:“好,你这般说,日后别后悔。”

阿丑嗤笑:“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哼,像你这种拜高踩低的东西,日后举文哥哥考了状元,你别悔青了肠子!”周灵巧嘲讽道。

“我拜高踩低?你才是拜高踩低的东西吧,”阿丑走离了那摊子,毕竟让人听他们吵架,还挡了人家做生意,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问你,要是丁大哥连举人都考不上,你还会喜欢他吗?”

周灵巧好看的眉角蹙起,咬牙说道:“你别诅咒举文哥哥,他怎么可能考不上。”

佟宁信正纳闷周灵巧是咋跑出来的,还一来就和阿丑杠上了。可是又不敢插嘴,只得在旁边规规矩矩站着。

阿丑飘渺一笑:“你的期望是你的事,和我无关。”说着转身要走。

孰料周灵巧不肯善罢甘休,伸手拦住她:“你既然这么看不上他,敢不敢到他面前发誓,对他没有任何想法,不会嫁给他!”

佟宁信一惊:这,这!这样的话,怎么能说?就算周灵巧说出来,也太害臊了吧!

“可笑!就你整天满脑子想嫁给他,我如何是我的事,我到他面前说这样的话?别说我,任何人到他面前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估计都会被当做疯了,然后叉出去。你敢不敢到他面前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嫁给他?”阿丑着实觉得好笑,这个周灵巧,怎一个幼稚了得?

就算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也不能保证相依相伴到最后。世事无常,谁也不清楚命运在下一个拐点会和你开怎样的玩笑。她相信真爱,却不相信上天会成全所有真爱。因为,我们总在现实面前退缩。

不过,要周灵巧明白这样的道理,难!

周灵巧语塞:她的确不敢在举文哥哥面前这样发誓,太难为情了!

“那,你对天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嫁给他。”周灵巧换了个法子。

阿丑微微蹙眉,想出言教训她,却还是没有。看了她很久,阿丑倏地一声长叹:“得了人,得不到心,婚姻关系不过是一种协议,有什么用?”说着便转身离开。

周灵巧似懂非懂:得了人,得不到心?

不远处的马车前,薛家二少爷薛临梓摇着折扇,目光朝着阿丑和周灵巧,许久未曾挪开:“那家伙有徐家撑腰,罢了,一百两,也不算是最坏的结果。不过,她身边那个丫头,长得还不错。只是本少爷什么漂亮女人没见过,我稀罕的,是她那性格!”他说着一挑眉,饶有兴味。

一旁的小厮急忙附和:“少爷有眼光!”

“呵,宅子里那些女人,也就那个样子。这丫头,够泼辣,有意思!”薛临梓说着回味地看了一眼,收起折扇,走上马车。

佟宁信见阿丑转身离去,连忙跟上:“那个,那个周灵巧,听着她说话就骇人!”

“你也觉得吧?”阿丑偏头笑问。

“可不是嘛,就算我选,我也绝对不娶她,丁大哥更不可能,太可怕了,一身鸡皮疙瘩。”佟宁信说着摸摸手臂,似乎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阿丑见状大笑不止:“佟五哥,英雄所见略同呀!”

☆、063 紧张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缝渗进屋子,阿丑嗅了嗅空气中的潮意。

昨夜一直在下雨,静夜之中,雨打落花的声音轻巧淡愁。幸而今早出太阳了,否则这雨再这般下,东西可都要发霉了,这两日连衣物都不好晾晒。

推开门,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带着凉爽的东风,吹起她的发丝。

今天是个好天气。

不过这样好的天气,人欢腾,杂草长得也欢腾。

阿丑来到地里,用锄头把草芽挖出来,正劳作着,便看见地上投下一个影子。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似乎有什么在飞。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是一只纸鸢迎风而起,飞得不高,却还算平稳。

放下锄头,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发,阿丑伸了个懒腰,有些散漫地自言自语:“这季节,真是放风筝的好日子!”人言春困,她居然也犯懒了。

“阿丑姐姐,阿丑姐姐!”身后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阿丑转身一看,只见是江二嫂的儿子,平日里也跟着她一起认字的:“慢点别摔着,什么事呀?”她语气柔和。

“俺们在那边空地上放纸鸢呢,阿丑姐姐一起来嘛!”他笑容有些腼腆地邀请。

“我看见你们的纸鸢了,”阿丑伸手一指空中,“真漂亮,我也想去,不过要先干活。等我干完活再去找你们?”

他拍手点头:“好,阿丑姐姐不许耍赖,一定要来!”

“我怎么会耍赖,来拉钩。”阿丑伸出手轻笑。

两人勾起小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你先去玩,我干完活就过来,注意安全。”阿丑嘱咐。

过了约莫个把时辰,菜地的杂草都除完了。阿丑收拾一番,这才来到孩子们放纸鸢的地方。

纸鸢的图案是最寻常的燕子,深色在蔚蓝的天空中愈发显眼。

“阿丑姐姐。你也来放!”孩子们向她招手。

阿丑摇头:“我不会呀,看你们放就好了!”放风筝的记忆还停留在很小的时候,那时还是爷爷带着她,她自己几乎没怎么动手,都是爷爷一双巧手,把风筝送上天空。

她轻轻叹息一声:如今回想起来,已经隔世。

突来的喧哗将阿丑的思绪拉回,只听得几个孩子喊道:“丁大哥,给俺们画纸鸢吧!”

丁举文刚去见过同窗回来,路过此地就看到纸鸢飞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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