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記-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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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倚在床边,开始觉得头痛欲裂,分析这是酒的问题还是回来吹了风的问题。渐渐觉得心神恍惚,困倦起来,身子往下溜去。这时一双有力臂膀把我捞起来,安放到床上,又摸摸我的额头。我抓住那手,睁开眼睛,只见文禾着中衣坐在床畔,正望着我:“还难受吗?”
我忍着一阵一阵头疼,说:“好些了。”
他拉过棉被来盖住我,起身去桌上拿了一只瓷碗过来:“喝醒酒汤,就会好的。”
我喝了大半碗,实在不喜欢这中药味,便说:“我好多了,不喝了。”
“葛花汤没那么难喝吧,听话,喝完它。”文禾皱着眉。
我紧闭着嘴唇,摇头又钻回被窝。不到三秒又被硬拽出来,还没来得及抗议,就感到他温润的唇贴上了我的嘴,就在我愕然之间把汤水送入我口中。我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他戏谑带笑地看着我,双唇仍贴着不离去,直到我认输。我吞下药汤是无可奈何,但他此刻分外柔软暖润的唇却让我一阵颤抖。他见我喝了,便拿起碗一口将剩下的一点药汤又含进嘴里,靠过来。我求饶地说:“真的很不喜欢那味道,少喝一口又不会影响效果。”他缓缓摇了一下头,不容推拒地把我拉进怀里,再次送上葛花汤水。他的目光落入我眼,撩起一波热浪,自唇齿相碰之处发散全身。我咽完最后一口,在他即将离去之际不禁恋恋吮了一下他的下唇。他怔了一下,没有动。我便酒壮人胆地探出舌尖,缓缓舐过他两片唇瓣,感觉这曾浸淫了些许糯米酒的唇还残留着一种暧昧的味道。这时候,他眼色忽地一沉,攫住了我的舌。
我疑惑地唤他一声,却在他唇舌纠缠中变成了无音咕哝。他半垂着眼眸,手臂攀上我的脊背,轻柔而坚定地摩挲。这种无言的宣告不知是缓解还是加深了我的醉意。只迟疑了一刻,我双臂勾上他的脖子。文禾的吮吸探索温存而有力,深过以往任何一个吻。在我心神失落之际,他一只手自后撩起我半湿的长发,轻轻绾环,另一只手在我腰眼稍一用力,令我躺回枕上。在他的吻离开的空隙里,我扶着他的肩,深深喘息着。他立刻覆上身来,眼底燃着难以名状的玄色火焰。我抚上他的脸颊,他却拉开了我的手,在我唇上轻啮了几口,转而吻向耳畔。一阵酥痒折磨尚未过去,他已然拢住我的胸前,隔着单衫澜裙作怪,我暗叹一声,一手揽着他的颈项,另一手解开他中衣的带结。他的肌肤在我的肌肤之上,微微带有粗糙的厮磨感,仍是滚烫紧实,令人爱不释手。他炽热的气息吹拂在我胸前,才令我觉察到单衫褪去,澜裙也被他撩开了。我望着他伏在我胸口的头,于他逐渐激烈的动作里,手指插进他半散的乌漆发丝,声音自喉中挤出牙缝颤道:“文……文禾……”
他停止了动作。两人之间突然变得异常安静。我听得到彼此深重的呼吸,触得到徜徉在身体之间高涨的热度。过了片刻,他慢慢起身,拉过棉被给我盖好,深吸一口气,抑哑道:“喝了解酒汤便好好歇着吧。”
我拉住他的手,觉得浑身无力,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要走。他看着我眼睛,似是读出我迷惘,倾下身来把我手掖回被子:“现在还不行,珞儿。我今天不该让你喝那么多,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不去翰林院,等你醒了过来看你。”
“不……”我听他此言,一种委屈和将被冷落的恐惧涌上来,再度拉住他衣襟,“不要走,文禾。”
他无声地望着我,终是不忍地叹口气,握住我的手:“好。我陪你。不过我先出去抱我的枕被过来,好不好?”
我这才收回手。他将中衣又系好,遮住赤裸的胸膛,然后开门走出去。
我躺回枕头上,嗅着被窝里残留的那一点点激情味道,仍是迷惑不解。他是要守婚前授受之礼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过了一会,文禾依然没有回来,我带着这迷惑,终于抗不住,在等待中昏昏睡去了。
第三卷 殇之卷 第七章 谜底
晨光。
在一个人刚刚醒来的时候,清淡的晨光一定也是惺忪的。我睁开眼,长长舒了一口气,想伸个懒腰,却觉得床上好挤伸展不开。转头定睛一看,文禾正侧躺在我身边另一个被窝里,清醒地笑望着我:“别再伸了,你会把我挤下去的。”
“哎?文禾,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记得直到我睡了他都没再出现。
“两柱香时候吧,”他的目光落在我敞着的领口,伸手把我揽紧,“我站在院子里吹了会风,再来看你,已经睡酣了。”
我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位置,问:“大冬天吹什么风啊,会冻坏的。”
他低下头来,一脸无辜地说:“你说我为什么吹冷风,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觉得他第一次露出这种人畜无害的可爱表情,简直是无敌了。便笑嘻嘻亲亲他:“好了好了,是我害的……不过,”我望着他的眼睛,“你明明知道我是愿意的,为什么非要走?”
他理理我额前乱发,回答:“我想了一夜,终是决定告诉你谜底。不然我也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
“不再考验我的耐性了么?”我抓住他的手,“快快招来!”
“嗯……那么,就从云梦山说起吧。”他思忖一刻,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时偃师到底同我说了什么吗?他问我是否觉得用镜之后有不舒服,我答还好。他便告诉我,这镜的芯是昆仑玉簧,属西王母手中极阴之物,适用女子。所以他本来是准备将这镜送给盛姬的,但是还未来得及向她展示,便被拒绝了。盛姬选择了周穆王,或者说,其实盛姬选择了飞升——因为只有王才有实力带着她过弱水上昆仑。偃师自己使用了那镜,想要在之前的时光中扭转盛姬的想法,甚至阻止她入王宫,但是男人驾驭镜是逆气而为的活动,第一次要用血液书祭符,并且每次都需要借助月亮的阴气之光才可运行,而所带来的反噬就是狂乱之症。他共返回前时数十次,但不管他采用什么方法,盛姬最后总是会以各种方式离开他:背叛、疯魔甚至死亡。偃师拿自己后半生的自由与西王母做的这个交换,很显然是失算了。他说在他用镜频繁的那段日子里,脑海中充满幻象,做了许多疯狂之事,险些丧命,被西王母所救。西王母还需要他的才华,所以他死不了,但是别人却死得了。”
“可是,韩信与你都还好好的啊。”我说。
“韩信很聪明,他自己用镜的次数并不多,或者说,其实以他的才能,几乎不需要用。他更多是将这镜当作一个备用的神物,他愿意了解它,但并不频繁使用它,所以影响不大。他在我第一次去拜望他时就警告我不可频繁使用,并尽量选望月时用。而且,上次还告诉了我一个他新试出的规避狂乱的方法。”他微微一笑,“这方法便是用撒馝兰香为主料加和云梦山香草研磨,蜜浸一月焚之。”
“难怪你后来屋里身上的香味都变了……”我恍然大悟。
“可是偃师并不赞成我的计划。他说震荡太大,还推测了我计划的结果:大明余半壁江山,争斗不绝,虽度过世界大战进入新世,但也只是半壁江山,且诡谲频出,朝夕不保。如果我再反复去修改,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越来越差,就像盛姬。”他苦涩地说,“要真的平息震荡,只能让女子来使用这镜,但若女子充当了使用者,男子便无法共同前往了。我想这正是西王母的心计所在:欲为者不可为,而可为者不适为。所以,偃师说,唯有两个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有解决的办法?是什么?”我问。心却在想这镜若落在有野心的女子手里,没准世界早会是另一番模样。
文禾的手臂一紧,说:“第一法,男子用镜,当以其女血祭之,无女则以其心意气血相同之女子血祭之,缓平逆气,顺意而为;第二法,择最良人而为之,由善为处为之,顺应原路,并行不悖。”
“血祭?如何祭?什么叫做心意气血相通?”我震惊地望着他。
“知道古时铸剑用亲生儿女祭炉的事情么?”他说,“这镜也是样,但是它所要的血祭是用女子身上所有的血液来浸饱它。它首先认得驾驭者的气血,懂得分辨谁是与他有过交合的女子,甚至谁在他心里流连不去。实质不过是要求男子若想达到难以企及的目标,便拿最心爱的人来交换。当时那韩信若要建功立业,逃吕后之诛,并非不可以。但他不是普通人,他继续活下去也不是一件普通事。虽然瑞娘愿意倾尽她的血液,但他放弃了。即便他知道自己死之后,瑞娘也会殉情,他仍选择与瑞娘共死,而不是独活。偃师想看看女血祭的效果,却失算了。”文禾嘴角一丝冷笑,“我认为偃师这次想打你的主意,所以回大明后我一度与你疏远。我想尽力消除那种‘心意气血相通’的关系,不让那血祭的可能落在你身上。当时我相信偃师终会来大明,后来你告诉我他来了,而现在我认为,他来过不止一次了。”
“你是为了那个原因才疏远我?”我恨恨道,“可后来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因为我知道你会跟瑞娘做同样的选择,甚至你会比她更激烈。而我不愿意让你选择。”文禾温柔地看着我,“我要把你完完整整地送回去,毫发无伤。”
“你不肯碰我,原是怕我与你气血相通么?可是你的计划要怎么办呢?”我抚着他的脸,心却为他要把我送回去的话而一沉。
“我那时的确是想将你送回去的,珞儿。”他说,“我从前并不知道自己也会如此感情用事,若在爱上你之前知道血祭的方法,恐怕会毫不犹豫选择找一个女人交合然后利用她。我并不是一个圣人,而且我已经花了难以计数的心血,只为了一个目的,不想前功尽弃。那偃师看似浪荡,却最终无法接受盛姬以外的女子;韩信也是一样,以他的能力才智,完全可以施以手段杀一个女子来达成目标,但他没有。这镜总是落在这样的男人手中,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自嘲道,“我只觉得偃师最可怜,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总巴望着别人能实现,自己做不了的恶人,总期待着别人做,真是心理阴暗。如今他在大明还不一定捣了什么鬼呢。”
“他一旦出现,你的镜就会消失,不是吗?你如何知道他来了不止一次,你的镜只消失过一次而已啊。”我说。
他眨眨眼,说:“如果他去了我还没有得到镜的时候呢?那时的我,怎么可能知道镜消失没消失?”
“但是他去那个时候做什么呢?”
他摇摇头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至今还不肯定。”
“文禾,你不是说除了血祭,还有另外一个方法吗?”我忽然想起他方才的话。
“就是寻找一个最合适的人来进行计划,让修改的历史贴着原本的道路逡巡而进,用人力而不是镜来推动,将震荡降直合理的边缘。”他解释说。
“还会有人比你更合适吗?”我心里突然敲起鼓来,莫名奇妙地在脑海里搜索到一张模糊的脸。
文禾久久没有回答,只倾身将我整个拥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彤戟与李韶回来了。李韶向文禾汇报清歌抵达药圃的过程,告诉他安排的事宜。彤戟却有点心不在焉,一双秀目笼着莫名的哀愁。我仍相信每个人都有秘密,只是彤戟的秘密似乎有点明显了。
“你也看出来了?”那两人走后,文禾听我表达了疑问,哈哈一笑,“这不是很好吗?彤戟原本也是陛下做信王时的亲信,因了胡黾勉与清歌也认识数年,我套了他话才晓得,难得他原来还是喜欢女人的。如果清歌能对他有意,我会为他们作主。”
“什么‘他原来还是喜欢女人的’,你这话真恶劣,”我说,“你早就想把清歌推给彤戟了是不是?”
“或者,你更愿意我接受了清歌?”他扬扬眉毛,“也许血祭也并不是那么不可为。”
“文禾……”我声音一沉。
“说笑的,别当真。”他淡淡一笑,说,“我不会用那个方法的,珞儿。”
我看着他若无其事地端起茶轻啜,心上却腾起一阵雾霾。最合适的人……那个最合适的人,是否就是偃师来大明的原因?我迟疑地道:“文禾,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珞儿问什么都可以。”他放下茶碗。
“你……”我凝视他,“你心里,到底想不想……当皇帝?”
他将我拉到身前,很认真地看着我双眼,清晰而笃定地回答:“不。我不想。”
第三卷 殇之卷 第八章 凤阳
亚岁之后是腊八。腊八之后不久,是新年。
这些日子我脑中一直回响着文禾带有许诺意味的回答:他并不想当皇帝。不知为何,我总会同时想起在寂寞而幽深的禁城里,被雕梁琉璃瓦包围着的那个男人最后一次见我时,痛楚而宁静的眼神。如果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