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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桃花难渡:公子当心-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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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了身,云公子走在前头,步入这连片的竹林中。

竹林深处,有几间竹屋。

这几间竹屋建得极为雅致,屋前的大石桌上已被掉落下来的翠竹叶覆盖,云公子走过去,将这些翠竹叶拂去,云喜提着灯火恭敬地站在云公子的一旁,为云公子掌灯。

大石桌上到底放了什么?

梁孟臣好奇,便探了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好像是几幅丹青。

因隔得时间久了,这被搁置在大石桌上的丹青经日晒雨淋,早已变了样,根本看不清里面画的是什么。

云公子有画仙之誉,此处翠竹林景致优美,如仙境,正适合他作画,因此,在这里,有曾经云公子画好后丢弃在一边的大量画作也就不足为奇,梁孟臣按耐不住为商者无利不图的本性,悄悄碰了碰挂在身前的珠玉小算盘,这么多画啊,得值多少银子,就这么浪费了,可惜,太可惜了。

“这些年,本侯旧疾发作的时候,就会来此作画。也唯有作画时,本侯才能放下一切,心静,万事空。”

云公子从未在梁孟臣面前说过这些,这一开口,免不得吓梁孟臣一跳,完了,知道梁侯爷这么多秘密,他还不得给他卖命一辈子。

云公子挽起白衣袖口,云喜见状,忙将竹屋周围的灯火点燃,一一挂了起来。

灯笼内熏暖的红光,摇曳跳动,将云公子清俊消瘦的脸庞,照得如梦似幻,愈加得遥不可及。

云喜跑进竹屋内,抱了一叠宣纸来。

白色的宣纸摊开,梁孟臣亲自动手研磨,对云公子大献殷勤。

认识云公子这么久,梁孟臣还一直没见过云公子在他面前作过画,只见一袭白衣的男子手握狼毫,笔锋游走,在宣纸上一笔笔勾勒,或浓或淡,晕染而开。

玉冠束发,两根长长的丝质冠带垂在俊容的两侧,迎风而舞。

云公子作画时的神色是平静的,是淡然的,但他紧锁的眉头,还有他眼底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之色,却全被梁孟臣不动声色地瞧在了眼里。

这是……那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翠竹图?梁孟臣睁大了双眼。

云公子所画的丹青,一画值万金,这是江南人人皆知的事,这些丹青中,当属云栖竹径之中的翠竹最为名贵,而这幅翠竹图,梁孟臣在云府看到过,后来,那幅画不知怎得,竟从云府流传了出去,听说是被一位京中权贵高价买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为此,云公子曾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可查到最后,却还是不了了之。

云公子不查,但梁孟臣却不甘心,一副价值连城的画被人偷出府卖了,这不亏大了。于是,他瞒着云公子又继续查了下去,一查,这才知,原来将这幅价值连城的画偷出云府卖的,竟然就是苏谨心那个黑心的女子。

也是,这个世上,除了她,还有谁敢偷江南第一世家未来少主的画,也只有她,不仅偷了画,还胆大包天地将画卖了,中饱私囊。就算最后被查到了,她也仍有恃无恐,毕竟连作画的人自己都不在乎,旁人就更无法追究了。

画完丹青,天色也快渐渐地亮了。

这副翠竹图,云公子画了一宿,在这期间,他的头痛似乎是频频发作,但他却坚持将丹青画完。

“好画!”梁孟臣由衷地赞叹,“一画万金,果然值得。若是再添上那首诗的话……”

赞叹之余,梁孟臣又想到了那幅翠竹图上的八句诗,那首诗的题字一看就是名家的章草,看似字字独立,却笔法索连,圆转如圜,与画作相得益彰。

云公子淡笑,右手掩袖口,左手却拿起了狼毫,在刚画好的翠竹图上笔尖游走。

荒野拔峭出尘埃,翠竹碧叶自高洁;

横枝抱结欲凌空,徒自潇洒半山间;

婵娟岁寒冰雪姿,秋风散落映沦漪,

千尺露华生幽径,直向孤影舞婆娑。

右手作画,左手写字题诗,梁孟臣惊得几乎目瞪口呆,梁侯爷最擅长的,除了作画,还写得一手好字!

他没看花眼吧,梁孟臣使劲地揉了揉双眼,不敢置信,江南之中与梁侯爷齐名的,就是那位顾六公子,但现在,梁侯爷的这手字写得却可以和那位顾六公子平分秋色,所以,世人都猜错了,那幅值万金的翠竹图上的字,并不是哪个神秘的高人写的,而是出自梁侯爷自己的手笔。

就连那个黑心的女子也猜错了。

云公子仿佛早料到梁孟臣会有这个反应,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心里叹了口气,画虽然还是那幅画,但他的心境却已悄然改变,世间之大,教他上哪里再去寻一个与他能够心意相通的女子,不会出现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恭喜梁侯爷,终于得道成‘画仙’。”

当云公子放下手中的笔,梁孟臣双眼兴奋,这才是真正名贵的画,足以流传千古,原先的那幅翠竹图虽好,但却没有一点感情,而这幅,就不再是个死物,它有灵魂,有生命,更有神韵,这样的画作,才是当之无愧的传世之画。

一宿未睡,梁孟臣的眼皮已经睁不开了,但他仍努力地盯着画,这可是值万金的名画,看一眼都是赚来的。

梁孟臣看画看得痴了,当然,与其说他是在欣赏画,还不如说是在欣赏这眼前的万两金子,没错,在他眼里,这画就是万两金,还是十足十的赤金。

云公子摇头,无奈地走开了。

云喜想跟上来,却被云公子用手制止了。

这片竹林广袤无垠,也不会有人进来,云公子缓步走在其中,此时天虽然快亮了,但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看得不是很清楚。

再往前,出了这片竹林,就是苏家的山庄了。

几个月前,曾有一个女子大半夜的提着灯笼,会站在那里等他,云公子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当日的情景,他的头又剧烈地痛了,苏谨心,为何你会写出那首诗?

忽然,一阵清幽的箫声传来。

是谁!

谁在那里吹箫?

云公子提气,纵身一跃,出了竹林。

竹林外边,种了遍地的桃树。

三四月间,满树桃花盛开,灼灼娇艳。

而在其中一棵桃花树下,有一个素衣的女子手执竹箫,美目灵秀,一脸安详。

箫声一起,琴音也随之而来。

原来是女子在吹箫,男子弹琴。

一首寻常的曲子,因他们二人的琴箫之和,竟是成了世间最美的乐曲。

云公子停下了脚步,白衣袖口下,大手紧紧地握住,是他们。

“这般劣质的萧,怪不得吹不出好曲子。”正在抚琴的紫袍男子,突然起身,笑着夺过女子手中的竹箫,看了两眼,醉人般的声音尽是无辜,“谨心,我们回府吧。这山上没吃又没喝的,还有野兽出没,很危险的。”

在说野兽出没的时候,云公子似乎能感受到那紫袍男子是故意指着他所住的竹林的方向说的,那么言下之意,也就昭然若揭。

“我想多陪陪翊儿,他与我一样,怕黑,怕一个人……”

云公子武功高深,就算隔得有些远,他还是听到了令他头痛发作的声音之源,只要没听到,他的头就不会这么痛,所以,他该离开的,离她远远的,但脚下却仿佛生了根,一步也挪不开。

尤其是在听到苏谨心说自己怕黑时,云公子的头痛得更厉害了,原来,她怕黑,但当日,她却敢一个人趁着夜色来寻他,越往深了想,云公子的头越痛,仿佛随时要爆裂。

苏谨心,你为何从不告诉本侯这些。

若本侯知道,本侯就……云公子再次按住了自己的天柱穴,但这次,却一点都缓解不了他的头痛。

苏谨心,这就是你对本侯的惩罚,是不是!

云公子抱着头,痛得蹲了下来,而不远处,顾六公子与苏谨心举止亲昵,在桃花树下嬉闹,那样的画面太刺眼,云公子痛苦地紧咬牙齿,齿间殷红的鲜血流出,染红了他身前的白色衣襟,成仙,入魔,或许,真的只是一念之间。

☆、第 490 章

第四百九十三章 长得好看的男子,大多靠不住(2051字)

天一亮,苏谨心和顾六公子就一同下了五云山。

等他们回到苏家,便已是巳时末。

刚下马车,苏谨心就看到站在府门口的林氏着急地迎了过来,对她道,“此次祭扫,怎么去了三日?”

有些事,苏谨心不想让林氏知道,再加林氏昔日的种种,苏谨心一时也没有这么快原谅林氏,故而她对林氏说话就显得语气不善,“这不回来了吗,还问什么。”

林氏被苏谨心一呛,低了头道,“娘也是担心你,你去了三日,连个音信都没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苏谨心没给林氏好脸色,顾六公子忙扯了扯她的袖子,随后,打圆场道,“祭扫完老太爷,我们又顺道去了趟五云山。”算是给林氏保全了面子。

林氏一听到五云山,心下也就明白了几分,翊儿就葬在五云山上,谨心这个当姐姐的去祭拜下自己的弟弟也是应该的。

“哦对了,谨心,你快进去。”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林氏拽着苏谨心就往府内走。

“怎么了,娘?”苏谨心见林氏这么心急火燎地拉着她往后院跑,心里嘀咕,她不在府里三日,难道苏家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老娘我不想活了,让我死了吧,死了干净,走开,都走开,谁也别拦我!”

“呜呜!”

“李暮舟,你个挨千刀的,老娘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吃老娘的,用老娘的,最后你居然敢这么对老娘!”

……

还未靠近,苏谨心就听到了一阵咒骂声,这大嗓门的寻死觅活和咒骂声,除了六姑母苏娉婷,还能有谁。

巧兰推开房门,苏谨心笑着走了进去,“六姑母,这是谁惹您不快了。”

林氏、顾六公子等人也紧跟着进了屋。

“苏谨心,你个死丫头,你终于回来了啊……”正打算抹脖子上吊的苏娉婷一看到苏谨心回来,哭得红肿的双眼就狠狠地瞪向她,“坏丫头,你存心来看六姑母笑话的,是吗。”

“侄女怎敢啊。”苏谨心挥手,让那些阻拦苏娉婷上吊的丫鬟们退下。

在来的路上,林氏就把六姑奶奶苏娉婷的事大致给苏谨心讲了一遍,自从李暮舟被苏谨心摆了一道,不得不娶了苏娉婷之后,面上对苏娉婷是花言巧语,但私底下却恨不得一脚踢开苏娉婷这个丑女,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直到苏家遭难,李暮舟就有了借口,将苏娉婷哄回了睦州新安郡,一回到睦州新安郡,有了李母的撑腰,李暮舟就有了底气,也敢和苏娉婷斗上几句嘴,现在又趁着苏娉婷怀孕,与一个女子卿卿我我,如胶似漆,还说要休了她。

李暮舟的娘,贪婪自私,又斤斤计较,还不好伺候,苏谨心前世与这个婆婆生活过三年,也自然明白六姑母苏娉婷嫁到李家,必然是受了不少白眼,如今连素来彪悍的六姑母都被李家母子两弄得闹自杀,可见这李家母子两在这一世,依然还是那副德行,苏谨心对李家很熟悉,因此在劝说苏娉婷的时候,她只要提几句李母,苏娉婷就像找到了知己,一肚子的苦水,当着苏谨心的面,全部倒了出来。

“老娘到了他们李家,任劳任怨,还尽心尽力地伺候他们母子两,他们倒好,蹬鼻子上脸,嫌弃这嫌弃那,要不是看在老娘肚子里这块肉的份上,老娘就剁了李暮舟那个挨千刀的。”苏娉婷一想到李暮舟给她的休书,气得拽紧了手中的白绫。

“六姑母,您若死了,六姑父也未必会后悔。”六姑母苏娉婷或许是一时想不开,想寻死来让李暮舟后悔,但苏谨心太了解李暮舟这个人了,李暮舟绝不会因为苏娉婷肚子里的孩子而回心转意,他想攀龙附凤,想平步青云,必然会舍弃结发之妻。

苏谨心边走近苏娉婷,便道,“若谨心所料不差,六姑父要迎娶的新人,是不是睦州知府顾大人家的四小姐顾思婷?”

“你连这也知道。”苏谨心知道李家的事,已让苏娉婷感到意外,这会儿连李暮舟要迎娶的新人也被苏谨心猜中,苏娉婷震惊了,她这个侄女到底知道多少事啊,竟然连远在睦州的事她也一清二楚。

“睦州是顾氏一族的天下,顾四小姐下嫁这么大的事,想瞒是瞒不住的。”前世,李暮舟休了她之后,就立即迎娶了顾四小姐顾思婷,当了顾知府家的乘龙快婿,如今六姑母代她受罪,重回了前世的旧路,苏谨心叹气,有些事,果然是注定的,即使再一次重来,也改变不了。

前世是她,这一世换成了六姑母,依六姑母的性子,李暮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这会儿该拿把刀杀过去的,但她却没有这么做,苏谨心趁着六姑母苏娉婷惊呆之际,握住了那条白绫,都说女子怀了孕,就会变笨,变傻,连性子也会变,但那些男子呢,又有几人能体贴女子的十月怀胎之苦,李暮舟那样的人,根本想都不用想会去心疼女子,但苏谨心却不敢在苏娉婷面前讲真话,李暮舟是她塞给苏娉婷的,现在苏娉婷爱上了李暮舟这个虚伪的男子,造成这个后果的,她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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