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嫁-第2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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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常棣一惊忙地出去了,刚赶到二门,果然就瞧见了赵相的轿子,程常棣扶着赵相下了轿子,“岳父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只听赵相道:“你岳母一夜未回府,我过来看看什么情况,生了吗?”
程常棣忙回道:“生了哥儿,昨夜子时落的地,雅南和哥儿都很好,岳母说哥儿有七斤,挺壮实的。”
听了这话,赵相直接呵呵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大姐儿是个有福气的,她甫一出生,就有位大师说她有旺夫命,果不其然,如今孩子都有了,以后,你们就好好过日子。”
程常棣在边上应了声是,引着赵相去了外书房。
进了屋,赵相少了问起孩子和赵雅南,程常棣在一旁都一一回答了,瞧着天色已亮了起来,欲唤人去抱了孩子出来给赵相瞧瞧,还是赵相给拦住了,“这还早着,小孩子还在睡觉,等晚些时候,我进去瞧瞧孩子。”
说着,只听赵相又问道:“可起名字了没。”
程常棣目光微闪,摇了摇头,“雅南想了几个,哥儿姐儿都有,只是昨晚孩子下地后,她就睡过去了,还没定了,要不岳父大人给哥儿取个名,正好借借岳父大人的福气。”
“大姐儿既然给孩子取了名字,我就不凑这个趣了,免得大姐儿醒来怪我,而且,孩子要借福气,直接借他母亲的福气就很好,我这辈子的福气,可赶不上大姐儿。”
赵相说得直白,程常棣笑道:“您是长辈,给孩子取名也是哥儿的造化。”
赵相直接摆了摆手,却不推辞不愿意,程常棣遂笑了笑,也没再强求。
闲话了一会子,突然听赵相问道:“你最近去陆府,瞧着陆旋之怎么样?年前他就开始请病假了,太医更是一拨一拨往陆府去,真的病得这般严重?”
旋之是陆老爷的表字。
程常棣脸色微微有些僵硬,沉吟一下,尔后才道:“是有些不好,这些天我每日去陆府,每回见姑父都是躺在床榻上,不曾下过床。”
“有这么严重?”赵相大约是有些不敢相信,“看来,我是该去瞧瞧他了。”说完,望向程常棣又继续道:“等会儿上午,你和我一块儿去一趟陆府,大姐儿生了哥儿的喜讯,我想你也会要传报给陆府。”
程常棣回道:“昨夜里宵禁后,没来得及把喜讯报出去,今儿上午,就会去传报喜讯。”
赵相满意地点点头。
早饭后,赵相看了孩子后,陈夫人先回赵府,赵相和程常棣一起去了陆府。
在上房,程氏服侍完陆老爷喝完药,听到婆子进来通报,说是赵相和表少爷上门拜访,程氏的眉头登时蹙成了一团,脱口就说道:“领他们去花厅,再去请了冯先生和章先生做陪,把谦哥儿请过去,就说老爷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见客。”
越说到后面,程氏越是怒气腾腾,吓得来禀报的婆子慌忙就要退出去。
还是躺靠在床头的陆老爷拦住了,望向那婆子道:“你先在外面等着。”待那婆子出去后,陆老爷才望向程氏笑道:“好好的又生什么气,他既然来了,我就见见他,况且,这些日子,我也正想见见他。”
“有什么好见的?”程氏满心不喜,对于赵琦芳,大约是因为陈昕芸的缘故,她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昨日不是听程府的人来报,赵氏要生了么?大约昨夜里孩子已下地了,你去准备份贺礼,让人送过去吧。”
程氏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子好了许多,轻拍了下脑袋,先笑了起来,“瞧我这记性,倒把这桩事给忘记了,如果是个哥儿,程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说着一脸的高兴。
陆老爷又唤了那位婆子进来,让她去请赵相进来,打发走那位婆子,陆老爷便硬撑着起身,让程氏给他换了身衣裳,仰坐靠在床上,待人进来,程氏因不耐烦见赵相,又不放心,便坐到屏风后面。
赵相是单独进来的,程常棣并没有跟在后面。
第三百六十六回 求证
第三百六十六回
在陆辰儿记忆中,一直把元兴十一年视为灾祸之年,前年的种种的变故,就从这一年开始,然而,无论她如何不喜,这一世,时光还是不可能回避地转到了这一年。
爆竹声中一岁除,总把新桃换旧符。
只是今年因陆老爷病着,陆府的桃符都没有换,阖府上下更是没有一丝新年的气息。
自元旦开始,大雪飞扬,连着下了三四天,路上的积雪,都能没过膝盖了,因着这场大雪,正月里前几日,整个京师都冷清了许多,虽在节里,但出门拜访串门子的人都是极少,直到人胜日,积雪融化了许多,人们才陆续走出家门,走家串户,街上的人才多起来。
每年人胜日,圣上都会在天柱山皇家别院举办宴会,大宴群臣,陆老爷的病依旧不见起色,但这次的宴会,依旧强撑着出了门,程夫人怎么拦都拦不住,除了谦哥儿跟陆老爷出门,另外,马斐也跟着一起出门。
程夫人送了陆老爷出门后,心里忧心忡忡,陆老爷这病都治快近一个月,把汤药当成饭在吃,却一直不见丝毫好转,每回她问大夫,大夫并未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说需要慢慢调养。她心里焦急,偏每回都能让陆老爷给打岔过去,今日陆老爷既然出了门,程夫人便吩咐着婆子把府上的几位大夫都请到上房来,她想仔细问问,陆老爷这病倒底如何。
心事重重地进了屋子,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陆辰儿进屋子时,就瞧见程夫人坐在案几上,手中拿着本账册,盯着帖着年画的窗户纸出神,陆辰儿近前来。唤了声娘亲,“您这在做什么?”
目光盯着程夫人手中拿倒了的账册。
程夫人转过头来,见是陆辰儿,正要伸手拉着陆辰儿在她身边坐下,一低头,才发现手中账册是倒拿着的,不由哂笑,“这是阿平从宣城寄过来的账册,昨日刚收到,进屋时顺便拿过来瞧瞧。”
陆辰儿紧挨着程夫人坐下。却是阖上那本账册,“这本账册,我拿过去瞧瞧。等我看完了,再和娘亲说可好?”
“那行,我最近也没多少心力,暂时不看了,你拿过去看。”
陆辰儿瞧着娘亲眉宇间皱褶深深。蹙成一团,哪怕这会子伸手搂了搂她,也不曾舒松一点,陆辰儿心里自是明白是怎么回事,自从父亲卧病不起后,娘亲就这样满面愁容。而且一日比一日严重,心里叹息了一声。
两世为人,哪怕前一世已经经历了一遭死别。她如今依旧难以接受,更何况娘亲,这如今还只是因为父亲病了,要是知道实情,只怕娘亲更是不能接受。想及此,陆辰儿趴在娘亲的肩头。轻声道:“娘亲许久都不曾出门了,不如今日去一趟菩提寺,或是去了一趟安定公府,和太夫人去说说话。”
程夫人摇头,“我不想出门,你父亲身体不好,大约去宴会上露个面,就会回来。”
陆辰儿想着刚才刘妈妈打发人来和她说,娘亲要见那些大夫,遂又劝道:“从城里到天柱山,一来一回,需要半日的功夫,而从府里去菩提寺,用不了多少功夫,娘亲这会子也无心听经,去菩提寺不过上个香,求个签,父亲也病了这么些日子,我陪娘亲去菩提寺帮父亲救个平安符吧。”
瞧着程夫人脸上出现了犹豫,陆辰儿忙地再接再厉,“娘亲也不要太担心父亲的病,大夫都说了,父亲的病,只要静养就能好,娘亲就放宽心,况且,菩提寺的平安符,一向灵验,只要我和娘亲心诚求个平安符,父亲一定能药到病除了。”说着,站起身,伸手拉着娘亲起来。
程夫人勉强笑了笑,见陆辰儿兴致很高,遂道:“我就不过去了,姐儿有心,你就去菩提寺替你父亲求个平安符回来吧。”
陆辰儿哪敢单独让娘亲待在家里,见娘亲没有要起来的意思,遂耍起了赖,“我可不想一个人出门,娘亲就当陪女儿过去。”伸手强拉起程夫人进内院,,就唤了秋影和秋痕进来服侍娘亲换衣裳。
直到上了马车,程夫人还是一脸无奈,伸手轻轻戳了下陆辰儿的额头,“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开始省点事,让我和你父亲放心。”
“我最近可都很省事。”陆辰儿微微撅了下嘴,有些不满,却是趴到程夫人的怀里。
程夫人轻拍着陆辰儿的后背,“最近省事,我可是没瞧见,你瞧瞧映棠媳妇,比你少了五岁,如今都有儿子……”
“娘亲,”陆辰儿打断了程夫人的话,抬起头来,脸色登时变得十二分的郁卒,“娘亲想要抱孙子,等再过两年,谦哥儿成了亲,娶了琳姐儿过门,过上一年半载就可以了。”
程夫人听了这话,一时没好气地瞪了陆辰儿一眼,“我说的可不是这个。”不过到底怕陆辰儿真生气,遂也没再多说什么。
到菩提寺后,虽后禅房有讲经,但程夫人并没过去,带着陆辰儿只上了香,求了平安符,最后,还是去求了个签,尔后就匆匆回去了。
若说先时出门时,程夫人还能够强颜欢笑,那么这会子,连这个都已经无法做到,脸上的担心愁容已无法再掩饰了,陆辰儿在一旁,脑海中也在一直在回想着解签时,那位老和尚说的话,命数天定,强求不得,一朝花落,待春而枯。
命数,陆辰儿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
再抬头望向娘亲,轻轻摇了摇程夫人道:“无论是娘亲还是父亲都不曾强求过命数,可见这和尚的话不通,至于后面两句话,不过是应时之语,百花春天开放,暮春凋零,自然这理,娘亲不必太过理会,何况府里有那么些大夫太医,都说父亲静养即可,娘亲无需太过担心。”
伸手握住娘亲的手,才发现娘亲的手格外的凉。
程夫人恍过神来,“那个和沿的解签很灵,从前我求的签,他都会仔细解释,唯独这次,只说了这几句话,还叮嘱着我放宽心,事出反常,可见……”说到后面,程夫人一进噎住了,她是万不敢想那样一个结果,也不愿意想,可心里又止不住地去多想。
“这有什么。”陆辰儿伸手抚了抚娘亲的眉宇,刻意带着几分揶揄,“不但和尚会这么说,这会子娘亲无论去见谁,无论谁见到娘亲,只怕都得嘱咐上这么一句,瞧着娘亲这样子,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能不劝娘亲宽心才是怪事呢。”
对于这话,程夫人只摇头,却并未再说什么。
这一日,果然不出程夫人所料,陆老爷很早就回来了。
陆老爷回来,就一直睡着,直到晚上的时候,才醒过来,待喝完药,程夫人把丫头都打发了出去,陆老爷才发觉程夫人的异样,笑道:“你先前不是说,上午和丫头去菩提寺替我求了平安符,平安符在哪?既是替我求了,就挂在这帐帘上吧。”
“平安符早就系到你腰上了。”程氏说完,又睡着了。
第三百六十七回 十五灯会
第三百六十七回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自从知道陆老爷身体的状况后,这两日,程夫人脑海中就一直想着这两句话,整日里只待在床榻前,瞧着陆老爷,一步都不愿意离开,服侍陆老爷,不仅不假手丫鬟婆子,更是把丫鬟婆子都赶了出去。
不管是陆老爷,还是陆辰儿,怎么劝都不管用,最后只好由着她。
凡有人上门拜访,要么拒了,要么是谦哥儿和陆辰儿接待。
大夫日日诊脉,汤药碗碗喝下,只是没一点效果,陆老爷每日里昏沉得更厉害,有时候,一天都难得醒过来一两个时辰,人也渐渐消瘦下去。
陆老爷昏睡过去的时,程夫人的情绪,就很不稳定,才几日功夫,整个人就瘦了一圈,脸颊明显干瘪了许多,神情无比憔悴,面对这样的情形,陆辰儿也跟着心神不宁,于是,一天大部分时候都待在上房。
晚饭后,陆辰儿出了屋子,外面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积雪堆叠,寒意浸人,哈口气,就白雾直冒,才出上院门口,就见到外面站着程常棣,不由惊讶,“你怎么还在这儿?”
最近,程常棣每日都会来陆府探病,又每日都是吃了晚饭才离去,今日也不例外,这会子离他出来,至少有一刻钟左右了。
“人胜日那天,在天柱山别院,谦哥儿得了一套御赐的四书,我想借来瞧瞧,谦哥儿说他放在取我轩,要去取我轩拿,于是让我在这等他。”
陆辰儿轻轻哦了一声,谦哥儿得了一套御赐四书的事,她是听谦哥儿说过。圣上给朝臣子弟,赐书也是常有的事,陆辰儿也没当回事。
只是这是上院门口,哪怕程常棣真等谦哥儿给他送书来,也不该是站在这儿等,也该去仪门等候,更何况,依谦哥儿的性子,一定不会把程常棣撂在这儿,一定会带着程常棣去取我轩。
陆辰儿待要不理会。但想着这终究是上院门口,遂道:“你还是去仪门那儿等候吧。”
话一落,没想到程常棣爽快地答应了。“好,一起走吧。”
陆辰儿转头望了他一眼,程常棣身上披着一件灰鼠披风,雪光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