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为后-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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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景容止。这一点,我会铭记在心。”
景容止抬眸看着娉婷的侧脸,那道狰狞的刀疤仍然在,但是她依旧保有了她精致秀美的轮廓。夕阳之下,她的周身微微扬起橘黄色的柔光,景容止想着上午在府外见到的那个气势凌厉的女子,有一刻的失神。
她似乎只有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会如此的温顺。
“如果,本王可以恢复无名的记忆呢?”景容止沉默了半晌问道,他很清楚,这不是没有可能,无名的记忆太强烈,以至于他常常都能忽然记起关于那段时光的只言片语,只不过那些片段是凌乱的,他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记忆。
娉婷的脊背僵硬了一下,景容止注视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
“怎么?你不是一直希望本王能记起来吗?”她没有表现出他所期待的雀跃和欣喜,反而是深深地犹豫和迟疑。
她不爱无名了吗?
娉婷背对着景容止微微摇了摇头:“不,我曾经真的希望你是无名,拥有我们之间所有美好记忆的无名。虽然,我们对彼此连承诺都没有。可是,有些事情发生了,你回来了,无名就永远也回不来了。”15bAi。
而且——
娉婷抓了抓自己的衣裳,她如今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她该如何去面对谪仙般的无名。
景容止是何等敏锐,视线一触及娉婷的微小动作就知道她在纠结着什么。炸了眨眼清寒开口:“无名就是本王。”
娉婷回头看了景容止一眼,十分坚定地说:“不,你不是,最起码你不完全是。”
支撑着坐起身来,景容止逼视娉婷的眼睛:“那无名是什么样子的?”
“他喜欢穿白裳,也不好梳理头发,就那么散着;他高傲,但是很温柔;第一次见面,他就要掐死我,可偏偏是他救我于丧命的边缘;他教会我很多东西,也很纵容我……”
娉婷说着,宛如无名此刻就着了惯常穿的白裳,一头及地的散发未梳,飘飘然朝她走来了。微微卷起唇角,娉婷朝着空气中的某一处笑了笑。
笑容很安静,也很美。
“那本王呢?”景容止打断了娉婷对无名的追忆,看着她痴迷于过去的眼神,景容止心中颇不是滋味。
“你?”娉婷有点儿惊诧于景容止会这么问,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才说,“相貌与无名别无二致,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若以酒来论,无名是一杯甘冽的佳酿,而幽王你则是一杯毒酒,而且是剧毒,中者死。”
毒酒?
景容止一挑长眉低低笑道:“但你不是还活着吗?”
他刚刚醒来,声音本就慵懒,再这么在娉婷耳旁低低一笑,是一种说不出的魅惑风情。娉婷偏了偏头,躲了开去:“我没死,是因为我如今也是一身剧毒,杀人伤己。”
景容止听她如此说,先是一怔,然后转而哈哈大笑起来,娉婷不明白他笑得什么,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如此说来,你我当是天作之合啊。”
一个出身高贵,贵为皇子却小小年纪就卷入宫廷剧变,遭人幽禁一十七年。
一个出身富庶,名为嫡亲长女却因母亲不洁的谣言,被人冷落陷害而至貌毁颜破。
如今他们身中同样的剧毒,夜不能安寝,日不能安生。
一时间娉婷竟然也想不到什么言辞来辩驳,她只是默默地起身,准备离开这里。景容止在背后叫住了她。
“我们联手吧。”
脚下来一顿都没有,娉婷继续往前走着,淡淡地撂下一句:“不可能。”
“为何?”
娉婷没说话,打开门就要踏出去。
景容止直起身子问她:“是因为我不是无名,还是因为昨夜……”
“够了!昨夜的事情休要再提!我就权当……”娉婷一听到景容止提到昨夜二字,倏地一下怒了,音调也陡然拔高了。
“昨夜的事情,你便权当如何?”景容止自己心中明白得很,昨夜的自己到最后明明是忘情了的,他说想要她也不是诓她的。看如今娉婷极力想抹去那一夜的痕迹,景容止只觉得微微愠怒。
景容止一再提起昨夜,就如同将那不堪的凌辱一次次重现在娉婷眼前,她隐隐可以感觉到那份疼,身子的疼,心口的疼。
“我就权当自己是被狗咬了一口!”
狭长凤目里冷光一闪,景容止冷然道:“你说本王是狗?”
“我只是打个比方。”一脚迈出屋门,娉婷一甩手将景容止的愠怒都关在了屋子里。16012510
用晚膳的时候,休息够了的景容止终于再次出现在了“凤于九天”里,百里长空和娉婷正研究着什么,两人同看一物,离得颇近,景容止一挑长眉,轻咳了一声,结果百里长空抬头看了一眼,起身行了礼。
钟离娉婷压根儿抬眼看都没看他。
似乎……钟离娉婷对着他,更加放肆了。景容止勾了勾唇角,以前也不过是“你”来“你”去地称呼他,现在已经到对他视而不见的程度了。
走到钟离娉婷身边低头看了一眼她和百里长空正在看的东西,景容止的脸上的笑容立即收敛起来,换上了一副极为肃杀的表情。
“钟离泽胆大包天!”把的尽看眼。
娉婷揉揉眉心将手里的密信搁下,那是风波楼的探子风媒从各处打探到的关于钟离泽的消息,上面详细地列举了钟离泽私下贩卖烟土,联合官府中人打压排挤中小商贩,栽赃陷害竞争对手,甚至是垂涎美色不成,将其与赶来相救的丈夫杀害,将其不足十岁的女儿卖入青楼为妓的桩桩恶行。
娉婷也没有料到有天下第一富商之名的钟离泽,私下里行径竟然如此不堪。原来以为,他至多不过是财迷心窍不折手段而已。
“他是胆大包天,但是我们没有物证。”这正是百里长空和娉婷烦恼的事情,钟离泽和官府打得火热,曾经不是没有受害者去报官,但结果往往是报官的被扣上诽谤他人的罪名,一顿刑棍下来,不死也是个残废,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敢告他了。
景容止一听,冷声道:“是吗?本王倒想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奴才敢包庇他!”
娉婷看了他一眼,抿抿唇:景容止出身高贵,自视甚高,寻常的官吏自然是不放在眼里。但是——
“如果背后支持着他的人是二皇子呢?”娉婷道。
同样是皇子,景容止就没有什么明显的胜算了。非但没有胜算,简直就是必输的结局。二皇子是贵妃之子,出身其实并不亚于已故皇贵妃之子景容止,而且二皇子早有争夺储君之心,不仅娶了丞相之女,还在朝中有不少党羽,就连皇帝也对他颇为忌惮。反观景容止,他不过是多了几分皇帝的喜爱,母妃早亡,毫无母家势力,又被幽禁了一十七年,根本没有结交任何大臣。
“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和二皇子抗衡。”娉婷理智地说。
狭长的凤目眯了眯,景容止瞥到娉婷跟前的另一封密信,拿起一看,是关乎钟离家另一个人的消息。
“这是风媒无意间得来的消息。”看到景容止看她,娉婷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景容止看着那封密信的内容,忽然勾唇一笑,娉婷很熟悉那种计上心头的笑,她在无名的脸上曾经多次看到。
“你有主意了?”
景容止点点头,一扬手里的密信:“兵不血刃,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乃上上之选也。”
VIP章节 第十五章 鸿门宴
正月十五元宵节,皇帝为庆贺钟爱的十三皇子在宫廷之中大摆筵席,幽王景容止身为主角,势必不能缺席。咣玒児晓
挨着景帝坐着,以身体还未复原为由推辞了不少酒水,景容止轻轻抿着清茶,他深知这些人没有几个将他放在眼里。
哼,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在这富丽堂皇的深宫突显的尤为明显,这些在深深宫闱中度过一生的人们,都是唱戏的名角儿,唱作俱佳。
“容止啊,来来来,本宫敬你一杯酒,祝你身子可以速速康复,也好让你父皇放心。”景容止听到这甜腻中带着娇嗲的声音,便知道是贵妃柏秋容。
不动声色地起身与贵妃答了一礼,景容止搁下酒杯:“儿臣毒伤未愈,太医嘱咐不能饮酒,请贵妃见谅。”
贵妃浓妆艳抹的脸上微微一变,继而又笑了三声,自己将杯中的酒饮尽了,又好好安抚了一遍景容止诸如饮食养生之类的,景容止一律恭敬地受了。
送走了贵妃柏秋容,其他的妃嫔似乎也都寻到了榜样,一时间景容止跟前花团锦簇,他疲于应付各位妃嫔,实在不得已只好装作身子不适,→文·冇·人·冇·书·冇·屋←暂且到筵席之外的回廊里歇息片刻。
“十三弟!”
景容止回身朝来者行了一礼:“二皇兄。”
二皇子景容仁相貌承袭了其母贵妃柏秋容,英气不足而艳色有余,但他偏偏喜好着十分素雅的衣裳,反倒显得不伦不类。
“前些日子我一直在帮父皇处理与逐鹿来往使臣之事,没有顾得上你的毒伤,今日见着了特意来问问你身子复原的如何了?”
景容止稍稍一抬眼,看到二皇子的眼神看似真挚,但内里却暗藏着一抹狡黠的光芒,微微扬了一下长眉,恭顺道:“谢皇兄关怀,只是我这毒伤穷太医院所有太医之力仍旧无法复原,身子到如今还是十分虚弱,稍一不注意就……咳咳咳,咳咳——”话还没说完,景容止就捂着胸口咳嗽起来,而且是越咳越急,停也停不下来。
“十三弟,慢点慢点。”景容仁赶忙走近了扶住景容止,让他在回廊的栏杆处坐下,好不容易景容止才止住了咳,喘着气松手一瞧,掌心里是一滩夺目的殷红。
景容仁一惊,看着景容止道:“十三弟,你……这可如何是好,我必须得禀报父皇,好好惩治一下替十三弟你医治的那些不中用的东西。”
景容止摆了摆手,叹道:“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太医也都尽力了,我如今偷得一日是一日,就不要让父皇为我挂怀了。”
景容仁听他这么说也点了点头,然后又迟疑了一下问:“十三弟,你同父皇说毒伤太过凶险,你已忘却了所有的记忆?我府中正好有个享誉民间的大夫,不妨请他给你瞧上一瞧?”
三言两语之后,景容仁的试探之心已经昭然若揭,景容止在心里哂笑一声,但面子上还要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来:“谢谢二皇兄为我考虑周全,但是能忘却前尘实则是好事一桩,我可以借此重生一次,解下以前的包袱,未尝不是好事一件。”
景容仁还要继续劝他,就看到一个宦官儿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在景容仁和景容止的跟前一跪:“二皇子,十三皇子,不好了!”
景容止动了下眼珠,料想是钟离泽进贡的那批酒被发现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宦官儿仔仔细细地将方才筵席之上斟出美酒佳酿时,一股酸臭气扑鼻,杯盏中竟然全都是乌黑的污水!
“这钟离泽简直胆大包天,皇上要求二皇子亲自查办。”宦官儿传达了景帝的旨意,速速返回去复命。
景容仁面色凝重地沉思了一下,然后看向景容止:“十三弟,不如这事交给你来办吧?”
还想试探他?
景容止“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我自然愿意代劳,但是我却不识得这所谓的钟离泽,万一出了纰漏……”
景容仁紧紧盯着他,看来看去也在他脸上找不到一丝破绽:“也罢,十三弟你毒伤未愈,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吧。”
景容止微微欠身送别了景容仁,想必娉婷那边的大戏也要开演了,他伸舌舔了一下被自己咬破的唇,举步往宫外走去。
钟离泽惴惴不安,钟离府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前日因为害怕景容止的报复,将十三皇子逃脱的消息禀报了二皇子,吃了二皇子好一顿责罚,临走二皇子给了他最后一个机会。
摸了摸藏在腰间的那柄火枪,二皇子交给他时说:要么见到景容止的尸体,要么就见到他钟离府上下百口人的尸体。
即使二皇子不说,他也是要寻个机会绝了景容止这个后患的,他活着,自己就不能安生。但是,钟离泽吩咐大夫人庄氏清点了府中的金银细软,他也做好了一旦事情不能成功就举家南逃的打算。
“老爷,你当真要去那风波楼主所设的满月宴吗?”庄氏担忧地看着放置在案几上的大红色请帖,这风波楼主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近来常常与钟离家过不去,不知抢了钟离家多少生意,如今忽然又送宴帖来,“宴无好宴呐。”
钟离泽岂能不知道“宴无好宴”的道理,但是这场满月宴他却不能不去,二皇子一定不放心暗中盯梢,如今为风波楼主的景容止也不会给他逃避的机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且听我安排,到时实在不成,我们就举家南逃。”钟离泽郑重地嘱咐着大夫人庄氏,这个女人他虽然不是极为喜欢,但是在主持大局上,她一向让他十分信任。月宵为深正。
生死成败,在此一举!
钟离泽捏着那过分奢华的宴帖走出钟离府的大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