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风流-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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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烛在旁边噼啪跳跃着,映着那人微垂的长长睫毛,照着那人俊逸的儒雅脸庞,如同一抹颜色在碧池中荡漾开来,让猫儿在不觉间……痴了……
恍惚间,听见那人问道:“为什么要抢我?”
猫儿呆楞的回着:“你是美人。”
曲陌抬起脸,放开猫儿的小手,倚靠在树干上,缓缓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猫儿望着自己小手上那洁白的帕子,恍然失神,旁边只有柴火在噼啪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猫儿困意袭来,原是趟在了火堆旁,后又迷迷糊糊地爬进曲陌的怀里,噌了两下,觉得即干爽又舒服,嗅着小小的鼻子,满足地吸着美人特有的清香,呼呼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有人一声轻叹:“取美色……而逝年华……”
若年华流逝,就老了呗,这是个简单的问题,猫儿动不得脑筋,已经沉沉睡去。
斜阳依依谁与共(三)
醒来时,天色大亮,猫儿一个打滚从地上趴起来,却不小心挣开手上伤口,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却连哼都没哼一声。抬目去寻美人,见美人已经坐到‘肥臀’上,原本被黑黑红红涂抹了的衣衫焕然一新,依旧如雪峰上的一片冰凌,干净得容不了一点污渍。
猫儿伸了个懒腰,冲旁边的一棵树上伸出手,说:“我也要吃。”
大树没用动静,猫儿用完好的一只手推着树干一顿摇晃,不过时,一向结果子的树上不但掉下了两张用油纸包裹的馅饼,还掉下来一壶水。
猫儿用另一在手接下,贪心的继续晃着。
树上终是传来一句极其隐忍低沉的磨牙声:“别晃了,东西都给你了,再晃,我就掉下去了。”
猫儿不死心:“才不,我都闻到茶叶蛋味儿了,做什么只给美人吃,我没有?”
树上的隐卫恨不得一头撞死,终是从树缝中伸出一只手,将一个茶叶蛋扔给了猫儿。
猫儿得了吃食,高兴得笑弯了眼睛,爬上‘肥臀’,将缰绳交到白衣美人手中,自己窝在美人怀里,顶着鸡窝头,扒开茶叶蛋,咬着大饼,喝着泉水,通体那叫个舒畅。
曲陌的唇角悄悄弯起,这个脏兮兮的小东西,到是有些本事,总能将自己训练有素的隐卫折腾得人仰马翻。
他探过猫儿内息,却是无一分内力,但耳聪目明,身形异常灵活,双手更有神力,若真与自己的护卫动起手来,除非暗算,不然并无胜算。
这脏兮兮的小东西,虽然心性直白,但还是有几分机敏。
其实,在曲陌有生以来,这是第一次为一个女子想出这么多的……咳……姑且说是赞美之词吧。
‘肥臀’扭打着屁股悠哉地晃悠着,猫儿吃完饭,本想随手抹一下嘴巴,但一看手中缠绕着的白色帕子,就改为用袖子擦嘴巴了,然后直勾勾望着手中的白色帕子嘿嘿傻笑两声,扯过曲陌手中的缰绳,攥在自己手里。
曲陌见猫儿扯走了缰绳,心思有所动,又扯了回来,说:“我来吧。”
猫儿固执得又扯了回去,扫眼曲陌那细致精美的手指,说:“这绳子粗糙着呢。”然后大喝一声驾,又开始往‘绿林山’奔。
没跑都远,路遇茶棚,第一次有了干净概念的猫儿跳下大马,找店家要了些水,将自己那时常脏兮兮的小脸洗干净,又忍着痛将曲陌的帕子洗干净,拧干,乐呵呵地塞进自己怀里,扯了衣服里子,又把手缠上了。
一切打理干净,就听旁边饮茶水之人在相互间谈论着小道消息。
其中一个穿着粗蓝布的人说:“你听说了吗,成大将军的兵马刚被调回,边界战事马上吃紧。”
另一个穿灰布衣的老汉说:“哎……我那儿子本应昨个儿就回来,可看样子,八成又得去打仗了。”
粗蓝布衣人感慨道:“这一年到头打来打去,老百姓的日子是越发不好过了。”
灰衣老汉点下沉重的头颅:“白骨皑皑是沙场,生死却是两茫茫,莫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才好啊。”
猫儿听着,只觉得浑身一震,耗子,不是要出征吧?
若耗子走了,这还要上哪里去找他?又听那灰衣老头说什么生死两茫茫,心里愈发不是个滋味。
猫样的眼睛扫向马上的白衣美人,心里寻思着,既然这次美人能被自己掠来,那以后定然还能掠来,但耗子若去了战场,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再也见不到了。
袖子一掳,跳上‘肥臀’背,回头道:“美人,我现在不能带你去山上了,有急事,得回皇城。你等着我,我以后一定带你回去!”不待曲陌言语,大喝一声驾,如同跑出来时一样,毫无预计地又跑了回去。说得好听点,这叫随性而至,兴尽而归。说不好听,这就叫做没计划性,想一出是一出。
曲陌坐在猫儿身后,单手搭落在猫儿那纤细得仿佛不及一握的纤腰,只觉得,如果自己用力捏下去,眼前这个毫无章法的人,就会安生了吧?
本来没有想上‘绿林山’,却被这人强抓了去;已想去了‘绿林山’,却又被这人强行扯回皇城。曲陌很是无解,为什么一向布置精明的自己,一遇见这个完全不会玩牌的人就乱了章法?
算了,既然皇城里现在如此异动,他也实属不好离开,有些事,还是要做完善准备的。至于那‘绿林山’,却是无论如何都要一探的。暗中唤来‘血燕’,示意派四位高手前去一窥究竟。
回到皇城时,已经是天色渐晚,猫儿一心去看耗子,生怕他转身就出征去了,结果忘了身后还驼着这么一个人。
沿路打听,马蹄声声地跑到军营前,跳下马,在守卫的狐疑中,由左到右,由上到下地翻找着耗子的腰牌。
守卫不耐烦地伸手要哄猫儿,却听一声大喝:“住手!”
耗子大步由军营里走出,眼中的急切更是隐冒焦躁火光,恨不得五步并成两步跃到猫儿面前,一把将猫儿抱起,托到自己面前,急声问:“怎么才来?”
猫儿坐在耗子的手臂上,伸手捏了捏耗子的脸颊,笑嘻嘻道:“本来想回山上的,却听说要打仗了,怕见不到你,又要失散好久,这才奔回来的。”
耗子本来一听猫儿说要回山上,脸上已经出现怒容,后一听猫儿说放不下自己,面上豁然一热,直觉得心里暖和和的,情不自禁地唤了声:“猫儿……”
猫儿看耗子盯着自己的眼神愈发炙热,竟嘘哗道:“耗子,你做什么这么盯着我?告诉你,别以为耗子大了就可以吃猫,猫可是山里大王,比老虎还会上树呢。”
耗子意识到自己见到猫儿太过兴奋,竟失了男女之别,面上一红,将猫儿轻轻放到地上,扯起猫儿的笑手,就要往军营里走。
猫儿这才想起跟着自己一起来的白衣美人,忙回去去看,哪里还有美人芳踪?就连自家‘肥臀’都被拐跑了!第一回,打劫不成,却让人惦记去了宝贝。不过,猫儿转念一想,‘肥臀’这是探入敌营了,方便她日子天天去喂草啊。哈哈哈哈……
耗子见猫儿笑得开心,以为是见到自己之故,面上自然随着猫儿笑开了。
到了耗子的简易营帐,猫儿一屁股做到软垫子上,顺脚蹬了鞋子,躺在耗子的软铺上修养着颠簸了一天的疲惫身体。
耗子瞧见猫儿那细腻小巧的裸足,近乎透明的水晶脚趾头,只觉得心跳得扑通扑通的,忙别开头,用被子将猫儿裹了起来,却发现猫儿手上捆绑的带子染了血痕,忙一把扯过来,问:“怎么伤的?”
猫儿困乏得有些张不开眼睛,含糊到:“没事儿,小伤。”
耗子打开那层层杂乱的包裹,看见那深可见骨的口子,只觉得心都疼了起来。其实,猫儿的这点伤,比耗子最小的伤口都要微不足道,但耗子是个铮铮铁骨男子汉,即使曾经被敌人一刀由肩背砍下,亦是没有痛呼出声。今天见猫儿受伤,心里却丝丝痛着。取过行军必备的金疮药,给猫儿小心的将伤口包扎好。
猫儿看着手上的包裹,咧嘴笑着:“耗子是个巧手媳妇呢。”
耗子揉了揉猫儿的脑袋,回了句:“是夫君,不是媳妇。”
猫儿凑趣儿道:“是,是夫君。”
耗子古铜色的脸颊一红,却是一把抓住猫儿没有受伤的手,有些激动,有些青涩,有些期盼的问:“猫儿,等打完了这仗,你愿不愿意……”
这时,外面发生吵闹,闹哄哄一片。
耗子微微皱眉,轻拍了拍猫儿的背脊,哄道:“猫儿,先睡会儿。”转身站起,向外走去。
前脚耗子一走,猫儿立刻爬了起来,也跟在后面去看热闹了。
猫儿混在兵将里,惦着脚,却个头不够高,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只听见耗子那沉稳有力的声音压住了所有的争斗噪杂。
猫儿眼见旁边有几棵歪脖树,于是三两下爬了上去,倚仗着身子轻,坐到了树杈的前端,视线无比开阔地瞧着下面的混乱。
耗子的虎目不怒自威,那严厉的样子是猫儿不曾见过的,不禁在心里暗暗咂舌,原来,这就是将军相啊。
耗子虎目一扫,全场鸦雀无声。
这时,另一个有些苍老却异常威严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儿?”
大家自动让开一条路,一个鬓角有些花白的武将大步而来,从那沉稳有力的步伐来看,定然是位久经沙场的高手。他高高的山地眉中夹杂了一根银白,一双眸子隐着半生戎马的魄力,唇部略有爆皮,怕是有些内火,然,那三瞥胡须却又有几分儒雅之风。
那人一来,众人抱拳,齐唤:“大将军!”
成大将军点头示意回礼。
士兵中一个头目模样的人上前一步,抱拳道:“回禀大将军、副将军,新兵招募,有些人不肯入普通步兵级别,非要入花副将的‘战衣骑’。”
大将军将问题丢给耗子,说:“花副将,你且说,应如何?”
耗子上前一步,抱拳道:“属下以为,国家乃用人之即,应不拘一格降人才,若有能力,当可破格一提。”
这时,随着大将军同来的另一名副将抱拳道:“大将军,军中军法不可有一丝含糊,若今日一破,它日定然无法约束众人之悠悠众口。此端一开,其它士兵定然心中不服,营中必乱。”说完,还挑衅地看眼耗子。
大将军一手抚须,做思考状,却是将头一抬,对上猫儿的眼睛,说:“上面的小兄弟,你说今日之事,应该如何处置?”说话间,手中飞出一物,直接打在猫儿身后的树枝干上!
斜阳依依谁与共(四)
树干应声碎裂,让猫儿忽悠一下掉落下来。
耗子呼吸一紧,本欲伸手去接,却见猫儿噌地弹起,如同灵巧的猴子般又跳到另一棵数上。
大将军又出手打,猫儿又跳,就这么在几棵树之间蹿来蹿去,不需片刻,几棵树都变得光秃秃地,大将军心里寻思:我看你还怎么躲?
猫儿却抱住光秃秃的大树干,冲大将军伸出手,将一把铜钱递了出去,说:“真小气,怎就用铜板?”原来,猫儿在闪躲开后,还顺手将大将军打出的铜板捞走。
大将军也不接,抚着胡须道:“娃娃,你伸手了得啊。”
猫儿咧嘴一笑,也不知道谦虚的点了点头:“还成。”
大将军笑了,又问道:“你刚刚听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有何见解?”
猫儿蹿下树,跳到大将军面前,望眼耗子,扫眼另以一位副将,说:“当然是有能者居之啊,难道站着茅坑不拉屎的才好?”
大将军又问:“比如说呢?”
猫儿咯咯一笑,若清泉般欢快的流淌:“例如……你管它是菜刀还是杀猪刀,反正能宰了敌人的,就是好刀!”
大将军一挑眉峰:“哦?”
耗子低喝:“猫儿。”转而对大将军说:“将军,猫儿是我带进军营的老乡,不懂得军中规矩。”
那副将却道:“他是不懂得军中规矩,花副将难道也不懂得?军中不允进外人,否则,一概当奸细处斩!”
猫儿一听炸了,圆滚滚的猫眼瞪去:“谁说我是外人?我是来应征副将的!对,你别瞪眼睛,就是副将!”
那副将一听猫儿这是和自己对上了,当即摆开架势,义正言辞道:“好,既然今天新兵入伍,本副将就给你们上第一课,戒骄戒躁!”通过刚才的观察,他发现猫儿单单是身形灵活,却不见有什么深厚内力,平时不好和花耗动手一较高低,这回拿他的老乡出出气,也算是给花耗一些教训。他,就是看不上花耗无财无势,竟然能做到副将位置,还操练出‘战衣骑’,在军中威信日益大过自己,不免暗怨大将军偏心。今天,一定要在新兵面前,立个军危。
大将军大手一摆,有人送上椅子,道:“小兄弟,既然你今日来争夺副将之位,就说明你有为国效力的忠心!好!我‘离国’就是需要此等一腔热忱的血性男儿!你若赢了何副将,本将军且直接收你到我军中,为国效力!”披风一扬,坐在椅子上,且观龙虎斗。
所有士兵自动闪开地方,将中间空出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