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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逐风流-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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癫婆娘瞪了斩猪刀一眼:“去!烧水去,给娃娃洗洗。”

斩猪刀嘿嘿一笑,样子有些狰狞,以为癫婆娘这个搜身的方法好,便屁颠屁颠地去烧水了。

水温热后,癫婆娘对猫儿招招手,将那脏兮兮看不清颜色的泥巴衣衫件件脱下,将这个脱光了才能看得出是女娃的小东西放入温水里,卷起袖管,为猫儿洗着小身子。

水越洗越黑,猫儿那乃白细致的肌肤终于显露画来,如同上好的温玉般,细腻水嫩。

那张原本被泥巴油脂覆盖的小脸,在几遍的揉搓下,终于展露原貌,竟如同精灵般灵动。圆滚滚的湖泊色眸子,泛着如同清泉般的光束,粉嫩的小嘴如同一点丹红绽放在白瓷上,端得是讨喜可爱。

癫婆娘打量着猫儿,觉得这丫头长大了,虽未必倾国倾城,但绝对会别有一番灵动风情。看着,看着,笑容多了几分,心里又喜爱几分。

癫婆娘的手指洗到猫儿的痒痒肉,猫儿咯咯笑得欢实,直嚷着:“娘娘,娘娘……”

癫婆娘手下一顿,心下喜悦翻腾,问:“娃娃,你跟我叫什么?”

猫儿扑到癫婆娘脖子上挂着,咧嘴笑着:“斩猪刀叫你癫婆娘,猫儿觉得你不疯癫啊,猫儿叫你娘娘。”

癫婆娘抱着猫儿湿淋淋的身子,觉得心里流淌着暖暖的温度。

猫儿接着道:“娘说了,俩好嘎一好,娘娘对猫儿好,猫儿就对娘娘好。”

癫婆娘原本带走猫儿,一是因为觉得投缘,二更是为了那宝贝下落,不肯死心,只能从这唯一的活口下手。今天,本也想着要搜猫儿衣衫的,却因孩童这一句至诚至信的话儿,不免觉得脸上有些烧。续而抱着猫儿的手有些紧,心里寻思着,若这娃如此孝敬自己,就好生对待吧。

猫儿笑颜璀璨,松了抱住癫婆娘的脖子,用小手捶打着水,玩得不亦乐乎。

癫婆娘收走了猫儿的脏衣服,简单抹了抹,确定没什么东西后,就给了斩猪刀,让他们自己翻找去。

回身过来,取了干净棉布,要给猫儿擦身子。

猫儿咯咯笑着,将小拳头伸到癫婆娘面前:“喏,你们在找这个吧?”

癫婆娘一愣,见猫儿将小手展开,便看见那如同眼珠大小的圆润黑石,心跳在瞬间狂奔,按捏的手指变得瑟瑟发抖,很是不稳。

想不到,江湖官府争破脑袋的东西,竟是这么一块眼睛大小的黑石,真得落在这娃娃手中!

心思百转千回间,望见猫儿那张不含杂质的笑颜,自问自己即使得了这等宝贝,却又能如何?当初被负心人所伤,便没了浮华心思,今日跟着斩猪刀他们一同抢夺宝贝,到底是为了什么?争夺之心,变得有些模糊了……

淡淡一笑,确是释然,取下头上发簪,扣下托珠银花片,将那眼球大小的黑石包住,用一根粗红线将其穿好,又挂在了猫儿的脖子上,细心嘱托道:“猫儿,这个东西很重要,很多人为了它丢了性命。它跟你有缘,你且留着,但万不可告诉任何人,这是何物。若有人问,你只需说,是娘娘给你的见面礼。”

猫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娘娘,这是什么东西?”

癫婆娘摸摸猫儿的脑袋:“这个小东西叫‘梵间’,到底有什么用,众说风云,也许不知道,活得更好。”续而问:“猫儿,你刚才为什么把它给娘娘?”

猫儿把玩着那块黑石:“我听那斩猪刀说,让娘娘搜我衣衫,怕是要找这东西。既然娘娘想要,猫儿就给。”

癫婆娘一手点上猫儿脑袋,笑骂道:“你个鬼灵精!”

猫儿扑到癫婆娘身上,闹出了片片水花。

癫婆娘的妆容掉了,那国色天香的容颜如出水芙蓉般靡丽,绝非凡间笔墨所能形容的姿色,但却在左面上划有一条一巴掌长的狰狞疤痕,将所有的美,扼杀在一线间。

猫儿的小手抚摸着癫婆娘的脸颊,睁大眼睛,大声赞美着:“娘娘,真美。”

癫婆娘望着水中倒影,缓缓抹上自己脸上的疤痕,幽幽问:“有这个疤痕,还美吗?”

猫儿捧着癫婆娘的脸,软软地吹着气,哄着:“不疼,不疼。”

癫婆娘噗嗤一乐,一种久违了的温暖,因为这个小东西的亲近,又缓缓蔓延开来。

癫婆娘问了猫儿家里的事儿,知道这是个苦命的娃儿,给猫儿换上不大合身的衣物,拉着这个清透得仿佛没有任何杂质的孩子去了大厅,在看到别人眼中的诧异后,癫婆娘直觉得做为猫儿娘娘的骄傲,那胸脯,更是挺高了一分,脸上浓重的彩妆越发红艳,却不觉得刺眼。

猫儿爱笑,讨喜得很,不消片刻,便和这些怪癖的魔头混得叔叔长叔叔短,大家都为这个活跃气氛的小家伙觉得甚是有趣,就都扔来接去地逗弄着玩。若非猫儿从小打出来的好身子骨,怕是一般孩子都被这么折腾散了。

斩猪刀说:“猫儿的名字太嫩,将来出来打家劫舍立不住棍子,得给改个好名字。”

酒不醉一身先生儒服,右手持翩翩纸扇,左手抚上三缕飘逸胡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确实大笑起来,嘲弄道:“你能起什么好名字?”

斩猪刀眼睛一瞪:“生猛地!像老子的名字一样!”

酒不醉眯眼喝酒:“又不是你家崽子,轮到你起什么名字?”

斩猪刀青刃大菜刀一砍桌子,桌子应声而裂:“老子要收猫儿当徒弟,传承老子这一身铁板武艺!”

酒不醉悠哉道:“跟你学,还不如跟我学着万般风流、千杯不醉。”

斩猪刀掳袖子:“手下出真活儿,打过再说!”

酒不醉一酒杯扔去:“那就活动一下筋骨。”

嗖嗖……两人斗上了。

吃饱喝足的猫儿见两人打架,自然两眼冒光兴致冲冲地观战,小拳头还有模有样地跟着挥舞着,看到紧张时,一拳头捶下,又一张桌子应声碎成残骸。

打斗得俩人突然停止,眼睛直勾勾盯到猫儿身上,如同发现奇珍般霍霍明亮。

酒不醉说:“猫儿毫无内力,却天生神力,单是这双小手,多加调教,它日定可以一敌百。”

斩猪刀说:“娃娃厉害!得起个更厉害的名字!别叫猫儿,叫狗娃吧。”

酒不醉一脸不赞同:“就咱家猫儿,即使叫狗娃,那也是狗中的藏獒!”

斩猪刀眼睛一亮,大掌拍腿:“对!就叫藏獒!”

癫婆娘一记眼刀扫去:“你们问猫儿自己的意思了吗?”

众人将目光转向猫儿,纷纷挤眉弄眼示意猫儿应了自己的意,猫儿却转动着圆溜溜的眸子,小拳头一举,气势磅礴道:“我要叫猫爷!”

呆愣片刻,众人不得不承认,还是猫儿有学问。单这个名字,就有气势!

从此后,猫儿用来打家劫舍的名字,就变成了人人闻风丧胆的猫爷,在‘绿林’山头,过起了策马扬鞭的土匪生活。

大人们宠着猫儿,将十八般武艺倾囊相授,就怕自己落了人后,被山寨里唯一的娃娃不待见,听不见那奶声奶起的叔叔声,更怕吃不到猫儿做得饭。

别看这些人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歪门邪道,但哪个人心不手肉长的?即使防备着彼此,也不会防备一个可以说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可爱娃娃。

结果,几番历练下来,癫婆娘发现猫儿愈发异常,无论怎么练习,内力却是无法增进半分,若是强行推入,就如同米粒入汪洋,无半点反应。

猫儿身体无异,也查不出中毒迹象,大家原本打算教她使内力的功夫被无限期搁浅,倒是斩猪刀的绝学,被猫儿学得有模有样,即在十二岁时,便以无穷臂力一刀大胜,将师傅斩猪刀打败。

从此后,各个师傅接将自己的武功套路改编一套,无论是使剑的,还是使针的,或者用长鞭,再者用斧头的,全部以菜刀的模式教给猫儿,而猫儿更是天性聪颖,如同强大的海棉般,将师傅们的绝学转为己用,砍出一套世人都不晓得套路的菜刀法。

猫儿虽然仍旧没有半分内力,但身形异常灵活,单凭一手切菜刀,已经可以挤身为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猫儿是属于山上的,只要往山上一扔,你就别想逮住她,那身子灵活得仿佛是条蛇,除了不会飞,没有她玩不转的。

酒不醉怕猫儿不会轻功被人欺负了去,就将这脚上逃命的功夫传给了猫儿,若遇强敌,猫儿可一菜刀砍了去;若要追敌,虽不如轻功来得轻巧,但也不至于太差劲。只可惜猫儿没有内力配合,只能倚仗这东蹿西躲的脚功,化险为夷。

数个寒冬在岁月的风卷云涌间划过,转眼,猫儿十四岁了……

倚红绽绿美色劫(一)

健腿肥臀的大红枣马上,软底黑靴干净利索,一拢虎皮劲装噱头十足,腰间菜刀霍霍青光,端得是马踏飞燕似的英雄人物出场,出口的口号却是如诗般感慨:“风啊,别问我为什么;雨啊,其实我也想了很久;马车里的贵人啊,我仍旧忍不住要对你说:抢劫!”

猫儿旁边跟着的斩猪刀侧身问:“猫爷,咋又改口号了?”

猫儿摆摆长年握菜刀略显粗糙的小手,打了个豪气的哈气:“新意,新意懂不?我们得对被打劫的人负责,万一某位贵人连续被我们打劫两次,至少也得听两次新鲜的口号啊,不然多亏。”

斩猪刀半懂不懂,其实还是没懂,抢劫就抢劫吧,你天天换口号算怎么回事儿?若说天天换也没什么,就当做善事了,可若是像猫爷这样,天天晚上不睡觉,坐在房梁上想明天抢劫的口号就不太好了。其实,若说猫爷天天坐房梁上想也没什么,最要不得就是她想好了,还一准挨个门的敲,非得征求每个人的认可才成。

酒不醉说这娃是思春了,恩,很有可能啊。那猫起秧子,叫春,可不都是在后半夜吗?听得人心这个闹啊。

马车里的人瑟瑟发抖,想不到自己绕来绕去,竟然还真撞刀口上了。早就听闻这一带不太平,出了个猫爷,抢得那叫个弹尽粮绝,即使天上的鸟儿飞过,都会给拔得分毛不剩,含泪离去。

只是……仍旧忍不住好奇,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竟然有着如此清泉般脆生的嗓音?有人传言猫爷是位娇滴滴的姑娘,有人传言猫爷是个老跛子,有人传言猫爷是个俊朗小伙,有人传猫爷是粗鲁壮汉,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马车上的人忍不住透过被掀起的车帘,抬头去看,只觉得呼吸一紧,好一个……好一个……好一个人物啊!

但见马上之人满脸络腮胡,额上一块乌黑瓦亮的痣,却还生长出一根很长、很长、很长的毛?壮汉鼻子上那星星点点的东西,离得稍微远了点,没看清是麻子点,还是鼻涕嘎,或者……是早晨啃饼是沾了的芝麻?这一吓不好,险些将肚子里的屎尿吓出来,当即哀嚎一声,猛地磕头:“猫爷饶命,猫爷饶命,饶命啊……”

猫儿噗嗤一笑:“也没说要你的命,你求饶做什么?赶快,把银两全部交出来,我还得回去做饭呢。”

马车里面的人腿抖成了筛糠样,想起传言说猫爷喜食人肉,当即搜衣掏鞋底,将所有的银票全部奉上。

猫儿收了银票,策马往回走。

斩猪刀这个疑惑啊,问:“就这些路过人马,老子一个就能摆平,你天天跟着出来转悠什么啊?”

猫儿眯起嗜睡的眼,扒在马背上,含糊道:“没事儿出来打打劫,提高一下知名度呗。”

斩猪刀的身子一划,险些摔下马去。

其实,猫儿是有自己衡量的,她想着,若自己名气越来越大了,耗子没准听见了,就来找她了,到时候她就把整个离国的所有山头都开辟出来,然后……哈哈哈哈……和耗子一起……占!山!为!王!

生活,得多惬意啊。

猫儿自认为不是心性奸诈之辈,所以做不来投机倒把的事儿,对于她眼下从事的抢劫行业,她还是很满意的。

猫儿勤劳,天天起得早,睡得晚,上管山里兄弟的吃食,下管抢劫行业,若有探子来报,定然扔下饭铲,随便贴上个妆容,就去抢劫了。绝对孜孜不倦,勤而辛劳也。

不过,若平时没事儿,你若想找猫儿,冬天一准得在炕头上,夏天一准儿在树干上。

敢情大家都睡觉时,猫儿想着事情;等大家做事情时,猫儿却补眠补得欢实。

然而,别人学不来猫儿倒头就睡的神功,只能倍受猫儿荼毒,尤其最近猫儿在一次打劫中,听见某个穷酸秀才叨唠什么狗屁诗,这不没晚感慨两句,然后非得朗诵给大家听,直到没个人拍手叫好,这才转来卖弄,丢给被打劫人去欣赏强盗文学。

众人一致认为,猫爷……思春了。

为了不让睡不好觉的劫匪大爷像被抢劫的短财鬼,众人一致决定,去给猫儿抢来一个相公,若一个不够,就两个!两个不够,就三个!直到猫儿不再半夜起来敲自己房门为止。

考量好后,众人摩拳擦掌,预计留几人围着猫儿打着马虎眼,继续抢劫事业,另两个人偷偷出了山,说是出去回访老友,实则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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