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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一刀风月-第26章

小说: 一刀风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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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语简直莫明其妙,那叶还君却郑重其事地放开了她,利落地解下自己身上的带绒暖袍,二话不说给连扣披了上去。连扣不明所以,她缓缓站直了身子,神智还没反应过来,叶还君已将她的衣裳外袍都整理好了,未了,还柔声问道:“现在暖点了么?”

“呃……”连扣看着面上诚意十足的叶还君,竟不知做什么回答,她一个激灵,忙道:“是……是暖和点了……”

“那便好。”叶还君一笑,拍了拍她的肩,道,“今晚夜风颇凉,回去时也要小心。叶某就不送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去了?连扣心道,你方才不是要与我……难道是我的误解么?

“叶公子,你要驱客只管明说便是!”连扣突得有些恼怒,她瞧着叶还君,哼了一声,转身走出了亭外,行了两步,脚步渐缓,她回过头来似有不甘地问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叶还君站在亭中看着她,诚意十足地道:“姑娘没有做错什么,这次是叶某对你不住,还希望……回去之后勿要生气。”

“莫明其妙!”连扣一个转身入了夜色,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连扣回到一赤门时已是子时,门前不见门侍的踪影。

对于上门兹事者,一赤门的原则向来都是“能躲则躲”,狡兔三窟,一赤门的府地却不少十处,陆芷清一闹,尤冥现下恐怕已在去往南城那块府门的路上了。“可也不用连个门侍都带走吧”连扣心中嘀咕,奇'…'书…'网'却听得后院传来一片喧闹声,她皱了眉急走两步,突见贾七匆匆忙忙从后院门出来,他见了连扣,连呼道:“你可回来了!吕半疯死了!”

连扣一惊,朝后院里望了望,那院里集结了许多人,乱哄哄地议论着什么,她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上前去拨开众人,便见吕半疯横躺在地上,面色青灰,胸口一片血渍。连扣稳了稳心神,问:“他怎么死的?” 话一出口,她又似想起什么来似的问道,“莫非是那九华堡的小姑娘冲杀回来了?倒没想到会回来得这么快。她不是说要烧了一赤门么,怎么?结果就把吕半疯给杀了?”

“什么九华堡,是个书生样的男人!”贾七看着连扣问,“你的腰牌呢?”

连扣疑道:“你问我腰牌干什么?”

“干什么?你知不知道那个人进来的时候可是拿着你的腰牌,说是什么‘贵府的连姑娘让在下来一探方小寂’,当时门主不在,我看他手中拿着你的信物,又见他斯文模样不足惧,便领了他去看,结果他看了一眼竟变了脸,抱起方小寂就要带走,我不曾想这人竟还会武的,若不是我闪得快,死在这的人就是我!”

一番话说得连扣脸如死僵,她好似听不懂话似的呆愣了片刻。突然伸手急急将叶还君披在她身上的外袍扯了,她伸手在腰间掏弄了一番,竟真找不到自己的腰牌。

“姑娘没有做错什么,这次是叶某对你不住,还希望……回去之后勿要生气。”叶还君的话犹在耳畔,诚意十足。他的手在她腰上抚过的时候,语调那般迷离温存。

“这可怎么办,这事如何向门主交待。我不管你的腰牌怎么会落到别人手里的,那我可是最无辜的一个……”

“好了!”连扣清喝一声,显是动了大火,“这事我向门主说明就是了!你费什么话!”

“那便好。”贾七松了口气,看尸体的眼神也没那般紧张了,他脸上甚至做出了轻松讨好的笑,“这事也只有姑娘可以担得下来,姑娘一句话可消门主十分气啊。”

“闭嘴吧你!”连扣狠狠白了他一眼,抬脚踩上了地上纯白裘袍,她用脚使劲碾了碾,好像那上面有什么她恨极了的活物似的。

“叶!还!君!”她的声音恨极,怒极,好像要将人生吞活剥一般。

夜间,四更,王氏药铺。

王氏药铺是永安街上一家比较大的药铺,老板王勉算是远街近邻小有名气的药师。夜至四更,破晓远未到,正是做最后一个好梦的时候,可王勉的美梦却被一阵敲门声惊破了。

病急求医,原就是不选时间的,王勉深知这个道理,可清梦被扰实在是一件让人高兴不起来的事。王勉闭着眼睛慢慢在床上坐起来,动了动沉重迟钝的四肢,口中朝外嘟囔道:“来了……来了……别敲了……”说着抓过一旁的衣服,极不情愿地慢慢拾掇着。

那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直要把人的神经都敲得沸腾起来。

王勉只当没听到,他慢慢系好身上最后一个结扣,醒了醒精神,才向门口走过去。他走了几步,离门还有一丈之距时,突得“呯”然一声巨响,那插着销的木门突然一下迸开,飞屑走木之间害得王勉一个后仰摔到了地上。那单扇 的木门“咯咯”摇晃几声,咣啷一声就往王勉身上去,门板颇为厚重,立即在王勉头上砸下一个红包,王勉大惊而过,急急将门板推掀了,他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子,刚想大声叫骂一番,一条雪青色的人影却徒然堵到了他的眼前,那人手里抱了个女子,那女子衣衫破烂,不足蔽体,满身满脸的血污已让人瞧不清原来的面目,她被托着靠在那人怀里,一动不动,看上去美梦深深,却又死气沉沉。

“医师,救她。”那男子开口,声音如同千千万万到医馆求救的病人亲者一样,悲伤绝决又充满期望。

除此之外,他的眼里,还有几分被狠狠压制着的不应有的愤怒。

42

偿 。。。

换做平时,王勉怎么样都要先解决他这两扇门的事的。可是那怀中女子的模样实在骇人,仿佛已经断了气一般。他到底不是个死硬心肠的人,压下口中的骂话,忙先将女子把了脉:寸关尺三部脉皆无力,重按空虚。气血不足,再拖必死。

王勉无奈地看了眼地上的两扇破门,将叶还君引到了后堂的床榻,他让叶还君将方小寂放平,去后堂打了一盆水来。

王勉一边搓着软巾一边用余光打量叶还君,这人风质如水,风采如刀,容貌已不是“出众”两字可以形容,他一双眼睛盯着榻上的女子,似在极力压制着某种情绪。病人伤到这种程度,换做一般的求医者,恐怕早已在号哭求救,纠缠着自己问个不休了,可这人此刻立在一旁,却是不催不闹,这于王勉来说自是再好不过,因为亲者的哀恸到底是没有什么实质用处,只会让自己慌了手脚乱了心神。

情绪的控制力倒是值得赞许的,王勉想,可是做人做到这份上,未免理智得有些冷血了。王勉将方小寂的上上下下仔细翻看了一遍,正要对叶还君说你出去等,叶还君却突然微晃了一□体,伸手捂住了心口。

“你又是怎么了?”王勉见他眉目深锁,似在忍痛,不禁问道。'。电子书:。电子书'

“没事,旧疾而已。你不要管我,”叶还君的语气有些不耐,王勉听在耳里便也不愿多问,他看了一眼榻上的方小寂道:“放心吧,这人送得及时,死不了的。”他擦了擦方小寂脖颈上的血,道:“你出去等。”

叶还君望了一眼方小寂,转身出了后堂。他心口绞痛,寒意直窜,身体如坠冰窖般滞重难熬,他找了张椅子缓缓坐了,紧握了拳头忍着,“修炼万象决的代价吗?”叶还君苦笑了一声,抬头朝方小寂所在的后堂望着。

天破初晓,王勉才擦着手从后堂出来,他走到叶还君的案几旁,自倒了一碗水,咕噜喝了一口,道:“好了。”

叶还君立即起身往后堂而去,好似只等着这句话一般。

方小寂躺在榻上,双手被两条直扳夹着,固定着放在身体两侧。她全身都缠上了白色的轻纱布条,看上去好像全身都是伤口,可她安静地躺着,面容平和,仿佛对身上的痛楚一无所知。

王勉走进来,道:“她身上到处是破口,缠了轻纱,都不用穿衣了。”他语气轻松,好像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可惜叶还君并没有笑,他望着方小寂,只问:“她受了多少伤?”

王勉想了一下,缓缓道:“断了两根胳膊,三根肋骨,全身几十条鞭伤,这还不算什么,她气滞于胸,经脉有损,定是受了针刑,这种于经脉相连的酷刑,不取人命,不留伤口,却是痛苦万分。”王勉道,“我差点以为这人是你从重狱中劫出来的犯人,听说狱卒逼供时,如果遇上嘴硬的,用上这招,十有八九都招了。”

叶还君十指紧握,却是不发一语,他低头看着方小寂,身后的长发从肩头垂落,遮住了他大半张侧脸。

“不过我后来倒不这么想了,看公子你也不像是会劫狱的人。”王勉上前两步,突然轻声道,“这个姑娘恐怕是从窑子里逃出来的吧。”一言入耳,叶还君转头,他的眼冰寒刺人,却又是带了十二分的烈焰:“收回你刚才的话,否则我定让你后悔。”

王勉看着突然变脸的叶还君,心下一惊退了两步,忙道:“我收回,我收回就是。”心中却道这种伤不是在重狱,便是在窑子那种逼良为娼的地方才会有的了,他支吾了一会,道:“我是想告诉你,她在这之前被人□过……”

纵使坐在床侧,叶还君的身体也不由一塌,他似不能明白王勉所说,哭笑不得地问道:“你说……什么?”

王勉瞧他神色有异,心中竟有些惧怕,他再不愿多说,退了几步道:“就是那个意思呗……你不信自己可以看看……你先坐着,我去外堂喝点茶。”王勉话一落就出了后堂,他稳了心绪,转头倒不见叶还君追出来,心下不禁轻声嘀咕:“又不是我干的,朝我凶干什么用……”

铺门口还倒着两扇破门,王勉叹了一口气,见外头已泛晨光,差不多也到了平时开门迎客的时候,他上前去慢慢将门口拾掇了,正将弄干净的时候,叶还君从后堂出来了。他面色苍白阴沉,看似有情涛怒浪,却又波澜无惊。王勉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突听得他问:“有笔墨么?给我一纸,让我写封信。”王勉“嗯?”了一声,忙道:“有,有。”他匆匆去里间取了笔墨纸递给他,叶还君挥笔写了几字,将纸折了递给王勉,“把这封信交到北郊九华堡。”叶还君出门没带银两,但头上两支黑玉发簪却价值不菲,他伸手取下一支发簪递给王勉,道,“这是报酬,麻烦先生了。”

王勉看那黑玉色泽湿润,线条流畅优美,虽不识货,但心中认定是能换得几两银子的。加上叶还君神色已没有方才那般咄咄逼人,一句“先生”也是甚是谦逊恭敬,王勉伸手接过,欣然应好。叶还君点头示意,回头望了后堂一眼,转身道,“我走了。”王勉一愣,忙问:“你要走?去哪?那里面那人怎么办啊?”

“你把信送到九华堡,自然会有人来接她。”叶还君话落,身影已映入了晨光。

陆芷清一行人在方小寂被尤冥带走的那片枯林转悠了一夜,时至破晓,依然没有寻到方小寂的任何踪迹。她自不死心,晨光一露,命人将山再搜了一遍,而直到近午,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她手腕被尤冥所伤,到现在还只是草草地用布条裹着,一夜折腾,伤处红肿不堪,边缘处也是一片黑紫。她心中又急又怒,正想带走人回一赤门去,却有九华堡的人来报信,说已找到方小寂,现在人已接回并安置在九华堡了。陆芷清抓着那人的手,连问了三句“真的?”,心中虽是疑惑,但突来的惊喜已盖过了一切,她交待了那人召回还在山中寻人的众人,独自一人先往九华堡赶去了。

万茗街拐角的露天茶馆。

两天前,尤冥在这里与封行水交换物品,要求他交出止剑宫的不世之剑来换取花一色的解药。今天他来这里,等待止剑宫的回答。

茶馆的生意依旧冷清,尤冥坐的还是茶铺最靠里的那张桌子,戴的还是那斗笠帽,喝的依旧是劣质的茶叶,等是依旧是止剑宫的封行水。

一切都与两天前的那次会面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天气,上次的会面天气很好,今天,却是下了雨,老板在外搭了雨篷,不大不小的雨落在篷面上,发出脆乱的清响。

茶过三杯,封行水没有来,却来了另外一人。

明黄纸伞,雪青衣摆,握伞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玉质。那人悠悠停在尤冥的茶篷外面,欣直的身板立在雨中,垂下的宽袖扶风而动,如果不是他的左手还握着一柄剑,他的风采会让人想到江南水边的温润长柳。

水滴纷乱剔透,那人的伞微垂着,看不见脸,

雨起雾动,往茶篷扑窜而去,携着惊人的杀意之风。

“一赤门门主,尤冥。”那人开口,声音清朗如雨碎,“你认得我手中的剑么?”

尤冥抬头,他并不认得这个声音,但他看了一眼那人手中的长剑,觉得眼熟,想了半天,恍然记起那是方小寂的剑。她的剑柄是白玉制成,两天前刚交过手,还没有在他的记忆中遗忘。他呵呵一笑,道:“那叫方小寂的前天晚上被人救了,原来便是你么?”

“你这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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