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归梦满清山-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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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段情节的意思就是年贵妃留诗给四四,借古喻今,希望四四念着旧日的情分,善待自己的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催问的亲们,小白这一回是不是乖了一点,今天一天什么都没干,直接结果就是把年妹妹给虐死了。
不对,不对,是还差一点就死了。
永夜沉沉
匆匆回到紫禁城,他便一声不吭的进了养心殿的小佛堂。直到第二天的黄昏,也不见踏出房门一步。太和殿的百官朝贺,只让高无庸传旨免了。各省督抚奏上来的折子,也没人敢呈了进去。
皇后几次派人去问安,却都被不愠不火的挡了回来,急得没辙,才试探地问我能不能想个法子进去看看。
那拉氏在做了皇后之后,改变了许多。在我记忆中的雍亲王福晋,该是温和而决断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常常会因为烦恼而失去了主张。
恭敬的俯下身,顺从的答应着。脑子里却回旋着另一个人的声音,亦幻亦真,像极了那纸上泥金彩绘的冰梅,就这么轻轻软软的落了下来,恍若无物,却又重得让人拿捏不起。
匆匆到了养心殿的门口,侧身掀开东暖阁的门帘,正瞧见高无庸把一食盒分毫未动的饭菜端了出来。见是有人迎面近来,他先是一愣,才看出来是我。哭丧着脸瞅了瞅屋里,再指指手中的饭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从中挑了几样小菜和一碗小米粥端在手里,便示意让他出去。然后,慢慢的贴近最里间的寝室,才看见皇帝正闭着眼,盘膝坐在床上,手里的佛珠正捻得飞快。
“怎么是你?”屋中的人没有睁眼,却是出奇的敏感。
我放开了步子走到他跟前,也不答话,只默然无语地看着他。
“你去告诉皇后,朕好得很,用不着人来劝慰,更用不着她瞎操心。”炕上的人似乎根本没有冷战的耐性,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又憋不住开口了。
我斜眼看了看他,把手里的食物一样一样的撂在桌上,才拿出一幅若无其事的口气道:“皇上自己说好,那自然就是好的,只不过,皇后这会子看不到,你让她怎么能安心呢?这就像…”
“想什么?”
“这就像…”我故意轻哼了一声,接着道,“就像皇上,紧赶慢赶的赶着去看人家,可人家却不见。那皇上的心,能安吗?”
“你说什么?”蛰伏在他心中的怒意一跃而起,直烧得眼底也现出淡淡的红丝。
“真话,实话,难道皇上不想听,不该听吗?”我努力抑制着自己跳得有些狂乱的心脏,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异常清晰。
“你混帐!”他一脚踹翻了炕桌,粘糊糊的菜汁粥渍溅了我满身满脸。只是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撑了我一把,让心存畏惧的我,却依旧可以挺直了目光,与他对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我在心里默数过无数个六十。
仿佛过了很久,久到我的意志力几近濒临崩溃的那一刻。不过还好,他终于先我一步,垂下了头。
苍白的手指盖住脸颊,断断续续的声音仿佛是从指缝中艰难的挤了出来:“她在这样的时候,丢给朕如此冠冕堂皇的一个借口,难道不是存心让朕欠了她的?”
“廷臣们上的折子,光年羹尧的罪就议了九十二款。贪墨,嗜杀,结党,僭越,条条都够炒家灭门的!她让朕宽恕,让朕怜惜,可朕怎么跟臣工们交待,怎么跟天下人交代?”
“她以为这样就能赎了全家人的罪,她以为这样就能忠孝两全?她到底想过没有,朕是皇上,朕是君父,可朕也是…”
“唉…”一声深深的叹息,直搅得人五脏六腑如同拧在了一起,他是皇上,他是君父,他也是什么?所有的思绪都在一瞬间从脑海中飞了出去,只剩下他未曾说完的这句话,一次一次的被我按了下去,却又此起彼伏的冒了上来。
“皇上!”我“咚”的一声跪了下去,硬梆梆的金砖地面,直撞的膝盖出奇的疼痛,可心里那既尴尬却又酸楚的滋味,却是怎么也遮盖不住。或许,我本不该来,即使来了也该劝他忘记。只是我却不能,不能走开,不能忘怀,不能让那份沉重永远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皇上是惟以一人治天下,不为天下奉一人,皇上是天下万民的圣主,皇上不能因为一点私心废了公允。那臣妾到想请问皇上,当初是谁力排众议,拜了年羹尧做抚远大将军?又是谁在奏折上一口一个‘恩人’的称呼?是谁说过‘尔不为超群之大臣,不能答应朕之知遇。’?又是谁对年家阖府上下再三垂询关怀备至?”
“你住嘴!别再说了!”沉痛的话语,从他干裂的嘴唇间吐了出来,与其说是命令,到更像是恳求。可是我依旧不能,不能不说,不能停下来,否则,所有的决心、所有的勇气都是要随之消亡的。
“皇上以非常之心待人,自然也期望别人以赤诚之心回报?可皇上有没有想过,有多少人能在这样的异宠中还能时刻清醒,而这个人又会因此而招来多少的怨恨妒嫉?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之大,是皇上的国,更是皇上的家。于皇上而言,于公于私,又有何异?所以臣妾恳请皇上,以圣人之道为念,只用您的心,做一次决断。况且,皇上就算不念别的,也该为福…”
“我叫你住嘴!”对面的人终于怒不可已,发出的声音近乎咆哮。
不过该说的话,我倒也说得差不多了,重重的喘出一口气,然后昂起头,准备迎接风雨的洗礼。
只是,他的眼神黑得像夜,有摄人的光芒在炯炯闪烁,而那微微抽动的嘴角,却又在不经意间,泄露出心底的惶恐与不安。
“出去,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端正的磕下一个头,然后一步一步的退到外屋,直到看不见他的脸,我竟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笑话!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看着他矛盾,看着他难过,看着他暴跳如雷,可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了谁?
与我共事一夫的另一个女人,为了她的心愿,我竟会如此的卖力。哪怕,这只是她,最后的,一个心愿。
夜的黑暗,就像痛苦,让我哑口无言。安静的缩在屋子的一角,一下子泣不成声。
他是皇上,他是君父,他也是…
那一句没有说完的话,再一次不合时宜的钻了出来。他是她的什么?他们又曾有过怎样的过往?曾经被我刻意忽略的事情,一件又一件,一桩接一桩的浮了起来…
殿外的风声恍若潮涌,沿着窗棂呼啸而过。那声音抑扬顿挫,仿佛是对我的软弱,肆无忌惮的嘲笑。
杂乱无章的梦境,让我一下子无处可逃。忽而看见高高的汉白玉石亭上,他挽着年氏的手,笑得认真而动情。我回过头奋力跑开,脚下却是一条黝黑的小路,沉暗着,一眼望不见尽头。走了很久,终于到了一个十字的路口,放眼前望,一边是阳光普照的悬崖,一边是火光潋滟的大海。
我正迷茫于选择,脚下却生生裂开一条缝隙,身子悬在半空中,一路直直的掉了下去,耳边却似有个声音在问:你到底去了哪里?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一下子冷汗涟涟,疲惫的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躺在了床上。身上盖的,是那至尊至贵的颜色,明亮光鲜,恍若满室傲然的日光。
整了整衣衫走到门口,才发现本该留在屋子里的人却已坐到了南窗下的通炕上。他面向着我,却低着头,似乎不经意的招了招手。
“你帮我瞧瞧,看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他神色如常的往桌上指了指。
谕礼部:贵妃年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朕在藩邸时,事朕克尽敬诚,在皇后前小心恭谨,驭下亦宽厚平和。朕即位后,贵妃于皇考、皇妣大事悉皆尽心力疾尽礼,实能赞襄内政。妃素病有羸弱之症,三年以来朕办理机务,宵旰不遑,未及留心商确诊治,凡方药之事悉付医家,以致耽延。目今渐次沉重,朕心深为轸念。贵妃着封为皇贵妃,倘事出,一切礼仪俱照皇贵妃行。特谕。
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紧张的手指还是微微抖动,任那一纸诏书飘落回桌上。低声叫了一声:“皇上…”
“你说的没错,外面那些个人议年羹尧的罪,多少也存着埋怨朕的意思。” 他面色凝重,声音沉着得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可话又说回来,他待朕的心思,若能抵得上祥弟万一,又何至于此呢?”
“皇上和十三弟,是几辈子才修来的,多少人能有这样的缘分?”听他提起十三,心里竟莫名生出淡淡的怜惜,就连那一直挣扎着的痛楚,似也轻减了几分。
“是啊,倒是朕,本就不该如此待他的。”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放在掌心里使劲的摁了摁,眼神却凝铸在前方的朱红的墨迹上,“朕以前就说过,不想也不能欠了她的。可如今我能给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声音淡然,却又深沉得难以割舍。让我蓦然间觉得无比软弱。
跌坐在炕角,怔怔的望着他问:“阿禛,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也会,这样难过吗?”
他诧异的转过脸,质疑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顿了顿,又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你怎么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心中没由来的烦躁起来,我拽着他的胳膊,从来没有这样任性的嚷嚷着:“为什么不会?你怎么知道不会?人家高兴死了就死了,轮到我,还非要跟皇上请旨恩准不成?”
他竟一下子哑然失笑,紧握住我的肩膀,让我靠在他的腿上,才皱着眉说:“本来以为你是个不会嫉妒的,可怎么专为了这样事…无理取闹!”
我慢慢放松了他的手臂,觉得那压抑的声音仿佛不是自己:“我宁愿死了,也总好过眼看着自己爱的人,正在为别的女人黯然神伤。”。
他的身子一颤,平静深邃的眼眸中泛起一丝细碎的波澜,俯身看看我,又摇了摇头,道:“玉儿啊,我说过要给你幸福,可现在看来,却还是远远不够。”
好熟悉的话,却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听过。抬起手摸到他的脸,吃吃的问:“那么多的人,都盼着你给的幸福,那我又能,分得几分?”
他低下头,嘴唇轻轻的擦过我的眉心,说:“你该记得,永远不要拿自己,跟别人相比。”
十一月二十三日丙辰,皇贵妃薨。皇帝辍朝五日,开始大事置办丧仪。
十二月,赐年羹尧狱中自裁。遐龄及羹尧兄希尧夺官,免其罪;其子年富立斩,其余诸子年十五以上皆戍极边。
窗外雪片纷飞,却依旧有一丝阳光,穿过层云照射下来。
那依旧修长有力的手指,缓缓的从暖袖中取出一张透白光洁的小笺,看那上面的冰纹,若隐若现,夹着朵朵初绽的梅花,恍若枝影横斜的庭院里,散落了一地的心情。
“。。。 白玉帐寒鸳梦绝,紫阳宫远雁书稀。夜深池上兰桡歇,断续歌声彻太微。”
他微闭着双眼,一遍一遍吟诵着纸上的字迹,直到那朵朵寒梅飘然而落,在云龙纹的博山炉上幻化成斑斑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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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点小虐,亲们不要介意啊!
小白已经在努力给出最快的速度了,很乖吧!哈哈哈!
人约黄昏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些很小的改动,看过的亲们可以忽略不计。雍正四年的春节,似乎比之前的哪一年都过得喜庆热烈。皇上御驾太和殿受百官朝贺,接见各国来华的使节,摆足了天朝大国的威仪。
另一方面,年羹尧被赐死,隆科多被派到阿兰山修城,九阿哥允也被削了宗籍,押解至保定囚禁。朝堂上各帮各派的势力,仿佛在一夜之间被分化瓦解于无形。如今只剩下廉亲王一个,奉旨在家闭门思过,却也是风声鹤唳朝不保夕了。
大年初六,皇上在养心殿摆了家宴,请怡王、庄王和果亲王的全家,再加上还住在宫里的几个小弟弟,一大家子的人坐在一块,倒是十几岁的孩子们占了一半去,虽说聒噪了些,倒也平添了几分生气。
用过晚宴,男人们便随了皇帝到东暖阁里议事,剩下女人们,自然围在皇后身边,三三两两的话着家常。庄王的嫡福晋郭络罗氏,是个快人快语的满州女子,谁家的闺女出了阁,谁家新得大胖孙子,要不就是哪位爷办差途中的奇闻轶事,讲得活灵活现,让周围的一竿娘娘公主们都听得入了迷。我坐在门口,远远的看看她那卖力耍宝的样子,再瞅瞅躲在一旁角落里果亲王的福晋(果亲王的福晋钮钴禄氏,是四四非常痛恨的阿灵阿的女儿),只觉得这样的对比,委实太过强烈了些。
“看你平日里多说多笑的,怎么一到了这会儿子,到总是闷闷的?”
回过头,见是雅柔正提了宝蓝色的棉袍,抬腿坐到了我背后的炕上,伸手扶了她一把道:“人家是天生说书先生的材料,要是被别人抢了风头,岂不要憋坏了?”
“说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