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叶草的等待-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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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孟苏说道。
好好休息,能吗?
坐在黑暗之中看着墙上的《忆昔》孟苏一夜都没睡,早起便有些头重脚轻,她出门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到了花店周围的几家店铺也还没开门。
洒水擦拭叶子,孟苏小心翼翼地。
一上午,她看得最多的就是那几枝蓝色妖姬,孟苏大早上就捡了三枝最好的小心翼翼包起来了。
驾车去往海边,孟苏没开音乐,只是静静地开车。
远远地看见海,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什么,海正泛着灰色,白色的泡沫不停地冲向沙滩。
停好了车拿着那三枝花儿小心翼翼地挪到沙滩上,任海水不停地没过鞋子又退去。
找到那个号码犹疑了一下轻轻按下了绿色键。
电话几乎是立刻被接起来的,树石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不过因为那边的海浪声听得不很真切。
“生日快乐。”孟苏说道,此刻那边的天是黑色的,黑色的天黑色的海浪与树石欢快的声音不很协调。
“苏苏,你在哪儿?”树石的声音里带了丝疑惑。
“在海边啊,忽然想来海边走走,想起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打电话问候一声,还好吗?”孟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点。
“苏苏,你遇见了不开心的事?”树石问道。
“没有啊,蛮开心,前些日子刚去南城玩了几天回来,店里生意也还好,所以,还好。”孟苏说道。
树石笑了:“那就好。苏苏,谢谢你。”
“谢什么?生日礼物都没给你选,作为赔罪,我送你些花儿吧,好吗?”孟苏说道,拿着花儿的手竟有些微微的抖。
开启视频功能将手机放得远些对着屏幕笑笑:“看得到我吗?”
那边是沉默。
“树石?你看得到我吗?”拿回来瞧瞧,以为出了什么问题。
“苏苏,拿远些,脸这么大很难看。”树石忽然说道,笑着。
孟苏才知道上了当。
“难看?真得难看吗?”孟苏对着手机笑:“小然还说我更漂亮来着,一定是你手机像素不行太模糊看不清。”
“头发长了,发型还没变,有些黑眼圈,老了。”树石说道。
“画家的眼光果然很挑剔,长了一岁自然老了,又不可能像飞天一样永远年轻。”孟苏说道。
“永远年轻便不会知道岁月流过的滋味,没有画家喜欢一成不变的景色。”树石说道。
“可是你画了很多飞天。”孟苏说道。
树石笑笑:“苏苏,你是来祝我生日快乐的还是和我抬杠的?花儿呢?不是说送我花儿吗?”
孟苏低头,手里的花儿在海风的吹拂下正微微颤着。将花儿挡在脸前,让整个手机屏幕都被花儿占满。
“蓝玫瑰啊,很贵的吧?”树石笑问。
“贵是有点贵,不过你看,都有点蔫了,我把蔫的叶子都揪掉了,还有,这个学名叫蓝色妖姬,不叫蓝玫瑰。”孟苏也笑。
“妖姬、妖姬……”树石重复着这两个字,似乎在回忆什么。
而孟苏却忽然想起了那幅飞天。
两个人一时都不说话。
“苏苏,谢谢!”树石说道。
“你喜欢而且不反对的话明天我就将花儿空运给你,不准嫌弃蔫了的花儿。”孟苏说道。
“好,干花儿我也不会嫌弃。起风了,浪大风大,苏苏,回去吧。”树石说道。
“树石,我们等着你回来。”孟苏说道,手紧紧攥着,指甲似乎刺入肉里了,丝丝的疼。
“花儿别忘了送给我。海边很冷,我要走了,苏苏,你也回去吧。”树石说道,停了片刻又说道:“那么,再见了,苏苏。”
“再见,树石。”说完立即按了红色键。
没有一丝力气,不过因为有拐杖在手,孟苏还是没有跌倒,她对着灰色的大海呆呆地站着,无声地流泪。
永别了,树石,一路走好。
远远的海岸防护栏边,一辆黑色的车摇下了车窗,一张戴着墨镜的脸露了出来,也是看向灰色的大海。
半晌,他拿出了电话一边找号码一边摇上了车窗。
孟苏的电话响了。
又是不认识的号码,孟苏没心情接,挂掉。
电话又疯魔了,孟苏关机。
这个时侯她怕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海风咸咸的湿湿的吹过脸庞厚重了眼泪的咸度。
那三枝蓝玫瑰忽然重若千钧让她不堪重负,手一松,花儿落地,正涌上来的潮水慢慢地慢慢地将花儿拖进海水里……直到那几枝花被大海吞噬再也看不见。
放眼望去,海天相容的地方——
树石,你会到那里吗?
第 18 章
站得累了,孟苏便坐下,盯着那海天一线的地方继续看,直到暮色降临,海与天分不清界限。
浪更大了,呼啸着冲上海岸,像是黑色的怪物要吞噬一切。
风也更大,刮过脸上都丝丝地抽痛。
该走了。
一时想不到要去哪里,孟苏开着车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乱转,好几次差点闯了红灯。
孟苏不想回家,怕看见那幅飞天。
能去的地方只有花店了。
风铃的声音清脆悦耳,只不过,在这间洒满了昏黄路灯余光的屋子里显得有些吓人。
孟苏却觉得今天的风铃声格外好听,像是朋友间喁喁细语的亲切。
累了,孟苏趴在桌边睡着了,玻璃窗外只有昏黄的路灯陪伴她。
第二天孟苏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了,匆忙洗了把脸,看看镜中的自己,似乎又老了些了。
送货的车来了,搬下来许多她订的花儿。
一切都处理完了孟苏挑了三枝最美的蓝色妖姬包好做了国际空运,希望还到得及时。
风铃提醒她有人进来了。
回头看,却是夏尚禹,他提着一份早餐。
“外卖。”夏尚禹说道。
“谢谢。”孟苏说道。
夏尚禹只说了她脸色不好,今天应该回家休息才对,其余没说什么,放下早餐便走了,说今天大概会很忙。
早餐还热着,没什么特别,是白白的粥和两个煮蛋,可吃到嘴里竟是甜甜的味道。
保温饭盒是很普通的样式,白色的,没什么装饰,一如夏尚禹的人。本来以为自己什么都吃不下,可是孟苏将那粥和鸡蛋吃得干干净净,仔细洗好了保温饭盒打算晚上还给夏尚禹,顺便说声谢谢。
席兖今天没来买花,孟苏也懒得理,他那种人大概除了赚钱之外其余的事只有三分钟热度吧。
夜色再一次降临,孟苏对着镜子仔细化了妆,让自己看起来有神采一些。
新新是个敏感聪慧的孩子,她不希望他太早从她脸上得知一些不想也不能给他知道的事,这应该也是树石所希望的。
早早关了店门,孟苏直接开车去了医院,找到夏尚禹说她想带新新回家吃一顿晚饭,很快就会送他回来,夏尚禹同意了,没说别的,只说路上开车小心。
新新很是高兴,坐进车里的时候小脸上的笑也一直没停过。
孟苏高兴起来。起码,还有一个人被上帝眷顾着。
丰盛的晚餐,只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对面坐着。
“苏苏阿姨,这么多我们吃不了的吧?”新新问道。
“没关系,吃吧,尝尝阿姨的手艺。”孟苏笑着说道。
孟苏味如嚼蜡,新新却吃得高兴。
“如果树石叔叔也在就好了。”新新忽然说道。
孟苏筷子一顿差点拿不住:“树石叔叔在治病啊,病好了就会回来了。”
“苏苏阿姨,树石叔叔真的会回来吗?”新新问道。
看着他的眼睛里有着期盼。
“阿姨也不知道,不过阿姨每时每刻都在祈祷树石叔叔会好起来。”孟苏说道。
不想给新新一个不可能的希望,却又不想说得那样直白伤了他。
吃过饭,新新懂事地帮她收拾碗筷,他小小的手只能一次捧一个菜盘。孟苏洗碗,看着新新小小的身影不停走来走去,明年她就可以收养新新了,以后的日子也会是这样。
“新新,等你病好了来阿姨家住好不好?”孟苏问道。
虽然她有这个想法,可还没跟新新提过,不知道这个敏感的小孩会是什么心思。
果然新新抬头看她:“苏苏阿姨,等我病好了可以回孤儿院的。”
“来阿姨家好吗?阿姨每天一个人吃饭都很没意思,吃完饭也没人帮我收拾桌子,新新这么勤快,帮阿姨一起好不好?”孟苏说道。
“阿姨以后会结婚的,那样就会有人帮阿姨了。”新新说道,头低着。
这个回答孟苏并不意外,新新是敏感的小孩,总是怕给别人添麻烦,可是她怎么才能让他明白,对她来说他不是麻烦?
也许,只有等她的腿好了吧……
拎着保温饭盒出门,新新也许没见过好奇地问她那是做什么的,孟苏说那是夏医生的,早上夏医生送饭给她,她要把饭盒还回去。
到了医院,夏尚禹正在走廊里被患者家属拉着说话,孟苏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出来,眼见着夏尚禹进了旁边的病房。
等了会儿没出来,也许又很忙。孟苏便将饭盒放在了值班室门前。
车刚开出医院的门电话提示有短信,大概是夏尚禹的,大概是说感谢她的话。
接通了阅读功能,孟苏却听到电话里那一板一眼不带感情的女声说道:“小石去得很安心,谢谢你孟小姐。”
“嘎吱”声音刺激着孟苏的耳膜。
明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可听到的时候仍旧如一块巨石迎面扑来,压抑却无所遁形,只能变得粉碎。
半晌回过神,忽然很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大声吼一吼,这个时侯这个城市里大概没有安静的地方吧?
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等回过神已是到了海边。
沙滩上已没什么人了,只有岸边的公路还有车来车往。遥远处正有巨大的浪滚向沙滩上来。
这时候一个人到沙滩不是明智的选择——孟苏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可是她想离海近一点,也许会听到海带来的树石的声音。
树石那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她的话只是个谎言吧?
她骗了她的朋友。
现在想来有些后悔,虽是好意,可对于树石来说明知道是个欺骗还要做出幸福的样子来,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对不起,树石,对不起。”对着大海孟苏喃喃道,本想大喊一通,可是对着这咆哮着的大海竟没了勇气。
她是个懦夫,道歉都不敢大声说出口的懦夫。
隐隐地天边有雷声滚滚,海浪似乎也更加肆无忌惮。
还没等回到车上雨已落下,雨丝被风吹得斜斜地打在人身上,力道不很大,可是风冷雨便更冷。
坐进车里,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也丝丝缕缕地贴在脸上颈上透着凉意。
电话铃响了,这次是夏尚禹。
“在做什么?”他的声音永远不疾不徐。
“没什么,路上,正要回家呢,外面下雨了。”孟苏说道。
“小心点儿,哦,对了,今天的排骨很好吃,谢谢。”夏尚禹说道。
“不客气。我要开车了,回头再说吧。”孟苏说道。
今天的排骨是红烧的,没有糖。
雨天路滑孟苏小心开着车——虽然很想一脚踩下油门。来海边的路有很多个拐弯,孟苏更加小心,据说,这一带曾经有过许多的交通事故。
又一个转弯,孟苏刚要松口气却眼见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人跑到路中间使劲挥舞着双臂,刹车肯定来不及,孟苏一咬牙拼了命将方向盘向右打……
“砰”……
虽然已有所准备,可是强烈的震荡还是让她的头碰到了,硬生生地疼了起来,眼前也越来越模糊,幸好,车速没有那么快,幸好,没有撞到人……孟苏带着这样的想法沉入了黑暗。
鼻端有强烈的消毒水的味道,那是她所熟悉并厌恶的味道。
睁开眼睛,果然是雪白雪白的天花板,转头看看窗外,黑的,雨点还在不停地拍击窗户。
真是不幸,短短几个月就又碰上了车祸。
幸好,受伤的只是她。
头很重,后脑勺有些麻,大概是躺得久了,动一动却见床边趴着一个人。
夏尚禹。
孟苏没有叫他,只是奇怪为什么守在自己床边的会是夏尚禹。他不是该值夜班的吗?
他的脸上有疲惫,眉头轻皱着,这是孟苏近些日子见他最多的表情。
很累吗?为什么?
他的手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还那样温暖吗?很想碰一碰,手小心抬起来,片刻又轻轻放下。
他有了般配的女朋友了,是属于别人的。
觊觎别人的东西是不道德的。
忽然便很羡慕可以随时握住那手的女人。
转个头看窗外,风声雨声搅得人静不下心来。
“醒了?”夏尚禹的声音。
“把你吵醒了,不好意思。”孟苏说道,转回头来看他。
“是医院打电话给我,说你的车碰到了防护栏,所以过来看看。”夏尚禹说道。
“谢谢。”孟苏说道:“耽误你工作,实在不好意思,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夏尚禹笑笑:“你以为不请假出得来吗?已经拜托同事换班了。”
孟苏更是歉意。
“怎么会跑去海边?”夏尚禹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