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飞扬-第10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军旗呢?军旗呢?”马大元冲正在集合列队的部属吼道,“吕乌甘钵!你***,拿军旗来!”
没有人回答。
“吕乌甘钵,你个贼厮鸟!”马大元清点人数,没有发现这位来自吐谷浑的执旗,“快拿旗出来!你个驴操的,想找死吗!”
“在这里,校尉大人!”有人答道。马大元循声望去,几个士卒正掀开一床盖满积雪地毡毯,那里肯定是吕乌甘钵和他同伴隐藏的雪坑。没有人出来,马大元脑子里闪过一丝不祥,他健步如飞赶过去,伸长脖子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在低矮的雪坑里,是两具冻得僵直的尸体,其中一个人怀里,还紧紧搂着鸟军旗!
“吕乌甘钵……。”马大元心痛地低下头,他们就这么活活冻死了,至死也没有动一下!几个同伴沉默地跳下雪坑,使劲将两具尸体拔了出来。两人身上的衣物,已然冻结在他们已呈青灰色的身体上。马大元握住军旗,用力一扯居然没有扯动,吕乌甘钵不管生死都将军旗搂得紧紧的,仿佛这是他生命的一部分。“这里刚好是个风口,那天潜伏,黑灯瞎火,时间又紧迫,谁也没有注意!吕乌甘钵他们……。大人,硬扯怕是不行,只有,只有把胳膊砍开,大人………,”旁边有人说,“都冻在一起了!硬扯会把军旗扯坏的……。”
吕乌甘钵硬邦邦地脸庞定格着他最后的神情,他全团出名的硕扁鼻翼和眉毛拧在一起,似乎在忍受难言地痛苦,紧闭结霜的双眼凝固在生命最后一刻,但是,他地嘴角居然浮现些许笑意,难道他在弥留之际见到了他经常说地西方极乐?
马大元迟疑了一下,咬了咬牙,心里默默道了声:“兄弟,对不住了!”刷地抽出了刀,却怎么也下不了手。师人来了!”师人很快发现了隘口的异常,从预备队里抽调了警戒部队前来察看。没有时间了,马大元猛地挥刀,斩开了吕乌甘钵地双臂,用刀一阵撬动,终于把军旗拔了出来。“谁是护旗!接旗!”没有人回答,马大元随即明白了,在这一带的雪坑里,潜伏了十二个人,全部冻毙,包括旗头和两个护旗。“谁愿做新的执旗?”周围的人顿时都伸出了手,“某!”“吾愿!”“我!”
马大元环视了一下众人,这里面有汉人,也有回纥人、波斯人和党项人,关键是,现在他们都是西凉团的将士!“给你了!”马大元将军旗顺手往最近的一人手里一塞,“你应该知道一个旗头该怎么做!”接旗的是那个回纥人,马大元记得他喜欢用份量很重的砍刀,名字好象叫浑拓,“看看吕乌甘钵吧,别让他蒙羞!”
“大人放心!我知道该做什么!”
马大元点点头,“好!归队!准备应战!”
突然乍现的唐军伏兵使师人大吃一惊!更令人严重不安的是,他们控制了烽燧和隘口!看着严阵以待的西凉战士。愕然惊惶的师人远远地停下了脚步,带队地统领立刻飞报预备队指挥哥门提斯。
“咻………………”一位须发已经有些花白的弩手向前进的师横队射出了一支鸣镝,众人地目光随着鸣镝疾射而去。大概三百步外的一面师圆盾晃了晃。挡住了这支显得有些孤独地鸣镝。
“进入射程!准备发射!”鸣镝是否命中并不重要,它只是告诉所有在后面睁大眼睛拈弓搭箭的同伴。可以动手了!
席元庆身后的旗手听令摇动手里的金凤营旗。“凤翔九天!”
“哗!”阵前立刻扬起了一片强弩的海洋,“凤翔九天!吁吁!吁吁!”
不管是伏远弩,擘张弩,角弓弩还是单弓弩,其张弦力道都颇费力。因而射速较慢。为扬长避短,武威军往往将弩手编为三组:第一组瞄准射击,称为“发弩”;第二组张弦后处于待发状态,称为“进弩”;第三组张弦,称为“上弯”。当第一组射击完毕,就退为第三组,第二组则进为第一组,第三组进为第二组,如此循环不断。以保持射击地连续性。想要成为一名弩手,也很不容易,照唐军军典所记。用伏远弩自能施张,纵矢三百步。四发而二中;用擘张弩二百三十步。四发而二中;用角弓弩二百步,四发而三中;用单弓弩百六十步。四发而二中,方为及第。除此以外,棍棒刀剑,也当娴熟,因为在战锋跳荡与敌发生近战时,弩手们也要舍弩前驱,为之接战,与其他步卒无异。
发弩位置的弩手低头用望山瞄准,食指扣上了悬凤翅营的弩手,是武威军里最厉害的……。
“嗒嗒嗒!”一阵密如鼓点的箭矢啸声,仿佛巨灵神舒张骨节的暴响,紧接着,是第二次,第三次……,一簇簇野蜂般的弩箭笔直地奔向它们的目标。而在师军团快步行进的左翼,这样地场面已经提前爆发了。
圆盾的墙一段接着一段崩口了,不断有佩尔塔栽倒在地。而且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手里的盾牌不能有效抵御对方地箭矢,穿透盾牌的箭镞经常将他们地胳膊与盾牌狠狠地钉在一起。随着距离地不断接近,盾牌愈发不能奏效,而已方弓箭手还根本够不着唐人的边儿,更别说投枪手了。天那,唐人怎么会有如此犀利地箭!
巴里斯台猛烈开火,向唐军倾泻复仇的标枪。师弓箭手尽管已经遭到惨重损失,但也竭尽全力向前面放箭,前赴后继的投枪手甚至舍弃盾牌的保护,趁箭雨间歇飞跑上前投掷标枪。唐人没给他们多少机会,投枪手死伤极为惨重,很多人来不及投光手里的投枪便被射成刺猬。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集中所有的力量为“萨满沙之槌”扫清道路。对左翼的师战士来说,前进的道路是用同伴的尸体来铺就的,他们的身上插满了唐人的箭,汩汩流淌的血液在雪地上纵横交错,踩上去粘粘的,非常滑脚。
轻甲的佩尔塔在走完最后三百步后,几乎丧失了战斗力,再也无法为后面的费兰吉提斯提供保护。重甲的费兰吉提斯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不仅直射的弩箭,在相距百步的最后冲刺中,他们同时还遭到从天而降的曲射长弓箭矢的沉重打击。为减少损失,费兰吉提斯们直挺着长矛,以最快的速度冲向近在咫尺的唐军,而唐军则以最狂热的利箭来迎击他们。第一梯队的费兰吉提斯只有不到三分之一冲到唐军战阵面前,而且良好的队型完全散乱了。
这是所有参战师人闻所未闻的战术,任何一个参战者,不管是冲锋的战士还是在第二梯队指挥的骨多里,面对唐军精准密集、取人性命于数百步之遥的箭雨,无不感到深深的震撼,一股透心的寒意无法抑制地涌上心头。
短兵相接开始了,佩尔塔超过唐军手中长矛数倍的萨满沙发挥了巨大的正面冲击力,但是由于第一梯队已然不成气候,虽然有不少保持小方阵的单位顺利突入唐军阵中,但队型稀疏地唐人很快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用横刀、棍棒和长枪围歼这些各自为战的费兰吉提斯,迫使他们放弃手中的长矛,抽出佩剑与对手展开血腥地格斗。
最先接敌的不是中央地牙兵营。而是侧翼的虎贲,呈斜线压下来的师军横扫过两个营的侧翼。虎贲和牙兵的阵型出现了变形。交战地地方犬牙交错,两营的统领立刻以弓弩稳住阵脚,派遣由排矛手和刀斧手组成的第二梯队加入战团,同时前沿弓弩手后退集结。两营阵型也由开始错落有致的鱼鳞阵向圆阵变化。两营之间的间隙由此扩大,这无疑让出了一条直指中军的通道。受到虎贲和牙兵反弹的数股师人顺势涌进了这个缺
“冲啊!他们打开了一个缺口!”骨多里欣喜若狂,第一梯队没有白白牺牲,现在必须全速前进,继续扩大缺口!“冲啊!快!快!”
要是以为打开一个缺口就可以击败武威军那也太轻巧了,虎贲和牙兵两营的圆阵开始变扁,缺口两侧都布满盾牌和马槊,整队完毕的弩手和中军弓箭手很快用师人地尸体填充了这个小小的缺口。但是先前冲进来的师甲兵死撑不退,他们不仅强行掰开这个缺口,而且大胆地向防守相对薄弱地中军发起冲击。各营都发生了战斗。观望局势的高仙芝没有同意张达恭出击地请求,只是令他们稍稍前移,同时派出了胡族轻骑和一些陌刀手去两营地结合处。挡住强弩之末的师甲兵。胡族轻骑追击骚扰尚可,硬碰硬却不是萨满沙长矛地对手。一股强悍的敌军打散了凌乱的胡族轻骑。突破而进,声势颇为骇人。但高仙芝并不太担心他们。因为他们人数并不多,又受到三面弓矢的夹击,应当没什么大碍。师人汹涌而来的第二甲兵梯队,才是真正应该关注的。由于箭矢强度的减弱,师人的第二梯队正冒着床弩和震天雷的打击,拼命调整阵型,全速压来。仅从战术的角度,高仙芝对对方那个叫素迦的统帅表示钦佩,他显然是以牺牲第一梯队,来保证第二梯队这决定性的一击。重甲的师人发出了震耳的吼叫,十六列长达两丈的长矛拧成一股洪流,凶猛地撞上了虎贲营和牙兵营,“萨满沙之槌”终于成功发挥出了它骇人的威力。
“我的神啊!你再说一遍!”素迦脸色惨变,“隘口和烽燧都失守了?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啊,阁下!”前来报告的传令官也是满脸惊惶,“我开始也不相信,以为是那些初经战阵的志愿兵信口胡诌,立刻亲自去察看,但是,很遗憾,阁下,是真的!”
“哥门提斯!哥门提斯在哪里?再干什么?立刻叫他率领所有的预备队马上将隘口和烽燧夺回来!”素迦冷静下来,迅速做出部署,现在左翼激战正酣,好不容易才展开“萨满沙之槌”,无论如何不能另有变故,右翼部队要赶紧跟上,以完成战术合围,更不能稍有动摇,唯一能调动的,只有担任后援的预备队了,“唐人有多少人?”预备队虽然战力欠缺,但是人数有近一个塔克塞斯(一千五百人),隘口能展开兵力的空间也有限,就算拿死尸硬堆过去,也应该绰绰有余。
“只有百十来人,但是他们占据了有利地势……。”
“我们也曾经占有这样的地利,他们却做到了!难道我们的勇士就不能做到吗!”素迦怒吼起来,“叫哥门提斯亲自带队进攻,他不是一直梦想得到至高的荣誉么,那就去干吧!天神已经眷顾他了!”幸亏只有百十来人,只有力据守而无力攻击,要是上千伏兵此时从后面来个突然袭击,形势就大大不妙了!
传令官有些慌张地点点头,行礼催马欲走,又被素迦叫住,“此情势不得乱传,让前锋将士们知晓!以免动摇军心!”
传令官抿紧了嘴唇,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左翼传来萨达尔长号的嘶叫,那是进攻得手的信号!素迦神情为之一松,大叫:“叫苏西斯全力冲锋!直取唐人中军!”不管怎么样,只要击溃了正面唐军主力,隘口的伏兵只不过是死棋!
“大将军!两阵结合处被贼军突破!情势危机!”田珍飞马来报,呼呼喘着粗气,“让玄甲重骑赶紧增援吧,不然两营不能相顾有崩溃之虞!”
“本使看得很清楚!”十来个由结合处空挡冲进来的师甲兵就在离高仙芝不过数丈外与田珍的牙兵驻队激战,尽管被团团围住,血溅征衣,他们仍旧拼死向前。一名浑身是血的师战士在同伴协助下从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挥舞着手中鲜血淋淋的短剑一路吼叫着扑向骑着醒目白马的高仙芝。
“大将军!。。。。。”∷ qidian9。com更新最快 ∷未等田珍说出第四个字,高仙芝已是长弓在手,电光火石间,利箭已穿喉而过,师战士摇晃几下,颓然倒了下去,瞬间便被赶来的牙兵剁成肉泥!
“呵,还没手生!好久没有亲自挽弓了!”高仙芝还弓入袋,镇定自若,“现在动用玄甲重骑,时机未到,也用不着!你顶不住了我这里还有亲兵,调他们去吧!要是他们还不够,看,本使也可以挥戈上阵么!
田珍的眼睛顿时变得血红,高仙芝丝毫没有给他颜面,什么调用亲兵,怎么可能,无非是叫他拼命么!他***,要不是胡人轻骑那些兔崽子临阵脱逃,他也不会如此被动!
“不用劳驾大将军!”田珍声音仿佛被油煎过,“属下这就亲自督战,不会后退一步,没有逃跑的田珍,只有战死的陌刀将!”
在萨满沙矛阵面前,唐军将士象割草一样倒下,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着锐利的枪尖。硕长的枪杆扎入人体猛烈地弯曲,甚至折断,萨满沙之槌一寸寸地在向前滚动,唐军的战阵象巨人手中的面团,被凶狠地挤来压去,原本排列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