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品寒士-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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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操之笑道:“非也,在下去年曾见过慕容恪,察知其有消渴之疾,料知其开春必疾病大发,领军作战,有心无力,蒲圾既不能得自然要退兵
田洛惊奇不已,他也听闻陈操之是丹道大师葛仙翁的弟子,治好了陈郡谢氏女郎的顽疾并因此喜结良缘,所以说陈操之去年便看出慕容恪将发大病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一
田洛问:“慕容恪之疾能瘙愈否?”
陈操之道:“寿不过今年冬月。”
田洛迟疑了一下,又问:“陈司马不辞辛劳急于建军,莫非朝廷将有北伐之举?”
陈操之微笑道:“慕容恪身故,燕国将乱,此非北伐良机乎?田将军欲肛立业,回归祖宗生息地。更待何时”。
陈操之从容自信,寥寥数语却有强大的感染力,田洛顿觉心头一热,北伐,北伐。回到河北卢龙故园,这是田洛从他祖父、父亲那里常常听到话,尤其是祖父,对家乡是魂梦与之。幼年时的田洛,常在祖父膝下听祖父讲家乡的饮马河、大武山,祖父讲得象仙境似的,让田洛不胜向往,现在,离永嘉南渡已经五十年了,当年被迫背井离乡的祖辈已凋零殆尽,年轻后辈对重返家园的念想日趋淡却,他们以为徐州下郊就是他们的家园,忘却幽州辽西郡的卢龙才是他们田氏祖辈生于斯、死于斯的故土,田洛作为宗主,既感忧虑又无奈,而陈操之的话点燃了田洛内心的渴望,大武山、饮马河。这是他血脉里印记,北伐,过河,回到列祖列宗生活的家园。让祖父和父亲的骸骨归葬卢龙田氏墓园。这是为子为嗣的孝道,孝大于天
当夜,田洛邀陈操之、刘建秉烛长谈,说到壮怀激烈处,不禁嘘唏流涕,,
四月二十四。临淮郡萧县的戴氏宗主戴循、沛郡相县的郭氏宗主郭栓同时赶到,陈操之与田洛相迎。这一日,徐州三百里内的大小坞堡的郎主基本上都到齐了,计十九人,这十九个大小流民帅辖下流民宗部二十余万、私兵近四万,聚集起来势力庞大当夜,田氏坞堡大开筵席,田洛邀请陈操之与他一起居主人之席,田洛向在座流民帅说道:“田某受陈司马之托,请诸位到此共商大事。
陈操之先向众人敬酒,然后说了朝廷欲重建北府军、需耍在座的群贤鼎力相助云云
戴循、郭栓等人看着年纪轻轻的陈操之。虽然早闻此人大名,但陈操之毕竟只是一个次等士族、六品司马,他能带来什么优厚条件来招揽他们?
郭栓性直,当即便开口道:“敢问陈司马,朝廷要征用我等为国效力,焉知不是借此机会削弱我等武力,与我等争夺流民?要知渡江的流民帅除了都太尉,无人能有善终!”
陈操之道:“渡江何为?除了觐见皇帝、接受封赏,不需诸位渡江,朝廷重建北府军是为了北伐,诸位各领本部私兵,接受北府军建制。领取军粮,等待时机,建功立业,重返故园
诸坞流民帅一听,这个条件不错,各领本部,还有粮草供应,耍知道这些坞堡要养大量的私兵实在是捉襟见肘。农耕之外只有靠劫掠维持。若有朝廷供应粮草,那当然轻松了许多。而对于朝廷而言,这些流民武装练有素,兵器盔甲齐备,略作补充即可,一旦成军就有战力。这可比招募新军节省何止数倍
这些流民帅见田洛为东道主为陈操之出面邀请众人商议此事,那么田洛肯定是支持陈操之的,田氏是徐州一带最大的流民宗部。田氏归附北府军,另一些小宗部自然是唯田氏马首是瞻,但他们各有自己的顾虑,担心被吞并、担心受欺凌,他们纷纷向陈操之发问,陈操之作答,基本上就是各依所领私兵的多寡接予相应的武职,从骑督至游击将军、龙爆将军,那些流民帅对此表示认同。毕竟谁手下的兵多、谁的武职品阶就高是最合理的,然后就看军功,立功升赏
而陈操之的料事如神也通过田洛在诸个流民帅中传扬开来,这些出身庶族的流民帅对寒门崛起的陈操之非常佩服,陈操之的言谈更是极富感染力,给了他们希望,通过北伐建功,他们可以重归故土,而且家族子弟可以入仕,而不是局促坞堡之内一
脚掌扭伤,走不得路了,耍请假几天在家休息,看来今后几天不会断更了。汗(未完待续)
二十七、苏蕙的心思
十九坞流民帅在田氏坞堡共聚三日。这些流民帅虽是唬联山刀。但绝非粗鄙之人,都自幼经过儒学熏陶,其中几个对老庄玄学还颇有涉猎,魏晋,是一个崇尚学问、崇尚思考的时代,很少有人敢轻视饱诗书的文士,就是武将也讲究手不释卷,豫州诸将因为谢万把他们比作劲卒而愤恨就是为此,陈操之身为掌管军事的司州司马,学通儒玄,对于兵法、地理、国事无不精通,这让诸流民帅大为钦佩,而且陈操之分析的三国形势也是深玄精细,目下鲜卑燕国虽然强大,但皇室纷争,一旦慕容恪身死”必致内乱,那时岂非北伐良机?至于待秦,因四符之乱消耗了国力,又与燕军厮杀数月,短期内不敢倾全国之力伐燕,而且桓豁的荆襄之众也会在汉中一带牵制氐秦军队,北府军明年定能立下彪炳史册的功绩
四月二十八,陈操之离开下邳前往汝南,五大坞堡还有新蔡的蔡氏、舞阳的魏氏需要拜访,而会盟于田氏坞堡的十九流民帅已经与陈操之约好,先各回坞堡招揽流民入军,六月底各率本部至长江北岸的广陵,领取粮草军械,坞堡宗主进京接受任命封赏,然后返回广陵练兵一
戴循、郭栓与陈操之同路西行,刘建没有再随行,只让儿子刘牢之追随陈操之,四月三十日,一行人在沛郡相县的郭氏坞堡歇了一日,次日一早,陈操之与苏驶、刘牢之继续向西赶路,戴循送别陈操之后则归萧县,相县距新蔡八百里,新蔡的蔡氏坞堡在平舆的东南方,距苏家堡不过百里,陈操之一行准备先到苏家堡,稍事整顿,再赴新蔡一
归家在即,苏驻分外快活,对陈操之道:“陈使君,我苏家堡年前便开始招揽河南流民,都是三十五岁以下的壮汉,都是能舞枪弄棒的,今已聚起六、七百人,加上我苏家堡的八百私兵,可得一千五百军士。
”
陈操之道:“苏家堡的八百私兵有一大半是半耕半兵,北伐之前,燕国未灭,坞堡照样需要私兵防卫和精壮劳力耕作,兵贵精不贵多,苏军曹从贵堡私兵中选四百人、加上六百流民组成一支千人队即可
苏驻连声称是,他相信陈操之的能力,相熙名义上是司州刺史、北府军统帅,但以桓熙的气度和能力,显然不能胜任,陈操之将是北府军实际上的掌权者。这从田洛、戴循等人对陈操之的推崇可知,徐州和准上十九坞大约可聚起三万劲卒,这三万劲卒绝对是北府军的主力,因为其宗主与陈操之的良好关系以及陈操之的个人能力,陈操之是可以深刻影响这支军队的,待北伐建功,陈操之擢升雄镇一方的刺史是完全有可能的,他苏驮是陈操之的心腹,到时凭借军功成为一郡之长吏也完全可以期待,始平苏氏是庶族,在两淮势力也是平平,若无上位者提携是很难在仕途上有所作为,所以陈操之是苏驶一心要追随攀附的人,二月初他离开苏家堡下京口,就对父亲苏道质说起要将妹妹苏慧嫁给陈操之为妾,因为陈操之与陆、谢二女的婚姻已成,纳妾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世家大族的嫡子为求子嗣兴旺都是广蓄姬妾,如荀奉倩那样的情痴是绝无仅有的,而且即便是荀奉倩,也是迷恋其妻曹氏的美貌而不愿另娶而已,荀奉倩有名言:“妇人德不足称,当以色为主。”苏慧貌美,且才华横溢,苏驶不信陈操之有何理由能拒绝,当然,这需要他母亲部氏和妹子苏慈答允,父亲苏道质此时想必已经说服了母亲和妹子了吧?
这年的端午就在行旅中渡过,五月十二,陈操之一行四十余人抵达平舆县,先一日,苏瑰派一名私兵持他书信快马赶回苏家堡,说明陈操之即将抵达、并询问父亲苏道质是否已说服母亲和妹子?
苏家堡的郎主苏道质的爱女苏慈今年十五岁,已到了婚嫁的年龄,苏慧才貌在两淮闻名,回文诗和织绵乃是双绝,西至荆州襄阳、东起合肥淮北,诸坞子弟皆慕苏氏女之名,前来求婚者是月月不绝,苏道质都…婉拒,五月初,新蔡县的蔡氏宗主蔡丰遣人为其子说媒,蔡氏是汝南最大的坞堡宗主,实力远在苏家堡之上,而且蔡氏原是陈留士族,其先祖是大名鼎鼎的蔡邑,到了蔡丰祖父蔡豹一辈,因中原战乱,遂举族从陈留南迁五百里至新蔡筑堡而居,当时是淮上屈指可数的大宗部,晋廷任命蔡豹为徐州刺史、建威将军,但是在与后赵石勒部将徐翕的交战中蔡豹贻误战机大败,解赴建康论罪被斩,尸于市三日,蔡氏由此一蹶不振,家族再无人出仕,蔡豹在淮上内抚将士、外怀诸众,声誉颇佳,众闻其死,,叮,之。蔡氏宗部怨恨晋迂寡恩,吊未叛千后赵和鲜卑贮牲奉晋廷诏命,对汝南郡的长吏也是敬而远之、不相往来,今蔡丰为其子向苏氏求婚,算得是屈尊下就了,蔡氏联姻现在是高不成低不就,闻得苏道质之女貌美有才,又且贤惠,所以请人上门求婚
苏道质一直未与老妻部氏说起要把若兰许给陈操之为妾的事,老妻视若兰如珍宝,只怕不肯让爱女委屈为妾。苏道质想觅个好时机与老妻商量此事,没想到大族蔡氏登门提亲了,部氏一听是陈留蔡氏,大为意动,见夫君皱着眉头,似乎不甚满意,便道:“蔡氏是大族,祖上曾任尚书、太守,近年虽然衰微了一些,但与我苏氏相比门第是只高不低,若兰能嫁入这样的家族也是不错,夫君还有何顾虑?”
苏道质踌躇了一下,终于开口道:“阿娥,我有一事要与你商议,去年那位陈使君你是见过的,阿娥以为此人品貌如何?”
部氏说道:“那陈使君当然是人中龙凤,江左第一美男子嘛,驶儿不是说陆氏、谢氏的女郎都要嫁他吗,太后都赐婚了咦,夫君说起陈使君做什么,他与我若兰儿的婚事何干?”
苏道质只好直言道:“驻儿极力赞成让若兰做陈使君之妾,陈使君”
话没说完,部氏就恼怒地嚷了起来:“不行,绝不行,让若兰做妾,任谁都不行”。
苏道质劝道:“我苏氏是庶族,那陈使君现在虽只是次等士族,但久后必成一等门阀,我苏氏能与其联姻,绝不至于辱没了门庭
部氏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夫君你是不知道做妾的苦处,那是忍气吞声、看人眼色、日子难熬啊,就是生的子女也必那正妻的出的低一等,我若兰儿才情高、心气傲,自幼也是和世家大族女郎一般娇生惯养的,如何受得了那种委屈!”
苏道质辩不过老妻,说道:“那也要看是什么人家,为妻不见得就赏心惬意,为妾也不见得就日子难过,也有专宠妾的。”
苏道质也有两个小妾,部氏一听更恼了,问道:“你要专宠那两咋小老婢?。
苏道质赶紧道:“说的什么话,东拉西扯的,现在是商量女儿的婚事
部氏负气道:“你舍得让若兰做妾,那你和若兰说去,反正我这介。做娘亲的是无颜在女儿面前提起这样的事
苏道质摇头道:“妇人之见,目光如豆,待我自与若兰说去。”
部氏恼道:“你去说,现在就去。苏道质道:“若兰儿若肯,那你如何说?”
部氏料想女儿决不肯,说道:“若兰愿为他人妾,那是她命该如此,但做父母的决不能逼她
苏道质道:“我岂会逼她,总要她自己心甘情愿才是。
”说罢,便出门往内院而去。
部氏独自生了一会闷气,想了想,还是要跟去监视着,莫让夫君用振兴家族这样的大义来压迫女儿一
苏道质来到女儿苏惹居住的院落,嗅到一种兰慧和艾叶的混杂的清香,嗯,今日是五月初四,明日便是端午佳节,这是准备辟邪祜病的香草呢一
苏道质步入院中,前院悄然无人,唯闻后院笑语,此时是午后申时,想必若兰和诸婢都在后院紫藤花棚下织锦绣各香囊,苏道质绕过土木小楼,在一株桃树下立定,他看到后院紫藤花架下铺一张莞席,摆放着几只做女红的箩筐,女儿苏慧穿杏黄衫子、系丹碧纱纹裙,跪坐在莞席上,正在织锦,边上三个小婢一边小声说笑,一边在绣香囊
苏您穿针引线,手势优美,不似织锦,似在手挥五弦,有时停下手,仔细端详着面前用竹框绷起的一块织锦,片刻后又运针如飞。神情专注可爱
苏道质看着恬静美丽的爱女。觉得老妻说得不错,这样的女儿岂忍作他人妾,陆、谢二族何等的强势,女儿做陈氏妾处处低人一等,这样过一辈子让他这做父母的于心何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