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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游戏时代ⅰ·天机破-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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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等等小道,而贫道求的,则是这世界的终极之道,以贫道几十年的参悟和修为,这个世界已经无法满足我对道的追求,所以贫道要借火飞升,去另一处洞天福地追寻更大的道。”
望着一脸安然的无机道长,我心中暗叹:他借火飞升之后,大概也就求得这个游戏世界的终极之道了吧?按这种说法,我现在不也是在苦苦追寻另一种道,也就是我那遗忘了的过去?
“道长,”我收起轻视之心,恭恭敬敬地请教,“你离开这个虚妄的世界,到那个真实的世界后,又会去追寻什么样的道呢?”
“没有虚妄也没有真实,”无机道长断然道,“无论虚幻真实都只在于人的感受,当你堪破这世界的一切奥秘,那世界在你眼里就是虚幻,相反就是真实。其实虚幻和真实本身,也只是对世界的不同看法罢了。”
这话我似懂非懂,不禁垂头沉思,后心渐有冷汗淋漓而下,我一直都因为这世界只是虚幻而恣意妄为,把杀人放火等等恶行不当回事,但此刻我突然感到,如果真像无机道长所说那样,世上本没有什么虚幻与真实之分,那我岂不是真真实实地伤害许多无辜者?
我正在胡思乱想,无机道长已打开房门把我送出云房,对我拱手道别:“天快亮了,你该走了,贫道也该走了。”
无机道长说着执起油灯,慢慢走进云房里间,我在门外心情复杂地看着幽蓝的火苗渐渐腾起,渐渐吞噬了整个云房,迅速蔓延到整个道极观,令整个天地也变得殷红一片。在这一片似有生命的火海中,我似乎也看到一脸安详的无机道长在火焰中借火飞升。
东方的启明星早已高高升起,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来临,我回头看看渐渐为火焰吞没的道极观,心中还在胡思乱想着关于虚幻和真实的疑问:难道虚幻和真实真的只是所处的角度不同,看法也就不同?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抱着那个道家始祖留下的金属箱子,我慢慢望来路而回,虽然没了那些乌龟壳,我好歹总要带上点与之相关的东西,万一不能找到黛丝丽套出她心中记下来的《易经》,我只好用这玩意儿向桑巴老爷,也就是汉斯博士交差了。
黎明时的山野满是露水,薄雾也缥缈如轻纱般笼罩在天地间。当我小心翼翼地踏上道极观前那条小河上的独木小桥时,一抬头便看到河对岸的柳树下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我的心猛一下抽紧,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他的身形还是一如既往的瘦削挺拔,只是再没有那种凛冽逼人的气势,代之以一种平和自然的闲适气质,就连那身灰旧的布袍,在晨雾中也显得出奇的飘逸。见到我后,他慢慢迎了上来,脸上露出一种他乡遇故的喜悦表情。
“是你?”我嗓音干涩,嘴里发苦,他的表情再怎么和善都让我感到莫名的恐惧,我突然发觉自己好像还从来没这么怕过一个人。
“是我。”他的脸上居然现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我还是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点笑意,但我的神经反而更加紧张。我注意到他的腰间仍然挂着柄佩剑,样式剑鞘都很普通,唯一与众不同的是这剑居然没有剑柄,甚至没有护手和剑锷,只在本该是剑柄的地方,凸出了块寸多长的精钢圆柱,圆柱上有深深的凹槽和小孔,不知作何功用。这剑看起来实在有些不伦不类。
“我本在附近搜寻托尼和那女人的下落,却没想到会遇上你。”他终于笑出来,“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原来耶律兄弟果然是死在你的剑下!”我苦笑道,想起耶律兄弟我心中异常难过,本该生出为他们报仇之心,但此刻我心中只有恐惧,幸好托尼和黛丝丽还没有死在他手上,我心中暗自庆幸,不禁叹道:“这世上像你这样高明的剑手怎会有第二个,我早该想到,只是我还是想不通,你是如何重新拿起剑的?”
“这要感谢你和托尼,还有削去我拇指的那个契丹人。”他的脸上露出由衷的庆幸表情,自从上次分手后,他像完全变了个人,锋芒毕露的逼人气势没有了,甚至连性情也像完全变了样。他用只有四根手指的左手抚着佩剑轻叹道,“我这一生都在致力于使自己和剑完全融为一体,但始终都不得其法,始终都差了那么一点点,直到在那个荒庙中,我在托尼的刀下失去了握剑的右手,又在契丹人的匕首下失去了另一只手的拇指,狼狈逃回兴庆后又被楚王像野狗一样赶了出来。一向孤高骄傲、从没有受过屈辱的我,尝尽了世人几辈子也没尝到过的羞辱,整天像野狗一样在残羹剩水中苟延残喘,在那些曾经在我面前簌簌发抖的对手的胯下钻过,我才终于悟到了剑道的真谛,我才终于做到了身、剑、合、一!”
说着他用四个手指卷住剑身,把剑缓缓送入伸过来的右臂衣袖中,微微转了半圈。我听到一声轻微的机簧扣合的“咔嗒”声,然后,他慢慢拔出了那把奇特的佩剑。
剑竖在他的眼前,他眼中蕴满怜爱和痴迷,轻吻着剑脊,泪水从他眼角慢慢溢了出来。
我猛地睁大了双眼,异常惊讶地盯着他握剑的“手”,衣袖落下来,露出了他断臂上装着的一截金属套子,那剑就嵌在这套子的中央!
“我的剑法已经不再是杀人的剑法,”他迷离陶醉的目光凝在剑上,喃喃道,“这已经是剑的艺术,不!是剑的终极之道!我曾发誓,这样的终极剑道常人根本不配欣赏,只有帮助我达到这境界的寥寥几个人――――你,托尼,还有耶律兄弟,才勉强有资格欣赏和享受。”
“不享受行不行?”我苦笑着暗暗观察四周环境,心中已在做逃命的打算。
他的目光终于从剑上转到我的脸上,盯着我恳切地说:“我保证你在这样的剑法下,完全体会不到死亡的痛苦,甚至完全失去对生命的留恋,你会心甘情愿地用生命来体验这剑的终极之道,你会感受到习武者最大的幸福,把自己的鲜血和生命,祭献给这剑的终极之道。”
他的眼中完全没有一丝调侃,只有发自内心的殷切和赤诚,我望着他眼中那种从未见过的虔诚和痴迷之色,突然有寒意从心底升起,瞬间浸透全身。我不禁自问:这个人究竟是天才还是疯子?
剑终于向我划来,速度并不算太快,我能清晰把握到它的轨迹,但我并没有躲闪退避,更不忍扰乱它那美焕美仑的弧线。它太美了,简直就像大自然最美的风景,甚至像绮丹韵完美无暇的面庞。我主动地迎上去,用自己的身体去迎接这死神之吻。
利剑及体的刺痛终于警醒了我最后一丝灵智,超常的反应速度总算使我于生死关头让过了致命的要害,当剑锋从我身体抽离时,我才发现它离我的心脏几乎不到一寸!
我抱紧箱子往后便倒,不敢再有丝毫犹豫。身后是我早已观察好的那条小河,浑浊混沌得不知深浅,当我感受到河水刺骨的凉意时,我的意识也在开始模糊起来悠悠然不知过了多久,当我终于叫出声来时,人也跟着翻身坐起。一睁眼便看到那个低眉顺眼的服务生正吓得连连后退,头顶投下的蓝光也一如既往的幽淡柔和。我摸摸胸前,还好,没有骇人创口也没有湿漉漉的鲜血,我暗自舒了口长气,可那种利刃透胸而入的感觉仍然十分的真切,以至于我隐隐感到胸口还在痛楚难当。
“我还活着?”我一张口便把自己都逗乐了。服务生倒也见怪不怪,也笑道:“先生当然还活着,无论在游戏还是在现实中。”
“我没有死在那一剑下?”我异常惊喜,心中更是十分庆幸。本以为就算不死在那一剑之下,多半也会被淹死在污水中。
“又是钱用完了?”我边从那“床”上下来边没好气问。服务生的回答让我愣了一愣,他说:“不是,是你留下的特别联络电话在呼叫你,我们是遵照你的吩咐把你从游戏中唤回。”
见我一脸茫然,服务生解释说:“通常玩家在进入游戏前会留下一些特别的唤醒方法,比如一个事先约定的电话号码。当亲朋好友有要紧事找他时,我们会把他从游戏中唤醒,让他先去处理自己的事务,这已经成为我们的制度。”
“我留下了这样的电话联络方法?”我一脸诧异,这该是我未失去记忆前留下的电话号码,电话的那一头,该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或亲人,我心神不由一阵激动。
“是的,”见我脸上是那种完全不知情的神色,服务生眼中也露出一丝不解,不过他仍然礼貌且耐心地解释说:“我们是根据你的吩咐,当那个特别的号码在一分钟内连续呼叫你三次后,我们便把你从游戏中唤回,我们是完全遵照你原来的吩咐行事。”
我不太明白,问道,“如果我不是在游戏中受伤昏迷,你们如何把我从游戏中唤回呢?”
“很简单,”服务生笑了笑,“你在游戏的睡梦中我们也可以把你唤回,这样你再回游戏后,最多会觉得做了个再也回想不起来的梦。更简单的办法是让你突然失去意识,比如羊癫疯发作或莫名其妙地昏厥,那是在比较特殊的情况下才会用到的办法,只能短暂离开。如果因为特殊原因不能及时赶回去的话,游戏中的你就只好猝然死亡了。”
“难怪世上总有人莫名其妙地猝死,”我恍然大悟,忙问,“那个电话是多少?”
“对方待会儿还要打来,先生不必着急。”服务生礼貌地把我领出了游戏间,我心中满是疑问,心急如焚地领回自己的游戏卡和外套,刚走出“真实幻境”的大门,便听到电话铃再次响起。我匆忙掏出电话,只见屏幕上渐渐现出那个熟悉的圆圆头颅,是那个丑陋的胖子!那个上次叫我去背尸体的粗鲁家伙!难道我最信任和关系最密切的朋友居然是他?
“你立刻赶到宾城海洋公园门口,我在那儿等你,注意不要被人盯上!”胖子望着我一本正经说。表情十分严肃,像变了个人一般,完全没有了上次的粗鲁和鄙俗。
“喂,我不背尸体!”我大声喊道,可惜胖子好像没听见,他的头像正从屏幕上慢慢隐去,显然他已抢先挂断了电话。我对着黑漆漆的屏幕呆立半晌,最后还是决定照他的吩咐去做。谁叫我偏偏给他留下了联系方法,他即使不是我的朋友和亲人,也该是比较了解我的人,我多少总可以从他那儿打听到过去的那个我。
的士在晚霞映照的海边飞驰,窗外的景色在飞速倒退,我则在心中暗自回想自己曾经有过的那些身份:是靠背尸体混日子的乌鸦,失业的软件工程师皮特李?还是充满传奇色彩,大名鼎鼎的犯罪艺术家孙猴子?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
今天好像是个假日,即使在这黄昏时分,海洋公园门口依然人头攒动,我下车后警惕地观察了一下身后,确信无人跟踪后才慢慢踱向公园大门。
还没到大门口,兜中的手机又在呼叫,我掏出来接通,那个胖子面无表情地对我说:“顺着大门左侧走三百尺,我在那儿等你。”
不等我回答他已经挂断了电话。他那命令的口吻令我十分不快,可惜这是唯一一个知道我过去的家伙,即便有万分的不乐意,我还是决定照他的话做。我顺着他说的方向望去,那儿是一个转角,刚好是一条小街的入口,我想他说的该是那个地方了。
这是一条幽静偏僻的小街,我很奇怪在这个高楼林立的大都会居然还有如此古旧的小街,凹凸不平的街道,肮脏的建筑,凌乱的垃圾和废旧的汽车,和外面的环境完全格格不入。
“嗨,是你吗?”看到那个有些熟悉的肥胖身影,我远远地喊了一声,他听到呼喊后,立刻大步向我走来。我渐渐看清了他的脸,果然是那个熟悉的胖子,只是他脸上的神情颇有些陌生,脚下也有些蹒跚。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拔足向我狂奔,并冲我大叫:“快跑!”
“什么?”我不明所以,呆呆地望着他冲到我面前,然后他那硕大的头颅突然像碎裂的西瓜般爆开,淋漓腥咸的汁水猛然溅了我一脸。我本能地扶住他倒下的身子。这一瞬间,一种机警敏捷的本能立刻回到了我的体内。我注意到街对面的一扇黑洞洞的窗口里,隐约有一双锐利如针的眼睛盯住了我,方才正是从那儿飞出的子弹打爆了胖子的头颅。
像猎豹般猛然向后跃开,顾不得抹去脸上的血迹,我不断改变着方向往来路飞奔,身旁不时有子弹带着死神的呼啸飞过,却始终差了那么一点。
终于逃到外面的大街上,我正暗自庆幸,却又猛然停下脚步,苦笑着慢慢举起了双手。小街外面夜色已经降临,华灯初上,在灯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稳稳地指住了我,而正前方,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就静静地停在那里,面向着我的一扇车门已经打开,幽暗的车门里,正是那个戴着金边眼镜,鬓发胡须均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白发绅士,那个叫汉斯博士或者叫桑巴老爷的混蛋。
“你要见我,也不必每次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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