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人-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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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不过是拗不过我老婆强烈的个性才勉强接纳我的。刚开始她对我还好,但不久后就开始和她的家人一样了。
其实有时我想,也许我岳父母对我老婆有很高的期望,她那个人能力很强,可是她鬼使神差地选择了我,从此平庸下来。也许是她后悔了,可是书伦已经出生,她那个人又特别好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而和我离婚吧。说到底,是我的存在让全家人失望,这也才形成了那种压抑的家庭气氛。”
李景明顿了一个继续说:“我都不好意思和别人说,可是如今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了。想必你们听说过家庭暴力,不要以为只有女人才是受害者,至少在我家,受虐的那个是我。别说我老婆一言不和就会又拧又掐又踢又打,冷言冷语、呼来喝去、言语攻击那些冷暴力更是家常便饭。别以为教师之家有多么神圣,教师只是职业,他们可能做的很好,但人品不一定也是值得尊敬的。而我这个人比较懦弱,不怎么太象个男人,加上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低人一等,所以这十几二十年来一直忍气吞声的生活,她也更加变本加厉。我不仅什么事都得听她的,就连经济上也没有一点自由。我们在同一间学校工作,每月的工资都是她代领,改成工资卡的也是她拿着,我连密码也不知道。别说寄钱给我在农村的娘,就是写封信都要找她要邮票钱。
我对不起我娘,她年青守寡,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可我这白眼狼、窝囊废却贪图舒服自己跑来城市,把她一个人扔在乡下,又没能力接她来住哪怕一天。有一次她因为太想我了,就带了大包小包的土特产来看我,可是被我岳父一家指桑骂槐挤兑得连夜就回去了。在车站的时候她一直哭,临走还塞给我两百块钱,你们知道那要让她攒多久吗?可是结果呢?我老婆搜走了钱,给我岳母买了件真丝衬衣!想像得到吗?这是教师之家,神圣的人民教师之家!”
第十三章 回忆(中)
李景明渐渐又无法控制情绪了,阮瞻走过去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冷静。而小夏听到李景明妈妈探亲的那一段,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虽然她不知道李景明控诉他老婆一家的行为与这个案子有什么关联,但问询时有时很需要这种启发性的询问和积极的倾听,不能过早做出评断。
李景明深吸了一口气,逼退眼泪,整理思绪继续说下去:“这件事情发生前一个多月,我们全家计划避开黄金周去A市进行南方古镇之游,可这时我得知家乡有信捎来来说我娘病了。这我当然要回去一趟,而我老婆很不高兴,认为我耽搁了全家人的计划。可这次我有很不详的预感,加上她虽然不愿回去,在道理上也不能拦着我,所以我终于能回一趟家了。但是她除了给了我一点路费,什么也不上我拿,儿子也不让我带,我只好去卖血。但当我到家时,我娘已经用不到了。
办好后事后,我马上就赶回家,但她还是嫌我耽搁的时间长,逼我马上准备旅行的事。我娘才离世,我哪有心情,可我又实在拗不过她,只好忍痛服从。可能伤心之下精神不佳,我上网预订酒店的时候出了问题,我们到了时候发现根本没有我们预订的房间,而此时巧的是正好有一个也要避开黄金周的大旅行团在那里,所以没有空房间了。我们只能离开当地唯一一家三星级的酒店,去住当地由民宅改建的小旅店――名子叫叶园。为这件事,我们全家都把我当罪人。然后就出了事。”
李景明的脸上出现恐惧的神情,“那时我的心情很不好,觉得愧对了生我养我的母亲。而且说实话,那是我第一次感觉那么恨我的老婆和他们全家,甚至包括我的儿子,因为他受到他们影响太深,根本瞧不起我这个懦弱无用的父亲。我恨他们让我娘受侮辱,让我没有尊严;恨他们让我很晚才知道我娘生病的消息,让我娘临死也没看到我一眼,没看到孙子一眼,死不瞑目;恨他们逼我在我最伤心的时候做我不愿做的事,好像不久前去世的是个和我不相干的人;恨他们在别人面前道貌岸然,但背后却自私残忍又狭隘;恨他们十八年来对我做的一切,竟然还心安理得。那时候我真的好恨,恨到从来没发现恨是一种那么强烈的情绪,恨到想把所有人都杀了才算完。
那是我第一次和老婆吵架,把这么多年来的怨气一起发泄出来。我老婆强势惯了,哪能容忍我造反,所以我们越吵越厉害,我岳父母和我小姨也跑来一起帮我老婆。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最后竟然是他们全家一起殴打我,店主来劝也没有用。其实他们一家毕竟是文化人,虽然总是来点阴的,但从不会公开施暴,何况还是全家一起上。
我被打得鼻青脸肿,大晚上的跑到离屋后不远的河边去生闷气。当时我心里的怒火和怨气无处发泄,就对着小河里自己的倒影诉说那些没办法熄灭的愤怒。我唠叨了很久,终于觉得轻松一点的时候顺嘴说‘希望可以把他们全家的头全砍下来,拿去喂狗吃!’。其实我只是气极了说说罢了,可这时水里却有一个尖利的男声回答我说,‘我会如你所愿!’
我吓坏了,连滚带爬地跑回旅店,问为我等门的好心店主这里是不是闹鬼,店主很坚决地说没有,还很生气的怪我乱讲话会砸了他的招牌。我看他那么笃定,也就安了一点心,觉得是自己气糊涂了出现幻觉。然后店主帮我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又劝了两句,才送我到楼上的房间。当时全家没人理我,当然也不会为我付旅费,虽然旅店有十几个房间,而此时就住了我们一家人,但我没钱再开一个房间,只好睡阁楼上。
我又气又累、又疼又饿,加上阁楼也又阴暗又潮湿,所以一直睡不安稳,迷迷糊糊到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滴滴答答的流水声,象下小雨又象是什么东西漏了。奇怪的是从阁楼的天窗能看见满天星斗,而声音好像是从门外传来的。
我想起了河边那件事,吓得不敢从被窝里出来,可那声音却不停止,反而越来越大,最后变成小河的哗哗声,近得好像我在河边躺着。我知道旅店里的其它人一定听不到这个,它是来找我的,而且我不开门它就不罢休,所以我只好壮着胆子去开门。
门外什么也没有,只是黑得不正常,然后我觉得滴水声又从我身后传来。我吓得僵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可是门却‘啪’的一声无风自闭。我强迫自己慢慢转身,虽然很黑,却明显看到床边有一大摊水渍,可那里明明是干燥的。然后,有一对湿脚印一步步向我伸过来,好像有什么走向我,站定在我面前。
我鼓足勇气,哆哆嗦嗦地问‘你是谁?’心里却很怕它回答,可它却回答了。他说我帮了他,所以他要帮我实现愿望,把我一家人的头都砍下来。我大惊,说我不知道我帮了他什么,但我刚才只是一时气话,并不想杀我全家,而且还是那么凶残的手段。接着我又说了一大套话,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是怕得只想找话说,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虽然我老婆一家对我不太好,但那毕竟是一个家,而且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也会有感情。我絮絮叨叨的只想让它离开,可是四周却一片寂静,我想要是有人看到我这个情况,一定觉得这情景很诡异,就像一个疯子在自言自语。正当我以为它已经走了,松了一口气时,突然觉得房间很剧烈地是晃动起来,好像我身在水流之中。水凉得冰寒刺骨,我喘不过气,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很愤怒地大叫。我吓得半死,根本听不清它说什么,只听见他骂我不是个男人,窝囊废都得付出代价。我拼命求它放过我们一家,窒息的感觉却越来越重,我以为它会杀死我,却感觉胸口一凉,接着昏了过去。
第十四章 回忆(下)
我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我跑去找我老婆,想立即离开,可她却理也不理我,一家人也没人听我的话。我不能丢下她们自己跑,只好忍耐着、恐惧着。但它却没再出现。不过,我却发觉我周围的人都不对劲,我一家人都古古怪怪的,不仅对我比平时更变本加厉,我老婆甚至和店主眉来眼去,那个店主也阴沉沉的不正常,有时我甚至感觉他们――是另外的人。我不知道是不是它在作怪,只是下定决心逆来顺受,一直等到我们假期结束,终于可以离开。
可是我没想到它竟然跟我回来了!
当我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绝望恐惧到极点。我打开冰箱,它会变成个西瓜头对着我笑;我进到卧室,它就变成枕头倦在那对我笑;我上卫生间,它在镜子里对我笑;我去厨房,它变成各种食物对我笑,即使我用刀把它切成几段,它仍然扭曲着对我笑,好像嘲笑我的生活就是个大笑话。我受不了了,求神拜佛,找了许多号称能打鬼驱邪的能人,可没有任何作用。我和家里人说,他们说我疯了,可事实上,我觉得他们才疯了。因为他们和在古镇时一样古怪,很频繁的和我发生很激烈的冲突,而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我恍然大悟。
那一次,我正和我老婆在卧室吵得厉害,于是我跑去阳台透透气,结果我看见楼下我老婆正和邻居说话,而另一个‘老婆’还在我背后对我破口大骂。我这才发现,竟然是它变成其它人的形象骗我,古怪的家人一直都是它!
有了这个认知,我决定除掉它,为了保护那个并不需要我的家,我也要除掉它。可是它是鬼魂,我要怎么做才行?正当我发愁的时候,偶然听说郊县一个农妇有大仙附体,特别灵验,她画的符能杀妖除鬼。于是我精心选了一把古巴式砍刀,大老远赶去,用上次我卖血的钱和从我老婆那偷的钱请她在刀上画了可杀鬼的符。我不知道能不能灵验,但哪怕有一丝的希望我也得试试。
我忍耐着它变成各种形象折磨我,等待着机会。终于在那天,我老婆因为发现我偷钱,和我大吵一架,然后带一家人出去吃饭,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很晚才回来。但我知道那不是她,是它变幻的,因为她不像常人那样干燥温暖,而是潮湿冰冷。我想等着她睡熟后杀了它,但我太紧张了,把它惊醒了。而它却还要以我老婆的样子蒙骗我。我扑过去砍她,她可能怕了刀上的符咒,又变成我岳父母、小姨、我儿子来夺我的刀,我就把他们全杀了。
可是我在砍我儿子的时候,可能因为父子天性,不知为什么突然下不了手,正犹豫的时候他从阳台跳了下去逃生。我一激灵,心都扭成一团,冷汗直冒,不敢想是我因被骗而误杀了家人。这时候,电视突然自动开了,它在里面对我说,鬼被砍头会被冒出黑烟,你为什么不试试看。当时我的脑子乱成一团,鬼使神差地开始吹他们的头。可是――没有黑烟,一个也没有――我杀的是我的家人,我亲手杀的是我的家人,从一开始就是它在骗我,自始至终都是它的圈套。它要我亲手犯下这滔天大罪!
这时候,它好像很高兴,哈哈大笑,一直笑到警察来了。可是为什么!它骗我!为什么它害我,为什么它不自己杀了我们,为什么它骗我!它骗我!它骗我!它骗我!”
李景明长时间回忆后突然激动起来,阮瞻迅速站起来,伸指点他眉心,让他稍微平静。
“快点吧,我没能力封印那个鬼了。”
“我刚才随口说说的,难道你真不能长时间封印它吗?”小夏吓了一跳,探头探脑地观察是不是惊动了外间的警察,“这不是一语成谶吗?”
“别忘了,我只是你请来的法师,而且RPG等级很低。”
“人命关天,你别开玩笑。我道歉还不行吗?”
“我说真的。”
“真的!那――怎么办?”小夏见阮瞻不象是开玩笑,很受打击。
“有什么问题继续问,出去再想办法。”
“也只有这样了。”小夏挫败地看着李景明,“你还可以回答问题吗?”
“可以。”李景明忍住胸口中阵阵巨痛说。
“当你发现是你受骗杀了全家――我是说,这是你试图自杀的原因吗?”
“是。”
“可是为什么后来又用沉默面对这件事,而且很平静地对待专家对你做的司法精神鉴定呢?”
“因为――原来它从没离开过我,即使在监狱里。它说,它非要看到我被枪毙,否则就会弄死我的儿子。我知道书伦没有死,我得保护它。”
“那上次我来的时候,你为什么又要我帮你?那天是你吧――还是它恶作剧?”
“是我,至少刚开始时是。后来――我没有什么印象了,大概是它出来想害人吧。不知为什么,它附在我身上时间长了,虽然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出来,什么时候控制我,但奇怪的是我也能听懂一点它的想法。那时我明白它还在骗我,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