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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博美集-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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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尝试将锁破坏呢,这样一来……”
    “不可。卞家祖训,锁钥为卞氏活命根本,善待亦不及,又岂能随意破坏!何况此锁精巧至此,没有哪个卞家人是会见了此等手艺还能下得去手的。”说到这里,卞瑞厉满含深意地看了罗剑一眼道,“想不到卞家数代寻找千年不得的钥匙竟然会被你寻得,真正应了卞求解先祖临终前留下的遗言。”
    “卞……那位先人说了什么?”
    “她说:『此锁一落,须待有缘人开启,吾族中人,无论何辈何人,得遇其人者,须将……』”说到这里,卞瑞厉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沉吟一阵,方才继续,语气中仿佛不情不愿。
    “卞求解先祖说,要我们将匣中之物赠予持钥之人。”
    罗剑恍然大悟,跟着赶紧摆手:“我不会收的,那种秘籍什么的对我又没什么用处……”
    “既然先祖这么说,卞瑞厉就会那么做!”也许是被罗剑的无所谓态度激怒,卞瑞厉拔高了嗓门严厉道,看罗剑的眼神中满是愤怒。
    这毕竟是卞家先祖留下的智慧结晶,卞家多少人千年来做了无数的努力,小心待之不算更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却未能获悉内情,如今一个外来人随随便便地就取得了先人之物的拥有权还摆出一副要了也没什么用的态度,换成任何一个卞家人,估计都不能接受。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罗剑赶紧补救:“我的意思是,这么好的东西,对我这个根本不懂锁的人是太浪费了一点……”
    “可那是先祖遗训!”卞瑞厉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念。
    “那……那不如我收下了之后再转赠于卞老先生,您看如何?”看到卞瑞厉舒了一口气,表情由怒转喜,罗剑才放下心来。
    刚才卞瑞厉的表现已经充分证明了他对于这口木匣中那份卞求解手稿的贪恋程度,罗剑想,如果自己真的收下了那本秘籍,恐怕连卞家的门都出不去了。
    人心由来一个贪字,贪念一起,如若再与执著连到一块,恐怕就算杀人放火类的事情都能轻易做出。
    “那么,就请你现在打开这口木匣吧。”卞瑞厉忽然整肃颜色道,随后恭恭敬敬地将袋中的半截钥匙取出,交到罗剑手中,自己反垂手立在一旁,只等罗剑开启木匣。
    “现在……吗?”罗剑有些迟疑地问,之前追查博美集的急切心理如今因为疑云已消而得到暂缓,现在反而是他有些拿捏不准是否需要这样继续下去。匣中的东西应该确实与博美集有一定的关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让他开启他直觉有点不安。
    “对,现在。”卞瑞厉道,气势迫人。等了那多年,也难怪他不肯再多等一时半刻。
    “好……好吧。”意识到再劝说也没什么用,罗剑拿起那半截钥匙,找到锁孔,对准,轻轻地插了进去。
    钥匙滑入得相当顺利,罗剑甚至还未来得及考虑这古锁开时是否需要扭转匙体,但听“咔嗒”一声,那一口赤色『无名』锁已然开启,径自落到桌上。
    “打……打开它……”卞瑞厉的语音中已经带有明显的颤抖,罗剑甚至有点担心卞瑞厉会否因为情绪过度亢奋而晕厥过去,而他自己……似乎也有些情绪激动。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罗剑想,但是,自己激动的原因似乎跟卞瑞厉不同,到底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激动呢?
    罗剑想着,颤抖着双手,缓缓地打开了那口被卞家数代相争,装盛有稀世珍宝的木匣。
    “这是……”
    罗剑取出匣中的丝绢,抖落开来……
    如同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卞瑞厉凄厉的惨号声从罗剑身旁传来:“为什么!为什么是一幅画,秘技、秘技的手稿到底在哪里!”
    他疯狂地喊叫着,将那口空空的木匣翻来覆去地看,翻来覆去地看,末了,狠狠地丢在地上,开始号啕大哭。
    没有一个老者能哭成这个样子,声音凄厉,形容可怖。
    但是罗剑没有听到,他的耳中此刻嗡嗡作响。在他手中被展开的白绢遇到空气后已经迅速变黄,但仍然可以看出这是一幅画,一幅人物画,在画的左下角写着两行蝇头小字。
    『赤键』。
    『卞求解贞观十五年常夏』。
    那画中是一名年约二十六、七的男子,形容姿态无比活灵活现,而那男子的相貌,与罗剑如出一辙!
第三十一章 锁痴
    姓名:赤键性别:男年龄:外貌二十六、七
    职业:『骨错』店主职业:博美集南树墩20号
    长安的春天总是来得那么早,往往只是一夜之间,青瓦朱门之上尚还积攒着皑皑的白雪,满城的春花便已然尽放。这是贞观十五年,在太宗李世民的清廉统治之下,一个充满幻想与生机的年代,一个似乎一切都有实现可能的年代……
    “求解求解!”远远地从小路上奔来一名身着青罗布裙的女子。这是一名年约十三、四的少女,她那圆圆的脸庞此刻因为奔跑而显得通红通红,看来相当可爱,脸蛋上一双晶亮的大眼睛,更使得她整个人洋溢着一种天真的娇憨,然而,与她那形于外的可爱气质所不相符的是,此刻虽然那少女一手再正常不过地提着裙摆防止那些垂下的丝绦阻碍到自己的行动,而另一手上拿着的却是……吓!竟然是一柄精巧却锋芒毕露的小斧!
    “是一,我在这里!”在小路的尽头,一匹毛色光亮的枣栗色骏马上,有人对那少女招呼道。
    那是一名劲装的少年,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稚嫩却清秀的脸庞上洋溢着少年人独有的风发意气。少年的脸型是标准的瓜子脸,皮肤也相当白皙,因此第一眼看到或许会让人产生过于阴柔的感觉,然而当你再度仔细审视他的面容,却不免会为了少年人脸上那一双闪烁着夺目晶辉的黑眸所深深吸引!那一双璀璨夺目,宛若上等黑玛瑙精雕细琢而成的眼瞳里闪动着的是这年龄的普通少年们所不具备的坚毅与沉稳,虽然也带着一点点的张扬,却显见是在深厚的可自夸基础上常年积累而成的形于外的气势。
    “求解,你要的小金斧我给你拿来了。”气喘吁吁的圆脸少女在少年马前停下,一面大口大口喘着气,一面单手将那看起来份量未必很轻的斧子递给马上的少年——光就这点来看,少女的臂力显然非平常女子可及。
    “是一,多谢了,还让你特地跑一趟。”少年弯下身接过斧子,小心插到身后背负的皮囊之中。除了这把小金斧,那皮囊之中赫然还收纳了弓、箭、锯等物,一看就很沉的皮囊,少年却背得很轻松的样子。
    “哪里的话,你可是我的师父啊。师父的命令,别说是取把斧子这样的区区小事,就算是要是一赴汤蹈火是一也在所不辞哦!”圆脸少女扬起脸来甜甜的笑。
    “咳……你又给我贫!”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自然流露的笑容却掩饰不了他对圆脸少女的关爱之情,“我再说一次,你算起来可还长我几个辈分呢,按理,我该唤你一声姨,所以别再管我叫师父啦。”
    “不管啦,”闻听此言,那少女嘟起嘴道,“姨也好,叔也好,既然你答应了教我制锁,你就是我的师父,辈分什么的我可不爱听,何况你还长我三岁呢!”
    少年单手撑着额头,一副拿少女没办法的样子。
    “好好,都随你啦~我离开的时候记得替我看好家中那群傻瓜,别再让他们把不成气候的东西拿出去卖。”
    因为知道少年口中说的那群傻瓜正是誉满长安的“卞家锁铺”这一代的几位年轻才俊,也就是少年的哥哥们,同样系出卞家的少女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求解求解,我求你别再这样说他们了,每次你这么一说,我就想到那几个被当朝天子召见过的道貌岸然的家伙每天缠着你要你传授他们技能的糗样子,他们好歹也算是这一辈中颇被人看好的杰出人才,你实在不该尽叫他们傻瓜呢!”
    少年听到此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清脆,带着二分哭笑不得、三分自豪与整整五分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连我做的三环密码锁都解不开的人,我实在很难给予他们比傻瓜更好听的称呼啊,再这样下去,莫非真要我这庶出的女儿来继承卞家的家业吗?”少年,不,应该说是穿了男装的少女唉声叹气。
    “怎么?求解你原来不想继承家业吗?”圆脸少女惊讶地道,“我听族中长老公议,似乎颇有传位于你的意思,如果你担心自己的……身份问题的话……”说到这里,少女顿了顿,似乎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发言是否不妥,然而那马背上的少女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任何不快的情绪,所以圆脸少女停了停,很快地又继续说了下去。
    “你应该知道,卞家向来不是固守刻板教条的大家族,所以才会在这些年中发展到如今这般名满天下的地步,我相信,以求解你的天赋与今时今日的功力,就算此刻便推举你为卞家族长,恐怕也不会有人反对,而且,我一直认为你很喜欢制锁……”
    马背上的少女扬手打断了圆脸少女进一步的言论:“是一,你这不是很了解我吗?我喜欢制锁,但是仅仅是喜欢制锁这项技艺而已,而当了卞家长的话,我却需要管理整个家族的产业,打点各地分号的营运,不仅是生意,就连各方各处的应酬我都不得不悉数纳入日常之中,这样一来,能够留给我卞求解本人制锁的时间又有多少呢?你只需看我爹每日操劳便可知这大家长之位实在不是什么好差事,我可不愿意为此荒废了我的手艺。啊……已经过了辰时了,瞧我这人,一说起来就没个完,家中万般都拜托你,我这就走了!”少女说着双腿一夹,那枣栗马得了主人的令长鸣一声,便若离弦之间,瞬间冲出几里地。
    “求解,你这次出去几时回来啊!”圆脸少女拢着手高声问。
    由马匹疾驰而去的方向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回答:“十日后……”
    ****
    卞求解,也就是之前所说的男装少女,此刻下马步行于她突然闯入的集市之中。
    这是一个有点奇怪的情况!
    本来,长安以西三百里有座落霞山,山不高而山势陡峭,然那山上多产矿藏,此外亦有各种珍奇树木花卉,为了制造出不同平常的锁,卞求解经常会孤身一人带上武器工具在那落霞山上一待就是数日,为了寻找制锁的原料,也为了寻找可能突生的灵感。
    大莫大于自然!在动物、植物甚至是风雨雷电各种自然现象之中,卞求解总是能不期然地悟到许多制锁的原理,譬如在她十三岁那年那口令她扬名天下锁界的『龙螭图尤七绝连环锁』,其真正来源却是落霞山燕巢的构造,所以,从那之后,卞求解总是会每隔一段时间便去一趟落霞山,寻找新的制锁灵感。
    一般而言,从长安往西,快马奔驰将近一日,便可看到落霞山脉,续行一个时辰即可到达上山主道。这一条路,卞求解少说也走了不下百个来回了,然而,这一次,迎接卞求解的却不是气象万千的山岚雾霭,反是一座灯火辉煌的集镇。
    卞求解将马拴在集镇外的大树墩上,步行入集镇之中。
    可能是遇到了游集庙会之类吧!卞求解这样想。
    民间自发的市集,每隔一段时间选择一个地方举行一次,为期不超过十日,这在本地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只是按照之前的路线来看,这市集的存在点似乎有点奇怪,因为按照卞求解的记忆,这里原只有一条崎岖的小路通往落霞山,两旁则是断续的树林,双人行尚有些困难,何况凭空生出如此大的一座集市来?
    再观那集市两侧雕梁画栋,旗幡招摇,点得雪亮的灯笼高高挂起,无数楼阁一路延展出去不下几十里,各色打扮店主或于门前招呼生意,或于店中引领顾客,集市之中穿梭往来,男女如织,还可看到那番邦打扮之人来回穿梭,如此繁华,似乎就连长安市集也不能相比,自己莫不是来到了狐精鬼怪之所?
    想是这么想,卞求解却一点都不感到害怕。荒山遇狐这种事可不是谁人都能碰到的,何况,卞求解相信,在那些非人族类之中或许还流传有许多人力所不及的精巧技艺,打个比方来说,制锁!
    卞求解停在一座店面门口。那是一栋二层的临街铺面,一枚散发出乳黄色光晕的灯笼被斜伸出门楣的竹竿挑了高悬在门外,门口一把巨大的赤色静静地盘踞在门口,卞求解抬起头,刚好看到草书的招牌,『骨错』二字潇洒飘逸,这显然是一座锁铺。
    “请随意挑选。”卞求解跨入店铺的时候,一名坐在灯下忙碌的男子站起身来招呼她。
    卞求解愣愣地盯着那男子看了一阵,笑了。
    “你脸上沾到锁油了。”她笑着指出男子脸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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