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侍寝-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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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了什么?”我直直地望着他,兰花不会突然开放,魏伯摆弄花草十几年,定是熟识花性,为了让我见到皇上……
魏伯惊愕地抬头,“我没做,什么都没做,满园花开本就是因为小小姐。”说罢,将腰牌塞进我手里,呜咽着道,“小小姐,你可要替老爷夫人小姐报仇啊。”
腰牌说不上是什么质地做的,沉甸甸的带着丝凉意,可握在手里却像握着一块火炭般,烫得根本握不住。
我急急地还给他,“魏伯,你认错人了。我生在惜福镇,我爹叫叶坤,不是什么沈家二爷。还有我是七月十六日生的,不是六月二十八。”
“不,老奴绝不会认错,小小姐长得跟小姐一模一样……”
不等他说完,我逃一般夺门而去。
虽然是否认了的,可心里分明在惧怕。我怕自己是魏伯口中的小小姐,我怕相依为命十四年的爹不是我的亲爹,我怕自己背上家仇的担子,而我更怕的却是,想要报仇,只能借助皇上的力量,可我,连见皇上的面也会吓得发抖。
这样怔忡地走着,不留神竟撞上了人。我来不及呼痛,忙曲膝赔礼。来人却侧身避开,浅浅笑着,“我无妨,你可撞疼了?”
“没有”,我抬起头,却唬了一跳。
那人一袭月白锦衣,清俊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如清风明月般飘然出尘,而眼眸却像是一汪溪水闪耀着细碎的金光,明亮又夺目。
竟是方才遇到的楚公子楚蘅。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穿纯白的衣物。在惜福镇,男人要干重活,白色根本经不得脏。女人又多嫌白色丧气不吉利。
没想到,这白色被楚公子穿在身上,是如此纤尘不染。果真如朝云所说,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姑娘,叶姑娘,”身后的呼喊声唤醒了我的愣怔,这才发现楚蘅早已走出老远。
朝云狐疑地看了看楚蘅的背影,伸出手来,掌心一个扁扁的四方盒子,“魏伯说你忘了这个,让我带给你。”呼吸有些喘,想必这一路追我,定是很急。
我无奈地接过盒子——不必打开看,里面定装着那块腰牌。【】
魏伯还真是固执,他怎么就认定了我是他的小小姐?
朝云低声问:“姑娘真想进宫?”
我愣了一下,问:“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朝云犹豫着,道:“刚才在大少爷那里,看到个太监在打听你的事。说是六皇子让他问的。”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根本不认识六皇子,也从没想过进宫。
只听朝云又问:“姑娘以前见过杨将军?”
我尚来不及自方才的消息中反应过来,随口答道:“没见过。”
朝云显然不信,嘟哝道:“那你怎么知道树林里那人就是杨将军?”
我无声地叹息。
我不认识杨将军,可我认识那人青色燕服上缀着的补子,莲纹的狮子图样,那是我亲手绣的。顾兰躲在我房里整整三日,不为别的,就为了这补子。只是这话又如何能告诉朝云,若传出去,不但顾兰跟我或许性命不保,连朝云都有可能受牵连。
见我不说话,朝云也沉默了。
一种尴尬的气氛弥漫在我们中间,我不晓得朝云为什么突然问这些问题,只觉得沈家太过复杂,而我就像汪洋里的一叶扁舟,莫名地就被卷到漩涡中心,丝毫由不得自己控制。
☆、12沈家人
用过晚饭,朝云接着鼓捣她的素馨香脂,暮云收拾屋子,我则进了房间整理自己的东西。
沈相的生辰平安且圆满地过去了,也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当初来的时候,只带了一只包裹一把琴。如今要走,包裹自然是要带的,可琴呢?
琴是蕙姨的,而我只在花园里远远地瞧过她的侧影,又要到何处寻她?
又想着承蒙沈家庇护这些日子,该送点礼物才好。我只擅长绣花,索性就替沈相与夫人做一双鞋,送沈清一副扇面,沈净一个香囊,也不枉沈家看顾我这些时日。
皇上赏的锦缎一分为二,一半让暮云送去给顾兰,另一半我也不想做小袄了,而是细细地裁了,用来做鞋面跟香囊。
连着好几日,我除了一早一晚往花园里转转,其余时间都窝在屋子里绣花。
其实若不是想着见到魏伯将腰牌还给他,我连花园都不想去,省下工夫来,早点绣完早点离开。
朝云的香脂做好了,果真色泽洁白浓香馥郁。她依着承诺送了我一瓶。
这些日子,她虽然仍是极细心地伺候我,可那份疏离,我们两人都感觉得到。
借着她送我香脂的时机,我留她说了会话。大致是说自己要离开沈家了,以后不见得再有机会来,又说自己真的不曾认识杨将军,也不认识六皇子,更没有想过攀沈家的高枝借机进宫。
许是见我态度真诚,朝云脸色好了许多,终于期期艾艾地说:“大少爷待姑娘极好,他心里必是有姑娘的。那日太监问完话,大少爷脸色很不好,还去找老爷闹了场别扭……姑娘若不想进宫,对杨将军也没什么想法,不如留在大少爷身边……我们也合得来。”
我笑她傻,“沈公子家室相貌都摆在这里,现在虽无功名,将来必是国之栋梁,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才行。我区区一个乡野女子,怎配得上沈公子?”
朝云笑着不说话。
我恍然,自己太过高估自己了。朝云的意思原本就不是沈公子明媒正娶地娶我,她说的留在沈公子身边只是当一个小妾罢了。
自嘲地笑笑,“我爹不想我给人做妾,我也不贪图沈家的富贵。”
朝云忙给我赔礼,“是我错看了姑娘。”
我笑着摇头,“我知道,你是个好丫头,对沈公子忠心耿耿,见不得他不开心。”
朝云眼圈一红,泪水滴答滴答地落下来。
我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放心,沈公子不是个糊涂人,你对他的心,他明白。”
朝云噙着泪点了点头。
心结既结,朝云待我比从前更加周到,更加体贴。
我心无旁骛地绣花,很快就完成了。鞋与扇面还算普通,沈净的香囊着实费了些功夫,成片的连翘花上停着两只偷香的粉蝶,粉蝶的轮廓是用金丝线勾勒的,眼睛则嵌着黑曜石,生动无比。
暮云见了赞不绝口,我也暗自得意。沈家小姐生在富贵中,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要送礼就要送点让她记在心里的。
将礼物一样样包好,正要跟朝云一同到各处送去,却见门外急匆匆走来一个看着很是眼生的小丫鬟。
小丫鬟屈膝行礼,“叶姑娘,老爷有事与您商量,正在花厅等着呢。”
我心中一凛,下意识地看了看身上的衣衫,因要出门,才换了衣服,也无需再换,遂跟着小丫鬟往前走。
花厅乃沈府接待内眷的地方,周围种了不少绿萝藤蔓,甚是清幽。藤蔓下还安了石桌石凳,以供品茶纳凉之用。
刚自藤蔓后转出来,早有眼尖的丫鬟打了湘帘,笑道:“姑娘快请进。”
进了门,迎面看见正中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那人穿着件半旧的鸦青色道袍,目光深沉,神情凝肃。
他保养得相当好,看着并不像五十岁的老年人。
我不敢多加打量,低了头,恭敬地跪下行礼,“民女叶浅见过大人。”
沈相“嗯”了一声,他身旁的沈清却道:“妹妹,再磕两个头。”
妹妹,是叫谁呢?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沈清温和地说:“爹答应收你为义女,你自幼失怙没人照顾,今后就留在沈家吧。”
义女,沈家的小姐,沈相怎会平白无故地收我做义女?
我犹豫着,却不肯再磕下去。
沈清无措地看着沈相。
沈相面色无波,平静地说:“罢了,就这样吧。”
沈清脸上立刻显出了笑意,伸手虚扶我一把,“妹妹,请起。”
我疑惑地看向沈相,沈相迎着我的目光任我打量,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阿浅,你回去收拾收拾,后日进宫。”
进宫?
这才是他忙不迭的收我做义女的原因吧?
只是,我岂能由得不相干的人摆布?
冷笑道:“民女并非沈家人,此事大人做不到主吧。”
沈相指着桌上的黄绫卷,“皇上已下了圣旨。”
我浅笑,“圣旨是下给大人的,并未给民女。大人尽可以说民女已离府,不知所踪。”
沈相嘲弄地一笑,“四海之内皆是王土,芸芸众生均为臣民。我也是为了你好。”言外之意,我无论走到哪里,皇上想要的人还能跑得了?与其在他处被找到,还不如由沈相送进宫来得体面风光。
我欲辩解,一时却想不出什么话来。
沈相挥挥手,“你们下去吧。”
沈清垂首应了声“是”,拉着我出了门。
我挣脱他的手,适才未想起的话脱口而出,“收什么义女,难道沈家的富贵要靠八竿子打不着的女子来维系?”
沈清面色一变,低吼:“阿浅,你怎能如此说话,你怎知爹收你做义女,不是为了你好?”
我轻蔑地撇撇嘴, “为了我好?真为我好,你们就别把我往宫里送。 沈清,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从来就不想进宫。你们想要的荣华富贵,我不稀罕!我自己能养活自己,用不着你们的好!”
沈清皱了皱眉,沉声道:“让你进宫是六皇子的意思,爹生辰那日,他便派人来说,我借口你非沈家人回绝了。没想到,今天皇上竟然下了圣旨。”
蓦地想起来,那日朝云确实对我提过,有太监在沈清屋里。
早知如此,我应尽快离开的。
神情不由一黯。
沈清脸上露出几分不忍,低声道:“你且忍耐一阵子,日后我定接你出来。”
“哈,”我嘲弄地笑,“我见过的世面少,只听说三年一选秀五年征宫女,还不曾听说有人出来过。”
沈清却坚毅地说:“阿浅,你放心,我沈清言出必诺。”
他的气息热热地扑在我脸上,我不由后退几步,“沈公子,你我孤男寡女单独谈话实在不便,告辞了。”
沈清却一把拽住我的手,“我们是兄妹,无妨。”
我骇住,嚷道:“兄妹,别自欺欺人了,人人都知道我们并非血亲。”
沈清松开手,极为严肃地说:“我们是血亲,你爹跟我爹是亲兄弟,我们是嫡亲的堂兄妹。”
魏伯的话不期然地响起,我下意识地摇头,“不!我姓叶,你姓沈,根本半点关系都没有。”
沈清思量片刻,道:“你先等会,我让你见个人。”
轻靠在汉白玉的栏杆上,看着清可见底的湖水中,五颜六色的小鱼无拘无束地来回游动。
身后传来窸窣的衣裙摩擦声,伴着细碎的环佩叮当声。
我轻轻回头,就看见一位绿衣女子在沈清的陪伴下袅袅而来,端庄秀丽,光洁的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
不是蕙姨是谁?
咬着下唇,道:“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蕙姨平静地答:“我本来就是沈家的人。”
沈家的人呵,难怪会有这种气度。
只是,沈家的人竟能拉得下身份到惜福镇做艺妓?
蕙姨似乎看出我的讥讽,笑了笑,“阿浅,我去惜福镇,完全是为了你。”
我亦笑,“你不会早就料定我终有一日会进宫,所以特地到惜福镇教我弹琴绣花吧?”
“阿浅,怎么对姑姑说话?”沈清低喝。
我冷哼一声,他还真把自己当兄长了。
蕙姨缓步上前,细细地打量我一番,低叹:“你跟谁学得这般刻薄?”
跟谁学的,命运教给我的。
转头依然去看水里的鱼。
蕙姨轻柔的话响在耳边,“我是个孤儿,五岁时沈老太爷在路上捡到了我,因见我体虚多病,就将我送到青云庵休养。在庵里待了十年,佛经没念好,倒是学了一手好琴,还有一身功夫。老太爷没的那年,我回到沈府。相爷说等出了孝就给我找个人家嫁了,不巧当时二爷染了时疾,心里牵挂着你,遂托我去看看。”
“到惜福镇那天,看到你爹抱着你买包子,掏遍了全身,只得了两文钱买了一个包子给了你。你吃完包子睡了,你爹将你缚在背上,到城外挖野菜,上树掏鸟蛋……你爹可真笨,那么矮的树都爬不上去……我跟了你们三天,最终决定留下来。”
我泪如雨下,不是因为蕙姨投身青楼,也不是因为她多年来的接济,我是为了爹。
若不是沈家,爹原本可以考个功名,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生几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何苦一个人拉扯着我流落异乡,还要为了生计去做那些有辱斯文的事。
他养我这么大,受到的苦,别人不知道,可我心里明白。
蕙姨掏出丝帕欲替我拭泪,我闪身躲开。她的手停在半空,抖了一下,眼中露出一丝黯然,低声道:“阿浅,我虽是为了你留在惜福镇,可这十几年来,我从没后悔过……沈家接你回来,也是为了你好。”
听了此话,眼泪倒是止住了,一时找不到帕子,胡乱地用衣袖抹去腮边的泪水,道:“蕙姨此言差矣,你不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