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侍寝-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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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样回到了景泰殿。
范公公看见我,神情明显一松,嗔怪道:“怎么这么久,皇上方才还问到你,快沏茶去。”
我心不在焉地接过空了的茶壶,打开青花白地的茶叶罐,捏了一撮龙井放了进去。眉绣恰提了热水来,见状忙往茶壶里注满了热水。
清淡的茶香便随着水汽袅袅散出。
习惯性地上前捧起茶壶,不妨被烫了一下,手本能地松开,茶壶便直直落下。
眉绣眼疾手快,一把捞过茶壶放到案上,“刚烧滚的水,你就去碰,烫着了吧?”
我终于回过神来,歉疚地说:“我没事,倒是你的手——”
眉绣龇着牙甩着手,“还真是痛。”一边取棉帕沾了冷水包在上面,“天大的烦心事好歹等换过值再去发愁,你这样,怎么在皇上跟前伺候。”
我讶异地抬眸,这还是当初毛手毛脚后来缩手缩脚的眉绣吗?什么时候她竟学会照拂我了?
眉绣扬眉笑笑,端了托盘往书房走。
我静了静心,跟在后面进去了。
皇上正俯在案上批折子。宽大的长案愈加衬托出他的瘦弱。
他身体并不好,还强撑着每天上朝,处理政事。不得不说,作为国君,他算是鞠躬尽瘁了。
许是听见了倒茶声,皇上抬头看了看,突然指着我,“你过来伺候。”
原本站在他身旁的太监立时退了下去。
我万般无奈地走了过去。
伺候笔墨的事,我已做过上百次,可从来没有这样心乱如麻。
离皇上越近,我就越感受到他的老态。
稀疏斑白的头发,青筋突出布满斑点的手,混浊而粗重的喘息……无一处不彰显出他的苍老。
难道以后,我就要夜夜与他同床共枕?
想起他松弛干燥的肌肤,不由遍体生寒。
正神思不属,无意中对上眉绣的眼神,她的眼里尽是焦急与不安,我一愣,这才醒悟到皇上已批完了手里的折子,正等着我展开下一本。
急忙敛了心神,取过新奏折,小心地打开铺在长案上,又用玛瑙镇纸压住。
皇上依旧心无旁骛地批阅奏折,直到尺多高的折子尽数阅完,他往椅背上一靠,冷声道:“你们先出去。”
眉绣与两个太监蹑手蹑脚地走了。
我犹豫着没动,皇上该是有话对我说吧?
皇上端起茶盅,啜了两口,却不放下,一手掂着茶盅盖轻轻去拂水面上的茶叶。屋里一片静寂,使得细微清脆的碰瓷声越发刺耳。
“朕让国师选个日子进行册后大典,在此之前,朕要先给你找个好出身。你既然是沈相义女,不如就入了沈家宗谱……二甲进士出身,不会辱没你的身份。”话到最后,声音渐低,却也是非常清楚。
不!不管是当皇后还是入沈家族谱,我都不愿意。
颤抖着跪下,心一横,道:“奴婢不愿。”话既出口,我平静地等着皇上的怒气。
皇上并未发火,犀利的眼睛直盯着我,“你嫌朕太老?”
☆、38不孤单
我不敢承认;却也没否认,强作镇定地承接着他的目光,问道:“皇上为何选中奴婢?”
皇上轻咳两声,俯身;伸手抚摸着我的脸,“多水灵漂亮的一张脸;朕想要一个女子,还需要理由吗?”他用力拉近我,混浊的呼吸扑面而来,“你是凤身;朕乃天子;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皇上,奴婢心里已有了人,奴婢不能负他。”
皇上“哈哈”大笑,似乎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你心里有多少人,朕都不管,只要你的身子是朕的。”
他的笑声响在我耳边,如同惊雷一般。那一刻,我有股冲动,想拔出头上的簪子……
“你记着,朕想要的人,只能是朕的,朕活着,你给朕暖床,朕若死了,你就陪葬!”他逼视着我,手指一寸寸滑下去,停在我的喉咙处,“还有,别耍什么花招,也别背叛朕。朕有得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云淡风轻,可落在我心里,却很重很重,坠得我整个人就像落入万丈深渊,看不到半点光明。
他抽回手,憎恶地在衣襟上擦了擦,就像沾了什么肮脏之物。
我清楚得知道,他要我,不是因为喜欢,不是因为凤身,而是厌恶,是憎恨。
可,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恨,才能使得他对我如此?
恰此时,门口传来范公公的声音,“启禀皇上,平王求见!”
他竟然来了!
是因我而来么?
国师确定我是凤身,才过了一个时辰,平王会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我有些不确定。说实话,我虽期待他能有什么办法脱我之困,却并未抱多大希望,毕竟皇上对于我是志在必得,而他原本就不得皇上欢心。
我不想他忤逆皇上。
可紧绷的心,终是缓缓放松下来。他能来,真好!
皇上锐利地扫了我一眼,目中露出怀疑之色,冷声道:“宣!”
平王进来,看到我跪在地上,似是一愣,却也没有多余的情绪,躬身向皇上行了礼,薄唇轻启:“父皇,儿臣来得不是时候?”问得很是漫不经心。
皇上不动声色地笑笑,“没事,胆敢顶撞朕,自然要受罚。”
是一语双关吧,既说给我听,又旁敲侧击了平王。
皇上会不会察觉了什么?
不由替平王捏了把汗。
平王恭谨地看着皇上,话语有些迟疑,“要不儿臣改日再来?”
皇上却摆出一副倾听的姿态,“有事就说吧。”
平王躬身道:“儿臣去南江,一路所见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提及父皇,均赞皇上明德惟馨爱民如子。南江盛产美玉,百姓感念君恩,特托儿臣送父皇一块绿岫玉。”
“哦,”皇上眉目舒展,渐露笑意,“此玉现在何处?”
平王神情愈加谦卑,“儿臣回京后,托人寻得一能工巧匠,根据玉的纹饰雕成梅像,今日才刚完成。如今绿梅就在门外,父皇可要移步一见?”
皇上捻须笑道:“难得你有此孝心,就让人抬进来吧。”
“是!”平王朗声应着,对门外喊道:“抬进来。”
门开处,青剑跟另外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抬着一个粉白底画着雪山垂钓的花盆走了进来。花盆里盛满了细沙,又铺了曾鹅卵石,里面一株尺许高的绿梅虬枝苍劲。
皇上甚喜,“如此大的绿岫玉已是难得,再加如此精湛的雕工更是难上加难。花盆配得也好,相得益彰。”
“父皇喜欢,儿臣就放心了。总算不辜负南江百姓的一番情意。”平王笑笑,看了看皇上的脸色,又道:“南江还有一种子孙竹,有想要男孙的人家买回来后,求了高僧开光,养在卧房里。听说助生养。儿臣带了三枝回来,给三皇兄跟五皇弟各送了一枝。”
皇上暗暗点头,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平王趁热打铁,“只是儿臣家里的花匠不擅养竹,竹叶有些发黄。儿臣以前在母妃那里见过阿浅养得花草甚好,不知能否求父皇赏个恩典,容阿浅指点一二?”
乍听到他提起我的名字,我不禁一愣。
先给皇上戴了顶明德惟馨爱民如子的高帽,而后表明自己的孝心和对兄弟的爱心,又表达了为刘家开枝散叶的决心,做了半天的铺垫,这最后一句才是他要说的重点吧?
我本来就是纤云宫管花木的宫女,子孙竹又养在卧房里,男子出入必定不便。
皇上尚未挑明要立我为后,我仍是景泰殿的宫女,去王府帮几天忙不足为奇。
这样的要求合情合理。
皇上会怎样回答?
规规矩矩地跪着,头越发低得紧,我不想在这个紧要关头,因为半丝疏忽而让皇上对平王心生嫌隙。
难耐的沉默过后,皇上突然开口,“阿浅,你意下如何?”
竟让我来决定!
我自然是想去的,在平王府,在他的庇护下。可是,我若答应了,皇上能真的放我走?方才他神色俱厉的话还响在耳边……
不,皇上绝不会答应。他只是在试探而已,试探我对平王是否怀有那种心思,或者也在试探平王吧,试探他是否因我而来,是否觊觎着皇位。
正在犹豫,平王竟开了口,“儿臣鲁莽,强人所难了,请父皇责罚。”说罢,亦跪在地上,
就在我的身旁。
他不愿我做抉择,所以先一步替我做了决定。
皇上却不松口,仍是看向我,似乎在期待我的回答。
我低声道:“奴婢粗陋,怕担不起重任,惹王妃伤心,误了王爷大事。”
用平王妃当幌子来拒绝平王,皇上该不会生疑吧,毕竟平王妃掌掴过我,她的陪嫁丫鬟锦红又因此而死。我不想去平王府是理所当然的事。
平王飞快地睃了我一眼。
皇上却好似舒了口气,淡淡道:“如此,就罢了。朕让人替你挑几个有经验的婆子。”
平王叩首,“多谢父皇。”
皇上挥挥手,“告退吧。”
平王起身,大踏步地出去了,并不曾犹豫过。
皇上复又转向我,眼神变得柔和,喃喃自语,“还真像……”说罢起身,径自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翻开,盯了半天,才道:“你也退下吧。”
跪了大半个时辰,腿脚早已酸麻,双手拼命撑着地才勉强站起来,忍着疼痛一步一步地挪了出去。
平王并没走,站在书房外,与范公公说着什么。
看到他挺拔的身影,想起方才的一番话,忍不住便落了泪。
眉绣忙塞给我一方丝帕,“沙迷了眼,擦擦就好了。”声音稍高了些,平王与范公公便都看过来。
眉绣又道:“出来了吗,要不我帮你吹吹?”
“没事,已经好了。”我勉强冲她笑笑,眼角的余光发现青剑自远处匆匆走过来,手里似乎拿着个什么东西。
“王爷,找到了,被桃花盖住了一时竟没发现。”
待他走近,我才看清,他手里拿着一块玉佩。怪不得平王没走,是在等青剑。
平王接过玉佩揣进怀里,笑道:“事在人为,尽了力总会有好结果。”冲范公公点点头,走了。
事在人为。
这句话,是说给我听的。
可尽了力就一定有好结果吗?他根本就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又该怎样去做?
煎熬般终于等到换值,回到屋里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眉绣轻轻掩上门,“哭哭也就罢了,别伤了身子……主子总会想办法的。”
我诧异地看着她,眼泪都忘了擦。
她绞了冷水帕子,递给我,“主子问你,还记得除夕夜说过的话么?”
除夕夜,说过什么?
那夜说得每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问我,这条路不好走,我是不是确定要跟他在一起?
他说,他必不负我。
他说,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眉绣竟然……
除夕夜,就是她碰翻了汤碗,我回去换衣服,途中遇到了平王。
又想起,之前她一把捞起滚烫的茶壶。
呵,毛手毛脚的眉绣!
在桃林发生的事,也是眉绣告诉平王的吧。
眉绣微微一笑,低声道:“你刚进宫,主子便知会我们暗中照拂你。”
我们?
除了她,还有其他的人。
原来,在这个宫里,我从来都不孤单。
擦干眼泪,心情竟一下子好了起来。知道有人在陪着自己,总比一个人摸索强很多。
就像除夕那夜,独自行在寒风里,可是听到他说“我在”,顿时就有了勇气。
这次也是如此吧,他虽不能与我并肩同行,可他一直在啊!
再过三日,国师算定了册封大典的吉日,八月初八。
皇上连续召见沈相多次,终于商定了入沈家宗谱的日子,四月二十,如今已是三月底。
想到沈家,我就不由地来气,书院是沈家所烧,凤身因沈家而起。
沈清还信誓旦旦地说,过三五载接我出宫,还说欠我的债,他会分毫不差地替我讨回来。
我倒想问问他,这笔债,他如何替我讨?!
☆、39要忍耐
四月二十日;一大早,飘起了如牛毛般的细雨,天上的乌云重重压在头顶,教人喘不过气来。
皇上派了四个禁军;一辆黑顶平头马车送我到了沈家,伴着我一同回去的是朝云与眉绣。
久违了的管家徐福等在门口;看到我,恭敬地行礼。
半年前,我要向他行礼,如今却倒了个儿。
沈府西北部有片茂盛的松柏林;沈家的宗祠就设在林里。
沐浴在细雨中的松柏林有着别样的古意与幽静。林间铺着的青石板路;印满了毛毛细雨的湿痕;蜿蜒曲折,直通向宗祠的院子门口。
沈清静静地站在那里,并未打伞,雨丝落满了他的发梢与肩头,像洒了层银粉。
他的眼眸一如既往地充满着温暖与关切,此时更多了些欣喜。
我尚未开口,便觉得右臂一疼,是怕路滑而搀扶我的朝云,无意识地攥了我一下。
半年多不曾见到沈清,她紧张又兴奋。倒让我,将几欲脱口的话咽了下去。
两个小厮上前拉开沉重的黑漆木门,而后训练有素地立在两旁。朝云与眉绣躲在屋檐下避雨,跟随的禁军则随意地站在门口。
沈清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