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传-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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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了英雄事迹之后,许多的人总是大发感慨,大谈在挺身而出前一刻的感想,“朝廷的培养”“圣人的教诲”“人民的期望”等等说辞不一而足。其实这些都是虚假,要是真的到了那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根本就来不及思虑那么许多。
听罢了李二所言,长平公主大为喜欢:“驸马原是想也不曾想就与那恶大虫以命相拼,为了救我便是连自家的姓名亦不顾,真真的是好驸马,真真的是好夫妻。看来驸马喜欢我比喜欢自己还要甚些的,等驸马的伤好了些,咱们就一并的回去汴梁享福,我定对驸马好的……”
李二看长平公主完全一副醉心痴迷的模样,兜头就给她泼了一瓢冷水:“弃一女子而独自逃命非是大丈夫所为,那虎口之下的莫说是公主殿下,便是一素不相识之人我亦是要挺身的……”
“嘻嘻,驸马哪里是大丈夫了?是小丈夫还差不多。”长平公主调笑的捏捏李二的鼻子:“驸马嘴上说是恶我,其实心中还是喜我的,若不是经此一遭磨难,我便还真的不知这些。”
以长平公主的思维,当然不会相信李二会为了一个不喜欢的人而博命,从李二舍身相救来看,驸马真的便是把公主看的比自家的性命还要金贵。
“汴梁么,是非之地,我是不会去的,公主金贵之躯,不适合在这山野荒僻之地,还是早些回去汴梁吧。”若是叫长平公主这样的人物在小小的阳谷呆的久了,不把小城搅和的天翻地覆才怪。
长平公主抚摸了李二的手掌,眼色迷离,轻声道:“我是越发的觉出驸马的好处了,驸马若不去汴梁,我便也是不去的。大不了请道旨意,在阳谷再建一座长春宫就是,自然驸马府亦是要修建的,且要建的再大些,以前的驸马府太也没有个富贵的样子,真真的是委屈驸马了。”
以阳谷县的财力,便是把县衙拆了也建不起半个长春宫,李二正要阻止长平公主真荒唐的想法,却听得外面传来母亲的声音:“我的儿哩?我的乖儿哩?”
母亲火燎一般的奔进了屋子,把地皮踩的山响,三步并作两步的到了榻前,见到通身包裹的凄惨模样,嚎啕大哭:“我的乖儿呐,真是怎了?怎遭这么大的罪哦?我的儿连水桶也挑不起一担的身子,怎就去捉大虫哩?”
母亲鼻涕眼泪横飞,心疼的不得了。
李二急忙安慰母亲:“母亲急甚哩,我这不是没有事情么,过上五三日的便好的俐落。我也不是要去捉大虫,是那大虫要伤公主,我才去救的……”
“我个傻儿,你管那大虫是伤公主还是伤皇帝,自己跑了便是,我个傻儿哦……”
长平公主听了这话却是罕见的没有大发雷霆的要治母亲的“妄言”之罪,在母亲的眼里,便是皇帝也没有自己孩儿金贵!应怜天下父母之心!“真真的是个痴儿呐,我真便去找块门板,再招呼上俩人把我儿抬了回去,家里还有许多的骨头,回去熬骨汤养身子去。”
“婆婆,驸马伤的重了,不宜挪动哩,不如在我真庄子上将养,医药都不曾缺少,还正在将各州府的药品往这里送……”
“公主殿下不知我儿的脾气哦,我这傻儿最是个倔驴子的脾胃,若是惹了公主又是吃不完的板子……”
母亲对于长平公主这个儿媳妇还是不怎么放心,万一这儿媳妇再发脾气将李二打几十板子那可大是不妙。
长平公主打人的板子便是比吃饭还要寻常,这回听了母亲的说辞竟然觉的心里很是歉然,这还是头一遭有这样的感觉。
蹲身对母亲行一礼,长平公主诚恳的说道:“婆婆教训的是,媳是不会再如以前一般的。”母亲慌的不知所措:“我的老天爷爷,殿下折煞俺了,真不是折俺的阳寿的么,俺是怕我在倔儿给公主添麻烦,不曾有旁的意思……”
“既然婆婆愿驸马归家,那便好生的送了过去就是……”
“哎呀,这才是大好,一日不见我儿,俺真心里就空落落的难受……”
其实李二的伤势并不适合来回的挪动,不过母亲执意的要回家,也只好依她。
长平公主安排了人手去准备,径直坐在李二的身旁,笑嘻嘻的说道:“驸马方才看我如何?是不是贤淑孝敬了许多?”
李二当然知道长平公主的并行不是彬彬有礼的孝顺人物,不过能装扮出那模样也算是难得:“若不是知道殿下的身份,还真的以为公主是寻常人家的孝顺媳妇哩。”
长平公主嗔怪道:“既是驸马都说我是孝敬的媳妇,就莫再公主殿下的叫了,忒是生分,直呼我的闺名就是。”
李二和公主虽是夫妻,还真的不知长平公主叫做什么名字,夫妻做到真个份儿上还真的是极品了。
“称呼公主的名讳?我并不知公主的名号哦。”“我方才不是说过了么?”
“公主不曾说呐?哪里说过?”
长平公主笑道:“我对婆婆说过的,‘媳是不会再如以前一般的’这句哦。”
李二琢磨了好半晌才幡然醒悟:“公主可是单名一个是字?”
“正是,嘻嘻,我便是叫做赵是的。”
*宋时女名多用是字,俺记的文天祥的小女儿也是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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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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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不放心长平公主的骄横,母亲坚决的把李二弄到了家中将养,第一炉汤药还不曾熬好,门外已是人声鼎沸,车马隆隆。
“今日的猪肉一大早就卖的尽了,铺板子我都上死,怎还有人来买肉?”母亲招呼喜儿:“喜儿出去高手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就说今日肉尽,明日请早。”
喜儿伶俐的出去,很快又更加伶俐的回来:“外面来了好多好多的人,不是来买肉的哦……”
母亲煞是诧异,自去出门观看,见了门外的情景亦是大惊:“我的天爷,今日可是阳谷的庙会不成?”
门外车马相接,一望无边;各色男女忙忙碌碌的充斥整条大街,便是没有千把人等,五三百人总是不缺,正将箱笼包裹卸下车来,看那模样是要在这里驻扎。
各街坊不知是发生什么甚么大事,纷纷开窗观望,早有人吆喝着回避强行将所有的行人驱赶干净,将所有临街的窗子钉死。
四名宫娥在前提了小香炉,另有二人打着彩扇,簇拥了长平公主过来。
长平公主还在大声的吆喝:“咄,这些小民忒是不知礼数,竟然偷窥本宫,把所有的门窗都给我钉死,有胡乱行走窥视者以大棒轰撵。阳谷县何在?叫阳谷县来维持这条街的靖安……”
看到母亲,长平公主登时便笑逐颜开:“婆婆怎的出来哩?我便把这条街净了,省的这些个刁民噪闹不休,搅了驸马的安宁。”
母亲骇然,现在搅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的正是长平公主这班子人马,却说是“刁民噪闹”。
“公主怎的不在那庄子里了?”
“我不放心驸马的伤势,特意里的从庄子里搬了过来,还有十几车的药草,是从各州县征调而来,对驸马之伤最是有用。不曾惊扰了婆婆吧?”
母亲急忙回话:“殿下真是好心哦,不曾惊扰,不曾惊扰……”
“如此甚好,我这里的物件也算是齐备,人手么也有三几百人,若是不够,再调阳谷县的人力来。为了方便探视驸马,先在这里驻扎些时日。我已严令下人不得扰民,就驻扎在大街上既可。”
即便是驻扎在大街上,也是唬的众乡亲战战兢兢的不敢出门。好在公主这还算是“不得扰民”,否则阳谷就要天翻地覆了。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本县父母,县大老爷颠儿颠儿的率了三班衙役过来,隔了老远纳头便拜:“知阳谷县事叩见殿下……”
“罢了,罢了,莫磕头了,都一边儿呆了去,记的给本宫只能把膳食……”
“小县荣宠,这便去备了。”阳谷县大老爷躬身退下。
“绿蕊,将那辽阳老山参取了来,小心的熬成参汤,我且去看看驸马……”
见到长平公主到来,李二是丝毫的也不惊讶,能闹出那么大动静的估计也不是旁人。
李二平躺在床,微微转头的看了长平公主一眼:“公主实在是不该来的,蓬门陋室平白的失了公主的身份。”
长平公主径直在床头坐了,悠悠说道:“自打婆婆带驸马离开,我这心里就空的很,老是想着见到驸马,哪怕就是不说话光看着驸马也是好的。一想到我不在之时驸马身边有这狐媚……春娘在,我就不放心,没准儿的驸马的心思就全用在春娘身上,兴许就把我忘了哩。”
长平公主从来就是实话实说!
李二惊异的问道:“公主便是真的时时处处有这般的想法?”长平公主微微的低了头:“以前也曾想念驸马,却不似这般想的厉害。便是痴了心窍一般的只想和驸马在一起……”
看她的声调越来越低,面色娇红,活似十几岁小女孩的娇羞模样,李二大是惊奇,这还是原来的长平公主么?
其实长平公主如今方才知道爱情的滋味,也算是她的初恋吧!
先成亲后恋爱的事情并不怎么稀奇。
说话间,春娘捧一罐子过来,罐子中是黑乎乎的膏药,用来外敷。
春娘小心的解李二腿上的白布,伤痕处于白布多有粘连,春娘虽是万分的小心。亦是疼的李二直冒冷汗。
长平公主看李二吃痛,上前道:“我来于驸马敷药……”
“还是奴来吧,这敷药是要万分小心的,公主是做不的……”
长平公主登时便恼了脸面:“你个讨打的贱人,你粗手大脚的能做我怎就做不来?驸马是我的男人又不是你的男人,这等肌肤接触之事自然是要我来做的……”
一把将面红耳赤的春娘推到一旁,长平公主抱了李二的腿脚就扯。
李二杀猪一把的尖叫一声:“痛煞我也。”
原是长平公主用的力大了,把白布扯下时带了一片肉皮下来,焉能不痛?
看鲜血涔涔而出,长平公主顿时慌了手脚,猛地夺过春娘手里的罐子,捞起一把药膏抹在李二的腿上,如同拿泥抹墙一般的一气将大半罐子药膏抹上。
那药膏有一定的刺激性,又是直接涂抹在伤口处,李二痛的大呼小叫鬼哭狼嚎,额上汗水淋漓而下。
看李二疼的呲牙,长平公主以罕有的温柔如同哄孩子一般说道:“驸马是铮铮铁汉,忍一忍痛不打紧的。”
说着将包裹伤口的白布在腿上缠绕几遭,使劲一勒打个死结,痛的李二又是一声鬼叫。
“殿下这便是要生生的痛杀我呐,还是春娘来换药吧,春娘的手轻些……”长平公主好心做了错事,孩子一般的噘嘴说道:“她怎的就手轻了?我便不叫她于驸马换药,传几个好郎中进来,岂不比春娘好的多?”看长平公主赌气的去叫郎中,李二苦笑道:“还是公主的性子,真的是委屈春娘了……”
“相公言的重了,奴不曾委屈,谁叫公主与相公是……是……是夫妻哩。”
李二好像从春娘的话里听出了什么,仔细的琢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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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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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几日肉铺是生意“好的出奇”,母亲索性多买回了几口肥猪待宰。天尚未明,伴随着一声凄厉的猪叫,母亲新一天的杀猪大业又开始了。
没有过得了多久,对面老刘头家也是一声猪叫。想来那老刘头也是开始宰猪,十数年来,母亲早以及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仿佛是和对面的老刘头比赛一般。
这样的半夜猪叫李二遭就习以为常,便是趴伏在桌子上睡去的春娘亦是毫不在意,唯独斜躺在李二身旁和衣而睡的长平公主没有经历过。听了这么凄惨的猪叫,从睡梦中惊醒,登时便发了泼:“何人如此喧哗?搅闹的本宫睡不安稳,来人呐,将喧哗之人锁了……”
“母亲杀猪哩,有甚好大惊小怪的。”李二睡眼惺忪的看一言长平公主便又睡去。
长平公主一楞:“大半夜的杀猪?”
“自然是要在天亮之前把猪肉弄好的,公主每日食肉又怎能知晓屠户的艰辛。”
“原是如此,不若叫几个下人去帮婆婆杀猪……”
“罢了,你那些下人不懂屠宰,只能是越帮越忙,还是让母亲一人操持吧。”
凌晨十分人的睡意正浓,长平公主随口应答的便又昏昏沉沉的瞌睡,还不曾睡死,又是一声更加凄厉的猪叫。
长平公主一激灵醒来:“婆婆又杀猪了?”“这回是对面的刘家在杀……”
听闻这动静是别人闹出来的,长平公主登时便恼了脸,气鼓鼓的赤了脚跳将下来:“好刁民,竟然搅闹本宫睡眠,真真的是要反了,来人呐,于我去对面刘家把搅闹之人锁了……”
还不待李二说话,便听得外面靴声霍霍,想是长平公主带来的下人。
旋即听到砸门之声,想是那如狼似虎的官差正在砸对面刘记肉铺的门板。
“公主如此便去拿了人家,似乎不妥吧?”“怎就不妥哩?猪等刁民搅闹本宫安寝便是不敬,总是要他吃些苦头才是。”长平公主浑然不把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又昏昏欲睡的犯困。
那刘家的肉铺和母亲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