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只眼-肖忉-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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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司机这才接着说,“我过禹王亭的时候,我看有人,我就用车灯晃了一下,要是万一是抢车的,他们手里不得有家伙不是?我就跑,跑不了呢,我就撞他们。咱这也好歹也算是正当防卫吧。可是我车灯一晃,却发现那人竟然是张民良,他正呆呆的爬在禹王亭外面的空地上,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我也很奇怪,不过也想,反正也不关咱的事,我就又打算开车走。结果忽然一阵香味就钻进了我的车,特别的呛,熏我的头都大了……”
“香味?你说的是不是那种象是女人身上的味道?”没想到居然在这个司机身上找到了这个线索,真是让肖忉大吃一惊。
“女人身上的香味?”那胖司机想了想,“不对,绝对不是女人身上的香味。”看到肖忉还在盯着他,他又补充:“不瞒您说,在开出租之前,我跑过大货。那家伙,一出去就十天半个月的,不找个女人,谁受的了?‘十个司机九个嫖’,不就这么来的?这后来又做了出租司机,也天天有女乘客坐我的车,就是不看她们,单她们的香味往我鼻子前一过,我就知道她们的职业,受教育情况,是有钱还是没钱。”胖司机开始吹牛。“那好象是花的香味,感觉,好象是槐花。”他又好象是在想了想,“对,应该是槐花。”
“槐花?这会是九月,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冒出槐花来?”肖忉摇了摇头。不过又想起来他说过的看到张民良在禹王亭的旁边:“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张民良?”
“那怎么可能有错。张民良就是化成了灰,我都认的他。不可能看错的。本来他好象是爬在地上的,我用车灯一晃他,他还抬起了头,看了我的车一眼。我就看见他全身赤裸,脸色也很不正常,眼睛也睁的大大的,虽然看了我车一眼,却又好象根本没有感觉到我似的,我还想,没准是梦游呢?不然半夜谁跑这儿来?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开车走了。”胖司机很确定的说。
如果司机说的是真话的话,那么他应该就是最后见到张民良的人。而且,当时的张民良已经很不正常了。而这也正与验尸报告相符合,因为根据尸检报告,胖司机发现张民良的时间,正好是张民良已经或即将死亡的时间。
车到了刑警队,肖忉把司机也叫了下来。
老关正坐停尸房门口不住的转圈,脚下面是一堆的烟头,有些甚至是刚刚吸了两口就丢掉了。李卓文居然也到了,一旁边还有几位同事。
看到肖忉来了,老关一把拉住他:“小肖,有烟吗?再来一根。”肖忉摸出一盒香烟都给老关递过去,老关也不客气,一把接了过来,哆嗦着掏了半天才掏出一根,塞入嘴里,肖忉点着打火机送过去,老头拿着肖忉的手,把烟点着。
肖忉感觉他的手居然象是冰块一样凉。他猛吸了一口,这一口大约吸掉了整根烟的三分之一还多。
肖忉从来没有遇到过老关这样子,一个36岁的老刑警,一米八多的汉子,从来都不知道害怕二字怎么写,今天,居然失态到这种地步。
肖忉把胖司机推给李卓文:“你小子给他录一下口供,他可能是最后见到活着的张民良的人证。”李卓文应了一声把胖司机领了下去。肖忉又看着老关两口并做一口的把那根香烟给吸完,才问到:“倒底怎么回事?”
老关对着肖忉说:“你进去看一下就知道了。”他指着前面的停尸间。可是他去全然没有动的意思,好象是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肖忉推开停尸房的门,一股强烈的福尔马林味道几乎把他给推了出去。肖忉忍住肺对这种气味的强烈排斥,向里面看去。
里面的灯亮着,停尸间并不大。只有二十多平米左右。也许是人天生对于死亡和黑暗的恐惧,所以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安了两个二百瓦的电灯,明亮的灯光映在雪白的墙壁上,让人产生一种眩晕感,就如同冬日里在阳光下一直盯着地上的雪看的感觉差不多。可是当肖忉看向停尸床的时候,发现真的空空如也。
不会啊,白天明明是自己同两个法医一起把张民良给从验尸房里抬过来的。当然肖忉也是为了英雄救美,让郦宜那样一个大美女来做这种事情,他实在有点于心不忍,虽然肖忉一直不承认自己是个绅士,但是男人还是要做的。可是现在张民良的床上空了,而盖着他的单子却还乖乖地放在床上,极为平整,仿佛专门有人整理过了一番。
肖忉感觉背后好象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一样,头皮有些发麻。
肖忉连忙几步退了出来。
老关又点上了一根烟,拼命的吸着。从给肖忉打电话到现在都已经有四十分钟了,他居然还没法平静。不过换位思考一下,或许没有一个人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平静的,在他值班的一个晚上,一个白天刚刚解剖过的尸体,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你们怎么发现尸体失踪的?”肖忉问另一个同事。他叫寥仲年,今天晚上他和老关一起值夜班的。
可是寥仲年明显的害怕的厉害,他的嘴唇都泛了铁青,听了肖忉的问话他张开了嘴巴,却只是不住的颤抖:“我、我、我……”说了半天,居然还只是一个我字。
老关又把那一根烟吸完,他看着肖忉,说:“还是我来告诉你刚刚发生的事情吧……”
第6章:行尸
关云霄看着肖忉走去的背影,微微一笑。
对这个小孩儿他太了解了。他是那么执着,固执,除了爱揩身边的几位女同事的油以外,居然和年轻时候的自己那么的想象。
年轻?关云霄忽然害怕起自己这种心态了,难道自己就已经老了啊?才刚刚36岁的他,就承认自己老了?也许社会就是一湍急流吧,任何有棱角的石头在他的内部都会被不断的磨砺着,最终变成椭圆的鹅卵石,没有人能逃脱的了这个规律。
自己上警校的时候,和同学一起,谈论未来,谈论理想,谈论国家,谈论社会,风发意气,大有指点江山的感觉。可是步入社会之后呢?中专学历已经开始在社会上站不住脚了,而自己找门路,托关系,才进入了这个小小的刑警队,做了一个临时警察。
可是那时却仍然不在乎,一心只想努力工作,努力破案,最终总会有成为正式警察的那一天的,更何况,就算当不成正式警察,自己一样可以象传说中的大侠般的见义勇为,除强扶弱。
然而三次录警考试,他都没有通过,一直在笔试名列前茅的他,最终却在面试的环节上,兵败滑铁卢。
自己一米八的大汉,长相也还说的过去,怎么可能会通不过面试呢?后来他在别人的点拔之下,终于知道了要想成功的录警,应该对那几个面试的考官“3。14”一番。他也这样做了,虽然当时感觉很难堪,但他终于转正了。可是在他接到转正通知的前三天,从中专便相恋的女友却已经嫁做了他人妇了。
从这之后,关云霄感觉自己老了,他和多数人一样,结婚,生孩子,工作。只是他却感觉不到了生命的激情,直到肖忉来到刑警队报道。
这个孩子太象当年的自己,那么朝气蓬勃,工作永远放在第一位。虽然时不时的闹出个笑话,但是他对待工作永远就象一团火一样,熊熊的燃烧。关云霄感觉他就向一块石头投入了自己内心这个沉寂的死水,泛起一层层的涟漪。关云霄忽然希望这个孩子一直把这种精神保持下去,不要象自己一般才好。
今天本来不应该是关云霄值班的,因为那个值班的警员突然闹起了肚子,于是他们调了一下班。而所谓的值班,其实也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守着电话而矣。要是困了的话,也可以倒在大沙发上睡一会儿,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老关有些神经衰弱,在家里倒在床上都一直睡不着,更何况要他倒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他告诉另一个值班的同事寥仲年,让他先去休息。自己如果困了的话,再去叫他,“用不着两个人一起在这儿守着。”
打开电脑,他从程序中找出纸牌游戏。办公室的电脑可以上网,但是老关对那些不感兴趣,对于电脑,他最最熟悉的便是“纸牌”,而这还是他在十几年前WIN3X时代学的。
天就这样的黑了,连古镇也酣然入了梦乡。
连开了几把牌,又喝了几杯水,便开始有了浓浓的尿意。关云霄苦笑,不止是心态老了,连身体都老了,“成绩不突出,能力不突出,就是椎间盘突出;大会不发言,小会不发言,就是前列腺发炎”。比自己的年龄要大出了20年。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衣角碰到了桌子上的文件夹,“啪哒”一声,文件夹落在了地上,正在沙发上睡觉的寥仲年一下了惊醒了过来,揉揉眼睛:“关头,怎么回事?”
老关笑了笑:“没事儿,我出去上趟洗手间。你接着睡吧。”寥仲年站了起来:“你去吧,关头,我盯一会儿,你回来睡。”
老关拍了拍寥仲文的肩,笑了笑。推门而出。
忽然感觉到不太对劲,什么时候起雾了呢?漫天的大雾,竟然边二十几米外门卫的灯都看不到了。这可才是阳历的九月份啊,应该是秋冬季才会有雾的吧?关云霄感觉很疑惑。可是更令他疑惑的是这雾居然是有味道的,一股很浓重的香气,好象是一种什么花的香味,但是却呛的厉害。关云霄甚至被呛的咳嗽了两声。
寥仲年也走了出来,刚刚老关一开门,那雾一下子扑到了办公室里,浓重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屋子。寥仲年挨着老关:“这是什么雾啊?居然还有这么大的香味?……花香?难道是武侠小说中的桃花瘴?”
要在平时的话,关云霄绝对会说:“你小子写小说都魔症了吧。这一带哪里来的桃花,还冒出桃花瘴来了?”但是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他隐约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他活了三十多年,带香味的雾,不但没见过,听都没有听说过。
关云霄想先和寥仲年进屋。拿个电棍出来照明,或许用处不大,但是总好过什么都没有。可是他一回头,竟然发现门没有了。诺大的一排办公室,居然全部都没有了。寥仲年更是呆住了。他刚刚从门里走出来不过三秒钟,他们俩现在站的位置就是应该在门口,伸手可及的,而现在,居然什么出没有。一幢办公楼就这样凭空的消失了。现在在他们前后左右,尽是苍白的雾和呛人的香气,把他们浸在其中。感觉就象是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尸体。
“靠,怎么他妈回事?”关云霄忍不住骂了一声。
寥仲年感觉头皮发紧,他惊惊的呆立着几秒中,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已经想不起来应该说什么了。
“走,咱们往前走,看看倒底怎么回事。”关云霄说着还兀自在发呆的寥仲文。”妈的,还真邪兴了。”
在队里十几年,对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关云霄都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就算是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这还真不算是吹牛。往前走二十米就是看门的老赵的屋子,现在应该刚刚夜里十一点钟,老赵不知道睡觉了没有?
关云霄一面想着,一面往前走去。寥仲年就跟在他的后面。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主意,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直跟着走出这场莫名其妙的大雾。而现在倒处都是白茫茫的雾,找不到尽头,找不到边际,世界呢?难道都被这场大雾给一口吞掉了吗?那么自己呢,现在是不是就正在一个巨大的胃里,等待着自己的,就是无尽的痛苦和折磨?寥仲年不想去想,可是他的大脑却拼命的运转着,在这场大雾中,在这阵漫天的香气中,他感觉到了恐惧,他感觉到了死亡。他感觉就在前方的不远处,就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他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全部在它的监视泛围之内。
不知道谁说过,未知才是人类恐怖的源头。因为人类对于黑夜的恐惧,这才有了火,才有了光明。可是他们现在手中没有火,就算是有,在这根本对面不见人的大雾中,能有什么用?对,打电话,打电话求助。寥仲年拿出手机,他按出通迅录,没有看姓名,就真接按了绿键。电话嘟嘟的响着,是忙音,“有病啊,半夜的还打电话。”寥仲年一面骂着,一面又拔了另一个电话号码。还是忙音。”操。”寥仲年又拔了别一个号,可是还是忙音,一连拔了十几个号,那个温柔的女生不是说:“您拔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就是说:“对不起,你拔叫的电话号码有误,请您查证后再拔……”极尽客气。
一下子仿佛全世界忽然消失了,就剩下他们两人了。
往前走了不知道有多远了,根据时间推算总得有十几分钟了,可是别说是人影,就连一珠草木都没有见到。只是这雾却发生了变化,不在一味的浓重,而是流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