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龙在天-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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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安杰丽娜小姐，我决不是这个意思。”见女剑客勃然作色，雷帝斯赶紧补充道：“我的武技过于霸道，只适合伤人，而且一出手就必须全力以赴，否则就发挥不出威力，因此用来切磋是非常不妥当的。”说罢一脸憨厚诚恳的望着众人，道：“你们对我这么信任，我怎么可能看不起你们呢？”
终于把话头引到武技上面，瑭雷立刻不着痕迹的问道：“说道武技，您的刀法真令我大开眼界，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拙而又雄奇的武技，没有雄浑的实力绝对无法发挥它的长处，我们能够有幸知道这种武技的名称么？”
“嗯。”听到瑭雷如此诚挚的称赞，半兽人不禁有些飘飘然，对他好感大增，道：“这套刀法的名称有点古怪，叫做‘春天和秋天’。”艾伦大陆上的民众虽然不至于对半兽人群起而攻，不过漠视乃至轻视却无法避免，即便有人对他表示敬畏，也是惧怕的原因居多，全不像瑭雷是因为敬佩他的武艺。
孽龙的心变得炙热起来，连名字都是一样，无论如何这套刀法都是来自东方无疑，自己从来没有传授过别人这种东西，那么它的来源也就呼之欲出了。不过瑭雷雅不愿径直询问那些敏感的话题，兽族本应智力低下才对，可至少这个看上去忠厚老实的家伙并不简单，万一他对此讳莫如深，这么贸然开口立刻就会惹起他的疑心，想要得到自己需要的情报就要费更多的手脚。
他刚要继续诱供，半兽人忽然豪兴大发的道：“据说这套刀法共有六十四式，也许艾伦大陆上还有人拥有比我更强大的斗气，却绝对没有比这刀法更精妙威猛的武技！”
安杰丽娜一万个不服的哼了一声，意殊不屑，不过半兽人却并不着恼。春秋刀法是他的最爱，古拙雄奇正是这套刀法的神韵，瑭雷一语点出其中的精妙，立刻搔到他的痒处，简直比直接拍马屁效果还好。“不能直接切磋也没有关系，安杰丽娜小姐，我来演示一下这套刀法，你们一齐来品评一下，如何？”说罢微微一笑，眼角的余光微不可查的扫了一眼瑭雷和坐在他身畔放口大嚼的罗德。
莉莉和艾里当即拍手叫好，安杰丽娜则用挑衅的眼光看着雷帝斯。半兽人缓缓抽刀出鞘，长长的金属间的摩擦声完整而连续，缭绕着蔚蓝色斗气的战刀逐渐变形，夜空中寒光一闪，青龙偃月刀再度出现在他的手中。
雷帝斯左手握住大刀的刀身，表情逐渐严肃起来，笔挺的身躯却凝立不动，仿佛会站立到永远。正在女剑客等得不耐烦之际，半兽人的身躯忽动，他轻轻踢了一脚大刀的刀尾，也不见怎么作势，沉重之际的青龙刀立刻轻飘飘的转了九十度，刀尾在前，刀头在后，而他的右手则不知什么时候攥住了刀头。
艾里和莉莉这两个外行只觉眼前一花半兽人便耍开大刀，其他人的眼睛却齐齐亮了一亮。青龙刀的刀头自后而前，自下而上，接着刚才的圆弧不间断的划出一个下半圆，可在他们的感觉中这柄大刀划出的两道弧线虽然接在一起天衣无缝，却有说不出的不同。孽龙对个中变化一清二楚，不由得暗暗点头，仔细来说，一开始时大刀的刀身是以半兽人的左手为轴旋转，而在刀身与地表平齐的那一刹那，他的右手握住刀头，左手自然而然的滑向刀身的后半部，大刀旋转的轨迹分毫未改，运力的方式却已经改变，这才让别人感到奇异。
雷帝斯以一式海底捞月起手，撩、挑、剁、劈、拦、架、斩、刺、钻，古朴而稳健的招式透着隐隐的杀伐之意，他的身心逐渐浸润到刀法之中，动作越来越疾，刀势越来越盛，仿佛并不是在表演，而是重回日落时那悲愤惨烈的战场，凛冽的刀风让人心中不由得生出千军万马正在眼前的感觉。
安杰丽娜若有所思，罗德的双眼越来越亮，那眼神就好像面前并不是个舞刀的半兽人，而是欣赏一位散发着无穷魅力的绝代美姬。春秋刀好像一副奥妙的画卷，转折之处毫无斧凿的痕迹，一刀一刀浑然一体，而它的奇妙之处也正在此，半兽人通过巧妙的招式变换，每出一刀都好像和前一刀的刀势有着必然的联系，仿佛之前每一刀的威力都在不断积累，不知道会蓄至何种高峰，配上那有如实质的杀伐之意，令人神为之夺。
不知何时起安杰丽娜便双手抱头痛苦不语，俊美的面庞被篝火映的通红，满脸烦躁。只看一招海底捞月女剑客便品出半兽人这路刀法的奇妙，只觉得雷帝斯的步伐充满力量，出刀之际坚钢不能屈，转换之时又秒到颠毫，可直到收势她仍然没有看透其中的奥妙，好像一团热气堵在胸中，不由得难受无比。罗德的眼神从平静走向专注，又从专注回归平静，自始至终纹丝不动。东方人和西方人在思考问题的切入点上有着很大的不同，瑭雷的心中则不住闪动着各种念头，东方武学追求自然之道，春秋刀运力的法门也不脱于此，他自然没有其他人那种玄妙的感觉，让他不住思索的是半兽人的“武功家数”。
有的事情，问并不一定能问的出来，却可以通过观察得出结论，从武艺上分辨陌生人的来历是神州武人的传统，即使同一套刀法，不同的流派在微妙之处也很有不同。无奈的是以神州的标准来看，瑭雷本身的本领和眼光并无出众之处，欺负人用的只是孽龙强悍的体质，要不也不会沦落到要靠两手二流剑法闯荡艾伦大陆，此时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怎么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不由得懊悔不已。
正在他抓耳挠腮之际，安杰丽娜忽然一脸茫然的说道：“雷帝斯先生，您不是说，这套神奇的‘春天与秋天’，一共有六十四式么？怎么我数来数去……还差好多啊？”
“您看的很仔细！传说中这套刀法有六十四招，不过可惜的是，现在仍然存在于世的，就只剩下四十五招而已。年代久远，其他的，都已经失传了。”怔了片刻，雷帝斯黯然神伤的道。
女剑客眼中闪过懊丧之色，这就好像一本传世经典已经摆在她的面前，可是看了一多半后忽然没了下文，让人如何能不着急？她缓缓拔出佩剑，思索着刚才的刀法，慢吞吞的劈出一剑，淡青色的斗气在闪闪的星光下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见安杰丽娜一脸专注，雷帝斯不由得暗暗佩服，因为仅仅看了一遍，女剑客便对他武艺的精髓有所体悟。其实敝帚尚且自珍，他肯把毕生所学的精华展示人前就是包含了报答救命之恩的意思，安娜这一剑去势虽慢，劲道却在不住增强，已经有了一点春秋刀法的神韵，半兽人仿佛替她打开了一闪通往未知领域的大门，看此时的女剑客的眼神，似已神游天外，不为外物所动了。
“失传了？实在太可惜了！”瑭雷不无真情的道，春秋刀法多用于战阵，在神州也只算二流三流，孽龙早就会耍，可是始终得其形而未得其神，由他来作表演的话别人根本无法从中领悟任何真谛。见自己对这套刀法的理解还不如一个西方世界的半兽人来的深刻，他不由得一阵惭愧，字斟句酌的道：“真难想象兽人族竟然也能领悟到这么神奇的武技，不知道首创这套刀法的前辈是个什么样的兽人天才。”
“这是族中流传下来的武学，来历很神奇，不过似乎不是我们兽人自行领悟出的刀法。”雷帝斯咧着大嘴说道。
“哦？”终于谈到核心话题，瑭雷假意来了兴趣，悄悄施展了一个侦测谎言的小魔法，摆出一副诚挚的面孔，道：“这套刀法令人迷醉，您能说说它的渊源么？我真想亲自向您的老师讨教。”侦测谎言只是一个预言系的二级法术，瑭雷恰好能够瞬发，而他的瞬发魔法并不需要作任何手势，因此除非是大魔法师以上的控法者在场，没人能感应到这么微弱的魔法波动。
“很遗憾，它的渊源没有人说的清，因为我的所有武技斗气都不是由别人传授得来的。”半兽人摇摇头道，“这套刀法似乎只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但离奇的是只有刀法留存在世，其来源……恐怕只有大长老才知道了吧？”
除了一脸茫然的安杰丽娜外的所有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半兽人，雷帝斯嘿声道：“我的武技，一半来自书本，一半来自实战，这也是我走出兽人领地的原因。唉！就算是和比蒙神兽作战，现在也不能让我有什么提高，只好离开故乡，寻找一些更强劲的对手。”
“难道……难道您要挑战龙族？”艾里打着突道，兽人一族特有的比蒙巨兽一身蛮力强绝天下，除了巨龙和九头蛇这些传说中的强悍存外鲜有可以匹敌者，不过拥有剑圣实力的强者确实有挑战巨龙的资格，如果雷帝斯没有吹牛的话这倒是合情合理。
“唉！要是能看到全套就好了！”听了半天，安杰丽娜满是遗憾的道。
“何止是巨龙！要是让我学全整套刀法，嘿！”雷帝斯闻言不由得一声长叹，道：“就算是面对名动大陆的塔洛斯，如果他不能在第一招击败我，最终取胜的就一定是我。我的斗气，应当能接下他一招吧？”说罢猛然运足斗气，青龙刀上立刻燃起熊熊烈焰。
“诶！”安杰丽娜和瑭雷几乎同时吸了口凉气，这倒不是因为半兽人的斗气强大，而是因为他们几乎同时发现半兽人的斗气又换了一种颜色。在树林之中乱战之时他的斗气是漆黑的，刀劈梅耶尔时转为蔚蓝色，现在却呈现出一片热辣辣的金红。
来不及去想他的斗气为什么变来变去，雷帝斯的双眼猛然变成金红色，将青龙刀高举过顶，一式立劈华山，澎湃的斗气顺着刀势喷薄而出。这一刻天上的星斗显得黯淡无光，雷帝斯脚下的大地微微颤抖，细碎的砂石被一道两人高的金红色刀影卷得飞上半空，惊人的刀影纯并非虚幻，而是由半兽人的斗气所化成，远处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树正挡在刀影的去路之上，转眼间一劈两半，“喀嚓”一声倒在地上，激起漫天尘土，被刀气划过地表更刻出一道嶙峋的沟壑。
艾里、莉莉、安杰丽娜和瑭雷一齐张大了嘴巴呆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罗德仍然那副死样活气的样子，只是烟灰掉在灰袍上却毫不自知。“难……难道他已经是剑圣了？哦不，是刀圣！”安杰丽娜喃喃自语的道。判断剑圣大抵上有两个标志，一是可以短暂的运用斗气腾空飞行，二十可以斗气离体，遥击远方的对手，也就是说距离这个词对于剑圣级别的武者来说也就有着不同的含义。这还是半兽人直接砍出一刀，经过春秋刀法的蓄力之后还不一定是什么样子，这一刀之下估计就是优雅而威严的巨龙也得暂避锋芒，挑战塔洛斯云云，真的不是在说大话。
莉莉的双眼中满是金星，仿佛挖掘到崭新的矿脉，立刻拉着半兽人的手道：“雷帝斯叔叔，加入我们的冒险队伍吧！还有还有，你能不能飞呀？”说罢双手握成心型，不知道的还以为热情的少女正在表白。这片大陆有能力御气飞行的知名武者不超过十人，雷帝斯的实力就算不足以挑战塔洛斯，最差也是个准剑圣，这样的高手莉莉说延揽就延揽，颇有大家风范。
“嘿嘿嘿。”雷帝斯傻笑一声摸着脸，颇不好意思的道：“我的斗气比较独特，不能持久，因此没法飞行。至于加入你们嘛……”正在众人以为他即将答应之际，半兽人忽然正色道：“对不起，我不能加入你们的队伍。”
“没事，我们不怕麻烦，大不了不去郎塞德城就是。”安杰丽娜立刻接口道，雷帝斯给卢山达的圣殿骑兵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却没有灭口，郎塞德城显然不能再去，而且显而易见光明教派不会善罢甘休，就是在旅行也会惹来无穷麻烦，不过和一个剑圣级武者加入队伍相比，这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哦，不是的，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恐怕不能和你们一路了。”见女剑客错会了自己的意思，雷帝斯连忙说道。
“这样啊……”安娜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不过人家既然说了不愿意，总不好刨根问底，死缠烂打。瑭雷心中转的念头却不一样，虽然半兽人的话可谓天衣无缝，他仍然不相信事情这么简单。
不知何时起，山岭上刮起风，女剑客的金发在吹散在风中，不住飘扬，星光山脉远处高耸的山峰隐藏在昏暗的夜色下，只能隐约见到轮廓。
侦测谎言的魔法没有报警，瑭雷的心中反而一阵失落，不由得一阵发怔。他最期盼的当然是得到姐姐瑭风的消息，如果雷帝斯刚才撒了谎，反而说明有料可爆，就算现在还没法使用解封卷轴强行逼供，总有办法可想。但没想到的是，人家实话实说，也就是说，如果自己想要弄清原委，只有前往遥远的东部结界沙漠附近，去找那见鬼的兽人大长老。
“奶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