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盗墓进行到底-第2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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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吉又取出一根很细很长的线,把八脚虫子像捆螃蟹那样捆起来,然后叫老赵提着线,把虫子垂到那个年轻藏族女孩的脸前。
古老宗教中的斯陀密咒真正的开始了,密咒让两具不同身体的灵识契合,然后转嫁,黑色的虫子只是一个中转站,年轻藏族女孩的身体,才是最终的归宿。随着斯陀密咒的吟诵,那只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八脚黑虫子像一个突然自燃的物体,开始燃烧,燃烧出的烟气像一片缓缓浮动的云,笼罩在藏族女孩的脸庞上,之后又慢慢顺着她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一点点流入体内。
黑色的八脚虫子燃烧的非常彻底,连灰都没有剩下,当虫子燃烧完的时候,也是多吉的吟唱达到高峰的时候,那种吟唱是可以震动灵魂的,让小胡子都隐隐有一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最后一声吟唱骤然停止,小胡子清楚的看到,那个藏族女孩已经僵硬的手指,像被电击了一样呼的一颤。
这可能是小胡子一生中所见过的最难让他理解和相信的事情,这个已经停止心跳许久的藏族女孩,在斯陀密咒以及那只八脚黑虫子的作用下,竟然一点点恢复了生命的迹象。她僵硬的躯体慢慢的柔软,恢复了一点点温度,从指尖开始,颤动的迹象越来越明显。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这个年轻的藏族女孩睁开眼睛的时候,老赵的眼珠子也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尽管他清楚这个事情,但是这个女孩是他亲手偷回来的,冰冷的尸体恢复了生命,这是奇迹中的奇迹。
然而,小胡子和老赵都知道,这个藏族女孩获得的,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生命,那只是不灭的灵识在支撑着身体,她就像是当初的槐青林一样,活不长,一旦经过了一段过程之后,她会彻底的灰飞烟灭。
但是此时此刻,这个藏族女孩看起来是如此的鲜活,她不再是死去之前的她,也不再是完整的格桑梅朵,不过她的脑海中保存着一些永远不会磨灭的东西,她的眼睛睁开的同时,就转向了小胡子。
对于这个长着两撇胡子,消瘦,冷峻的男人,年轻的藏族女孩有一种无形的亲近,她丝毫不感觉陌生,仿佛是经过了一次生死的轮回之后,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的第二世。她记得一些过去,记得小胡子的名字,记得这个男人身上让她感觉安全和信任的气息。
小胡子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的双腿一步一步的迈动,他的面前是两个女人,一个死去了,一个还活着。他的心理一下子无法接受眼前的变化,他仍然固执的绕开那个年轻的藏族女孩,慢慢握住了格桑梅朵彻底冰冷的手。
他没有眼泪,只有一滴血在心里不停的滚动,他悲伤,却知道,格桑梅朵死了,真正的死去了。
山洞里沉默了下来,多吉和老赵缩到了一个角落里小声的嘀咕。小胡子垂头,拉着格桑梅朵的手,那个年轻的藏族女孩,静静的坐在他身后。她的眼睛像水晶一样晶莹,纯净,白皙的脸庞上仿佛浮起了一抹淡淡的血色。
她仿佛一点点都不关心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不想追问自己为什么从很远的地方出现在这里,她很安静。
过了很久,小胡子感觉到了一只柔软的手在轻轻拍动自己,他慢慢的转身,就看到年轻的藏族女孩静静的望着自己,两只手在缓缓的交叉变换。
这种类似于哑语的肢体语言,顿时在场的人觉得,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小胡子从来没有学过哑语,也极少跟用哑语的人进行交流,但是冥冥中有一种非常非常奇怪又特殊的感觉,他仿佛能看懂这个藏族女孩通过手势想表达的意思。
随着这个安静的藏族女孩不断的变化着手型,小胡子的眼睛中终于出现了些许的惊愕,他完全明白了,这个女孩想要表达什么。
第九十四章把她看做谁
这个藏族女孩通过手势,在向小胡子表示她记得很多东西,她记得他们在拉萨八廓街的初遇,她记得他们在格丹里的历险,她记得傩脱次,记得木剌措。
这些记忆在她的脑子里只是一个很模糊的印象,但是她尽力在表示她没有忘记。她真的对小胡子有一种无形的亲近和信赖。她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讲述着不久之前才发生的一幕,她的眼睛纯净,宁静,她似乎依稀的记得,有一把闪动着寒光的藏刀,刺入了她的心脏。
“我没有忘记。”女孩打着手势,然后捡起一块石头,在面前的石地上一笔一划写下了小胡子的名字。
她写的很认真,小胡子的名字写起来有点复杂,对于一个经过了噩梦般大变的女孩来说,她脑海中的一切都模糊了,却仍然清晰的记得向腾宵这个名字。
小胡子忍不住注视着眼前的藏族女孩,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过去的事,但她却没有忘记。小胡子甚至短暂的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幻觉,他觉得自己眼前飘动的脸庞,是格桑梅朵的,他已经有点分辨不清楚了。
藏族女孩望着小胡子,她的眼睛里有一种自然的恬淡,透过这片目光,仿佛可以望到一片未经渲染的山水田园。她指了指自己,然后一笔一划在地面上写下嘉洛绒这三个字。
这个安静美丽,不会说话的藏族女孩,叫做嘉洛绒。
小胡子的眼神里没有别的东西,那是一种暂时的空洞。嘉洛绒比划完了这些就再次安静下来,她和小胡子脸对脸坐着,一言不发,但是她的眼神中始终有突破了常理的一种眷恋。
小胡子想了很久,抱起了格桑梅朵的躯体,慢慢走到了洞外,即便再无法接受的事实,终究是事实。他选了一块干净平坦的地方,把她放下。老赵和多吉知道他要干什么,没有插手,只有嘉洛绒站在洞口边,望着他。
该让一个人或者一件东西逝去的时候,谁都阻拦不了。格桑梅朵的躯体慢慢燃烧起来,火光映亮了周围的黑暗。
小胡子回头看了看,嘉洛绒就站在那边,老赵之前所说的话终于得到了印证,小胡子罕见的迷茫了,他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个年轻又安静的女孩,把她看成一个陌生人,小胡子做不到,因为她身上明显带着格桑梅朵的气息,但一下子把她看成格桑梅朵,小胡子同样做不到。
格桑梅朵的躯体在燃烧,嘉洛绒安静的眼神中终于泛起了一片隐然而动的波澜,她很年轻,看上去很柔弱,她不可能抵挡这个世间的一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看着格桑梅朵的身体被火焰一点点的吞噬,那感觉就好像看着自己在一点点的烧为灰烬。
该过去的总会过去,最终,那个小麦肤色的女人,完全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一片燃烧后的灰烬。小胡子一点一点把这些骨灰全都收好,他捧着这些骨灰的时候,错乱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好像看到了格桑梅朵拿着一个红红的苹果,微笑着从远方走来,她把自己的身体留在了高原,把那颗心,留给了一个叫向腾宵的男人。
小胡子走回山洞,没再和其他三个人说话,他倒头就睡,狠狠的睡了一觉,似乎想把那些不应该留在心里的东西,从睡梦中彻底的清扫掉。
这是小胡子很久很久以来睡的最长的一次,睡的也很沉,大概十个小时后,他醒了。当他醒来的一瞬间,模糊转为清晰的视线里,立即出现了嘉洛绒的影子,她就在他身边坐着,仿佛一直没有动,没有离开。
嘉洛绒轻轻打着手势,那种手势很复杂,但是小胡子仿佛能马上知道她在表述什么。她问小胡子睡的好吗。
“小向,时间不多了,耽误了这么久,我得回去。”老赵溜了过来,说:“本来可以把事情详细的说说,我们再制定个比较可行的计划,但是出了这些事,估计来不及了,我不能再耽误,否则陆军还有德国佬都会怀疑,长话短说吧。”
说着,老赵摊开了一张地图,地图是手绘的,但是非常精准。小胡子看了看,这应该是一副以木剌措为起点的局域图,根据地图比例尺来看,图所涵盖的面积从木剌措向西北方向,一共延伸大约六百多公里左右。
“德国人从皮卷上搞到什么信息,真的打听不出来,但是他们的先遣队半个月之前出发了,目的地是在这里。”老赵指了指地图接近边缘的一个点,说:“后续队伍马上也要动身。”
小胡子看着地图,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想了一下,就取出了乌司藏送的那副古象雄图,他手里是复制本,原件在晋普阿旺那里,不过复制本的精准度没有问题。古象雄图的山脉河流地域走势,和老赵的地图几乎没有差别,图虽然模糊了,但是小胡子马上就看出来,老赵所指的位置,其实就是古象雄图上木剌措西边的一个模糊的点。
“这是一条迁徙路线,由东向西南,再从西南转向了西北。”老赵道:“我现在确定的告诉你,德国佬的根源信息,就是从一个战争废墟里的机要文件中拿到的。下一个目的地是什么情况,我暂时弄不清楚,而且德国人没有说明这个地方会有什么东西,书面资料?实物?金属长条?都有可能。”
老赵的计划是想让小胡子率先一步抢着过去,然后尽量不露痕迹的搜索一遍,如果发现有价值的东西,抢先一步带走。他的计划还有第二步,假如说小胡子无法抢先,那么老赵在德国人的队伍里会做手脚,把一些可能被发现的东西深藏,然后由小胡子带走。
“你搞清楚了没有,那个金属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我估计连陆军也不知道,他和我都是打工的。”老赵道:“不过这次从皮卷里肯定发掘出了和末世预言有关的东西。”
小胡子怀疑过,德国人对金属箱子如此的看重,把它当做这次行动的终极目标,那么这个箱子里面所装的,会不会是古老宗教所称的圣器?根据之前得到的线索来看,这个古老宗教所供奉的圣器,最早由所有的信徒一起掌管,当时他们还没有分裂,共尊一个神,共听一个大鲁特的指令。之后,圣器被分裂出去的那一部分信徒带走了,隐没了很久很久,然后在象雄出现,再之后,圣器的下落就是一个谜团。
“我们暂时先这样敲定,等到这一次行动结束时,我会给你留下暗示,根据到时候的具体情况约定碰面的时间还有地点,我先走了。”老赵站起身,转头要走的时候又有些不放心:“小向,你没问题吧。”
“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老赵临走时咧嘴笑了笑:“妹子很水灵,你要照顾好。”
这时候,多吉也裹在大袍子里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他说那种八角黑虫子,很难培育,只有一只,如果下次再出现什么意外,他也无能为力了。
老赵和多吉很快就消失在山峦间,等他们离开之后,小胡子和嘉洛绒呆了一个小时左右,也离开了山洞。一个小时很短,但小胡子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沉淀,他平静了许多,只是格桑梅朵的那一捧骨灰,像一颗心脏般在微微跳动。
他想马上按着原路回去,看自己留在山外的车子还能不能开,但是身后的嘉洛绒犹豫了一下,轻轻扯住他。
嘉洛绒打着手势对小胡子说,她想到一个地方看一眼,看最后一眼。
她带着小胡子开始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她的身体不好,但走的非常快。这里的山多,但是海拔都不高,他们一直走了大约几十华里,一片山地在东边舒展开了狭窄的平地,高原上稀疏的草已经开始泛黄,嘉洛绒显然走不动了,却仍在坚持。他们顺着这片狭窄的平地又走了十几华里。
黄昏的阳光没有太多温度,只剩一片金黄,照耀着一座小山后的一片草地,牧草黄黄,带着大漠般的苍凉。
嘉洛绒在小山的山头停住了,她的胸膛不住的起伏,连续的奔波让她几乎要倒下,但是她柔弱的身躯里,有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坚韧。
这片草地对于某些牧民来说,是珍贵的,可以养活牲畜,挤奶,剪毛,拿这些东西换取一家所需,他们靠牲畜和草地活着。
夕阳下的草地上,有一个干瘦孤寂的身影,她是个女人,年纪可能不大,但已经被残酷的生活压弯了腰身,压出了一脸的皱纹,让她看上去像是已经走到了生命的黄昏。
她是个盲人,摸索着坐在一个木头小凳子上,慢慢的挤奶。牲畜非常瘦,奶水稀薄,她挤的很慢,那种动作是长年累月而积累形成的一种机械,让人觉得如果她猛然猝死了,依然会保持这个挤奶的动作,一直到很久很久。
第九十五章桑结
这一幕是凄凉的,带着高原独有的一种苍茫和凄凄,落日下的草场,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女人。
如果不亲眼看到这一幕,可能很多没有到过藏区的人无法想象,在不少人的心里,去西藏,是为了感受这个世界上最蓝的蓝天,最纯净的空气,这里有生命的真谛和意义,他们觉得可以在此处得到一种超脱和心灵上的洗涤。
但是没有人会想到,古老的高原上,一个瞎女人,为了可以活下去而重复着机械的动作。
嘉洛绒静静的站在小山的山头上,注视着披着一层落日余晖的老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