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阴阳寮-第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胤禛瞬间脸色大变,保成抽搐了下嘴角,你还蒙得真准。
“呀,我是瞎说的,瞎说的。”苏晓菲慌忙摆着手,金庸啊,你的书害人不浅哪!
保成微笑,右手像转笔一样随意地转着扇子:“九妹妹真是聪慧,既然你猜到了,不妨告诉你。皇阿玛要求我和四弟去调查一个叫做光新会的反清复明组织,所以你务必要小心,切记不可乱跑。但话说回来,天地会是什么组织,难道也是……”
“不不不……”苏晓菲陪着干笑,“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哦。”保成“啪”地一声打开扇子,意味深长地回了一个字。
马车驶出宫门速度极慢,苏晓菲用跑的都比它快些。因为在宫中内廷,不可大声喧哗,所以车上几人都噤声不语,穷极无聊之中,她便拿了保成手中的扇子把玩。
一把貌似异常不起眼的扇子。素亮挺括的扇面,没有一般扇面应有的山水花鸟题诗,只是空白一片。深紫色的扇骨,有些像苏晓菲在过年时在大庙见到的紫金乌木,淡淡地散发出宜人心脾的不知名香气,并非紫金乌木所有的。冰雪晶莹的丝织结花扇坠,一切都显得朴素大方。
只是把白扇罢了,但总觉得有些奇怪。
苏晓菲努力地敲了敲头,抬眼看了看一脸怡然微笑的胤礽,突然大脑一亮。没错,没皇太子的身份有些不般配。皇太子的扇子,理应是那种乌面金泥掐银丝的才对。
但不得不承认,这把素扇更匹配他的神情气质。
左看右看也没研究出什么明堂,好在已经出了宫门,她将扇子还给他,兴致勃勃地不等胤禛搀扶就一跃下车。清朝的京城还真是热闹,与现在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苏晓菲左瞅瞅右瞧瞧,这边刚捏了个糖人,那边就要吃刚出锅的熏肠粉,一路下来,胤禛和保成已经跟在后面提着大包小包的吃食,满脸无奈。
果然是吃性不改,保成苦笑,苏晓菲每天放学总会吆喝上一干死党将学校外面的小吃一路吃过来,周围摊子的老板都与她相熟了,不时送杯奶茶或者给打个折,抹去点零头。他耸了耸肩,眼角余光瞥见街角一个影卫做了个手势,心下了然,再转头看向胤禛,他也发现了,略略颔首。两人拉住正在看小贩浇糖丝的苏晓菲,保成不待她出声就用扇子一封她的口,故作随意兜兜的样子,拐进了巷子。
“主子。”这个影卫上前一拱手,“已查出,在临风茶馆。”
保成点点头:“好,知道了。这个赏你。”说着,便将两人手中大小纸袋子塞给他,留下这个直愣愣还没明白情况的家伙,大步走出了小巷。
临风茶馆的装饰不显得富丽,有着江南瓦砖粉墙的特色,还错落有致地在堂内栽着几丛矮矮的翠竹。三人挑了个空位,一抬头便见粉墙上题着一阕岳武穆的《小重山》,保成心下一笑,吩咐小二来一壶雨前云雾,看了看方才因为失去众多吃食而不满的苏晓菲,又要了份桃花糕。
胤禛端详着墙上的字,眉头紧锁,保成泰然道:“雨前龙井固然风雅,但以我之见,追逐风雅的人多了,也就变成风俗了,倒还不如雨前云雾来的妙。”他压低声音在胤禛耳边道:“所谓身处雾中,不在庐山,尽得其味也。”胤禛一怔,旋即理解地点了点头,细细品了一口茶水。
旁边却传来陌生的声音:“呵呵,公子的见解真是独特。敢不屑于雨前龙井的,在下只见过两位,公子就是第二位。”
三人望去,是一个青衣中年男子,笑容虽和蔼却颇有城府。保成不慌不忙,泛起一个温和而淡然的笑:“敢问这第一位又是何人?”
男子见到保成的笑容不禁一愣,露出了怀念的神情:“是个极特别的女子啊,你的笑容和她还真是相似的很。”保成只觉得心重重地跳了一下,隐隐约约出现一个念头,下意识地说:“她……”
“已经去了,已经去了十七年啦。”男子从回忆中转醒,略微欠身道,“真抱歉,只是想起了故人。”
“呵呵,不妨事。”保成若无其事地笑道,轻轻地握紧了扇子。
苏晓菲好奇地打量着与太子对话的中年男子,剑眉星眸,年轻时定也是个帅哥。但是邻桌的另外两个男子却目光凶恶,直直地盯着他们三人,仿佛要盯出个洞来。她偷偷抬眼看看,四四一脸冰山样,面无表情地喝着茶吃着点心,太子温和地和男子说着话,但怎么看怎么有一种淡漠疏离的感觉。唔,吃块桃花糕好了,枣泥馅山药糯米皮子,撒上点点桃花,配着嫩绿的釉碟,的确赏心悦目。
因为年纪身量都小,够不着桌子,苏晓菲干脆捧着糕点坐着开吃,眼珠东张西望。她忽然瞥见一旁的中年男子,眼尖地发现他虎口和指尖的老茧,以及袖子下微微闪烁的一点寒光,不断刺着她的神经。
嗯?暗器?袖里剑?她急忙抬头向两人打眼神,保成却继续保持着招牌动作,胤禛也镇定地倾了一盅茶,看着热气像山之岚雾般袅袅徘徊。
星汉迢迢无计可摘得
这时茶馆外传来一阵笑声:“陈大哥真是雅兴,小弟竟在此巧遇。”
那中年男子也笑道:“霍弟也真是来的巧啊,这里刚来了上好的雨前龙井,为兄急不可待要来尝尝哇。”
被唤作“霍弟”之人,约是弱冠的年纪,目光尖锐却得很,一进来就不由自主地向中年男子身边那桌看去。
胤禛向对面投以紧张得神色,保成也预感到不对尽,但是他倒很有兴趣揪出这棵菟丝子的根,不慌不忙抿了一口茶,招手唤小二结帐。
小二麻利地走过来道:“客官,一共是五两七钱银子。”
五两七钱是多少?苏晓菲研究着经济问题,她看的穿越文里女主都是几百几千两银子当纸钱乱洒的,这五两七钱似乎很便宜啊。想到这儿,她的头却有些晕眩了。
保成却蹙眉道:“五两七钱?似乎雨前龙井也没这么贵吧,更何况这云雾还是湘地出产的,并非江浙之属。”一个普通农户人家一个月开销至多才二两银子,这五两七钱银子足够他们吃喝上三个月了。
小二带着奇异的笑容:“客官对茶还真有口味,不过我们这儿就这个价钱!”保成见胤禛和苏晓菲一脸昏昏欲厥的睡意,眼角余光扫见周围诡异的气息,旋即一清二楚,甜甜的桃花糕里下了药,但他的体质对于这种迷药有免疫作用。
保成按住额头,装出一副头晕目眩的模样,也跟着晕倒了。
日暮的霞光斜斜地射进这个小柴房唯一的小窗口,透过窗口可以看到院墙和下面的水沟,门被锁链从外面缠绕了好几圈,不过还是能通过门缝看清外面几个大汉虎视眈眈地看守着。保成悠然自得地摇着扇子,仿佛是在看蒙太奇影像一般看着两人逐渐醒来。
“这里是哪里?”胤禛警觉地打量着四周,起身试着推了推门,自然无济于事。苏晓菲好歹有一点穿越文打底,当下脱口而出:“我们被绑架了对不对?好刺激啊!”
两个男生无语地转过头去,装作没听见她的话。保成转着扇子道:“他们在桃花糕里下了药,幸好我吃的不多,半途中就转醒。依我一路听见的声响来推测,这里应该是离茶馆不远的胡同里某家青楼的小柴房。”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绑我们?难道被发现了身份?”胤禛奇怪地低头看看土布衣服,又抬头看看他们,突然惊悟,“是辫穗?”
“是啊,我疏忽了。”保成苦笑,“有谁家明明穿着土布衣服却用苏丝的辫穗和头带呢?”他负手起身,借着高高的柴堆爬到窗前,故作在打量高度,实则有几只杂鬼在半空中用常人看不见的磷粉画了张街道地图。他点点头,返回又道,“更何况这陈家豪祖上就是作丝织生意的。”早就该发现,他寒暄时连贵姓都没问,明摆着已经发现了端倪。
“陈家豪?难道不叫陈家洛?”苏晓菲激动万分地跳起来。保成假装奇怪地说:“怎么了?我是听搬运我们的几个人说的,难道九妹妹你清楚他的底细?而且陈家洛又是谁?是他兄弟吗?”
“呵呵~怎么可能啦。我在宫里长大怎么可能知道,只是这个名字很好玩而已,呵呵~”苏晓菲干笑着,乖乖地用手绢掸了掸一块木板,安分地坐端正。
“那么现在怎么办?等着他们拿我们向皇阿玛要挟?还是等着他们杀了我们祭旗?”胤禛有条理地分析出几个结果,抑制不住内心的焦虑。
祭……祭旗?!苏晓菲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康熙王朝》里吴三桂杀人祭旗的哪个场面。不禁一阵哆嗦,寒毛直竖。
保成依旧保持着山不崩地不裂的笑容,折了根木条,在地上借着淡淡的光线划出几根线条:“根据我的猜测,此处布局应是如此……”结构清晰地画完后,他拍去手上的尘灰,抬头比量着,“那个窗口大小九妹妹可以轻易通过,四弟你也可以勉强一下。”
胤禛已经了解大意,但还是一愣:“那么二哥你呢?”
“呵呵,我不待在这儿你们怎么逃得出去?”保成轻松地截住他的话,“放心把,我不会有事的。”一个人行动还用不着顾虑。他推着胤禛:“你先出去,然后把九妹妹抱下来,尽快回去向皇阿玛禀报。”
胤禛被他迅速的动作和坚决的口气逼得无可奈何,只得翻出去,狼狈地在院墙和柴房相狭的水沟这儿站稳,泥水溅污了他的鞋子,胤禛却不管这些,忙把苏晓菲抱下来,背着她拐到转角紧张地寻找几个守卫松懈的间隙。
柴房不一会儿就冒出滚滚浓烟,两人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当看到守卫叫着“起火了!起火了!”,唤外面的人一起来救火时,瞬时明白了,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啊。胤禛心下一咬牙,依着之前的地图印象快速地窜出了胡同。
从外面泼水本就是杯水车薪,陈家豪掏出一大串钥匙,手忙脚乱地一把把开锁,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受伤,否则她的在天之灵一定会怪罪自己。当最后一把锁打开后,他一脚踹开大门,却发现地上满是水,几根木条还冒着丝丝青烟,只有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带着他曾熟悉的微笑怡然自得地坐在一边,身上丝毫没有烟尘之气,而另外两个孩子已经消失了踪迹。
“你这个鞑子!”竟敢骗我们!”霍义桐气得一步上前想揪住保成的衣领,却被陈家豪一把制止,“霍弟,少安毋躁。”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保成,却在对方清澈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你是不是想说现在再去追他们已经来不及了?”
“没错啊,的确如此呢~”保成敲敲手,“况且有我一个留在这儿,你们依旧没损失什么呀。”
陈家豪定定地瞧了他半晌,实在想不出一个自幼就养在深宫的太子能临危不乱到如此地步,连当年的康熙在这等情况下也有些慌乱。而眼前的少年,更像是她,平静淡然,眉宇之间的自信别有一番气势。
“好!你若有这份胆量便随我去处地方。”陈家豪方才出声,全不顾一旁霍义桐焦急的神色。
“可以。”保成点了点头,轻快地答应了,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这个太子,那么好说话?
此去经年,相隔两重天
明月夜,竹林岗。风景不错,适合拍人鬼情未了的片子。保成第一时间给出评价,又漫不经心地晃了一眼以自己为中心,半径十米散开的众位壮士,觉得真是杀风景。
霍义桐领着手下亮出武器,包围住保成,一丝一毫也不敢懈怠。陈家豪却异常放松地抬头看了看月亮,露出了怀念往事纷飞的神情:“这里你大概不知道,但你父亲一定很熟悉,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地方。”
保成已经猜到大致了,环视了一番道:“那个时候情形也和现在一样吧。”
“是啊。”陈家洛似乎把目光钉在了保成身后不远处的一株竹子上,“我布置下了一切我所能预料到的,却唯独疏忽了她。也是啊,有谁会在意一个整天带着温和淡漠的笑容,对茶有着非凡品味的弱女子呢,她似乎本就是这场计划中无数枉死者中的一个。”他的目光突然转向保成,变得锋利起来,“就在这里,康熙中了软骨浆,又被我刺了一剑,血流昏迷。本来是我将到手的胜利,她却丝毫不愿妥协,还说了一句我至今了没弄清的话。”
“即使是神,也不能违背时间的洪流。”
陈家豪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保成。赫舍里生下胤礽就去世了,这句话连康熙都不知道。保成云淡风清地把玩着扇子,说这句话时口气极为平常。
“现在你也这麽问我的话,我也会这么说。”目光如黑耀石般深邃,“我和额娘一样,绝对不在原则问题上妥协!”
“仓啷——”利剑出鞘,霍义桐指着保成的咽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