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傲霜-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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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星寒也是双手接过,道:“姑娘太多礼了!”说罢,将茶盅放在茶几上,并未去喝。
黄解语在他面前坐下,娇笑道:“妾身能够结识像公子这样一位丰神俊逸的少年侠士,真是三生有幸。”
这话非常露骨,而且亦近轻狂淫荡,若在往日,朱星寒早就拂袖而去。然而此刻他心中怀有目的,也就没有发作,勉强笑道:“承蒙姑娘青睐,在下感激不尽。何况黄姑娘又是一代书法宗匠黄山老人之后,更感荣幸……”语气微顿,正声接道:“不过,在下心中略有存疑想请姑娘说个明白。”
黄解语神情微微一愣,只一刹那间,随又笑道:“看公子神情凝重,敢情有什么重要之事么?”
朱星寒故意沉下脸色,道:“在下咋夕在友人处盘桓未归,然而客栈中所发生之事,在下却完全了然。听说那位‘擎天宫’副宫主秋傲霜昨夜半三更曾到黄姑娘房中来过。”
黄解语毫无惊色,盈盈笑道:“公子怀疑妾身与那秋傲霜有私么?”
朱星寒摇摇头,道:“在下不敢妄作有辱姑娘清誉之揣测。”
黄解语道:“那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朱星寒道:“武林男女,结伴啸遨江湖为常见之事。不过横刀夺爱却为大忌,自然在下也不愿与随意滥交之姑娘来往,所以在下要问个明白。”
黄解语略咯娇笑道:“原来如此……”语气一顿,收敛了笑容道:“公子可知那秋傲霜身佩何种武器?”
朱星寒道:“秋傲霜身佩一把名为‘四绝剑’的短剑,对吧!”
黄解语螓首一点,道:“那就对了,‘四绝剑’使用之人首绝女色。秋傲霜绝不甘为妾身而毁齐他苦练多年的剑术;而妾身纵有非分之想,也不至于妄求水中之月。由此可见妾身与秋傲霜虽有往返,却不涉及男女私情,公子尽可放心。”
朱星寒轻哦一声,道:“那么,姑娘与那秋傲霜订约作深夜之谈,又是为了……”
黄解语皓腕连摇,道:“公子且慢问,待妾身先问一个人,早年武林之中也有一位笔走龙蛇,擅长书法的‘金笔圣手’秋日长,公子听说过么?”
朱星寒道:“好像是秋傲霜之父吧!”
黄解语螓首一点,道:“不错,早年那秋日长曾随先父学习书法,堪为故友。二位先人已作古,后代在金陵不期而遇,夜小聚,闲话人海沧桑,这该是人之常情吧!”
朱星寒不禁暗暗钦佩黄解语的口舌,竟然圆得顺理成章,一无破绽。
然而朱星寒心头却明如铜镜,当下吁了口气,道:“请恕在下错怪了!”
黄解语也在暗中吁了口长气,道:“公子如此责问,妾身不怪反喜,因为足证公子和妾身结交是真有诚意,而又作长远计的。”
朱星寒听得好恶心,而他却丝毫未将憎恶之情,形之于色,微一沉吟,后又说道:“听说姑娘身怀黄山老人墨宝,可否让在下一开眼界。”
黄解语轻笑道:“公子想必还不相信妾身是黄山老人之女,反正真金不怕火,给你看吧!”
说着一挥罗袖,抖出了那幅书有“暮沉黄山远,心冷秋日长”联句的罗绢。
朱星寒展示细看,端的是那黄山老人的手笔。他一面在苦苦思索,一面赞不绝口地道:“力透绢背,如铁划银钩,好字!好字!”
黄解语一面将那幅罗绢掷起纳入袖中,一面轻笑道:“想不到公子会如此喜爱,只可惜先父遗墨唯独剩下这一幅,不然妾身就送给公子了。”
朱星寒连声笑道:“不敢!不敢!”
黄解语似乎春心已动,面泛桃红,媚声说道:“妾身本想约公子于今夜来此共作小饮,作促膝之谈。而妾身又是急性之人,待妾身去吩咐店家送来几碟小菜,半壶好酒,你我饮几杯早酒如何?”
朱星寒心中早巳打定主意,因而低声笑道:“面对姑娘巧笑蜜语,在下不饮已醉了!”
黄解语似乎想不到对方会说出这么一句,神情不禁一楞,继而咯略娇笑道:“看公子一派端正,想不到你还是个轻狂之徒哩!”
朱星寒低声道:“姑娘颇有男儿豪爽之气,在下昂藏七尺,又可必忸怩作女儿之态。姑娘眉如春山,眼如秋波,在下那能不醉?”
黄解语颊上桃红更深,春色更炽,款款起身,扭摆到朱星寒面前,昵声说道:“真的么?”
朱星寒更加轻狂地双臂一张,将她拦腰抱住,显得气喘吁吁地说道:“姑娘面赛桃花,气如檀香,在下不仅已醉,简直大醉酩酊了。”
黄解语娇笑连连,身子一软,投进了朱星寒的怀中,一张香喷喷的粉颊也向朱星寒的嘴唇凑了过去。
朱星寒虽然别有用心,如今怀抱软玉温香,鼻闻诱人气息,心中也当真浮荡起来。他连忙暗暗运劲,将那略显浮荡的心脉镇住。
二人之中,醉的似乎是黄解语,她双目紧闭,气息咻咻,纤纤十指,在朱星寒的项间,面上,摩挲不住,若非朱星寒在左右闪避,她那张半开半合的红唇,也会印在朱星寒的嘴唇了。
朱星寒一手将她轻摩,另一手轻抚她的面颊,突然,他右手的姆、食二指在她面颊上用力一掐,竟然掐起了薄薄的一层皮。
黄解语应变极快,右手往下一滑,姆、食二指就担住了朱星寒的“肩井”穴,同时沉声道:“姓朱的!你若敢妄动一下,你的半边身子就要被本姑娘废掉。”
朱星寒右手捏着黄解语面上的人皮面具,环抱着黄解语的左手却运劲抵住了她的“命门”,低声道:“你伤我不要紧,我却要你的命!”
黄解语口气一缓,道:“姓朱的!你我无冤无仇,何苦如此?”
朱星寒冷声道:“黄山老人终身未娶,你冒充是他女儿,犯了大错,方才你展示的那一幅黄山老人遣墨,据在下所知,是老人赠与秋日长的,题有上下款,如今上下款竟然被你剪去。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
黄解语竟然一无畏惧之色,反而连声冷笑道:“姓朱的!你知道得不少!”
朱星寒道:“你手上这幅黄山老人的墨宝是从哪里来的?快说!”
黄解语道:“姓朱的!你自以为你了解别人的秘密,殊不知别人也同样了解你的秘密。”
朱星寒微微一愣,道:“我有什么秘密?”
黄解语道:“你找机会接近秋傲霜,同时又以影响整个武林大局为由,劝阻那个佟姑娘不要向秋傲霜寻仇,其实你的目的不过是想得到秋傲霜先人所遗留下来的一件东西。本姑娘没有说错吧!”
朱星寒神色大变,突发一声冷哼!黄解语疾声道:“姓朱的!别以为杀了我就可杜绝你的秘密不致外泄。这事还有另一个人知道,只要一张扬出去,你的愿望就落空了。”
朱星寒神色缓和了许多,喃喃说道:“我知道,那些人也在客栈之中。”
黄解语冷笑道:“你知道就行了,只要我一死,你的秘密就会不胫而走。不管别人,被那秋傲霜知道,你此生就别妄想得到你所想要的东西;然而那件东西对你又异常重要。”
朱星寒双目一睁道:“那件东西对你也异常重要么?”
黄解语道:“放心!本姑娘与你绝无利害之争,本姑娘志在别图。”
朱星寒追问道:“你要什么?”
黄解语低声道:“本姑娘要的是秋傲霜其人,身外之物,概不稀奇!”
朱星寒冷笑道:“未必可信,方才你同样想要我朱星寒的人。”
黄解语道:“以你英俊之外表,倒的确令本姑娘心动。不过本姑娘方才投怀送抱倒不完全是对你迷醉,也是存下了与你相同之心。”
朱星寒微作沉吟,道:“请问姑娘,你我目下局面该如何了结?”
黄解语冷声道:“随你!”
朱星寒道:“看来我只有被迫与你言和了。”
黄解语颇有踌躇满志之能,连声冷笑道:“如何和法?”
朱星寒道:“我代你守秘,你代我守秘,彼此互不敌对。”
黄解语道:“说话算数么?”
朱星寒道:“你既然能一语道破我心中之秘,就必然对我有深切之了解,何出此问?”
黄解语螓首一点,道:“好!就这样一言为定。不过,本姑娘还有一个附带条件。”
朱星寒沉脸道:“望你不要太过苛求。”
黄解语轻笑道:“这条件不算太苛,而且本姑娘还有一个小小的秘密回报。”
朱星寒显然已无选择之余地,点点头说道:“先说说你的条件吧!”
黄解语道:“只要你我同在这‘高升客栈’住上一日,你就得允许我随时去你房中,而你也要不时往我房中走动,你尽可以闭关自守,不乱女色。但是我若对你故作狎匿之状时,你却不可峻拒,即使在大庭广众之下也然,作得到吗?”
朱星寒神情不胜骇然地说道:“你这样作究竟有何居心?”
黄解语淡漠地说道:“别问本姑娘的居心,只问你肯不肯就行了。”
朱星寒沉吟再三,终于被逼点头答应道:“好!暂且答应,不过,你最好避免在公众场合对我作出狎匿之状。”
黄解语笑道:“那可糟了!若是在你我独处时对你狎匿,又怎能算得上是条件?”
朱星寒一时瞠目结舌,不知所对,良久,才吁了口气,道:“你之用心,我约莫也可猜测一二。我算是答应了,不过仍望你别太过份。否则我可能会被迫毁约,那样对你我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黄解语道“朱公子!你太干脆了。既然满口答应,又何必拖上这一条尾巴?”
朱星寒连连皱眉,道:“好了!你方才说有一秘密用以回报……”
黄解语接口道:“请先放开手!”
朱星寒双手一松,同时黄解语也放开了他的“肩井”穴,然而在离开他怀中之际,却啧啧有声地一连在他的脸上亲了两下。
朱星寒弹身而起,连连以手背擦拭面颊,疾声道:“请放庄重些!”
黄解语冷笑道:“这还是在无人处,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样一来,岂不是露出了破绽?既然答应,就得谨守诺言啊!”
朱星寒赧然道:“在下不惯轻狂举动,请姑娘不要太过份就好!”
黄解语娇笑道:“那你就该到庙里去当和尚……”语气一顿,收敛了笑容接道:“你想要的那件东西不在秋傲霜身边。”
朱星寒双眉倏地一挑,疾声道:“你说的话可是当真?”
黄解语轻笑道:“朱公子!你我业已订交,信人就不该疑人。”
朱星寒喃喃自语道:“如果当真,我这一趟金陵算是白跑了!”
黄解语修眉连抛,娇笑道:“听你的口气,似乎要打算离开金陵了?”
朱星寒道:“难道要我留在这儿忍受你的轻狂之举么?”
黄解语一字字如敲金击玉般道:“朱公子!你非得留在此地不可。”
朱星寒道:“何故?”
黄解语道:“那件东西算是秋傲霜先人之遗物,虽然不在秋傲霜身边,而他却知道存放何处。因此你必须从秋傲霜身上着手,才能按图索骥,达到你的愿望,想必你也明白这个道理。”
朱星寒道:“你能肯定那件物品还留存在人间?也许早已……”
黄解语疾声接口道:“一定还在,先人遗物,秋傲霜绝不会轻易抛弃,不过他也不会对那件物品太过重视,自然他也想不到那件物品,会关系着两个人的性命。”
朱星寒一双如星辰般的眼睛睁得溜圆,将黄解语看了又看,方喃喃道:“两个人?你是指……”
黄解语神情也是一楞,讶然说道:“你还不知道么?”
朱星寒缓缓地摇着头说道:“除了在下,还有何人……?”
黄解语接口道:“朱公子!这可让你捡了便宜。若是本姑娘早知你对此事懵然无知,我就要提一个条件和你交换了。”
朱星寒道:“姑娘别取笑,请快将个中情由告诉在下吧!”
黄解语道:“在咱们这排上房的最后一间,住着一位萧月梅姑娘,你对她的来龙去脉知道多少?”
朱星寒道:“略知一二。”
黄解语道:“‘合’字号大院里住了一个江湖相士黄大仙,他告诉秋傲霜,说那萧月梅不会半点武功,你认为此话可信不可信?”
朱星寒道:“简直一派胡言,方才我为此事还去教训了那个黄大仙。”
黄解语道:“以你看来,那萧月梅姑娘是身具武功之人罗!”
朱星寒将头一点,道:“当然!萧月梅乃是当年‘指掌双绝’萧子岗、邱素芝夫妇的唯一爱女。右手练成了乃母的‘梅花掌’,左手练成了乃父的‘一指寒’,集‘指掌双绝’的功力于一身。岂止身具武功?足可以列为当今一流高手之中。”
黄解语微微颔首,道:“朱公子!你倒是知道得不少……”语气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