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明-第6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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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准在西较场”
“难怪原来是他点卯”
“张准点卯，谁敢不到？不要脑袋了吗？”
……
片刻之后，民众们就弄清楚了原委，纷繁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繁。张准到来济南城，民众们都基本知道了。可是，张准并没有在公开的场合露面，他到来的目的，带来了几多的军队，民众们都不知道。可是，就因为不知道，才有讨论的话题。
驻守济南城的卫所，总共有三个卫，十五个千户所。满员的编制，总共是一万八千多人。由于军户的逃亡，目前只有一万人不到。可是，几乎每个军户都有兄弟，也就是余丁什么的，加起来人数也很多。三个卫的全部人口加起来，跨越十万人。正军和余丁加起来，可能有三万人左右。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第三通鼓声响起。
所有的正军和余丁，都来到了西较场。
张准目光缓缓的扫过，满意的点颔首。看来，自己的名声还是挺能震摄人的嘛。从高台上面看下去，黑压压的都是人头，人数还真是很多，最少有三万人。看来，编制内的正军和余丁，基本上都来到了。不愧是山东最大的城市，果然是人头涌涌，人力资源丰富得很。
明国什么最不缺？固然是人了自从隋唐以后，中国的人口，跨越了五千万，无论战争打死了几多人，都历来不缺兵员的。五代十国闹得如此的厉害，也没有听说哪个势力缺乏兵员。济南府一府的人口就跨越一百五十万，认真是巨大的聚宝盆啊
“我就是张准”
“后军都督府大都督张准”
“从现在开始，济南府所属的卫所，都由我亲自接管”
张准目光横扫，举头挺胸，朗声说道。
因为使用了铁皮扩音器，张准的声音，可以远远的传播开去。
济南府的军户，还是第一次亲耳听到张准说话，亲眼看到张准的身影。有关张准的传说，他们听得真是太多了，谣言之类的听得太多，总感觉有些不真实。现在，真真实实的张准，就站在他们的面前。好些人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好些人却又有些失望。因为，张准的外表，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传说中的大魔头啊
上次张准的骑兵袭扰济南城，他们可是担惊受怕了好一段时间。好多卫所兵连虎贲军的人影都没有看清楚，结果就被虎贲军给打死了。因为虎贲军来无影，去无踪，搞得卫所兵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虎贲军会不会突然又从哪里冒出来，给他们一顿教训。张准的形象，在他们的心目中，都和传说中的魔鬼有点类似了。
“我已经签署命令，免去你们的军籍”
“朝廷拖欠你们的钱粮，那是朝廷的事情”
“只要你们在我的手下干活，钱粮就绝对不会拖欠”
张准举着扩音器，继续说道。
“什么？”
“我们不是军户了？”
“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张准这番话不得了，话音未落，下面的军户马上就沸腾起来了。他们的军户身份被解除？这是真的吗？好多军户都面面相觑，使劲的搓着自己的双手，以遏制内心的激动。沸腾过后，他们又深深的感觉不相信。军户的身份是世袭的，张准有资格解除他们的军户身份吗？
对在场的所有正军和余丁来说，军户的身份，对他们的影响，真的是太大了。军户的身份，完全是个沉重的负担，是难以名状的累赘。不知道几多人因此娶不上婆娘。为什么？因为他人都不肯意嫁给军户。依照卫所的规定，只要是和军户挨边的人，都要成为军户。军户又穷又危险，连饭都吃不饱，还要出去兵戈，谁愿意和他们过日子呢？
可是，如果他们的军户身份被解除，这些障碍就全部都不存在了。他们可以有更广阔的天地，他们可以更自由的阐扬自己的能力，他们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甚至，他们可以从此走南闯北，再也不需要被军户的身份禁锢在某个处所，禁锢在某个卫所里。
“你说的话有效吗？”
说话的正是李汉明，他已经豁出去了。
火气上来的他，无论是谁，都不给面子，即使是张准，他也直言不讳的质问起来了。张准宣布的消息，太过震撼，太过不成思议，李汉明感觉完全不真实，感觉张准好像是在信口开河一样。
下面的人都很恬静，很是期待张准的回答。是啊，张准的话有效吗？他真的可以解除全部人的军户身份吗？千万不要胡乱许诺啊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们简直不克不及承受这样的失落啊
张准的目光，落在李汉明的身上。这人有点意思，居然敢当众质问自己。如果不是痴人的话，就是一条汉子。他看起来不像是痴人，那就是一条汉子了。济南城的军户，要是多几个这样的汉子，也不会是一潭死水，死气沉沉，奄奄一息了。
李汉明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目光熠熠的盯着张准，腰板挺得笔挺。脸上因为激动，又或者是生气，微微显得有些涨红。对一个豁出去的人来说，还有什么害怕的？
张准不经意的点颔首，深沉的说道：“你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李汉明的身上，暗暗为李汉明感觉担忧。李汉明的话，毫无疑问是惹怒了张准了。张准是什么人？岂是他们可以轻易质问的？他一旦发怒，连鞑子都只能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李汉明这次绝对是糟糕了。
虎贲军的狙击手，黑洞洞的枪口，同样落在李汉明的身上。只要张准一个眼神，一个轻微的动作，李汉明就会被打得千疮百孔。整个西较场忽然变得鸦雀无声，寂静的好像一根针失落在地上都能听到。
李汉明既然豁出去了，自然不会害怕，大踏步的来到检阅台的前面，目不斜视的看着张准。当他走出来以后，大家才发现，他的脸上，有两道明显的伤疤，看起来好像是被箭镞擦过的样子。
张准凛然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汉明举头回答：“李汉明”
张准点颔首，深沉的说道：“李汉明，我问你，你想要说什么？”
李汉明朗声的说道：“我们不相信你的许诺。”
下面的所有军户，内心更加的紧张。
李汉明的话很直接，很尖锐，很有力度，却恰好道出了他们最担忧的问题。在钱粮的问题上，军户们受到的欺骗实在是太多了。上头每次都是好话说尽，实质性的钱粮，却总是没见到。有相当多的军户，天启年间的钱粮，都还没有发放下来呢。
张准目光锐利的凝视李汉明片刻，缓缓的说道：“为什么呢？”
李汉明直言不讳的说道：“朝廷的人，历来说话不算话。”
张准摇头说道：“我不是朝廷的人。”
李汉明尖锐的说道：“你是后军大都督府大都督，怎么不是朝廷的人了？”
张准冷冷的说道：“上次你们去攻打青州城，你在不在其中？”
李汉明摇摇头，暗示自己不在。
张准淡淡的说道：“既然你不在其中，我就没必要多说什么了。朝廷拖欠你们的钱粮，我会尽我的努力去催。可是，我建议你不要期望太高。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诉你们，现在的朝廷，一分钱都没有。京师都是自身难保，更不要说济南府了。”
下面的军户，都纷繁交头接耳起来。张准这样毫不掩饰的指责朝廷的暗示，看来简直不是朝廷的人了。李汉明皱皱眉头，没有说什么。有关张准究竟是不是朝廷的人，还真是众说纷繁，旁观的人哪里知道其中的内幕？
“我刚才说过，我已经免除你们的军籍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是自由身你们想要从事什么职业都可以没有人有资格歧视你们”
“你们可以选择加入军队，继续奋勇作战，积累战功，获取奖励也可以从此脱下军装，做一个平民，耕种田地，安平稳稳的过日子无论是哪一种，都没有人强迫你想要加入军队的，必须通过测试想要获得田地的，则要比及打退鞑子以后。在打退鞑子之前，田地肯定无法重新分派，这一点，希望大家理解”
“可是，你们也必须清楚，现在是很是时刻。鞑子的大军，正从北方压下来，济南城就是他们攻击的重要目标之一。济南城是你们的家，你们的家人，亲戚朋友，都在这里。你们不要指望朝廷，朝廷已经抛却你们了。你们唯一可以指望的，只有你们自己。”
张准有条不紊的缓缓的说道。
下面的军户，都是神色各异。有些军户对鞑子很是的痛恨，恨不得立刻就操起家伙，和鞑子对阵。可是，也有些军户根本没有胆量和鞑子厮杀，闻言都情不自禁的悄悄退缩了。尤其是那些军官，有勇气上战场的，根本没有几个。
这次西较场的牛皮大鼓响起来，所有的卫所兵，都要急仓促的赶来集合，即使是军官也不例外。因此，在人群里面，有很多卫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千户、百户之类的。听说要上战场，他们固然不肯意了。以他们的能力，怎么可能是鞑子的敌手？
李汉明谨慎的说道：“都督大人的意思，是在济南府也要实行均田令吗？”
张准毫不掩饰的说道：“不是济南府，是整个山东”
下面的军户，都怦然心动。
没有什么比赤luo裸的利益更加的感悦耳。
对这些最底层的军户来说，他们最需要的是什么？固然是田地。济南府周围的田地，都集中在权贵或者大户人家的手里，各个卫所军官手里的田地也很多，可是普通的军户，早就没有田地了。没有田地，就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这是他们生活窘迫，抵挡战争的最根本的原因。连饭都吃不饱，还怎么兵戈？
现在，有虎贲军撑腰，要强行在济南府推行《均田令》，对没有田地的穷苦军户来说，绝对是一剂强心剂。它的效果，已经不需要特另外描述。总之，看看军户们两眼放光，双拳紧握的情况就知道。至于那些卫所的军官，则是脸色晦暗，感觉自己的末日快到了。
一直以来，张准对卫所制内部的田地，都历来是不手软的。因为，卫所系统和布政使系统，是相互自力的。张准即使在卫所里面闹得天翻地覆，其他人都不会干预，也没有能力干预。而张准最核心的支持者，就是重新获得田地的军户。显然，他要在济南府站稳脚跟，他们这些卫所军官的田地，肯定是保不住了。
果然，张准目光扫了所有人一眼，阴沉的说道：“山东境内，凡是属于卫所的田地，都要全部拿出来，重新分派。所有山东都指挥使司属下的官员，都要将你们侵占的田地，全部交出来。否则，军法侍候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权衡何去何从”
他的语调不高，语速也不是很快，却布满了杀气腾腾的味道。没有人会以为张准的话只是走过场，死在他手里的卫指挥使之类的，至少已经好几个。现在，他的屠刀，已经举到了山东都指挥使司田万有的脖子上了。以田万有的能力，只有收拾负担跑路的份，这还是在张准让他跑路的基础上。
“虎贲军准备在济南府招收五千名士兵”
“有意思参军的，请在明天早上，到这里报名”
张准微微顿了顿以后，继续神色凛然的说道。
张准成立的军队，叫做济南城防军。为什么不直接叫虎贲军？因为虎贲铳的供应不足，还无法装备城防军。虎贲铳每天的产量，都在五十支左右，产量暂时还无法满足这么多军队的需要。济南城防军足足五千人，需要五千支虎贲铳，需要一百天的时间才能生产出来。新建的匠作坊还没有投入使用呢。
经过一天时间的思索，李汉明在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了西较场报名。随后，陆续前来报名的，还有一万人左右。昨天在西较场集合的军户，有足足三万人，只有一万来人报名，说明其他的两万人，都没有和鞑子厮杀的胆量。
“一群懦夫”
李汉明忍不住在自己的内心里狠狠的骂道。
早上报名结束，当天下午就开始测试。经过长跑耐力测试，石锁力量测试，总共有五千名的军户顺利通过。张准立即宣布城防军成立，编制就是五千人。城防军的编制，依照千人队、百人队、十人队的体例编制。李汉明等人被任命为城防军指挥。张准这次挑选出来的人，全部都是去过辽东的，有足够的勇气和鞑子作战。
依照张准和朱大典告竣的协议，虎贲军主要负责地段，乃是北门和东门。可想而知，这两个城门，都是最容易受到鞑子攻击的。换言之，就是鞑子攻城的压力，就落在张准的身上。不过，张准并没有说什么。在危难时刻，虎贲军不承担起重任，还有谁可以承担重任？
有关田地的重新分派，在张准的强大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