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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大争之世-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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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仇、再仇依言退到席斌身边,垂下了双手。 
  那一双灵动的眸子在阿仇兄弟身上飞快地一扫,似乎正在忖测他们的身份。目光落到他们手中的兵器上时,那目光却微微闪烁了一下,嘴角一翘,有点似笑非笑起来,那神情虽非有意撩人,却是十分生动人。 
  俏婢青羽听到小姐吩咐,这才款款走到河边,她肩上斜背着一个布囊,打开来,取出的却是一口雕纹精美的水瓮,便蹲在河边汲起水来。 
  席斌瞧她主美婢俏,令人赏心悦目,脑中微一思索,想起一首合宜的古诗来,这时诗歌都是唱着吟说的,就象蒙古人席上即兴演唱,再自然不过的事。 
  这时的人虚伪风气不盛,当面赞美也不失礼。只是席斌却不好意思在一个陌生女孩面前神经兮兮的唱歌,便拉长声调吟道:“野有蔓草,零露潯狻S忻酪蝗耍逖锿褓狻e忮讼嘤觯饰以纲狻薄
  那位小姐听了一双俏目先向他狠狠一瞪,再仔细打量,眼前这小子气色虽然差了点,但体魄雄健,英眉朗目,倒是不常见的俊俏人物,便将鼻子微微翘起,看也不看他一眼,神情矜持,却已带出几分得意来。 
  俏婢青羽就在席斌前边不远的地方汲着水,这位小姐故意不去看席斌,目光一挪,便看向河边,正瞧见席斌两只大脚丫子还浸在河水里。姑娘的一双柳眉不觉微微一蹙,说道:“青羽,去上游汲水。” 
  青羽诧异回头,小姐皱皱鼻子,向席斌一弩嘴,然后嘴角向下一撇。青羽会意,嗔了席斌一眼,拿起水瓮倒掉河水,沿着河边继续向上边走。 
  这里河岸不曾被人践踏过,河边长满芦苇,向前行走非常吃力。不但要拨开蒿草芦苇,蟋蟀、蚂蚱一类的小昆虫更是四处乱蹦,那昆虫蹦得极高,要不小心就蹦进嘴里去了,她还得掩着脸,席斌见了忍不住笑道:“喂,小心有蛇!” 
  “啊!” 
  青羽吓得一蹦三尺高,几乎丢了手中的水瓮,她的动作倒敏捷,一只手翻腕拔出佩剑,慌慌张张地问道:“在哪里?在哪里?” 
  那位小姐没好气地瞪了席斌一眼,对她说道:“他戏弄你罢啦,蛇有什么好怕的,真是没用。”这位小姐胆子倒真不小,说着就拨开蒿草芦苇,大步向前趟去。 
  席斌哈哈大笑,说道:“我只说要小心草中会有蛇,又没说此刻就有蛇出没,好心提醒你们罢了,怎么就是存心戏弄了?” 
  “呸!谁要理你。”那位小姐没心思和他斗嘴,席斌的文字游戏便没了用武之地。那小姐头也不回地啐了他一口,趟到青羽前边去了。青羽见状,忙叫道:“二小姐,等等我。”也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她追去。 
  席斌好不容易见到两个极养眼的美女,可是人家却只跟他说了一句话,还是呸字头的,着实有点心痒,便又扯起嗓子叫道:“喂,用不着跑那么远吧?我本来就在下流啊。你们跑的再上流又怎么样,上流也是上流的下流,那山中的飞禽走兽说不定就在比你们更上流的地方喝水撒尿呢。眼不见为净吧。喂、喂……” 
  他上流下流的喊了半天,两个姑娘却不理他,反而越走越快,两道优美的身影在草丛中掩映着,拐过一道河湾便消失了。 
  席斌抻着脖子又看片刻,连人家的影子都看不到,不禁大感没趣,他回头瞧见阿仇兄弟正看着他,不禁心中一虚,问道:“你们看我做什么?” 
  阿仇挠挠头,说道:“公子,我看这两位姑娘说话的口音和公子一样,好象都是吴国人啊。” 
  “是吗?”席斌一想,两个姑娘声音糯柔,确实不是鲁人的口音,心中更增几分好奇,古时交通不便,两位嫩得一掐就出水的小姑娘千里迢迢,独自来往于鲁吴,这可不太可能,他忙说道:“阿仇,看看路上是否还有他们的同伴。” 
  阿仇踮起脚尖向外边看了看,苦着脸道:“公子,卑下身量不高,可看不清道上情形。” 
  “来来,扶我起来!” 
  席斌急忙从水中拔出双脚,穿上布袜,套上小鹿皮的皮靴,让他们扶了起来。庆忌公子细腰乍背,身材健美,论身高这支队伍里也只孔圣人高他一头,阿仇兄弟扶起他来,席斌探头向路上一看,果然看到远方树下停着二十多骑身形矫健的骑士,人人箭在肩、弓在腰。 
  席斌见了心中微微一动:“这一行人身份不低啊,用得起这么多健马的,必是豪门大族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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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冰月和青羽到了一个拐弯处,见这里深处有半人多深,河水清澈见底,河边横卧一棵半倒的柳树,树上枝叶繁茂,水中游鱼翩跹,风景十分优美,心中甚觉喜欢,便在这里停了下来。 
  青羽在上游一方汲水,任冰月则在下方一点的地方洗脸。女孩儿家爱洁,带着家将一日奔波百里,虽说骑马时脸上蒙着面纱,总是不免有些灰尘。这时洗净了脸,任冰月从怀中抽出一方洁白的绢帕,轻轻擦拭着脸蛋儿,精神为之一清。 
  青羽汲着水,笑嘻嘻地道:“二小姐,方才那人吟唱诗歌,向小姐表达倾慕之意呢,我看他长得很是英武,是个难得一见的男子,小姐怎么不理他?。” 
  任冰月啐她一口,颊上生起淡淡红晕:“饶舌的丫头,一路上都给我小心些,我看那人身边两个侍卫携带的都是咱家铸造的兵器,他们和歇在下边的那些人应该都是一起的,说不定也是咱们吴国哪个世家大族来鲁国做生意的,离他们要越远越好,咱们的大事可泄露不得。” 
  青羽笑吟吟地道:“知道啦二小姐,其实也不用那么小心的,过了前边这道山谷,就到漆城和大小姐会合了,等大小姐把货一交,咱们就打道回吴了,那时你想见他怕也不可能呢。” 
  任冰月啐道:“一个油腔滑调的无赖,见他作甚?汲满了水吗,走吧。” 
  “是,二小姐。”主婢二人感情极好,青羽口中应是,神态上却不见多么恭谨,她又笑道:“二小姐,你支开家将们到河边来,不就是为了要濯洗一番吗,这就回了?” 
  任冰月白了她一眼,嗔道:“你没看到下流……啊呸!下游有几个下流的家伙?”说着她自己也格格地笑起来,花枝乱颤地道:“你让人家怎么放心入浴啊。” 
  她哼了一声转身要走,身子忽又顿住,眼珠一转,一丝狡黠的笑容绽在脸上:“来,青羽,咱们洗洗脚再走,我看他们身边也放着水罐呢,让他胡说八道,给他们喝咱们的洗脚水。” 
  两个姑娘年纪都不大,一想到捉弄人的点子,顿时兴致勃勃,当即脱了骑靴,解了袜带,扯下洁白的葛布袜子,把一双白生生的脚丫儿浸进水里。 
  河上半卧的垂柳后面,扶着树干站在水中的孔老夫子听了暗叫一声苦:“这可如何是好?” 
  别看孔丘半生落魄,但是生活细节上却是个极讲究的人,那些兵卒脱的赤条条的都一窝蜂跳进河里去了,孔丘不愿意和他们混在一起沐浴,就独自溯游而上,寻到了这处优雅境地。 
  他把衣服搁在树干上,折柳枝刷牙,又洗了个澡,正自逍遥自在,不想却突然跑出两个女人来。孔老师此刻赤身裸体,也不敢应声,就站在树冠后面屏住呼吸等她们离去,谁想两人又濯起足来。 
  事到如今,他更不敢吭声了,只得捏着鼻子忍耐。 
  任冰月坐在河边,把一双玉足伸进清凉的水里,一双美眸都舒服的眯了起来。这一路战马颠簸,原来还不觉得什么,此刻那丝丝凉意沁入心田,顿觉浑身颠散了的骨头都酥软起来。 
  青羽看见她神情,劝道:“二小姐,这一路真是累的苦了,要不然……你就在这儿沐浴一番吧,一定非常解乏。” 
  任冰月本来是不肯的,此刻双足浸在清泉水中,舒服的不想拔出来,再听了青羽的话,不禁有些意动。 
  见她动了心思,青羽拍着胸脯又道:“放心吧小姐,那人身边有两个魁梧的侍从呢,方才见了小姐也不曾起了歹意,此刻怎会追来?再说,婢子手中有弓,壶中有箭,他真敢跑来偷窥,左眼看了我射他左眼,右眼看了我射他右眼……” 
  任冰月笑啐道:“去你的,你就是射得他一身是眼,还不是我吃亏?” 
  她看看清冽的河水,玉足踢抬,水花四溅,水的波纹就象柔软的绸缎一般荡漾开来,终究忍不住这河水的诱惑,便咬咬下唇,红着脸道:“好,那本小姐就在这里入浴,你可要给我看紧了些。” 
  青羽一迭声应着,取下弓来,搭上一枝羽箭,笑吟吟地看她。任二小姐盈盈站起,轻轻一扯腰间丝绦,略带忸怩地展开袍子,现出里边贴身的白色小衣来,衣裳颜色虽素,配上她娇美的容颜,风光却是十分香艳。 
  柳树后面,孔老师听了她们对话,直如晴天霹雳,一双大眼咣当咣当的,已是惊得魂都飞了。 
第008章 了悟
        孔丘急得脑门发青,早知这两个女子汲了水又要濯足,濯了足又要就沐浴,就该早早示意这里有人了,现在出面可有点说不清了,这该如何是好?   一想那陌生女子就要宽衣解带跳下水来,待她入水看到自己,那时便是穷大江大河之水也洗脱不清,孔丘再也不敢犹豫,连忙高声喊道:“莫要宽衣,莫要下水,此处有人!” 
  任冰月解开小衣,胸前小荷才露尖尖角,便听一个男人声音响起,这一吓真是非同小可。她尖叫一声,掩住小衣缩紧身子,又气又羞地叫道:“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正四处探看的青羽更是吃惊,探手便是一箭,笃地一声,那利箭便射进茂密的枝叶,恰恰射在孔丘扶树的大手旁,牢牢地钉在树干上,青羽尖声叫道:“无耻之徒,衣冠禽兽,竟敢在此偷窥,快给我出来!” 
  莫说孔丘此刻赤条条一丝不挂,就算穿得衣冠齐整,眼见对方弓箭招呼,那也是打死都不出去的,他站在枝条柳叶后连声解释,岸上任冰月主婢俩却只是叫骂。 
  席斌正翘着脚观察那些骑士,突听河水上游传来一声娇斥:“无耻之徒,衣冠禽兽,竟敢在此偷窥,快给我出来!” 
  席斌一听大是兴奋,不知谁又招惹了那小丫头,连忙兴冲冲喊道:“快,快扶本公子去看个究竟。” 
  孔丘躲在树后苦笑连连:“两位姑娘,非是孔某无礼,我在此处沐浴时,两位姑娘还不曾到来……” 
  任冰月已穿好衣裳,她气得俏脸绯红,劈手从青羽腰间抽出锋利的短剑,吼道:“若是如此,你当时怎不出声?” 
  孔丘无可奈何地道:“起初尚不知来者何人,后来知道是两位姑娘,想来汲了水便去,自也不必言语。不想两位姑娘要在此处濯足,这时言语反而不美,孔某只得忍耐,万万没有料到两位姑娘又要沐浴,逼不得已,这才出言警示。” 
  任冰月柳眉一剔,冷笑道:“咦,这么说,倒是本姑娘的不是了?” 
  孔丘一本正经地道:“不是你的不是,也不是我的不是,实在是……阴差阳错,天意弄人!” 
  “你少给我扯天呀地的,说!你看到什么了?”青羽气愤愤地问道。 
  青羽一句话问出口,孔丘还没有什么,任冰月倒是臊得小脸刷地一下变的通红。 
  孔丘躲在树后拂然说道:“孔某顶天立地,胸怀坦荡,怎么会做那等失礼的事情?实是什么都不曾看到。” 
  青羽不依不饶:“你这贼子休要狡辩!小姐,不如唤来家将,杀了他的狗头!” 
  就在这时,席斌兴冲冲地到了。 
  席斌赶到,只见那位大小姐和俏婢青羽满脸飞红,拔剑持弓对着河中一棵卧柳,连忙问道:“啊……,这位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孔丘在水中一听庆忌的声音,不禁大喜过望:“公子为我作证,公子为我作证!” 
  “咦?竟是孔圣人!阳春三月好春光,莫非圣人也动了春心?”席斌以己之心,度圣人之腹,好笑地想道。 
  青羽伶牙俐齿地一通讲,席斌才明白事情经过。一知事情原委,他立刻指天划地发起毒誓来:“不可能,决不可能,在下以身家性命担保,孔师决不是那样的人。若有一言半字虚假,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一听席斌发下如此毒誓为他辩白,圣人心中感激不已:“我与庆忌公子相识不过数日,想不到他却如此知我信我,真是……真是公道自在人心啊。” 
  任冰月瞪着庆忌,怀疑地道:“你发如此毒誓替他辩白,他是你什么人?” 
  席斌一脸正气地道:“路上巧遇的朋友而已,不过我与孔师相识虽短,对他的道德人品却绝无一丝半点怀疑,若说孔师不是君子,上下五千年,再无一个男人敢称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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