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月魔情录-第2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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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剑豪看到文告后极为失望,虽然这几个月一直都没有叶歆的消息,但总是抱着一丝希望。照文告看来,如今叶歆已到肃州,便似龙归大海,虎入山林,再想压制只怕就不容易了。而且两者的地盘并未接壤,就算想进攻,暂时也是有心无力,还要防着叶歆势力的扩展。
想到此,苏剑豪不禁皱起了眉头,沉声道:“看来我的封锁并未成功,叶歆已经回到肃州了,要对付他,只怕还要从长计议,此人终成大敌,不容小觑啊!”
“苏爱卿,叶歆他居然不承认我称帝的资格,真是岂有此理!迟早我要发兵灭了肃州,诛杀他满门。”承明皇帝气的站了起来,一张白皙的脸涨的通红。
苏剑豪十分冷静,劝道:“皇上,此时平安州已被叛军所占,我们与肃州并未接壤,一时间无法派兵攻打肃州,况且叶歆并未反叛,依然沿用肃州总督的名义,理论上依然是我天龙皇朝之臣。”
“难道就白白放过他不成?”承明皇帝怒气不消,指着他厉色喝问。
苏剑豪淡淡地道:“非也,叶歆所在之肃州也并不安稳。依臣所闻,其内有马贼之乱,外有三面之敌,其中铁凉与他的仇恨最大,银州东部的裘作人也与他有旧恨,相信不会与他结盟,甚至会举兵攻打,如此一来,叶歆便自顾不暇,只要我们撤到眠月河南岸,裘作人便会转头西进,对肃州造成压力。”
苏剑龙卖弄聪明地建议:“不如挑拨铁凉和裘作人攻打叶歆,这样岂不更好!”
“说的不错。”苏剑豪点头道:“我们已经决定引兵南撤,依靠大河天险,阻止他们南下,如此一来,北面叛军自然会转而向西扩张,从而可制衡叶歆的势力。”
承明皇帝皱了皱眉,道:“此话虽然不错,但朕对北边的裘作人十分担心,大军南撤,只能守着眠月河南岸,若是稍有疏忽,京城危矣。”
苏剑龙笑道:“皇上,你就放心吧!这么一条大河,想守很简单。”
承明皇帝沉吟了片刻,又抬头望了望苏氏兄弟,心中犹豫不决。
齐槐出班禀道:“皇上,听说眠月河有一个河帮,有点势力,尤其是在河上,我们不如招其来归,便可助我们守卫北方。”
苏剑豪点头道:“齐大人说的不错。河帮之事我亲眼见过,确有其事,若论实力,大约只有一些苦力船夫,但水上实力不容小觑,不过到了岸上就只能算是小势力了,若能用之,当是上上之选。”
“既然你们都同意,朕也没有异议。苏爱卿,依你之见该如何招揽?”
“昌州屈复清、平安州和北方叛军都会拉拢他们,我们若是只派人去招纳,只怕不行,不如封河帮之主为河道总督,如此一来,他们便是朝廷之臣,眠月河则是朝廷授与管理之权,名正言顺,他们必定欣然来降。”
“此计甚好,就让吏部侍部司徒胜前去。”
“微臣遵旨。”
峰听到皇帝要封魏劭为河道总督,暗暗偷笑,忖道:“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把叶大哥送到河边了,即使不回肃州,也可以随时联络,传递消息,这群人还真蠢。”
然而在场的朝臣们却没有人知道这是引狼入室,只盼着河帮能够为这小小的朝廷注入新的活力。
玉霞公主自从得知父兄惨死之后,连哭了半个月,每日虽以泪洗面,但精神却不似之前那么颓丧,也没有了寻死的想法。在侍女和时时到访的叶歆的安抚下,渐渐平复了,还经常与叶歆和侍女下棋聊天,似乎已经从失败婚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先生的棋艺好高呀!”玉霞公主一边捡起盘中的棋子,一边赞道。
坐在她对面的叶歆见她表情平静,幽黑的眸子也没有了以往的抑郁,心中十分高兴,无论是做为医师还是臣子,这都是他乐于见到的。
“这些日子实在太辛苦先生了。”玉霞公主满怀敬意地道。
“这是草民应尽之责,公主不必言谢,只要公主不再伤心,便是天下之幸。”
玉霞公主抬头望向茵绿的院落,神色之间展露出无比的轻松,幽幽地道:“哭了这么多天,甚么都哭完了。”
“看到公主如此开朗,草民十分欣慰。”
玉霞公主回眸嫣然一笑,道:“先生,我又想去海边看海了。”
叶歆笑道:“想去就去,何必犹豫!”
秋剑含笑插嘴道:“先生何不一同前往?”
叶歆摇了摇头,道:“我还有要事要办,恕我不能相陪。”
玉霞公主笑道:“嗯,那就不强求了。如果先生有甚么需要帮忙,尽管说。”
叶歆走下席位,朝着玉霞公主躬身道:“草民正有一事相求。”
“先生请说。”
“草民想去做个幕客,只求公主一封荐书。”
玉霞公主愣了一下,好奇地盯着他看了半天,问道:“先生医术高明,怎么会想去做幕客?”
“幕客与医师之间互不妨碍,只不过想找个混饭吃的地方。”
“不知先生要去哪里做幕客?”
“自然是公主府!”叶歆指了指地面,微微一笑。
玉霞公主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嫣然道:“原来先生在开我的玩笑。”
“非也!如今京城太乱,就算行医也是件麻烦的事。草民不想做官,却又想有个身份,免得经常被人盘查,实在烦不胜烦。”
“原来如此,这事容易。”玉霞公主转头吩咐秋剑道:“把你的令牌解下来先交给先生,晚上再去取一个补上。”
“是!”秋剑解下腰间悬着的金色小牌,然后递到叶歆的手中。
“多谢公主。”叶歆行了一礼,然后把金色小牌放入怀中,笑道:“如今我是公主的客卿,公主若有差遣,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玉霞公主抿嘴笑道:“不如先生教我医术吧!反正我现在无事可做。”
叶歆本想婉拒,但话到嘴边,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便微笑应道:“既然做了府上的幕客,自然不能白收这块令牌,今日起我想传授一些静心养神的功夫,不知公主愿不愿学?”
“当然愿意。”玉霞公主只当是武学,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然而叶歆想传授的却是修炼道术之法,因为玉霞公主也是木性,而木行道术本身是一种恬静安宁的道术,虽然未必能有大成,但玉霞公主需要的是修炼时的宁静,所以他才有此打算。
玉霞公主对于叶歆传授的养心宁神之法很感兴趣,尤其当她听到要感应植物的生命力,更是大为惊讶,没想到植物也能与人相互沟通。
叶歆知道她第一次了解道学的真义,所以说得很简单,只选择一些比较容易的内容详细地讲了一次,直到夜幕垂临才告辞离去。
回到扎猛的府中,峰早就在厅内等他,一见他来,笑着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拉着他说道:“叶大哥,皇帝要招揽河帮入京效力,这是大好良机呀!”
“哦!”叶歆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喜色,点头笑道:“把事情的始末告诉我,我再做打算。”
峰便把自己听到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次。
叶歆一边听一边暗中琢磨,听到最后,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因为引兵来撤的事情,我正考虑如何才能处理苏家引兵来撤的后果,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到了。”
“河帮进京,你何不趁机离去?”
“不!”叶歆摇了摇头,含笑道:“京中之事我已有打算,此时正是大展鸿图之机,怎能轻易放弃!嗯,过两天我就该行动了,一定要赶在苏剑豪北去恭城之前定好一切安排。”
峰和扎猛对视了一眼,叶歆的胆识着实让他们感到钦佩不已。
寒暄了片刻,峰告辞离去,叶歆回到自己的屋子。
凝心正靠墙而坐,见他进来,嫣然一笑,继续闭目修炼。这几个月受伤势所累,道力全部损失,如今只能一步步恢复,幸好她的修炼素来刻苦,而且领悟力高,所以对她而言,恢复道力只是时间的问题。
叶歆没有打扰她,走到她身边坐下,继续自己的修炼。比起凝心,他所要面对的难度何止千倍,在原有道力无法应用的情况下,另辟新径便是唯一的办法,虽然已经找到办法刺激道力的增长,但面对一种似道而非道的力量,要想从容掌握再加以运用,难度之大可想而知。他此时已别无选择,若想在乱世中生存,力量便是法则,何况还有亲人需要他保护。
三日之后,初夜时分,华灯初上,夜色蒙蒙眬眬,天龙皇朝的皇都显的有些苍凉,虽说这里仍然可以称为天下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但与往夕的繁华似锦相比,差距甚远。至少在叶歆的眼中,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了往日傲视天下的豪情。
徘徊在街上,身边的行人走的很快,表情都很平静,并没有因为天下进入战国时代而感到惊慌,对他们而言,能活下去也许就是最好的结果,其他的事情只不过是多余的收益。
叶歆一个人来到了位于京城东北的詹府,这里是新任户部侍郎詹俊的府第。叶歆之所以会在京城的众多官员中选中他,是因为詹俊原本不是京官,而是东平州的布政司,虽是三皇子的旧臣,但并不常露面。叶歆虽然与他素未谋面,但也知道此人不是做官的材料,平生酒色财气一样不沾,最喜欢画画,下了朝就回家画画,所以在官场上二十几年倒也混的平平安安,这次能一下跳到二品大官,全是因为兵变之后杀的人太多,所以他就顺势跳了上来。
听说叶歆要去拜访詹俊,峰和扎猛都很紧张。然而叶歆知道詹俊是最好的选择,只有这种有一定地位而又素不相识的人,才能在帮他隐瞒身份的同时又能发挥作用。
宅子不大,不过是两进的宅子带着一个小花园,门口也没甚么摆设,比起京城里那些大官差了不只一筹。
“笃!笃!笃!”叶歆敲响了大门。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缝,一个仆人探头看了看,见到叶歆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袍,连着帽子,头上还裹着一个头巾,把脸罩了一大半,再加上头发披前,若不留意,连眼睛都看不到,打心眼里不太喜欢他。
“要饭吗?这里没有,去别家吧!”
叶歆摘下帽子,露出了一张蜡黄的脸,然后又戴上帽子,淡淡地道:“我是你们大人请来的。”
“我们大人请你?”另一个仆人见到他那张黄色的脸,丝毫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叶歆早有准备,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随手递给其中一名仆人,冷冷地道:“我是河帮的人,这信交给你们大人。”
接信的仆人拿着薄薄的信封愣住了,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人竟然有河帮的背景,一时间不知所措。
旁边的仆人再次打量了叶歆几眼,然后拉着拿信的仆人小声道:“你还是进去一趟吧!说不定还真是老爷请来的客人。”
拿信的仆人也不敢怠慢,转身推开小门就往里头走去。
叶歆背着手站在阶梯前等待。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报信的仆人风风火火地赶了出来,头上也冒出了几颗汗珠,脸上早就没有了之前的傲慢,陪着笑脸走到叶歆的面前点头哈腰,恭敬地道:“大爷,我们家老爷请您外厅说话,您跟小的来。”
叶歆整了整帽子,然后慢步踏上台阶。仆人被他的气势唬住了,越发尊敬,小步赶在他的左方,一边引路,一边陪笑,亲切之极。
叶歆见惯了这些下人的嘴脸,所以毫无所动,慢慢地走在詹府之中,既不欣赏府内的环境,又没有说话,整个人显得很沉。
绕过一段段的走廊,他被引入了一间小厅,厅虽然不大,但极为雅致,与言德谦清流领袖的身份极为相配,虽说因为承明皇帝杀了兄弟,连带他的清誉也受到影响,但在仕人之中,他的威望依然很高。
叶歆跨入门槛,整了整帽子,扫了一眼后发现厅中无人,知道詹俊自恃身份,不愿等客。
仆人陪笑道:“您先坐着,我给您上茶,老爷还有点事,一会儿就来。”
叶歆点点头,默默地在中间的酸枝木桌旁坐了下来,一句话也不发。仆人见他古怪,也不敢相问,哈了哈腰,慢慢地退出了小厅。
等了约一盏茶的时间,门外才再次响起脚步声,叶歆转头望了一眼,起身相迎。
不多时便见詹俊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走入小厅,实足一副老学究的样子,身上一袭文人长褂,腰里系着银丝束腰,头上戴着文士冠,走路也边走边晃。
詹俊打量了叶歆一眼,被他奇怪的装束吸引,不由地一愣,眼神中也露出了怀疑之色,似乎在为叶歆掩着面部而感到诧异。
叶歆自然心如明镜,抬手挪了挪帽子,露出黄脸,歉然道:“请恕在下有病在身,面色难看,所以戴了帽子,詹公切勿见怪。”
“坐吧!”詹俊见了他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