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缘记-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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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言答道:“此女叫孙小兰,是学生之未婚妻。系被害人孙老实之女。学生与他前来督抚衙门,即是状告苏州知府苏宏程,滥施酷刑,致死学生老泰山孙老实一案,望总督大人查明案情依法秉公治那昏官之罪。”
长孙策一惊对张言说道:“贵进士是民告官,你可知道告官不实可要罪加三重的律令?”
张言正容道:“学生如若状告不实,愿受此律。”
长孙策忖道:张言啊张言,你忒大胆,纵然你有梗言善辩破奇案之能,又有进士功名,但毕竟你是一领布衣的平民,你敢以民之身而告朝廷命官,这以下犯上之举岂是儿戏,待我查明真相若与事实不符。我必治你个忤逆犯上之罪以正法纪,也好煞煞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自恃才高之人。当然了,我长孙策也是一爱才之人,整治了你的傲然恃物的气焰,再法外施恩于你。也好让你对本督感恩戴德,然后再惟才是用。
长孙策对站在一旁的师爷道:“你去把原告孙小兰的讼状呈上来,待我阅来。”
师爷取过孙小兰的状纸,双手呈送到总督公案之上。长孙总督展开讼状仔细观瞧。
讼状
原告:孙小兰,女,一十八岁,籍贯苏州府人氏。
被告:苏州知府苏宏程。
案由:今年五月初五日被害人,民女之父孙老实,因涉嫌用柴刀砍死邻居杨二一案,被苏州府衙役拘拿到苏州府衙,苏州知府苏宏程亲自公开审理此案,大堂之上知府苏宏程即要施用大刑以期逼供。不料不知何故突然罢审。而由公开审理转为秘密审理,内衙之中,知府苏宏程见我父不承认杀人,即施酷刑致我父遍体鳞伤,受刑不过只得屈招,致使回狱不久即因受刑过重而亡。民女探监之时亲眼目睹民女之父孙老实的死状。
现有民女之父孙老实的尸身停柩待查。
诉讼根据:对民女之父孙老实有四个疑点可估评其清白。其疑点一,苏州仵作公孙乔剖验死者杨二尸身之时,验得柴刀入肉部份与被杀者心脏伤口有二分之差。还有民女之父较死者杨二高出一头有余,他是如何将柴刀砍入杨二胸口的,是采取的什么姿式、我父为何要杀杨二?
其疑点二,死者杨二之家与民女之家仅隔一条胡同。死者杨二之妻杨王翠萍在当时人群围堵我家门前,她并未见死者之前便哭天喊地认定,死者便是其夫杨二,她何以能在未见到死者之前,既确定被杀之人便是她丈夫杨二?
其疑点三,民女之父孙老实曾在苏州公堂之上,对知府苏宏程说过那把凶器柴刀已不知何时遗失。但苏宏程并未予理会,在案发当天下午民女探监时,民女之父孙老实在临终前忆起了,在五月初二民女生日那天,因买肉为民女过生日,将柴刀放在了肉铺掌柜赵牛的肉案上。
其疑点四,民女之父在五月初二那天傍晚买肉时撞见赵牛与杨二之妻杨王翠萍正在赵牛屋中苟合。老父因避其晦气走得匆忙,因而将柴刀遗落在赵牛的肉案之上。
以上四点足以证明凶手另有其人,而民女之父孙老实纯系含冤而死。
诉讼请求:一、缉拿真正的杀人凶手。
二、为孙老实平冤昭雪。
三、严惩草菅人命的昏官苏宏程。
申诉人:苏州孙小兰
代书人:苏州张言
年月日
江浙总督长孙策阅毕诉状,转问身旁书吏道:“苏州可有此案公文呈报?”
书吏道:“前日夜间,苏州府就已将此案公文以五百里加急呈报督抚衙门了。”
长孙策道:“事关两条人命大案,为何不报我知道?”
书吏答道:“卑职以为苏州府呈报之公文有详细笔录在案且又有罪犯孙老实招供的亲笔画押,故而将苏州府报来公文已按一般案件装订成册封存了。”
官府的书吏或者师爷有个约定俗成的规定,凡官府来往的一切公文先由书吏或师爷签收,然后分类,分为急办、待办、一般等三个类别。急办的文件或公文即使是在夜间签收的也要转呈上去,待办的公文那就要看上司的时间而定了,而一般的公文,根本就不必占用上司的宝贵时间,书吏们自己就处理了。故此长孙总督今天第一次听到此案也就不足为怪了。
长孙总督让书吏调来了苏州府的公文披阅。
苏州府刑事公文
江浙督抚衙门
本府于五月初五日晨接苏州临莒街里正报称:该里居民孙老实报案,他家门前发现死尸一具,死者何人,孙老实称为邻里醉鬼杨二。故急报知府衙门知悉,苏州知府急派干员前往凶案地点勘察:死者杨二系临莒街居民,死因系柴刀贯通心脏而致,有仵作公孙乔剖验记录为证,凶器柴刀把上刻有孙老实三字。孙老实承认柴刀为己家之物,并诡称此凶器柴刀不知何时遗落,企图掩盖罪责,后经不公开审讯,在我府台苏宏程大人机智灵活的审问下,孙老实对一言不合杀死杨二之事供认不讳。杀人凶手孙老实杀人罪名成立,拟斩刑。杀人凶器柴刀一把,封存于苏州捕快班房处。正拟呈报督衙批复,不料凶犯孙老实由于杀人惊吓过度,竟于五月五日酉时在狱中痰发身亡。
苏州府公印
年月日
后附:孙老实的招供笔录二页
仵作剖验报告一页
长孙策翻过正文见对孙老实的审讯记录。如下:
姓名:孙老实年龄:54性别:男籍贯:苏州
问:这把柴刀可是你的。
答:是。
问:你为何用此柴刀将杨二杀死从实招来。
答:柴刀虽是我家之物但我没有杀杨二,柴刀我已不知何时遗失了。
问:你说柴刀遗失可有人证明。
答:无人证明。
问:你分明是企图掩盖杀人罪责诡称柴刀遗失,你说你没杀杨二,为何杨二死在你家门前,为何你说柴刀遗失,却插在了杨二的胸口上。况仵作剖验记录证实,杨二就是死于此柴刀之下。你快快从实招来,你是因何原因,怎样陡起杀人之念的。
答:我已说过杨二不是我杀的,为何死在我家门前,为何胸部插有我家柴刀,我哪里知道。至于大人问杀他的原因,我没杀他哪有什么原因。我是冤枉的,请大老爷明察。
问:你招是不招?
答:我没杀杨二无话可招。
问:好!
答:
问:孙老实你招是不招?
答:我招,我因一言与杨二不合故用柴刀砍死了杨二。
问:画押。
答:是,画押。
长孙策暗道:苏宏程啊苏宏程,你真是个废物,这也叫审讯记录吗!你连起码的审讯常识都不懂,真真令我失望。这整个笔录中只有一处可以入孙老实之罪。即是“因一言不合杀死杨二”这句,不管你是对孙老实动刑也好,逼供也好,你也要顺着一言不合这句话审下去,因什么言语不合,起因、杀人过程,最后凶器为何还留在杨二的胸口上,而不毁灭杀人凶器。凡此种种你都不懂。这些年你的官是如何做的,案件是怎么审理的啊,慢说孙小兰说你对孙老实屈打成招,就是稍微有点常识的人,也能看出这所谓审讯供词了,更何况孙小兰的背后,还有这位以梗直善辩能破奇案的前隋进士为其支持诉讼呢。
长孙策总督又看了看剖验笔录,不禁震怒道:“真真岂有此理!”
张言一听总督在阅卷之时突然冒出这句话来,知道总督也发现了问题,不禁对小兰相视一笑。
长孙总督一时疏忽,忘记了喜怒不应形之于色的有失风度之举,马上缄口不言而心里说:苏宏程啊苏宏程,你审讯嫌犯之前,为何不仔细推敲一下柴刀口的尺寸,明明柴刀刃口比所伤部位少了二分,杨二到底是死于何种凶器,是不是另有其人杀死了杨二,却把孙老实所遗柴刀,插在了行凶人真正致死杨二的刀口之上,以此嫁祸孙老实。那么是谁与孙老实有此深仇大恨,欲置孙老实于死地?从孙、张二人的讼状中不难得出赵牛、杨王氏之嫌疑为最大,但也要考虑另有其人作案。此案既“凶器柴刀”已有出处,抓获凶犯只是早晚之间之事。但你苏宏程已犯下屈打成招致死人命之罪,我当如何处之呢?
对于苏宏程无论如何我也要予以保护。因为他是我向朝廷所荐的前朝留用官员,对于苏宏程的保举我也有失察之责。有鉴于此,保护他便也是保护我自己,否则朝廷震怒下来,我也得担所荐失察之罪。更有一层苏宏程这些年来对我孝敬自不必提,便是看那颗价值连城的猫儿眼份上,我非但不能入他之罪,还得要他继续当官,如此不但是对苏宏程的回报,也证明我对他的举荐并无过失。那苏宏程感念此恩,还不加倍尽忠于我?于他于我都皆大欢喜。但苏宏程不破费一笔是难消孙老实亲属之恨的,尽管苏宏程花钱免去杀头之祸,他也是占了个大大的便宜。这就叫花钱免灾。
回护归回护,但杀人这篇文章得真作,如果抓住杀害杨二的真凶,为孙老实恢复了清白,再加上一笔不菲的赔偿,任你张言再梗直也不至于继续穷追不舍了。所谓严惩苏宏程,无非是为了多要些银钱罢了。想到此处,对张言道:“贵进士夫妻二人可速回苏州,料理你老泰山的后事,死者入土为安,我即刻派得力捕快去苏州,缉拿真凶。待案情大白,我定给你夫妻一个满意的答复。”
张言见长孙总督对岳丈之案如此重视,而态度又十分明朗,不禁对长孙总督施礼道:“多谢总督大人明镜高悬,学生听从大人安排。不过学生还有一冤情,请大人在派员侦察杨二被杀案真凶的同时可否考虑一同进行?”
“噢!贵进士还有什么冤情,可讲来让本督听听。”
张言从袖中抽出一卷诉状道:“详情都在上面,请大人详查。”
书吏接过张言诉状呈给长孙总督。长孙总督阅过诉状哈哈大笑道:“本总督主持正义为民伸冤,一则系职责所在,二来为朝廷效命。既然两案均涉一人,可并案查处,贵进士夫妻可速速回苏州料理孙老实的后事,静候佳音便是。
路上孙小兰试探的问张言:“张郎可是侦得十年前对你家放火之人?可是那赵牛所为?”
张言道:“现在还确定不了放火之人便是赵牛,但他肯定与放火之事有牵连。”他把为了查找赵牛杀害杨二的凶器,而夜入赵牛之家,在基本认定杀人凶器为赵牛用来剔骨的刀具时,偶然发现了自家十年前因失火而失窃的,老父在自己六岁那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颗大如鸽卵的夜明珠,上刻“言儿生日快乐”六字。不知这赵牛搞的什么鬼,竟然把这颗珠子供在其家神龛的神主牌位前,我又不是他家的祖先。
孙小兰心中默然:赵牛把刻有你名字的宝珠与死人牌位供在一起,怕不是他对你恨之如骨而视你为死人呢。不过为何恨他而又供奉他香火,这倒令人费解了。不过这等晦气之事可不能让张郎知道,以他直性的脾气,不知又要生出何种事端呢。她一笑道:“瓜籽嗑出个臭虫来,啥仁都有。说不定那赵牛对烧毁你家心怀愧悔,而当生祠把刻有你名字的那颗夜明珠供奉起来,而在心理上对你家赎罪也未可知呢!”
“是吗?他若能放下屠刀,早就立地成佛了。也不致与那杨王氏有染而涉嫌杀害杨二嫁祸你爹!哎——咱爹了!”
孙小兰一笑道:“多想无益,张郎咱们说点别的好吗?”
“对对!咱们说点高兴的话题,说什么呢?对!还是说说咱们今后要几个孩子吧。好不好!”
孙小兰满脸绯红娇嗔道:“不和你来了,说说你就下道了。”
张言哈哈笑着搂过了孙小兰道:“不下道,不下道,下道就找不着你这个媳妇了。哈哈哈……”
长孙总督即差督衙蒋、沈、韩、杨四捕头,火速去苏州缉扑杀死杨二的罪犯。自己又修密函一封,着人以八百里边报的速度送与苏州知府苏宏程。
蒋、沈、韩、杨四捕头根据长孙总督的指令和张言所提供赵、杨王氏通奸知情人的证词,以通奸罪把他二人锁到苏州府衙。
三堂推问后赵牛惧那苏州府刑具的厉害,未待受刑,便招供了杀死醉鬼杨二的全部经过。
原来孙家与那醉鬼杨二都住在一条街上,只有一条胡同之隔,如没有这条胡同,两家就是紧邻了。然孙老实不屑杨二整日酗酒的恶习,一天醉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即使偶尔相遇,杨二那混身令人作呕的酒气,孙老实也是避之唯恐不及,杨二的老婆杨王翠萍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走东家串西家为人保媒拉线,也令孙老实反感。所以两家紧邻却从无来往。孙小兰是杨王翠萍看着长大的姑娘,看着孙小兰出落的婷婷玉立,曲线分明的身材,和那娥眉淡扫杏眼瑶鼻与那端装而恰到好处的樱桃小口点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