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歌-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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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后在后宫中一直只是挂着个虚名。万贵妃活着的时候,她噤若寒蝉;万贵妃去了之后,成化皇帝也很快跟着去了,后宫成了张皇后的天下。王太后,从来没有真正做过后宫的主人。
晋王从一生下来就是得宠的皇子,不过他从来没有嚣张过,在王太后最失意的年代里也对她尊敬有加。王太后和晋王虽不如何亲厚,面子情总是有的。
新婚夫妇又拜见了邵贵太妃。邵贵太妃看着神清气爽的阿原、翟衣凤冠的青雀,心里跟喝了蜜似的,甭提多甜了。一个是自己心爱的儿子,一个是妹妹的宝贝小徒弟,天生一对啊。
“早生贵子。”邵贵太妃拉着青雀的小手,千言万语,化做这一句话。青雀很想爽快的答应“一定不负所托!”可这是在慈宁宫呢,好像不大方便,只好装做害羞的低下头。
倒是阿原很郑重的躬身,“一定不会让您失望。”邵贵太妃大乐。
从慈宁宫出来,又去了乾清宫、坤宁宫,分别拜见皇帝皇后。皇帝是个好哥哥,看见弟弟有了般配的、情投意合的王妃,很替他高兴。皇后很端庄的以礼相待,既不过分亲热,也没刻意冷淡。
从皇宫出来的,回到晋王府,新婚夫妇还消停不了。晋王要接待上门恭贺的王公贵族,晋王妃则要接见排班列序来拜见她的命妇们。
英国公夫人进殿拜见的时候,青雀忙命宫人扶起她,“伯母,您是长辈,我当不起。”又亲切的问起张佑,“阿佑姐姐可好?多日没见她,很是想念。”英国公夫人笑容满面,“阿佑怀着八个月的身孕,怀相极好,身子康健。”青雀笑吟吟,“等阿佑姐姐一举得男之时,我再跟伯母您道喜吧。”英国公夫人笑着道谢,“承您吉言。”
英国公夫人犹豫了下,小心谨慎说道:“阿祜,和他表妹定了亲。”英国公夫人娘家有位侄女,名叫周琪,足足比张祜小十岁。在英国公夫人看来,张祜是好孩子,周琪也是好孩子,可是从没想过他们能做夫妻。相差十岁,怎么可能呢?谁料张祜的婚事一拖再拖,拖到最后,和周琪样样相配,连年龄都正合适。
“祜哥哥要娶嫂嫂了,真好。”青雀很是喜悦,“是伯母您娘家的侄女么?中表之亲,知根知底儿,再适合不过。伯母,祜哥哥的好日子定在哪天?外子和我是定要去扰杯喜酒的。”
英国公夫人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微笑道:“还没定下日子,正请钦天监帮着测算呢。等定下了,给王妃递请贴。”青雀笑咪咪,“好啊。”
很巧,英国公夫人之后,紧接着便是宁国公府世子夫人孙氏进来拜见。青雀跟孙氏总共也没见过几回面,不喜欢她,也没多憎恶她,待她跟平常人一样。看着孙氏跪拜如仪,青雀神色淡淡的,“夫人请起。”
孙氏觉得很难堪。这坐在殿上的女子分明自己亲孙女,怎能如此无情,好像跟不认识自己一样?亏得麒儿那般疼爱她,她却根本不把邓家尊长放在眼里。
不过,她都已经不姓邓了,姓祁。孙氏想到这一点,又觉无奈。
“妾婆母和儿媳都抱恙在身,不能来向王妃道贺,请王妃切勿怪罪。”孙氏小心翼翼的说道。荀氏、沈茉,都应该来拜见的,可是都卧床不起。
“宁国公夫人年事已高,无法苛求。”青雀提及厌恶的人,声音中透着冷意,“至于贵府的世孙夫人,不必和我见面。我和她若见了面,至少要死一个。”
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孙氏打了个冷颤,没敢再接话,仓惶的行礼告退,逃跑似的走了。见了面就要死一个?青雀,你和沈氏究竟有多大仇恨。
晋王妃在内堂设筵招待女客,一直到傍晚时分,方才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回到新房。她前脚进门,晋王后脚也回来了。
“青雀,累坏了吧?”晋王体贴的问着新婚妻子。
“我还好。”青雀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祁青雀将军体力和耐力都是很好的,这是小事一桩。倒是晋王殿下你,今天累坏了吧?”
别的先不说,庙见真是体力活儿。庙见并不是每位先祖的神御前拜几拜就行,拜、兴、奠帛、进爵等等,礼仪很繁琐,耗时颇久,很累人。
“我,习惯了。”晋王微笑,“我家的礼仪一直如此,从小到大见识过多回,练出来了。”
“原来如此。”青雀笑咪咪拍拍他白玉般的脸,“懂了。”
晋王捉住妻子雪白的小手,轻轻抚摸她手上的薄茧,“你若不累,四哥给你看个有趣的东西,好不好?”青雀疑惑的看着他,想了想,点头,“好啊。”
昨晚给我看打架的小人儿,今晚你总不能故伎重演吧。
晋王牵着她到了桌案前,从暗格里取出一副画轴,慢慢展开。是一幅画,画工很精细,人物很生动,看着毫无猥亵之感,很美,很诱人。
青雀仔细看了,啧啧,“很不坏。”
晋王神色很认真,“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好妹妹,咱们要试过多后,方才知道好或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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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回门
他这话说的很是冠冕堂皇;青雀觉着于情于理都不便拒绝,沉吟道:“要不,咱们就试试?”晋王郑重点头;“嗯,试试。好妹妹,咱们极应该身体力行的。”两人都是正经八百的样子;神色也好似从容镇定;不过脸颊都是飞起红云,连耳颈也像要烧着了一样。
这晚青雀被新婚夫婿催着用膳、沐浴;然后早早的撵上床,身体力行。祁青雀将军这回算是有备而来了,以为自己稳操胜算呢,谁知最后竟然还是落败。
“又轻敌了?”收兵罢战之后,青雀精疲力尽偎依在阿原怀里,迷迷糊糊的想着。如果不是轻敌,那可能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是阿原天赋异禀?
“四哥好不好?”阿原心满意足的浅浅笑着,柔声问怀里软玉温香的小美人。
“臭阿原,坏阿原。”青雀小声嘟囔着,也不睁眼睛,伸手打向他胸膛。阿原眼角眉梢都是愉悦笑意,“好妹妹,你心疼四哥对不对,打的一点儿也不疼。”捉过青雀粉粉的拳头,放到唇边亲吻。
“放开啦,我要睡。”青雀嗔怪着往回抽手,阿原耍赖不肯放,“你叫声好听的,四哥便放开。叫什么都行,四哥,夫君,原郎……”
“原郎,原来是狼。”青雀喃喃。这异常美丽的少年,清逸出尘,飘飘若仙,原来是狼。
“妞妞是夸我么?”阿原眉目生春,“你是很喜欢狼的,对不对?”狼,敏锐忠诚,锲而不舍,真正的草原之王。
“生我的人才能这么叫……长辈才能这么叫。”青雀含混的抗议。你怎么能叫我妞妞呢,好奇怪。
“小青雀,睡吧,睡吧。”阿原见她已是困的不行,柔声哄她,“睡醒了,四哥陪你回家拜见长辈们,好不好?”青雀“唔”了一声,枕在阿原手臂上,酣然入梦。
次日是回门的日子,新婚夫妇一大早被钟嬷嬷带着宫女叫醒,服侍他们起床梳洗妆扮好了,用过早膳,出门登车,回娘家。前有王府仪仗开路,后面跟着为数众多的王府护卫,声势浩大的去了平安大街。
到了宣城伯府,祁震带着青峰亲自在大门口迎接。他家这女婿跟寻常人家的女婿不同,按礼仪规矩,做岳父的就得这么着。
“我忽然觉着很对不住英爹。”青雀看着大门口身姿挺拔的祁震,感概道:“人家嫁闺女,都是女婿讨好岳父。可怜英爹嫁闺女,却要对女婿恭恭敬敬的。”
阿原大觉不妙,“那个,咱家也是女婿讨好岳父,没差别。小青雀,乖妞妞,哪个爹我也不敢怠慢了,恭敬的很。”再三表白,“我是听话的小女婿,不嚣张的,半分不嚣张。”
果然,下车之后阿原格外温和客气,对着祁震一口一个“岳父大人”,活脱脱一个殷勤的小女婿。祁震笑道:“殿下和王妃大驾光临,不胜荣幸。”礼数周到的把他们让进来。
其实青雀说的没错,嫁个闺女给皇家,不方便的地方很多。譬如说,寻常人家是女婿拜岳父岳母,岳父岳母坐着受礼即可。到了晋王这儿,规矩却是,“王四拜,妃父母立受二拜,答二拜。”
多吃亏。
青雀回门的日子,除祁震、英娘和青峰、青宁之外,师爹师娘带着林啸天、林啸威,祁玉、薛能带着儿子、女儿,景城伯和邓麒也来了,济济一堂。
繁琐的礼仪之后,祁震等人陪着晋王去了外院大花厅。女婿回门的日子,戏、酒是少不了的,花厅外已搭好戏台,萧管悠扬。
女眷们则在内宅花厅,一样也是有酒有戏。林啸天、祁青峰这两个半大孩子带着小小的林啸威跑来跑去玩耍,通没人管他们。
英娘和师娘把青雀叫到身边,上下左右打量过一番,各自表示满意。“妞妞出阁之后,脸色更娇美了。”“丫头神清气爽的,不用问就知道了,没跟阿原吵架合气。”
青雀颇为自得,“他哪敢跟我吵架?我是谁呀,师娘的心肝宝贝!他敢跟我吵架,我师娘、他小姨,一准儿毫不留情的收拾他!”
“岂止!”林啸天从背后跳出来,大义凛然,“还有我呢,我虽然是他表弟,可我最佩服敬重姐姐!他要是敢跟我姐姐吵架,我可不答应!”
林啸威跌跌撞撞的跟着跑出来,“不应!不应!”话还说不利索,态度却是积极的不行,挥舞着小手臂,一蹦一蹦的,竭尽全力附合着林啸天,他敬爱的大哥。
青雀笑咪咪夸奖两个弟弟,“啸天乖,二子乖。”师娘嫌弃的摆摆手,“林啸天,二子,你爹闲着呢,找他玩去!”林啸天气愤看了眼不负责任的娘亲,抱起弟弟,找亲爹去了。
到了亲爹身边,林啸天没多大会儿便喜笑颜开。“还是跟着爹爹好!”觉迟一向耐心细致,很少嫌弃他,更何况还有表哥,和煦的如同三月春风。
“哎,你不只是我表哥呢。”林啸天喜滋滋说道:“你还是我姐夫!让我想想,叫你什么好?表哥叫了很多年,好像都叫烦了。”
“表哥叫烦了,便叫姐夫。”晋王很随和的表示,“叫表哥还是叫姐夫,悉听尊便。”
“表哥真好!”林啸天眉花眼笑。林啸威在旁拍起小手,“倒,倒!”一边叫着好,一边热切的往晋王身边凑,看样子想让表哥抱他。
祁震、邓麒等人看着身穿朱红皮弁服的晋王,看着不懂事的小屁孩儿林啸威,笑吟吟。他这身衣裳是大礼服,要是抱了小孩子,那可有趣了。
“二子,祖父在那边。”晋王伸手牵住小表弟,指着景城伯提醒他,“祖父想亲亲二子,二子喜不喜欢?”林啸威咧着小嘴冲晋王乐了乐,丢开他的手,摇摇摆摆的往景城伯身边走。
景城伯见宝贝孙子往这边走,堆起一脸慈祥溺爱的笑容,弯腰把林啸威抱到膝上,“啸威啊,祖父的乖孙子。”抬眼瞪了眼晋王,对晋王竟然舍得不抱林啸威这样的乖孩子,表示非常不满。
觉迟等人看在眼里,都觉好笑。
晋王对师爹、英爹一向是恭敬客气的,对邓麒则冷淡的很。青雀在邓家吃了大亏,邓麒不只不替她主持公道,还包庇纵容沈茉那样的恶人,以至青雀不能肆意复仇。对宁国公,对邓麒,晋王实在尊敬不起来,一直淡淡的。
今天却和往常不同。晋王不止对师爹、英爹异常恭敬,对邓麒也温和客气,礼敬有加。邓麒大乐,这娶了我闺女,果真是不一样么?臭小子,你不必巴结讨好我,只要对我闺女好,我就高兴!
晋王对薛能也比往常亲热,不叫“薛侯爷”了,叫“姑丈”。薛能受宠若惊,“不敢当,不敢当。”心里却替他的玉儿高兴,玉儿,你这女婿虽贵为亲王,可是很平易近人啊。
祁震见此情形,深感欣慰。他和英娘一样,生平最敬重已经过世的祁保山,和祁保山留在这世上的唯一爱女祁玉。晋王敬重祁玉的夫婿,这真是太好了。
“殿下,你的封地在江南鱼米之乡吧?”景城伯关切问道:“纳妃之后,你便要就藩了,想想还真有点舍不得。”
“不是江南鱼米之乡,是塞上江南。”晋王微笑,“我喜欢宁夏,那是块宝地。”
祁震、觉迟倒不觉得什么,景城伯啧啧称奇,“看不出,你竟有这样的胸怀!”江南何等富庶,又安宁清静,塞上江南和江南可差远了。晋王放着鱼米之乡不去,却愿意去边塞,真是与众不同。
薛能惊奇的说不出话,邓麒却是拍案而起,“你去宁夏,妞妞岂不是要跟着你吃苦?不成!”放着江南的安宁富贵日子不要,到边塞去?臭小子你成心气死我呀。
祁震和觉迟懒的理他,薛能这老好人忙打圆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景城伯哈哈大笑,“小邓,这哪里是丫头跟着他吃苦?分明是他跟着丫头吃苦!”
他一个娇生惯养的皇子,莫名其妙的跑到宁夏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