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鹿-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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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呢?”云锦问自己。
不再有面向大海的小屋,那个星空下的少年不再会为了别人的故事流泪。他曾经许诺要娶她,可是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高台上寂寞的少女忽然发现那只是一个谎言。
青春的愚蠢和虚伪的誓言,一起消灭如烟。
梦里常常出现重复的画面仿佛古老神话才有的情节说着叛逆真实的浪漫誓言你用欺骗蒙住了我的双眼于是我再不愿相信真实的世界
故事没有结束就画下了句点阳光会惊吓沉睡的梦魇悲剧的结束我不要再上演可是哪里又能找到新的起点
寂静的夜你还会不会来我独自在深夜徘徊等待凋谢的最后一朵蔷薇我只要你看见我的盛开
长夜漫漫我无法入睡梦中却总是看不见你流泪。
“不要!”云锦忽然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胸口,一边哭着一边拼命推开了黄帝的手。
“入了我宫中,这可不由你了!”欲望和酒意下的黄帝完全没了一代霸主的气度,他随手就拨开了云锦的反抗,毫不留情的压在了她柔软的身体上。
黄帝的大手一把撕下了云锦雪白的衣襟,在少女的哭喊声中,大屋外的使女们依然恭恭敬敬的垂手站在那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见。
此时窗外的银电劈破长空,雪亮而凄厉的光芒照亮了云锦晶莹的胸口。
就在这个时候,云锦忽然听见窗外有一个声音。失去的眼睛之后,她对声音更加敏锐,何况那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即使在震耳的雷声和黄帝的大笑着,她也知道那个人正站在窗外。
“蚩尤……”她哭着把手向窗户的方向伸去。
赤炎正架在蚩尤的脖子上,大鸿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正流着冷汗。
他听见了蚩尤发出的声音,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蚩尤是如何发出那个声音的。他一生中也从不曾想象过这种可怕的声音。那个低低的声音让他想到恶狼被割断了脖子以后用它断裂的喉管在吼叫,即使纵横沙场三十多年的大鸿也无法忍受那一声低吼中浓郁的气息——血腥的气息。
“少君,不要做傻事,忍得了别的,难道忍不得这一回?”大鸿尽力保持着平静,低声说道。
又一道闪电在他们头顶的云上炸开,蚩尤转过身来,大鸿终于看明白了。他一生都没法忘记蚩尤是怎么发出那种声音的,因为蚩尤把自己整个拳头吞到了嘴里。
他那张面孔撑得就象要炸开,古怪得让人发笑,可是此时好象有另一只拳头也塞在大鸿的嘴里,让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蚩尤从嘴里艰难的拿出拳头,拳头上都是牙齿磨出的血痕。
“这只是大王和王妃的事情。你请我喝酒那个晚上,我就已经知道了。”
第三道闪电落下的时候,只剩下大鸿垂着赤炎刀站在无尽的细雨中。
屋子里再也没有云锦的哭声,只有布帛撕裂的声音和黄帝的大笑。
大鸿抛下了数十年不曾离身的赤炎刀,双手捂着耳朵跪倒在风雨中。使女们难以置信的看着轩辕部的第一神将战栗不能自持。
那一年大鸿五十岁,已经很多年不曾畏惧什么了。
“我想,不回北方是不行了,”刑天嘬了一口烟草卷,把大脚翘在酒桌上。
阿萝的酒坊里只有刑天和蚩尤两个人在喝酒。这却不是阿萝把别人赶走了,而是刑天手下征北铁虎卫的将士把酒坊外面围成了铁桶一样。
“你回不回北方和我有什么关系?”蚩尤愣愣的看着刑天,身前身后都是丢弃的酒碗。
刑天仔细想了想:“对,没什么关系。你是我少君,又不是我爹。”
“那你把我拉来干什么?”
“喝酒,喝酒,”刑天举起酒碗说。
阿萝躲在帘子后面,心惊胆战的看两条汉子对面而坐,只是一碗一碗又一碗的喝。从白天一直喝到深夜,刑天和蚩尤竟然再也没有说一个字。
窗外的夜特别的黑,一盏昏黄的灯下,刑天眯着眼睛看酒,蚩尤还在继续喝着。
“现在,少君你比我能喝了,”刑天说。
“你现在废话越来越多,”蚩尤哼了一声。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刑天皱起粗浓的眉毛听了片刻,不耐烦的喊道:“是出殡还是娶老婆?那么热闹?”
门咿呀一声开了,一个小校心惊胆战的进来跪小道:“是娶老婆……”
刑天愣了一下。
小校看着刑天的脸色,小声道:“是大王将要娶的老婆要进来……小的们想拦,可是王妃带的人多,现在已经准备开杀了。”
门猛的被推开了,不曾防备的小校被一股大力撞飞了出去,一个威武的铁虎卫首领已经站在门口。那首领四周打量一眼,急忙闪在一边。两个娇小玲珑的使女先行,她们肩膀上各搭着一只晶莹如玉的手,纤纤的手指从白狐皮毛中露出一截,美得让人心惊。
刑天傻愣愣的张大嘴巴,看着不可方物的女子被簇拥在使女和铁卫中间,缓步走进了酒坊。
“公主?”刑天抓了抓脑袋,“看来真的是酒量不如当年啊,怎么老出幻觉,公主也没有那么好看吧?”
“刑天,是我啊,我来送你的,”云锦被使女扶着走近了。
刑天犹豫一下,伸手在云锦面前晃了晃,云锦美丽的眼睛却没有丝毫反应。刑天呆了很久,忽然他伸手摸了摸云锦的脸蛋,端起酒碗大喝了一口:“公主你瘦了。”
“大王说瘦一点好看,”云锦摸索着坐在桌子旁边。
蚩尤捏着酒碗,停了一下,而后一饮而尽。他歪歪斜斜的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刑天,你现在让公主陪你喝一会啊,我去找茅房。”
“你不用走,”云锦低声说,“大王还等我回去,我马上就走。”
“还是现在回去吧,外面很冷的,”刑天说,“你现在穿得那么好看,我都快不认识了。”
“真的好看么?我自己也不知道,”云锦淡淡的笑着说。
“少君,那你看见了,你说公主穿得好看么?”刑天抬起眼皮看蚩尤。
“好看好看。”
“蚩尤少君很少说别人好看呢,”云锦笑着,笑声有点古怪。
“此去北方,什么时候再回来?”
“看仗打得如何?快则两三年,慢则十几年,蛮人难打。如果运气不好死在哪里了,”刑天摇着头说,“就正好不用数日子了。”
“就怕再也见不上了呢,”云锦低声叹息,“刑天,你自己小心吧,跟着大军走,不要落单就好了。”
“记住了,”刑天认真的点头说。
“我走了,”云锦招手让使女扶了自己起身,“刑天你保重。”
“唉……保重保重,是越来越重了。”
使女和铁卫们簇拥着云锦默默的走向了门口,刑天举着酒碗,蚩尤一碗饮尽。
“少君喝起来真的豪迈,”刑天忽然放下酒碗说。
“废话什么,”蚩尤把酒碗往刑天面前一推,“让你喝就喝,喝酒也不象个男人。”
正莲步轻移的云锦停下了,她忽然抓住了身边的铁卫。铁卫惊慌的看见云锦一把扯下了他身上的皮鞭。云锦转身喊了起来:“把骑将军蚩尤给我拿下!”
“王妃……”铁卫们惶恐的看着彼此。
“我是王妃,我叫你们拿下他,你们就拿下他!”云锦声嘶力竭的吼着。
一帮子铁卫急忙把蚩尤从座位上揪到了云锦面前,刑天瞪眼看着他们,这才端起了酒。
蚩尤勉强抬起头看云锦。皮鞭毫不留情的抽打在他身上,揪住蚩尤的铁卫们竭力忍住不敢呻吟,因为云锦的皮鞭竟是不顾一切的抽打着蚩尤和他身边的所有人。
使女们惊慌的跪倒在云锦身边,她们已经服侍未来的王妃很久了,却不曾见到她这样不顾一切的抽打一个人。尤其是她抽打的时候,已经失明的眼睛里竟然闪烁起了怨毒的神色。
“我打死你!”云锦披散了头发,嘶哑的喊叫着。皮鞭在蚩尤清秀的面容上拉开了无数血痕,可是自始至终,他只是呆呆的看着云锦,就象一个完全不知道疼痛的疯子。
“王妃,不能打了,”铁虎卫的首领跪倒在云锦脚下,“殴打大将,恐怕会被群臣议论的。”
云锦却更狠更毒的一鞭子抽打在蚩尤的背上,皮鞭断成了两半。
“他就是大王的一条狗!为什么我不能打,”云锦把断鞭摔在蚩尤的脸上。她跳着喊着,不顾一切,而后转身跑出了酒坊。
一瞬间,所有人都追了出去,只剩下地上流血的蚩尤和桌子前喝酒的刑天。
一个窈窕的少女,拉着绿头发的孩子出现在门口。
蚩尤从地上坐起来,默默的看了他们一眼,抹了抹脸上的血痕,泪水忽然从他的眼睛里滚落了。
“现在知道哭了么?”魑魅蹲在蚩尤面前,“我还以为你连哭都不会了呢?”
“我被人打了,身上痛,为什么不哭?”蚩尤象个委屈的孩子,说得很认真。
魑魅愣了一下,然后她轻声的笑了:“听起来真象一个傻子呢。”
就在她话音将落的时候,她忽然挥起手掌,闪电般的抽向蚩尤的面颊。旁边的魍魉吓得白了脸,却看见最后一刻,魑魅精致的手硬生生停在蚩尤的脸上。
“其实我什么都可以帮你做的?”魑魅轻声的说,轻声的笑,温柔的抚摩着蚩尤的脸,“可是,我想你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就象一阵风,少女拉着孩子消失在酒坊的门外了。
刑天默默的看着他们远去,忽然说:“好寂寞啊!”
“继续喝啊,”蚩尤从地上爬起来,“你要是在北方战死,一辈子都喝不上了。”
“好啊。来,少君,继续喝,”刑天给蚩尤倒上了酒。
可是举起酒碗的时候,刑天和蚩尤都没有喝。他们沉默着对看了一眼,刑天忽然砸了酒碗,从腰间抽出战斧。战斧夺目的寒光一闪,整个酒桌倒了下来。
“刑天你干什么?”满身被溅上酒水的蚩尤大怒。
“不干什么?”刑天瞪大铜铃一样的眼睛,“我心里不爽,想砍人,行不行啊?”
“打架是不是啊?要打来啊?”蚩尤也恶狠狠的摔了酒碗,挽起了袖子。
刑天把战斧一扔,指着门口看热闹的士兵乙吼道:“滚出去锁上门,我们两个打架你们看什么?敢看的我砍了他!”
士兵乙最后一眼,看见蚩尤脱下上衣,玩命一样扑向了刑天。而刑天的拳头正等在那里,狠狠砸中了蚩尤的面门。
没有人知道酒坊里面到底如何,所有的士兵都在酒坊外哆嗦着,听里面震耳欲聋的响动。偶尔有拳头打在墙壁上的声音,好象整个酒坊都要塌下来。
“他们疯了吧?”一个铁虎卫问士兵乙。
“我要说他们没疯,也对不起我娘给我生一张嘴了,”士兵乙说。
最后,随着一击轰然巨响,整个酒坊终于倒塌了。月光照在两个汉子的身上,刑天两只眼睛都青肿着,浑身衣服都被撕烂了,而另一边的蚩尤也好不到哪里去。铁虎卫们急忙退后三十步,谁也不能预料神将间的殴打会是多么可怕。
“你……你他妈的就是一条狗!”刑天喘着粗气,指着蚩尤,“一条没半点胆子的狗!”
“说我?”蚩尤狰狞的笑着,“别以为你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以前捧着山葵花哭什么?不要以为能瞒过我?你去报仇啊,你不是狗,你有胆子,不怕什么?”
刑天愣住了。
“我们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是狗,谁也别说谁!”蚩尤掉头狂奔,冲进了黑暗的小巷。
天明,涿鹿原上,刑天懒洋洋的坐在战车里回北方,身后跟着他的随身侍卫。
“将军,”亲近的小校小声问道,“您和蚩尤少君到底为什么打架啊?”
“为了争谁是狗?”刑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别听他瞎说,我刑天纵横一世,敢把我和狗比?”
“将军,前面好象有人。”
刑天从战车上起身,只见前面的草坡下正是一个客商模样的人,手里扯着无数的麻绳,每一根上栓着一头小你狗。
“卖狗的?”刑天嘟哝着,“邪门了。”
战车的队伍从那个贩狗的客商身边经过,他正手持一条细细的皮鞭抽打那些小狗。原来那些小狗走到半路上已经饿了,于是东跑西跑收束不住。客商被拖得心里烦躁,于是一边鞭打一边大吼道:“跑,跑,跑!乱跑什么?小贱东西!”
铁虎卫们看见他居然对一群小狗大加呵斥,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而那些你狗本来不过几个月大,被打的嗷嗷直叫。它们脖子上被麻绳系着,想躲避鞭子就会被麻绳勒得生痛,要是走进客商身边,鞭子更是打得小狗们四处乱跳。
呵斥声、笑声和小你狗嗷嗷的叫声混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