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蓬莱-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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彬王府一脉,在比邻山庄建立之初,便严加干涉,先人的坟墓,岂容他人打扰。
但比邻山庄第一代庄主,似乎有了不得的背景,打通了一切关节。在秣陵墓葬群不远处,建立了这个山庄。
比邻山庄建于山腰之上,兵慈山上多林木,加上三百年的经营,更加隐秘。
吕轻侯有没有那个能力,说服比邻山庄的庄主,进入比邻山庄,那便不得而知。但若是入了比邻山庄,并且被比邻山庄的人包庇,那么他们夺回虚渊的机会,就更加渺茫。
虽名比邻山庄,却绝对没有邻里乡亲那般亲和。
“吕轻侯带着人去了比邻山庄?”
“是的,吕轻侯确实去了比邻山庄,而且,凌三更也刚从比邻山庄离开,燕九现下正盯着他。”
呼延昭感叹道,“而且,在吕轻侯的身边,还有一个,这个人,是从西碧来的。”
萧若离试问,“西碧来的,盗墓者?”
雳扬涣眸子中火光闪过,“没错,就是盗墓者。除了盗墓者,谁人能够从墓穴中盗取宝藏?”
活人的东西可比死人的东西好盗多了。你可以偷,可以骗,可以抢。但死人,人都死了,怕死后被别人惦记。墓穴中无所不用其极,各种死亡陷阱,不胜其数。
活人尚且害怕自己反被其害,但死人,人都死,便什么都不在乎的了。
所以,死人的财宝,绝对不是那么好盗取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人在何处(下)
第二处,便是地穴山脉之中的墓葬群。
彬王府庞大的墓群,不仅仅将人埋葬寸土之地就草草了事。他们会建立庞大的地下宫殿,墓分主墓,侧墓,陪墓。墓中放有各式各样搜刮的宝物,在生平享受未尽的同时,就想将其带入另一个世界,期望能长久富贵花开。
既然有宝物,就定然有极其严密的防御措施。人死后,绝不希望被人打扰。为了保证墓穴的严密性,历代皇室王族坑杀工匠的事例数不胜数。
先前提到的鬼斧仆人田宝,便是为池王修建陵墓。
在陵墓建成之后,为池王坑害,逃出生天,又被追杀。走投无路之下,被奇花郡五大凶人所救,并与之为伍。
“你说他们会将虚渊藏在秣陵深处的陵园里?”
秣陵郡所属兵慈山的部分,山多林密,多山谷,彬王陵园多在山谷之中。这么多的山谷秘穴,莫说藏那么一两个人,就算藏一支军队,也可以做到无声无息。
“没错,我们确实怀疑,吕轻侯就躲在秣陵园里。”
“可追踪到他的行迹?”
雳扬涣摇头,“燕九本就是跟踪吕轻侯而去,只是半路跟丢了。却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凌三更,现下正在跟踪凌三更。”
“那么第三处在哪里?”
萧若离仔细斟酌,有时候在明面上的,或许是假的;摆在背后的,才是真实所在。有时候摆在明面上的,也可能就是真的。先前樊城主用的便是实则虚之,而这一次,又该用怎样的手段。但不管用的什么手段,只要能够纵观全局,就一定能够判断出正确的道路。
“第三处,便是在秣陵城,虽然没有任何迹象,但是难保吕轻侯不会去了秣陵城。”
秣陵城在秣陵都的西北面,乃是池州与彬州之间的必经之路。
吕轻侯的目的,便是先解决掉陌芷心这个尾巴,以免引起司骑部的注意。
要解决陌芷心,也不能用过激的方法。陌芷心或许容易对付,可背后的陌大人,绝难对付。要将敌人化为朋友,以至帮手。不能对自己有利,也绝不能对自己有害。吕轻侯虽然小小年纪,也深知其中的道理。
秣陵城热闹非凡,要想藏那么一两个人,就像是一滴水,滴入大海里。
吕轻侯自己在秣陵园里吸引雳扬涣一系的人,派遣属下以虚渊为饵,引诱陌芷心,采取各个击破的战略,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三处疑地,第一,比邻山庄;第二、秣陵园;第三、秣陵城。
虚渊究竟被带到了哪个地方,他们尽皆埋头苦思,三处皆有可能。
夕遥和傅恒望向萧若离,他们都相信,神断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
萧若离似乎并没有做出决定的意思,而是问了其他的问题。“涣王,凌三更现下何处,可有其踪迹。”
“在秣陵都,燕九一直跟踪他。他似乎为什么事情而忧虑,计划什么惊天动地的偷窃,燕九传回的消息,凌三更最近几天很反常。”
呼延昭言毕,雳扬涣道,“所以,我们明日便去找一找凌三更。他必然与盗墓之事有关。我们也可以通过他,找到虚渊。”
夕遥问道,“你的意思,凌三更已经跟他们是一伙儿的人了?”
不待雳扬涣回答,萧若离便断然否定,“凌三更绝不会与吕轻侯合作,除非,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当大盗了。”
小偷,绝对不会轻而易举暴露自己的身份。大盗,会通知对方,我今天要来偷你的宝贝,你可要收好了。但无论小偷和大盗,都不会在人前显露自己的身份,除非是至交好友。或许,有时候,至交好友也得隐瞒。
与人合作,地位必须对等,若地位不对等,则极有可能被对方给吞并。
凌三更和吕轻侯对等么?
当然不对等,凌三更只是一个大盗,虽然他很出名,盗取宝物,也很少失手。但他还是及不上吕轻侯,吕轻侯有父辈的余荫,更有一位即将成为大司相的岳父。
温党势力之雄厚,在天毅六州,都极具影响力。
这种情况下,凌三更不仅不会与之合作,反而是避之不及。
“不管凌三更有没有跟吕轻侯合作,都必然与这件事情有关系。”
雳扬涣的眼中冒出火焰,林云汐的坟墓被盗,简直就是接了他的逆鳞。他唯一的一丝牵挂,便被人给拆的支离破碎。
夕遥咂舌,能够偷走被星辰海玄冰包裹的尸体,必然会有很大的本事。他已经百分之百肯定,林云汐的躯体,绝对是被青烨给盗走。而且时间绝对不是就近,应该是几个月前。
那时候,他准备从蓬莱岛出发去碧落山。临走前,为青烨采摘了灵药,青烨便是借着灵药的药力,施展回溯之术,将林云汐的灵魂完全找齐。
只有林云汐的躯体做成的容器,才能暂时保证灵魂不失,从而穿过冥渊,到达冥渊那头的世界。
冥渊的冥风,能够洗去人的记忆。仿佛天生带着遗忘的功效,将灵魂洗炼成为最初纯洁的状态,不带纤毫尘埃。
“那要是凌三更没有盗取林云汐的墓呢。”
雳扬涣皱起眉头,冷声道,“那也该死,作为强盗,盗取他人财物,不劳而获,也该死。”
前后说了两个该死,可见他对于盗贼有多么的憎恨。
也可见他对于林云汐的遗体,珍惜到了何种程度。
对于死了的人便是如此眷恋,牵爱,那么活着的人,又该爱到何种程度。
“阿昭,你备好酒菜,安排他们休息,明天,咱们就去找凌三更。”
雳扬涣显得有些疲累,他转到内堂之中,留下呼延昭有些尴尬。
“二位先生请别介意,皇子对于云汐姑娘本就极为敏感和紧张,并不是有意为难于谁。今夜,且在涣皇庄上休息,明天咱们再做打算。”
三人随呼延昭一起去了涣皇庄的客房,夕遥一路四处打量,似乎对满院子的花很是感兴趣。
萧若离也是左看右看,并且越看越心惊,涣皇庄的守卫,果然不同凡响。
傅恒望着天上星痕,一步步走进阁楼里。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为何忧心(上)
夕遥见二人都不说话,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了,好像都不开心似的。”
傅恒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忐忑,这种感觉,无比清晰。”
夕遥也开始皱眉,修道之人,对于临近的危险,即将发生的命痕轨迹,都比较敏感。他们能体会到的东西,便是切切实实即将到来,而不是个人的凭空臆想。
“究竟是何事?”
“莫非是流云道的神幻符,岑夫子和严先生出了些意外。”
最近发生的事情,也只有这件事情让人难以揣测。神符师姜若虚的神幻符,缺了真幻符的神幻符,绝对比完满时候要危险的多。很多东西,一旦不平衡,就容易剑走偏锋。
很多时候,剑走偏锋,便是因为心理极度不平衡。
对于修者的事情,萧若离不敢多想。他的眉间同样有阴云缭绕,挥之不去。
“你又是怎么了,你难道也担心,他们会陷在神幻符里。”
萧若离展颜一笑,“怎么会,即便神幻符再厉害,以那几位的实力,想必全身而退,不是什么难事。”
萧若离似在宽慰傅恒,“我担心的是,他们究竟把剑圣藏在哪里,三处地方,比邻山庄,秣陵园,秣陵城,似乎皆有可能。而这一次,对手究竟是谁,似乎对我很是了解。能够侥幸堪破上一次,来到涣皇庄上,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判断准确。”
夕遥有些纳闷,以异样看着萧若离,“你是神断,怎么可能被这些问题难倒?”
在常人眼里,神断便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断出正确的方向。于反掌之间,便可窥破一切虚假。
但神断毕竟也是人,他只是有一颗比常人更为细腻的心,以及一双更加敏锐的眼睛。再加上大胆推断,小心求证,果毅决断,于错误之时及时改正。
有的人,哪怕错了,哪怕已经知道错了,也逃避错误所带来的代价,于是装作不知,继续一条路走到黑。
但萧若离不是,他一点一点的纠正。他也会走错误的路,做错误的判断,但总是在关键时刻,走回正路。于是乎这些小错误对于全局的影响微乎其微,反而给整个断案过程增加了一些亮色。
譬如被樊城主的虚则实之所欺骗,起意去了府东城,准备前往滇州。于路上了解到彪悍新娘和逃跑剑圣的事迹,又果断前往秣陵,在秣陵都,找到了吕轻侯一伙的蛛丝马迹。
若是常人,早在这种不断变化的过程中感到颓然。人啊,总是在一帆风顺的时候,激流勇进。在狂风巨浪之下,胆战心惊,裹足不前。真正的勇士,斗士,是永远不会害怕狂风巨浪,永远持之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萧若离就是这样的人。
萧若离也会错,小错,他认为这些小错无伤大雅,反而能够给人一些警醒。若是一直没有丝毫错误,顺风顺水,反而容易麻痹人心,产生骄狂的性格来。他认为,人的一生,总是在不断调整,不断更进的过程中。没有谁,能够一条道路走到黑,或者走到尽头。
“夕遥,我要是走到滇州,才发现,原来吕轻侯先来了秣陵。那个时候,再带着你回来秣陵,你会不会觉得,我还是神断。”
夕遥讪讪一笑,“怎么可能,你是神断呢,所以可以在去府东城的路上,便发现端倪,果断来了秣陵都。”
萧若离也错了,只是他能比别人更快的改正,这便是他独特的魅力所在,也是被称之为“神断”的主要原因。
“神断之名”,便是把那些小错误,小瑕疵,主动忽略掉,便成了,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存在。
“但这一次,我却没有足够的把握,根本知道对手是谁,走什么样的套路。现在,敌在暗,我在明,很是被动。”
夕遥拧着眉头,“所以,你害怕了。”
萧若离害不害怕,他不确定。但若是萧若离怕了,他也就真的怕了。因为他明白,即便他能有萧若离这般,明断是非的本事,也无法帮助到虚渊,更何况,他还没有。
他赖以生存的仙术,便在走入碧野之时,便被剥夺了,迄今为止,仍未找回。
傅恒反驳,“开什么玩笑,萧先生可是云麓书院的先生,先生怎么可能在学生面前表现出害怕。”
萧若离点头,笑意盎然,“不怕,这么有趣的对手,岂不是让人很兴奋,我倒要看看这个人究竟是谁。”
很多时候,哪怕心里害怕,在有要守护的存在之时,也会忘记这些害怕。云麓书院的先生,在学生面前,从来不会表现出害怕,学生已经很害怕了,先生的害怕岂不是要加重学生的害怕。他们只会如同一座山,减轻学生们的压力。
“既然你们这么忧心,我是不是也该忧心一下。”
和光同尘,夕遥开始自我催眠。
若是这一次虚渊真的过不去这道坎,那么连带的,我该怎么样才能穿越碧野,到达碧落山?
靠自己,显然不行的,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虽然我可以利用地磁之力,做一个指南器,但是,在那些岔道下,依然会发蒙。
那么去云麓书院,可是谁知道这座书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所谓的陪学生历练,是真是假,又该在什么时候?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