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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英雄无泪-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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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一点,蔡崇的心里才比较舒服了些。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一个人走人了这条长街。“小高,高渐飞!”蔡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昨天才从死里逃生的人,现在居然又特地来送死了。小高身上只芽着件单薄的短衫裤,却将一件长衫搭在肩膀上。他的脸已经被冻得发红,眼里也带着血丝,显见得很久都没有睡好。可是他的精神看起来却不坏,神情也很镇定,看来和其他那些来吃早茶的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已经认出他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他,眼中都有了杀机。小高却一点都不在乎。有人已经准备对他出手了,奇怪的是,蔡崇居然一直都没有发出行动的号令,居然就这样看着小高走到他的面前。小高在蔡崇面前一张摆满切糕的小木桌前站住,桌上的切糕是用好几层棉褥益着的,小高抛了两文钱在木桌上,看着蔡崇。“我要买两文钱切糕,要带着枣子的那一边。”蔡崇也在看着他,看了半天,忽然笑了:“你真的是来买切糕的?”“你卖的是切糕,我当然只有来买切糕,这种事有什么奇怪?有什么好笑?”“的确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蔡崇说:“这种事实在值得大哭一场。”“你为什么还不哭?”“因为应该哭的不是我,是你。”“哦?”“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一声令下,现在你很可能已经变成个刺猬了,身上最少也有十七八个地方会像水袋破了洞一样往外面流血。”“哦?”“可是你现在还活着,”蔡崇冷冷的问:“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能话到现在?”“我不知道。”“因为我实在很想问问你,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蔡崇道:“是来替朱猛做说客?替他来跟我谈条件?还是替他来求情?”小高看着他,也看了半天,忽然叹了口气道:“别人的心事是不是从来都瞒不过你?”蔡崇又笑了。“其实朱猛可以自己来的,不管怎么样,我们到底是老哥儿们了,”蔡崇说得很诚恳:“只要条件不太过份,他说什么,我都可以照办。”“真的?”“当然是真的,”蔡崇道:“我根本就不想跟他这么样耗下去,自己的兄弟窝里翻,弄得大家精疲力竭,两败俱伤,让外人来捡便宜,这样又有什么好处?”“确实连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你不妨回去把我的意思告诉他。”蔡崇道:”我相信你一定也能看得出我是一番诚意。”“我当然看得出。”小高说:“我只不过觉得有点奇怪而已。”“奇怪什么?”“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到过,我是替朱猛来杀你的?”蔡崇微笑,连那双利刃似的狭眼中都充满笑意。“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做这种事?”他说:“这条街上都是我的人,只要你一出手,就是能杀了我,你自己也必死无疑。”“我相信。”小高说:“这一点我也看得出。”“你还年轻,前程如锦,你跟朱猛又没有什么太深厚的交情,为什么要替他来卖命?”蔡崇微笑摇头:“你当然不会做这种事的。”小高也笑了:“你说得一点也不错,这种事连天下最笨的大笨蛋都不会做的。”蔡崇大笑,笑得愉快极了。就在他笑得最愉快时,忽然看见淡谈的青光一闪,已经有一把利剑刺人了他的心脏。笑容忽然冻结,就像是一张手工极拙劣的面具般冻结在他脸上。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声音和行动仿佛也全部被冻结。可是在一瞬间之后,就忽然骚动沸腾了起来,使得这条长街变得就像是火炉上一锅刚煮滚的热粥。唯一能够保持冷静的一个人还是小高。他来做这件事,只因为他认为这件事是他应该做的,成败利害,生死存亡,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他的使命已完成,已经亲眼看到了叛徒得到应有的下场,别的事他已经完全不在乎。虽然他不在乎,可是有人在乎。动乱的人群还没有扑过来,半空中忽然有一条高大的人影飞鸟般坠下,落在小高身边。拉住了小高的手。“他是我的朋友。”朱猛又发出雄狮般的怒吼:“你们要动他,就得先杀了我!”  
第九章蝶舞 
二月初六。长安。四只信鸽自洛阳飞出,有一只在灰冷的暗空中迷失了方向,有一只的翅膀被寒风的冰雪冻结,坠死在关洛边境的穷山中,却还是有两只飞到了长安。在二月初八的黎明前就飞到了长安。“蔡崇已经死了,”卓东来很干静的告诉司马超群,“杨坚死在这里。另外两个死在我们的那次突袭中,朱猛手下的四大金刚现在已经连一个剩下的都没有。”司马正在享受他的炭烧牛肉,这一顿好像已成为他一天活力的来源,这时候也正是他一天中精神最好、头脑最清醒的时候。“蔡祟是什么时候死的?”他问卓东来。“昨天早上。”卓东来回言:“一个时辰前我才接到他的死讯。”他属下有一位训练信鸽的专家,他派到洛阳去探听消息的人通常都会带一两只信鸽去。在那时传递消息绝对没有任何一种方法比这种方法更快。“我好像听说蔡崇已经完全控制了雄狮堂,怎么会忽然就死了?”司马谈谈的说,“一个像他那样的人,好橡不该死得这么快的。”“如果被一柄剑刺人心口,不管什么人都会死得很快的。”“可是要把一柄剑刺人他的心口并不是件容易事。”司马问:w柄剑是谁的剑。”“是小高的。”卓东来说:“高渐飞。”“又是他!”司马用他的弯刀割下一太块牛肉,“他已经到了洛阳?”“大概是前天才到。”司马慢慢的咀嚼,直到牛肉的鲜香完全溶入他的感觉时才开口:“以高惭飞的剑术蔡崇当然不是对手,可是蔡崇既然已控制了雄狮堂。身边五十步之内都应该有好手在保护才对。”“据说当时是在一条街上。”卓东来说:“那时街上不但布满了雄狮堂的子弟,而且还有十来个被他以重价收买的杀手。他的对头如果要走上那条街,简直比一条羊走入狼群还危险。”“可是小高去了?”“不错,小高去了,一个人去的。”卓东来说:“一个人,一柄剑,就好像老太婆提着菜篮子买菜一样,走上了那条街。”“然后呢?”“然后他就用那柄剑刺入了蔡崇的心口,往前胸刺进去,后背穿出来。”“蔡崇怎么会让他近身的?为什么不先下令出手杀了他?”“这一点我也想到过,”卓东来说:“我想最重要的原因是,蔡崇不但想利用小高去诱杀朱猛,而且井没有十分重视他,一定认为他绝不敢在那种情况下出手的。”“那么蔡崇就死得一点也不冤枉了,”司马冷冷的说:“无论谁低估了自己的对手都该死。”蔡崇不但低估了小高出手的速度和武功,也低估了他的人格和勇气。司马忽然又叹了口气:“可是小高一定也死定了。他去的时候一定就已经抱着必死之心。”司马超群道:“朱猛能交到他这个朋友真是运气。”“像这样的人现在的确已不多,死掉一个就少掉一个。”卓东来说。“可是现在还没有少。”“小高还没有死?”“没有。”卓东来淡谈的说:“现在他活得也许比世上大多数人都愉快得多。”司马显得很惊讶:“为什么?”“因为他也没有交错朋友。”卓东来说:“朱猛并没有让他一个人去拼命。”“难道朱猛也赶去了?”司马更惊讶:“他眼看着蔡崇把他的人全部带走,自己却像是条野狗般躲了起来。在那种时候,他怎么有种闯到那里去?”“本来我也以为他完了,已经像是个钉锤下的核桃般被我们把他外表的硬壳敲碎,剩下的核桃仁连没有牙的孩子都咬得动。”“现在他的硬壳是不是又长了出来?”“好像是。”“怎么长出来的?”卓东来眼中带着深思之鱼,沉默了很久之后才慢慢的说:“有些树木在冬天看来好像已完全枯死,可是一到了春天。接受了春风雨水暖气和阳光的滋润后,忽然又变得有了生机,又抽出了绿芽,长出了新叶。”他的声音仿佛很遥远:“有些朋友对人的影响,就好像春风雨水暖气和阳光一样。”卓东来说:“对朱猛来说,高渐飞好像就是这一类的朋友。”司马超群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确实是的,不管对什么人来说都一样。”卓东来忽然沉默,一双狼一般的灰眼中,忽然露出种任何人都不能了解也无法解释的表情,眼中的锋芒也渐渐黯淡。司马超群却好像没有注意到,又接着说,“蔡崇埋伏在那条街上的人,大多是朱猛的旧部,看见朱猛忽然又重振起昔日的雄风,一定会被他的气势震慑,”司马说:“何况蔡崇又已死在小高的剑下。”所以他的结论是:“只要朱猛一现身,这些人多半都不敢出手的,因为朱猛还有一股气。”卓东来保持沉默。司马又说:“被蔡崇以高价聘未的那些人,当然更下会出手的。”“为什么?”“因为他们都是有价钱的人,”司马说:“蔡崇能收买他们,朱猛也一样能收买。”他的声音里充满不屑:“一个人如果有价钱,就不值钱了,连一文部不值。”卓东来又闭上了嘴。“就因为蔡崇忘记了这两点,所以朱猛和小高才能活到现在。”司马吐出口气,对自己的推论显然觉得很满意。卓东来却完全没有反应,司马忍不住又要问他:“难道你连一点意见都没有?”卓东来摇头。司马超群皱起眉:“朱猛赶去之后,那里难道还发生过什么事?”“不知道。”“不知道?”司马超群几乎叫了起来:“你怎么会不知道?”又沉默很久之后,卓东来才冷冷的回答:“因为这些消息并不是人带来的,是鸽子带来的,鸽子不会说话,只能带信来。”他说:“鸽子也不是老鹰。洛阳到长安的路途也不近,要鸽带信,就不能带太长的信。”卓东来的声音里全无感情:“这件事却一定要一封很长的信才能说得清楚,所以他们只有把这封信分成四段,分给四只鸽子带来。”“你接到儿只鸽于?”“两只。”卓东来说:“两只鸽子,两段信。”“哪两段?”“第一段和最后一段。”“刚才你说的当然是第一段。”司马超群问:“最后一段呢?”“最后一段已经是结局了,只写了几行。”卓东来说:“我可以念给你听。”他果然立刻就一字不漏的念了出来:“这一战共计死二十三人,重伤十九,轻伤十一,死伤不可谓不惨,战后血腥之气久久不散,街道如被血洗,唯朱猛与高渐飞都能幸存无恙。”卓东来念完了很久,司马才长长叹息。“死的人比重伤的多,重伤的人比轻伤的多,这一战的惨烈也就可想而知了。”“是的,”卓东来淡淡的滥:“由此可见,当时并不是没有人出手。”“当时那条街就好像一大包还没有被引发的火药,只要有一个人敢出手,这个人就会变成火药的引子,而且已经被点着,”司马说:“所以当时只要有人敢出手,那一大包火药立刻就会炸起来,把朱猛和小高炸得粉身碎骨。”“是的,”卓东来说:“当时的情况确实是这样子的。”“但是朱猛和小高现在还活着。”“是的,”卓东来说:“他们两个人确实还没有死。”“以他们两个人之力,怎么能拼得过那些人?”“他们不是两个人,是三个。”“还有一个是谁。”“钉鞋。”“钉鞋?”“钉鞋并不是一双钉鞋,”卓东来说:“钉鞋是一个人的名字。”“他的武功怎么样?”“不怎么样。”“但是你却好像很尊重他。”“是的,”卓东来立刻承认,“对有用的人我一向都很尊重。”“他有用?”“非常有用。也许比朱猛门下其他的弟子加起来都有用。”“是不是因为他随时都可以为朱猛去死?”“死并不是件困难的事,他也不会随时为朱猛去死,”卓东来说:“只要朱猛活着,他一定也会想法子活下去,因为他要照顾朱猛,他对朱猛就好像一条老狗对它的主人一样。”卓东来冷冷的接着道:“如果他随时都想为朱猛去拼命,这种人也就不值得看重了。”司马超群忽然笑了,大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说:“我非常明白。”卓东来冷冷的看音他,冷眼中忽然露出种比刀锋更可怕的愤怒之色,忽而转过身,大步走了出去。天色阴暗,窗外又传入雪花飘落的声音,一种只有在人们十分寂寞时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司马的笑声早已停顿,眼中非但全无笑意,反而显得说不出的悲伤。他听见了雪花飘落的声音。却没有听见他妻子的脚步声。因为吴婉走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在喝酒。吴婉悄悄的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她从未劝阻他喝酒,因为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也是个贤慧的妻子。她知道有些事情是谁都无法劝阻的。只不过今天和平时有一点不同,今天她居然也开始喝酒了,而且喝得很快。直到她开始要喝第三杯的时候,司马才回过头去看看她。“现在好像还是早上。”“好像是的。”“你好像已经开始在喝酒了。”“好像是的。”吴婉轻轻的回答。她是个温柔的妻子,非常非常温柔,对她的丈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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