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说三国-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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簇在中间。邓芝头上即刻便大汗淋漓,伸手刚要拔剑,就觉着颈上一凉,早有家将用剑架在他脖子上。邓芝遂不能再动,只能长叹一声,自知今日必死无疑,但还是不甘心,双眼直望着关兴,希望他能出只字片言相救。
关兴先时并不明白,等见到一身披麻戴孝的霍弋之时,也才记起霍峻当初是死在邓芝的手中。这一段往事,关兴早有耳闻,原本还有些想为邓芝解围的心思,顿时一扫干净,等与霍弋见礼之后,便抱着关统离得远远的,生怕让小孩子染上血腥味。邓芝见都唯一一位可能救他的关兴也走开,更不作他想,索性闭目假寐。
上庸是蜀汉边防重镇,连接荆州与汉中两地,十分重要,守将霍弋也是刘备心腹之臣。李兰惟恐其对自己不满,是以想极力拉拢,不仅将霍弋升任为镇远将军,还打算送他一份厚礼,而这份厚礼就是霍弋的杀父仇人邓芝。刘备为了顾全大局,当年霍峻冤死之时,并没有责怪邓芝,赵云,后来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李兰现在却将刘备都没有能为霍弋达成的心愿完成,还怕其日后不对自己感念几分恩情?
霍弋也能明白李兰拉拢自己的心思,但是父仇不共戴天,不能不报,只好暂时欠下对方一个人情。早间听到叶枫派人传来的消息,霍弋便亲自捧着其父的灵位,出城来迎,等看到邓芝的时候,便按耐不住,将灵位转递旁边家将,径自来拿邓芝。
叶枫奉李兰之命,并不阻拦,任由霍弋将邓芝拽下马去。等到霍峻灵前,霍弋失声大哭,又狠狠地在邓芝膝后踢了几脚,让其跪下,喝道:“恶贼,你今日可还有何话说?”邓芝也算是有头有脸之人,且知求饶无益,便道:“当日我杀你父,今日你来杀我,岂不知异日是否还有人来杀你?”霍弋更是怒不个抑,用力一拳打在邓芝脸上,顿时满口鲜血。邓芝强忍巨痛,缓缓道:“成王败寇,自诸葛丞相败逃之时,我便知道命不长久,只是可恨临死还要被李兰所利用。”
霍弋随即一怔,也明白对方所言之意,突然拔剑仍到邓芝面前,道:“我本欲将你千刀完剐,现在还是让你自行了断吧。”邓芝拾起长剑,惨然一笑,便自刎与霍峻灵前,这到公案拖延近五年才算画上一个比较满意的句号。
叶枫站到霍弋身旁,看着邓芝的尸体,抱拳道:“恭喜将军大仇得报。”霍弋慢慢将佩剑取回,一边擦拭血迹,一边漠然道:“烦请转告李将军,此大恩大德,某没齿不忘。只要无碍国家大事,但有所命,某万死不辞。”叶枫跟随李兰这些年,历练不少,远非当年的蒙头小子,也知道邓芝最后的一句话对霍弋刺激较大,遂接口道:“李将军诚人君子,施恩不望报。当年令尊被害,李将军也多有责任,此番所为,情理应当,将军不必放在心上。上庸要紧之地,还望将军小心守备,勿为他国所乘。”
霍弋还剑入鞘,也不论对方所言真假,答道:“守土安民,乃某职责所在,但某守郡一日,便是大汉土地。”将“大汉”二字咬得极重,言外之意,也无非是李兰若想篡位,我霍弋即便受你大恩,也不会背叛先帝。叶枫自然能听得出来,微笑道:“有将军这等贤良之臣,国家无忧矣。”两人又客气一番,叶枫便要告辞。霍弋之所以在城外迎接者,也不愿让其入城一会,遂不多留,与之挥手作别。
关兴远远看着两人交谈,心中对李兰越发多了几分畏惧,敬佩。在李兰重新分化兵力之时,只有关平,李严,王平,霍弋不算其嫡系。李严之子拜在其门下,处处制肘;魏延重督汉中,与王平也互相交好;霍弋现在又受其如此大恩,只怕也不会再生有反对之心。除了关平,就算是李兰再有何过分举动,别人似乎都不会极力反对。关兴突然之间,感觉其兄所言,真是句句有理,看来日后与李兰只能是为敌了。
叶枫,关兴离了上庸,经汉中,巴西等郡,至雒城又遇桓易正奉李兰将令回成都。关兴又在关凤墓前痛哭一场,才与二人一道起程。及至成都,三人都不便休息,径直来大将军府求见李兰。
李兰这几日正为筹划南征劳神,听闻三人同至,心中大喜,亲自出门来迎。看到关兴怀中关统,李兰又不禁想起关凤,略显伤感,便要伸手去抱。关兴稍微迟疑一下,也就让他抱去,但看着李兰眼光中对关统的喜爱,又不似作假,前两日刚升起的要与之为敌的念头,又不由地有些动摇。
李兰虽然看着关兴神色之间些许异常,只道是他还不曾原谅自己,也不以为意,一边逗弄着关统,一边请三人入内。好在桓易,叶枫都不是外人,并不以为失礼,倒是关统年幼认生,到了李兰的怀中便“哇哇”大哭起来。李兰枉活三十几年,可从来没有带过小孩,笨手笨脚地哄了许久,也不见效,正打算还给关兴。容儿却也从后面走出来,见他窘状,遂含笑将关统抱了过去。或者女人都有天性的母爱,小关统虽然也与容儿生疏,哭闹之声却顿时大减,片刻便收住。
第一百六十五章
众人走到大堂之上,关统已经在容儿怀中“咯咯”的笑了起来。李兰大感纳闷,难道这小子这么小就能分辨出美女与野兽?容儿见桓易,叶枫都在,知道要商议南征之事,便想带着关统去后院。这事李兰却不能做主,转眼看向关兴,询问他的意思。
关兴带关统前来成都,本就是要让李兰抚养,便道:“姐姐临终之前想必已将统儿托付给将军,末将带他前来,便是完成姐姐的遗愿。”李兰时常念着关凤临终时候所说的遗憾,心中也正求之不得,急忙道:“我必待如己子。”容儿也十分高兴的将关统抱了下去,关兴却是多有不舍,目光一直送她二人出厅而去。
李兰稍微收敛心绪,将南方叛乱之事详细告知三人,连同孔明的猜测也都说出。三人与朝中百官反应一致,都询问孔明的消息是否属实。李兰也没有确凿证据,但话已经说出,便不能改口,也只得道:“确是密探报来消息,应该不会有所差错。”便又立刻转换话题道:“我意亲自带兵征讨,成都暂由正方主持,三位也都陪我出征如何?”
桓易,叶枫自是欣然领命,关兴却显得犹豫,不知该如何选择。不随李兰去,可这是国家之事;若随他去,等平叛之后,其功勋更著,难免不会生有异心,自己是否该留在成都暗中结交人物,以待他日?
李兰见其犹豫不决,完全不是当年听到有仗可打,便欣喜若狂的少年英豪,不禁也有些起疑,问道:“安国不愿随我前往?”关兴不愿立刻拿主意,遂道:“末将途中感有风寒,身体有些不适。将军起兵还有几日,可否等末将将养两日,在回复将军?”
关兴这随口撒谎不打紧,却把李兰唬得半死,在他的印象之中,关兴乃是英年早逝,急忙道:“天涯,却给他瞧瞧,看看可有大碍。”叶枫闻言便要伸手去号脉,关兴却慌忙将手腕避开,道:“不敢有劳叶神医,末将先行告辞,休息两日应该便无碍。”也不等李兰再多说话,匆匆出厅而去。
李兰大感没趣,却不禁还是有些担心,关兴若真是讳疾忌医,万一小病拖延变大,可就麻烦了。叶枫看出李兰的忧虑,宽慰道:“将军不必担心,关将军并非身体有碍,而是心病。”就算只是心病,却也要心药医治,李兰除非是让关凤复生,否则怎能解开关兴心中的郁结?自己先与关平为兄弟,后再得关兴以兄事之,现在却先后与二人不合,不禁想着小关统,日后长大会否也像他两位叔父一般?李兰哑然失笑,自己想得未免太远了,战事要紧,便不再言关兴之事,与桓易二人继续商议南征事宜。
却说关兴离开大将军府后,并不去馆驿安顿,而是来到张绍门前求见。张绍与关兴,乃少时玩伴,感情深厚,听说对方来到成都,顿时大喜,匆匆迎了出来。两人也有数年不见,如今各见长成,都是格外欣喜,叙礼完毕,便携手一道入内。两厢坐定之后,先都讲了些别来情由,又互相问候家人,末了关兴才拿出其兄书信,递与张绍道:“家兄有信与子非。”
张绍见其说话时的语态,心中早就明朗了几分,却故作不知,打开信后,仔细看了一遍,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关兴见其脸色变化,心中更是慌乱,故意问道:“家兄信中所言何事?”张绍并不回答,只是连声叹气摇头。关兴急得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却就是不能明言自己知道书信的内容,焦急地等着张绍说话。张绍唉叹半响,才缓缓道:“安国远在荆州,竟不知国之大事。上月陛下大婚,娶得便是舍妹。”
原来当年关凤因李兰缘故悔婚,关羽深觉愧欠张飞,是以言语之间,曾有让关兴娶其女之意。张飞也并没有推辞,双方都算是默许。可是接连两位家长都去世,这事才被搁置不提,而关平,关凤却是深知其父心意,偶尔也向关兴说及此事。关兴少时曾与张家走动,与其兄妹都十分要好,心中也就将其认定是自己未来的妻子,此番奉关平之命来成都,便是想要求亲,却不想发生这样的变故,心上之人居然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
张绍见其神色木然,遂将书信重新收好,道:“吾也深知二伯父与先父之意,曾力劝李将军不可,奈何李将军并不听我之意。”关兴听到“李将军”三字,身体又是一震,问道:“哪位李将军?莫非是李兰,陛下大婚,与他何干,这事也是他做主?”张绍更是重重叹息一声,道:“这成都城内,除了李兰,还能有谁?”瞟眼看关兴脸色微怒,便又继续道:“安国试想,古今帝王之中,可有在先帝孝期大婚的?此皆是李兰一人之意。”
关兴的脑筋反应不了那么快,并不曾将张绍的话听明白,便问道:“陛下大婚与他有何好处?”张绍看着关兴,脸色全是惋惜之色,道:“安国这些都想不透?难怪李兰不将你兄弟二人放在心上。陛下在先帝丧期大婚,便是大不孝之罪,李兰如此筹划不过是想陛下失去天下臣民之心。”关兴不禁勃然,起身喝道:“朝上百官就任其胡来,都不曾出言劝止?”
张绍见关兴喝喊起来,急忙示意其禁声,再仔细看左右无人,才道:“这正是李兰高妙之处,若是别家女子还就罢了。可百官谁不知我张家与你关氏两门,和皇室关系密切?李兰选舍妹为后,便是打着先父名头;且陛下被其逼迫,也不得不当庭应允,百官纵有不服之人,却怎能与李兰争辩?”说到此处,张绍不禁轻轻拿衣袖擦拭自己眼角的泪水,复道:“如此一来,小弟与舍妹便是后世史书上的千古罪人。”
关兴此刻已经对李兰诸多成见,听了张绍之言,便深信不疑,一拳猛然击旁边案几之上,顿时将这上好的楠木几砸成好几块。张绍也不禁被关兴神力所慑,居然都忘记了继续哭泣。关兴也不再说话,转身就要出去。张绍见其怒气冲冲,急忙上前阻拦,问道:“安国这是要何往?”关兴愤然道:“某现在就去杀了这个恶贼。”举步便行。
张绍哪里肯让他这样前往?将其抱住,道:“安国万不可卤莽行事,如今别说成都,就是荆益两州,都是李兰心腹,如此前去无异于飞蛾扑火。”关兴正是气头之上,而且向来不曾将生死放在心上,哪里肯听对方劝说言语?继续迈步,张绍不曾习武,气力远不能比,非但没有拦住,就连自己也被关兴带出厅外。
外面家将早奉有张绍之命,躲开很远,不然看到这等场面,怕不都会捧腹大笑?张绍见自己根本无力阻拦,便使出浑身力气,猛然抽了关兴一个耳光,只打得自己手掌发麻。关兴被这个耳光打得怔住,虎目之中突然也流出眼泪。他倒不会是因为脸上的疼痛,一则是伤于心上之人嫁作他人妇;二则是李兰在他心中兄长的形象,终于彻底告破,才会伤心落泪。
张绍看着自己一巴掌将对方打出眼泪来,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拉着关兴再回客厅之中。两人再次落座,都慢慢收敛心绪,片刻张绍才道:“适才情急失礼,安国莫怪。”关兴心情平复之后,也知自己过于莽撞,微微点头道:“若非如此,某险些闯下大祸。”张绍也点了点头,忽然道:“想二伯父与先父追随先帝起兵,征战多年,才创下这番基业,怎能拱手让于李兰?关张两族深受皇恩,当尽力辅佐陛下,维护汉室正统。李兰想也明白其中之意,无不视我等为眼中钉,肉中刺。以舍妹为后者,还有拉拢之意,吾为大计而想,不得不虚以委蛇,以保平安。安国切不可莽撞行事,否则必招来灭族之祸。”
关兴深以为然,道:“某受教。”却又问道:“李兰如此权大,我等空有此心,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