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闺事-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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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咬了,也是自认倒霉,一般找上门去,人家不止不承认,说不得还要倒打一耙,说人家是想进他屋里摸东西才被狗咬的,天长日久的,潘家这条大黄狗凶名赫赫,崔薇每回经过这条路时都提心吊胆的,幸亏后来崔三郎与她一块儿,倒是壮了些她的胆子。
那狗极凶,可崔敬平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调皮捣蛋的,头一回来被吓过之后,森森替妹妹的人参安全感到忧虑,第二日非要吵着与她一块儿来,来时身上便装了石块儿与竹棍等物,遇着那大黄狗追出来时便狠狠砸了过去,遇着好几回,崔薇开始时还怕那条狗,怕冷不丁被咬上一口,她找谁哭去?因此后来也跟着崔三郎学着装些石块儿在身上。
兄妹两一路说笑,捡得满身打狗的行头,一路经过潘家时,虽然身上‘武器’不少,但崔薇仍下意识的有些害怕,心里自然也希望这狗不要出来,谁料怕什么来什么,潘家那院子门没关上,两人走路的响声被里头的黄狗听到,耳朵一立,当即呲牙咧嘴的就冲了出来!崔薇眼尖的看到潘家院子时潘家小儿媳妇宋氏正坐在院子里,登时大喜,脆声声招呼道:“潘吆娘,麻烦您拉住一下你们家狗吧!”她声音清脆,那黄狗却朝这边扑了过来,宋氏听到声音,却是故作充耳不闻,转身朝屋里去了,竟然一副不准备管的样子。
崔敬平眼中露出煞气来,一把将担子放到一旁,掏出腰间袋子里装的石块,笑道:“你别叫她,她是个耳朵有毛病的,看我的!”一边说着,一边掏了石块狠狠朝这狗砸了过去!
也许是这小子平日打鸟追狗的事情干得多了,这石块砸出去准头竟然极佳,一下子就砸中大黄狗的脑门儿,这狗脚步刹住,后腿停住前腿往前梭了一截,‘嗷嗷’惨叫着转身往院子里扑回去了。崔薇还没来得及到她出手的机会,崔敬平已经一下子就将这狗打发走了,果然是打狗的事情干多了,手艺也越发精湛,崔薇笑嘻嘻的将担子抬了起来,嘴里笑道:“三哥威武!这下子她可得心疼了。”宋氏刚刚见到两个小孩子被狗追却当作没看到一般,故意想让他们受些惊吓,没料到这狗中看不中用,也是个欺善怕恶的主儿。
乡下养条狗可不容易,这狗崽也是个精贵的东西,最少要十文钱一条,这十文钱在乡下地方许多人家一户里一个月都不用花销上的,农家的东西一般都自产自销,平日节约下来的菜与米粮等偶尔还能拿出去卖,余下的开销便极少,只有像他们家这样,家里养个会读书的儿子,每月要交钱到学堂,不过读书是高雅事,一村里也不定有几个孩子去的,许多家庭负担不了,崔世福为了供个儿子上学堂,每天拼天老命的干,没有歇一天的时候,足以可见钱的宝贵,一条狗十几文到二十文一条,自然可算得上珍贵了。
这下子狗挨了一下,惨叫不停,宋氏不心疼才怪!兄妹二人都捂着嘴偷笑,连忙挑着担子就往溪边跑,后头果然响起宋氏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哪个杀千刀的打了我家狗,要是让我给逮到,非得剥了他皮不可!小兔崽子”骂声越来越远,两兄妹相对望了一眼,都‘哈哈’的大笑。
第十六章 说嘴
“这条狗早该打了,改日我削根木棍,再来收拾它!”崔敬平打赢了狗,这会儿眉飞色舞的,显然激动之极。崔薇脸上带着微笑,眼见离河边路并不远了,便将崔三郎肩上的担子接了过来,崔三郎平日也是个不做事的,这会儿虽然为妹妹做事,但眼见着河沟快到了,也不好意思被人瞧见自己做这样‘娘们儿’的事,反正路途也不远,就将担子递了过去。
此时小溪边已经有好些妇人蹲在那儿洗起了衣裳,一些较好的位置都被人占了,崔薇过来时好些与她熟识的妇人便与她微笑着打招呼道:“崔家丫头来了,来我这儿,我快洗完了。”说话的是个身材圆胖,脸似满月的妇人,约摸三十来岁,崔薇还没开口说话,崔三郎已经笑嘻嘻的凑了过去:“王婶儿也在,你家宝学呢?”崔敬平长相虽然不是大眼浓眉的可爱小孩儿,但他嘻皮笑脸,又长着一双丹凤眼,笑起来时像是眼里都盛满了阳光一般,极得村里中老年妇女的喜爱,也就因为他嘴甜会讨人欢心,平时就算明知他跟聂家小二以及王家的孩子成天调皮捣蛋的,但却没哪个真讨厌他,崔薇有时真觉得自己这个三哥年纪不大,但却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妇女杀手。
这被他称为王婶儿的正是王宝学的母亲刘氏,王宝学也就是崔敬平口中的猴子,王宝学长得瘦弱似风吹就倒,而他母亲与哥哥却都长得壮实,也就因为如此,王宝学在家中极得父母的疼爱,都觉得他长这样该是他哥哥欠了他,在家时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王宝学脾气古怪,但却跟崔敬平与聂秋文关系极好,因此这刘氏对崔敬平也极为熟悉,这会儿见他嘻皮笑脸的,不由伸出湿漉漉的手轻拍了他一下,笑道:“平哥儿也懂事了,知道帮家里做事,我家那小兔崽子如今恐怕还没醒呢!”
王家也不是只有一个独生儿子,但因猴子王宝学从小身体就瘦弱,家里人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是常有的事儿。看到刘氏虽然在骂着,不过眼里却透出宠溺之色,崔薇心里也有一丝羡慕,不过她很快却是将心里的那丝羡慕隐了去,一边帮着刘氏拧干了衣裳,待她将皂角子等物都收拾到桶里了,这才提着自个儿的两个桶站到了刘氏的位置上。
刘氏洗完衣裳也没走,看崔薇年纪虽小,但做事却有模有样的,不由眼里透出欢喜之色,与身旁熟悉的人开着玩笑:“这姑娘呀,年纪不大,偏偏还如此能干,洗衣做饭自是不必说了,那是条条有理,也不知哪家有福气的,能将薇薇讨了去。”崔薇并不是真正本土生长的小姑娘,对于这样的玩笑也不羞得只想躲,反倒大方坦然,她如今年纪还小,不到说亲的时候,甚至连七岁也不满,就算人家开着玩笑,她只当自己不懂事便罢了。
这洗衣裳的许多妇人大多相互之间都认识,就算不是同一个村子的,但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亲戚关系,一般这边村子发生点儿事,那边村子却都知道了。刘氏这话音刚刚一落,那头就有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妇人拿了洗衣捶用力敲着被单,听她满口赞叹,不由就笑道:“你既然这样喜欢,你家不是还有个刚满十岁的儿子么?正好讨回去做媳妇儿,往后也好侍候你,这样能干的姑娘,哪里还用得着你亲自来洗衣裳?”这妇人话音刚落,溪边洗衣裳的妇人们便哄堂大笑。
崔薇心里有些不满,手上动作却是不停,麻利的拿了皂角子抹在衣裳上头,搓出泡沫了,自顾自洗着衣裳,脸上带着笑也不搭理旁人,崔敬平见妹妹紧抿起嘴唇,嘴角虽然弯着,但眼睛里带着冷意,顿时知道她是有些恼了,眼珠不由转了转,登时大声道:“我妹妹可不送人的,你们别想了!”他说完,又添了一句:“要送也不送你们!”
众人笑得更是厉害,那捶衣裳的妇人神色有些讪讪的:“真是孩子话,这事儿你懂个啥?”
“不懂大婶儿教我呗!”崔敬平嘻皮笑脸惯了,见人家取笑,也不恼,反倒是笑嘻嘻的将话顶了回去。那妇人有些尴尬,众人起哄:“是啊,潘大嫂,不如你教教他呗,不过我听说这崔家二嫂将这老儿子当眼珠子似的,要知道你跟她心尖尖儿胡说八道,恐怕要来找你说道了!”一群妇人唯恐天下不乱的,有些便瞎起哄,刘氏见自己无意中一句话惹来这样多事情,也有些不好意思,与崔薇兄妹说了一句,便起身担着衣裳回去了。
杨氏泼辣人人也都知道的,刘氏一走,那潘大家的赵氏又不开口,众人便没有再拧着这个话题说。崔薇反应实在太冷静了,根本看不出羞涩的样子,她们说着也没什么意思,更何况跟两个孩子说这样的荤话他们又懂什么?那杨氏也不是好惹的,大家便又转而说起东家长,西家短来。
崔敬平见妹妹脱了鞋站在磨得光滑的洗衣石上,一双小巧的脚丫子淹在水里头,她这会儿年纪小,不用多避讳,也不知她脚是怎么长的,比别人家的丫头脚好看了许多,不过看她瘦小的身影蹲在那儿小小的一团,还在用力拿猪毛刷刷洗着衣裳,不知怎么的,就想到刚刚刘氏等人开的玩笑来,心里涌起一股恐慌,像是深怕真有谁将她给抢了去般,想了想干脆脱了自己的草鞋丢到一旁,也跟着跳下水里,取了件自个儿的衣裳放到石头上学着崔薇的样子刷了起来。
他笨拙的样子令崔薇有些想笑,但却并没有笑出声来打击崔三郎的热情,只是抿了抿嘴唇,对崔三郎露出一个笑容来,就自个儿麻利的将衣裳在清水里淌了淌,拿起来拧干了便扔进已经洗干净的木桶里。旁边一个妇人见到崔薇麻利的举动倒是真心夸奖道:“小丫头确实是个能干的,做事也麻利,比前些日子来这儿洗衣裳的一个婆娘好多了。”
第一十七章 伙伴
有人一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拿洗衣捶敲着衣裳,一边朝这边喊道:“刘大嫂,那婆娘便是这崔家的大儿媳,一天到晚被那崔家二嫂子侍候得跟个小姐奶奶似的,可金贵了。”一旦开了这个头,许多人好似也知道崔家的事情,顿时就有人接着酸溜溜道:“人家生了个儿子嘛,那与闺女自然是不同的。”
“儿子算什么,谁没有生一个的?”
“”河边洗衣裳的妇人顿时又围着儿子说起嘴来,崔薇也不理睬她们,自个儿拧干了衣裳装进桶里,麻利的将两桶衣裳洗完了,才接过崔三郎手里那件被蹂躏的三两下淌了水,就着石头搓了几下,便又清洗干净拧了扔进桶里,一边招呼着崔敬平回家。
崔敬平脸色微红,见妹妹做事麻利,自己却连一件衣裳也洗了如此半天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抢过担子就挑在了肩上,他如今已经十岁了,平日调皮捣蛋,身体强壮得很,比起瘦弱的崔薇来说满身都是力气,崔薇也不与他争抢,只是冲他笑了笑,兄妹两才一路回家。估计是之前大黄狗被砸了一下,那宋氏有些心疼了,路过潘二家的大门时,那院门便锁得紧紧的,兄妹二人一边走一边将揣在怀里的石块儿往外头扔,相互看了一眼都偷偷笑了起来。
崔薇看着走在身旁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三哥,其实觉得这农家的日子虽然有不满的,但总的来说也单纯好过,她不知什么时候没有这样纯粹的快乐过了,也不知自己前世什么时候不过是为人家将狗关起来这样一件小事而快乐,如今生活虽然苦了些,杨氏也是个偏心的,但总也有许多好的地方,她既然回不去了,便该多想开一些才是。崔薇望着头顶明媚的阳光,头一回觉得自己心里的阴霾因崔三郎而稍微散开了些。
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了,两兄妹加快了脚步,过了潘家时眼见着崔家的院子已经可以远远的隔着一片农田瞧见了,突然从一旁的玉米从里突然钻出了两个约摸比崔敬平稍矮些的身影来。崔薇被吓了一跳,那头两个身影已经扑了过来,嘴里欢喜道:“崔三儿,你瞧瞧,我们捉到了什么?”崔薇这才看清突然间从玉米丛里跳出来的两个小孩儿一个是王家的王宝学,一个则是聂家的聂二聂秋文。这两个小孩子都是跟崔敬平要好的,平日调皮捣蛋的事儿抓到他们其中一个必有另外两个躲在另外的地方,可说是崔敬平的死党。
一见到两个伙伴过来,崔敬平登时将手里的担子放了下来,他总归还是孩子,一被调动起好奇心便有些忍不住,凑了过去道:“什么好东西神神秘秘的。”一边说着,一边就示意聂二两人将背在后头的手拿出来。
聂秋文张嘴嘿嘿笑了笑,露出缺了门牙的嘴,瞧着极有喜感,一张脸脏兮兮的,鼻涕流了一半便又被他一下子吸了回去,崔薇看得一阵恶心,见聂二却不以为然的拿了袖子将鼻涕擦了,在脸蛋边擦出一条湿漉漉的痕迹,天气热得很,不多时便干成了壳贴在脸上,成为一撇胡子。这聂秋文是村子里聂秀才家的儿子,他上头还有一个哥哥,两个比他长两三岁的姐姐,就他是幺子,家里宠得厉害,原本他家兄长跟父亲都是读书人,偏生出了他这样一个不爱读书只爱胡闹的异类,他将背在身后还捉着的一只超级巨大蝈蝈提到了前面来,崔薇看到这东西时淡定之极,她才来到古代时头一回见到约有巴掌长短的蝈蝈时吓了个半死,如今一天到晚忙着做事,这东西田间时常都能看到,因此这会儿再见,纵然是还有些怕,也是有限,因此只是看了一眼就别开了头,也没尖叫。
那聂二兴奋无比,一边又抹了把鼻子,一边欢喜道:“崔三儿,我跟猴子捉到了一只蝈蝈,咱们去烤了吃吧?”平日乡下里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