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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侠骨丹心(梁羽生)-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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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秦元浩因为看见封妙嫦和一个少年男子同在一起,是以没有进去叫她。但走开之后,一颗心却是无法安静下来。
    秦元浩还未知道金逐流给他强作媒人的事,但另有一个比金逐流更喜欢做媒人的人,已经到过武当山向他的师父提亲了。这个人是丐帮的帮主仲长统。原来仲长统起初还是不赞同这桩婚事的,但自那次在徂徕山给金逐流说了一顿之后,他自己觉得理亏,于是索性赶在金逐流的前面,抢着先到武当派做媒。
    秦元浩的师父雷震子觉得此事很是可笑,笑他还没有问过女方就来作媒。仲长统讲明了女方家长的身份,说道:“封子超是个坏蛋,但他的女儿却是出于污泥而不染。所以不必问女方的家长,只要他的女儿愿意就行,那位封姑娘对令徒一片痴情,这个却是老叫化知道的。现在就只看你这个做师父的反不反对了。”雷震子抹不开仲长统的情面,只好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任从他们,不加干涉,虽然他的心里其实还是不大同意。
    婚事虽然还不能算是已经定下,但至少秦元浩是已经知道了封妙嫦对他的心意了。
    这两年来,秦元浩也是渴望得知封妙嫦的下落,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在水云庄养了半年的病,第一次出陇县县城,就碰见了封妙嫦。
    但更想不到的是:封妙嫦有另外一个男子伴着她。
    秦元浩离开那间客店之后,心里猜疑不定:“难道她已经结婚了?不然何以会与一个男了一同投宿?”“但也说不定那个男子与她在客店里偶然相遇,虽然相识,却非夫妇。”
    秦元浩胡思乱想,一颗心不知往哪里放才好,他在茶馆里呆坐了一会,不知不觉天色已黑,秦元浩蓦地得了一个主意:“我何必在这里胡猜,不如今晚偷偷去窥探一下,倘若他们是同房的话,那就是夫妇了。当然我可得谨慎一些,千万不能给他们发觉。”
    待到三更时分,秦元浩悄悄进入这间客店,其时恰巧是公孙燕刚刚溜出客店,两人却没碰上。
    这间客店总共不过十多间房间,秦元浩逐间前去窥探,他是自小练过梅花针暗器的人,只要稍微有一点光线,就可以暗中视物。这晚月色很好,秦元浩来到了封妙婿住的那间房间,挑破纸糊的窗子,悄悄张望。封妙嫦恰好是脸儿朝外,睡的正酣。秦元浩认出了她,紧张的心情松了下来,想道:“原来她和那个人还未曾是夫妇。”欢喜之下,一个不慎,缩手回来之时,碰着窗格,弄出了一点声响。
    厉南星睡在邻房,听得声响,他是个行家,立即知道是有夜行人到了。
    厉南星推开窗子,沉声喝道:“什么人?”他因为尚未摸清对方的底细,自是不好乱发暗器。秦元浩的来偷窥封妙嫦,当然也是不便向他解释,见他发现,大吃一惊。连忙逃走。
    秦元浩这一逃,厉南星立即知道他是“心怀不轨”,正要去追,蓦地心念一动!“不好,为何不见她们声张?”她们二人的本领都很不弱,即使没有发觉夜行人,听得我的叫声,现在也该有个动静呀!”
    厉南星惊疑不定,当下只好先入房中察看。推开房门,叫了声:“公孙姑娘,封姑娘!”仍然听不到回答。厉南星越发吃惊,也顾不得避嫌了。他走入房中,点亮油灯一看,只见床上睡的,只是封妙嫦一人。
    厉南星是个武学行家,一看就知封妙嫦是给人点了晕睡穴,可是他却不知这是公孙燕点的。当下慌忙给封妙嫦解穴,立即便问:“你,你可遭了那贼子的欺侮?”封妙婿揉揉眼睛,说道:“什么贼子?咦,燕姐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
    厉南星放下了心,无暇向封妙嫦多问,便道:“好,我去把那贼子抓回来!”心想:“可能来的不只一人,封妙嫦给他们点了穴道,公孙燕本领较强,未曾受到暗算,先追出去了。哼,他们半夜三更,跑进女客人的房间,定是采花贼无疑!”
    厉南星嫉恶如仇,立即便追出去!
    厉南星刚才走入封妙嫦房间的时候,正是秦元浩跳上屋顶之时。他看见厉南星进入封妙嫦的房间,不禁心里一酸,暗自想道:“他们即使不是夫妻,至少也是情侣了。唉,我可不能让他们追上!妙嫦倘若见着我,她会怎样想呢?这,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秦元浩的轻功比厉南星稍逊一筹,但因为他先跑了一程,厉南星在急切之间,却是追他不上。
    且说公孙燕从水云庄匆匆赶回,见一个少年男子在路上飞跑。秦元浩是换上了夜行衣的,公孙燕看了看好像是日间所见的那个男子,但还不敢断定。
    公孙燕叫道:“喂,你是什么人?”话犹未了,只听得厉南星已在后面扬声叫道:“快截住他,他是采花贼!”
    秦元浩暗暗叫苦,心里想道:“我的确是半夜三更在封妙嫦的窗外偷看,这采花贼的嫌疑如何能够向她的情人解释明白?唉,趁着妙嫦未到,跑得脱还是跑了的好!”
    哪知公孙燕的轻功甚是了得,秦元浩扭头一跑,脚步未曾站稳,公孙燕又已拦在他的面前,喝道:“站住,我有话问你!”
    秦元浩叫道:“姑娘,我不是采花贼!”身形一闪,转过一个方向又跑。
    公孙燕道:“你不是采花贼何必心慌?”厉南星叫道:“先把他抓着再说!”公孙燕一想不错,免得认错了人,又闹出笑话。
    公孙燕如影随形地跟上,喝道:“你是什么人,快说,否则休怪姑娘不客气了!”
    秦元浩道:“我是过路的客人,我有紧要的事,姑娘,你饶了我吧!”
    公孙燕道:“胡说八道,你不说实话,就是不行!”追到背后,一指就点他的后心。
    秦元浩无可奈河,只好反手一抓,以攻为守的解开公孙燕的一招。
    公孙燕年纪轻轻,但因是武学名家之女,见多识广,和秦元浩拆了几招,看出了他是武当派的家数。
    厉南星追了上来,说道:“公孙姑娘,你把这贼子交给我吧。”他自忖可以抓得着秦元浩,但却不愿意以二敌一。
    公孙燕道:“且慢,你是不是要跑回水云庄去的?”
    秦元浩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公孙燕道:“那么,你是不是秦……”话犹未了,只见封妙嫦气喘吁吁地跑来,叫道:“燕姐手下留情,他,他是秦元浩!”封妙嫦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当是公孙燕去找秦元浩的晦气,从水云庄打到这儿来了。
    厉南星大吃一惊,说道:“什么,他,他是秦元浩?那么他为什么点了你的穴道?”
    公孙燕“噗嗤”一笑,说道:“封姐姐的穴道是我点的。”
    秦元浩满面通红,向封妙嫦一个长揖,说道:“祝你们白头偕老。我今晚只是想见你一面,并无恶意,你可以让我走了吧?”
    封妙嫦茫然道:“你说什么?你是水云庄的娇客,应该是我祝贺你和云姑娘白头谐老才对。”
    公孙燕哈哈大笑,急切间也不知向谁先说才好,当下只好叫道:“他不是新郎!”笑过之后,才加以解释道:“我到过水云庄了,新郎名叫秦少阳,是云庄主的掌门大弟子。封姐姐,你们这一场误会可真是闹得大了,连我也闹出了笑话。”
    秦元浩诧道:“请问姑娘贵姓大名,你我素不相识,何以你到水云庄找我?”
    公孙燕一面笑,一面说道:“我叫公孙燕,我是你的封姐姐的好朋友。她以为你做了云家的女婿,可是她害羞又不敢去向你问个明白。没奈何我只好替她去了。”
    秦元浩又惊又喜,心道:“原来她还没有变心,要不然她不会害怕我做了别家的女婿。但却不知这个人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公孙燕平时不通世故,但这回却是“懂事”得很,她知道秦元浩起了误会,便道:“秦少侠,你和金逐流是不是好朋友。”
    秦元浩道:“不错。我正想打听他的下落。”
    公孙燕道:“好,那么你们两人也应该是好朋友了。你知道他是谁么。”
    封妙嫦接下去说道:“这位厉大哥和金逐流是八拜之交,我多亏他救了我的性命,否则今天就不能和你相见了。”
    厉南星笑道:“你只说了三分之一,其实是你先救了我的性命,而帮了你的大忙的,也不是我而是这位公孙姑娘。”
    公孙燕道:“你别给我脸上贴金,是我要封姐姐和我作伴,才把她拉来的。我不是帮她的忙,我是帮自己的忙。”当下咭咭呱呱地抢着把那日遇见封妙嫦之事说了出来,封妙嫦跟着也把与厉南星结识之事告诉秦元浩。
    秦元浩这才知道是一场误会,连忙向厉南星和公孙燕二人道谢。
    公孙燕道:“我们三人正是要一道到西昌去找金逐流,你去不去?”说至此处,自己先笑了起来,说道:“我这是明知故问,封姐姐在这儿,只怕我不许你去,你也是非去不可的了!秦少侠,我一向喜欢和人家开玩笑,你别见怪。”
    秦元浩误会冰消,心里早已是刮丝丝的,此时给她逗得笑了起来,说道:“公狲姑娘,你猜错了。我可是要回水云压的呢。”
    公孙燕道:“你当真不去西昌?”
    秦元浩道:“明天我还要做伴郎呢,你知不知道?”
    公孙燕道:“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永远不去呢。”
    秦元浩一本正经地说道:“过了明天,我当然是要去的。”这回轮到他把公孙燕逗得笑了。
    秦元浩道:“云庄主十分好客,你们……”话未说完,只见林岗等人已经向着他们跑来。公孙燕笑道:“不必你替云庄主代邀;邀客的人已经来啦!”
    当下一行人同到水云庄,第二日喝过了云中燕的喜酒,厉南星、公孙燕、秦元浩、封妙嫦四人又即登程,赶往西昌。
    秦元浩与封妙嫦经过许多阻挠方得一起,未婚夫妻的关系已经确定,一路之是自然是少不了情侣应有的睛春风光。尽管他们已经是在人前掩饰,也还是处处透露出来。厉南星触景伤情,更增怅惘。
    公孙燕看在眼内,好生纳罕,心里想道:“我以前胡乱猜疑,以为厉大哥是和封姐姐相爱,真是可笑,但厉大哥却又因何闷闷不乐呢?”她怀着这个疑闭,一直到了西昌,还未曾得有机会去问厉南星。
    这日,他们绕过了西昌,到了竺尚父这支义军的根据地大凉山。
    竺尚父的女儿竺清华和金逐流的师侄李光夏等人出来迎接,公孙燕见了竺清华,十分欢喜,笑道:“我特地赶来喝你的喜酒来啦,你们的婚事定了没有?”
    竺清华面上一红,低声说道:“没有。爹爹的意思是要等到夺回西昌再给我们安排。”竺清华的性情和公孙燕一样,是个纯真爽朗的姑娘,故此在好友问她婚期的时候,她虽然是免不了有几分女孩儿的羞态,却还是照直说了。
    公孙燕笑道:“那也快了,你爹爹武功绝世,又有这许多豪杰相助,小小一座西昌城还怕夺不回来。”
    竺清华道:“你莫小觑了敌人,西昌的满州将军帅孟雄武功很是不弱,我的爹爹也曾受了他的暗算呢。近月来清廷又陆续向西昌增兵,说不定他们还会先来攻打我们呢,嗯,咱们别只是顾着自己说话了,你这几位朋友我还没有请教……”
    公孙燕笑道:“不错。这里有一位你的长辈,你应该先来向长辈行礼。”
    竺清华一看,厉南星、秦元浩的年纪和她相差不了多少,封妙嫦则似乎比她还要年轻,不觉纳罕道:“哪位是我长辈,恕我不知。”话犹未了,只见李光夏已经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向厉南星行了参拜之礼,说道:“厉叔叔驾临,小侄李光夏参谒。”原来李光夏与秦元浩是在江家只已相识的,秦元浩已经告诉了他厉南星和金逐流的关系。”
    公孙燕笑道:“这位厉大哥是金逐流的结义兄长,你还不应该跟随光夏尊他一声叔么?嘿,嘿,我好在和他并无师门渊源,所以我只须叫他一声大哥便行。你却平白的要比我矮一辈了。”
    竺清华笑道:“你还是从前那样喜欢开玩笑的孩子脾气。咳,真不知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其实你也都可以做新娘子啦!”公孙燕给她调侃了几句,不由得也是否脸泛红。竺清华笑道:“这倒奇了,你这样厚的脸皮也会害羞。笑过之后,这才向厉南星行礼。
    厉南星哈哈笑道:“哪有这许多讲究?咱们各交各的,大家都以平辈论交,省得受了拘束,不更好么?其实武林中的什么辈份,也当真是拿起算盘也打不清的。”众人听他说得有趣,都不禁笑了起来。
    进了山寨,竺尚父听说厉南星是金逐流的义兄,有心试他本领,在他行礼的时候,轻轻用手一扶,厉南星只觉一股大力要把他提了起来,当下连忙用重身法稳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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