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我活-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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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纪宇道:“十哥,你不要急,那贼子的事先不提。我要说的是另外的情况,一个意外得知的情况,你猜是什么?”
苍别松道:“你倒是说啊,你问我们干什么?反正,我只想知道那贼子到底出来没有?”
周纪宇端起茶喝了一口,道:“这件事,对七哥来说,可能更要紧一些……”
尹禹鸣一怔,眼睛忽地收成一线,那张红光满面的脸,像是突然间抽干了血一般苍白,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挤出来:“阴、阳、铜、鉴。”
阿柯一惊,周纪宇已拍手道:“不错,正是这个阴阳铜鉴!少主,你说你之前曾见过它,是不是?”
阿柯道:“是啊,它本来是我大哥段念的东西,后来交给了一个叫作辩机的和尚,再后来又被可可夺去……不过,现在八成还是在辩机手里。”
尹禹鸣浑身颤抖,握住扶手的手几乎掐进木头里,道:“你……少主,你知道当初它真正主人是谁吗?”阿柯摇摇头。
尹禹鸣叹道:“看来三哥一心教你武功,什么都没有说——这阴阳铜鉴的主人,便是你父亲!”
此言一出,在座中除了阿柯外,全都露出了悲愤的神色。
阿柯大吃一惊,道:“这……这等江湖邪物,怎会是他……他的?”
尹禹鸣道:“这话说起来,也是四十年前的事了。当年高祖尚未起兵之时,势单力薄,处在中原各大门阀势力之间,那时候,各门阀派系斗争激烈,仗着财多势广,各自为政。
“虽然高祖谋划起事已经很多年,但因忧心这些潜在的势力会对己不利,所以迟迟不肯动手。于是,你父亲便想了个法子,组织了一帮武林游侠,成立‘天鉴门’,专门刺杀、策反那些与你们李家作对,或不愿顺服的家族。
“这一招极其狠毒,并且确实有效。长安的刘家、薛家、宇文家的一部分,辽东的段家、甚至远在凉州的杨家、吕家等当时的显贵之族,一夜之间或被荡平,或族长被杀,导致族内四分五裂,力量薄弱下来,因而不得不臣服高祖。
“短短几年间,就这样收复了几十个家族。你父亲平日并不出面,便做了一块铜鉴作为信物,调动人手,这便是阴阳铜鉴。”
阿柯道:“不对啊,阴阳铜鉴不是十三年才出一次吗?不是……不是可以换一条命吗?”
尹禹鸣道:“这便是你父亲的高明之处。这个‘天鉴门’因参与的都是显赫家族之间的争斗,平日极少露面,外人无从知晓,但当迫不得已需要出头,或是行迹败露时,便杜撰出阴阳铜鉴的神话,仿佛只是江湖帮派争斗一般。
“我记得第一次传出这个典故,是在山东青州,当时的武林盟主秦啸天因暗中与长安薛家有关联,你父亲为了杀一儆百,命人当街击杀之。只是,那秦啸天也有些本事,中了埋伏后,仍杀了‘天鉴门’十余位高手。
“这件事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为了消除影响,阴阳铜鉴一事才正式传了出来。
“后来,高祖与你爹攻克长安,平定中原,但除了洛阳仍被王世充占据外,河北、河南、山东等地也有刘武周、宋金刚、窦建德等匪割据为王。
“那贼子奉命征讨,仗倒是赢了,人心却未归附。窦建德的部属刘黑闼,就在两年后反叛,重扯大旗。你父亲一心政务,也无暇再管这些江湖之事,那贼子于是趁机将‘天鉴门’接手过来,更加频繁地动用‘天鉴门’的力量铲除异己,而阴阳铜鉴也因此被越传越神。
“一开始只是说,冒犯此铜鉴者以命赔命,江湖人多嘴杂,传来传去,到最后,竟传成了什么可以换命之类等荒诞不经的说法,你既然知道阴阳铜鉴,大概也听说过淮阳人李德被救一事吧?”
阿柯道:“是啊!听说是犯了死罪,关在天牢里,又被救了出来。”
尹禹鸣哼道:“什么死罪?那一年是武德七年,李德乃是那贼子天策府中的学士,曾向那贼子进言夺嫡之事,引为心腹。他因一桩公案作弊,被人告发,押入了天牢。
“那贼子担心屈打之下泄露他的阴谋,遂尽遣‘天鉴门’高手劫狱,救出李德。我听说,救出不久后即将李德灭口。此事传到江湖上,自然又推到了阴阳铜鉴身上。
“当年……当年玄武门之变,他的三千兵士中,就有不少‘天鉴门’的人。那贼子接手‘天鉴门’后,排挤忠于你父亲的人,偷偷地将他虎贲军中的精锐调入,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们早就劝你父亲有所准备,可惜……可惜还是被这贼子早了一步,终于酿成今日之势,悔恨晚矣!”说着,不住地捶胸叹气。
苍别松眼中几乎喷出火来,怒道:“王八蛋!这个贼子!亏我当年还曾在宋金刚大军之中救他性命,现在想起来,真恨不得自己索性死在乱兵中算了!”
李流明两眼也瞪得血红,道:“可惜,我当日在玄武门上射那一箭,被尉迟敬德那厮截住……唉,就那么半个时辰,血将城门都染红,兄弟们……什么都完了!”
周纪宇叹道:“这都是命中注定,现在谈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怪只怪我们太大意,那贼子的心太狠毒……齐王当年也不该轻易下手,用什么毒药?被那贼子看出破绽,终于先下了手……唉!一切过往,永不可追了!”说完各自唏嘘不已。
阿柯年纪最小,他老子被杀的时候,他尚在襁褓之中,如今唯一对老爹的印象,无非是众人描述的话语——什么“豪气神武,天铸英才”,什么“胆色过人,千里单骑取敌首级”,又是什么“重义轻利,极有魄力的汉子”、“与兵同寝、待兵如子”、“礼贤下士、天下归心”……乱七八糟一大堆。
他小时候听来,还以为说的是评书里的天兵天将,或是“尧、舜、禹、汤”之类的古之大圣,总之,他不太确信那人是不是自己老爹。
只有娘亲说得稍微像人一点。
娘亲说他:“不高不瘦,脸黄黄的,不太爱笑。年少时也曾终日飞鹰走狗,与朋友佩剑神游,好充侠客。后来打仗了,就收敛了许多,也更不爱笑了……
“我认识你爹好多年,可是,他直到功成名就后才娶我。他说他最爱看的,就是我浅笑、飞舞时的样子,他舍不得我那么快便为人妇、为人母了……”
娘亲说这些的时候,通常都是有阳光的下午,她一个人坐在歪脖子的树下晒太阳,眯着眼,懒懒地看着云升云落。
阿柯从小就觉得娘亲懒懒的、瘦瘦的,眉间永远锁着一丝淡愁,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人担心她是否能一个人走几里山路。
他实在无法想像,这样的娘亲竟会浅笑、飞舞,有这样的疑惑,她所形容的这个老爹虽然像人一点,却也不敢肯定。
所以,老爹虽然是死了,可是,硬要说悲痛……也不知道该悲痛到哪种程度。
他见众人红眼的红眼,拍桌子的拍桌子,好半天才醒悟到,这是在说自己老爹被杀的事,而自己这当局之人,反倒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他忙眨眨眼,做出悲痛的样子,不自觉间想到娘亲,竟渐渐地真的悲伤起来,眼中通红,差点垂下泪来。
周纪宇道:“少主,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别太哀伤,总之大仇一定要报!”
尹禹鸣狠狠地跺着脚道:“一定要报!此仇不共戴天!少主,你可知道,那贼子后来对我们这些你父亲的老部下,亦是动用‘天鉴门’一一绞杀。可恨你父亲当年那样费尽心力培养的精英,竟成了那贼子篡权谋位、杀兄逼父的凶器!可恨呐可恨!”
阿柯道:“啊,原来竟是这些人!那……那四伯伯、九叔、十三叔、十四叔、十五叔就是这样被害的?”
周纪宇道:“那贼子要坐稳江山,自然要大肆清洗异己。有些人是被他冠冕堂皇抄了家,更多他找不到把柄的,就动用‘天鉴门’予以清除。
“当年与你爹结义,同创‘覆云楼’的共十七人,大哥早死,二哥、四哥战死沙场,照顾你和你娘的三哥病死,老九投靠那贼子,做了工部尚书……”
尹禹鸣叫道:“他不是老九!咱们没老九!”
周纪宇道:“是。剩下的,三哥、五哥、八哥、老十三、老十四、老十五、老十六俱被那贼子害死,你七叔当年若不是因事耽搁在辽东,恐怕也已与神木山庄玉石俱焚了……”
尹禹鸣摇手道:“罢了,罢了,这些陈年旧事也不要再提了……你说打听到阴阳铜鉴,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纪宇道:“我听到的消息是:这一次阴阳铜鉴现世,那贼子自己也正派遣大内高手追查,而且为首的就是当年‘天鉴门’四大高手之一的赵无极!”
李流明道:“赵无极……我听说过此人名头,据说外家功夫登峰造极。丢那妈,这怎么搞的,作贼的喊捉贼,自己查自己?”
尹禹鸣沉吟道:“难道他又在耍什么花招,这是他故意设的圈套?”
周纪宇道:“我当时也是这么想,以为是他设计的。后来找到一位相识的宫里的侍卫,当年也是‘天鉴门’出身。他告诉我,原来十三年前,十四弟被杀之后,那贼子以为众患已去,自己解散了‘天鉴门’,而阴阳铜鉴也密令销毁,当时的‘天鉴门’首脑王承望……”
苍别松听到“王承望”这个名字,重重地呸了一声,道:“这个叛逆小人,实在有辱我师门!”
周纪宇道:“老十,现在别动气,听我讲啊!那王承望似乎曾想将‘天鉴门’收为己有,也算是开宗立派,可是,那贼子怎会容忍自己的罪证昭然于天下?他甚至紧张到调动定国公李靖的玄铁军,剿灭王承望,可见一斑。”
尹禹鸣道:“李靖兵法举世无双,他要是出手,天下恐怕无人能敌。那王承望死了没有?”
周纪宇道:“好像是死了,具体的情况现在已无人能知,只不过,本应该绝迹江湖的阴阳铜鉴,这一次突然冒出来,那贼子自己恐怕也没想到吧。”
苍别松歪着头想了一阵,突然道:“段念是谁?”
周纪宇道:“老十,你卖了十几年面,江湖事竟真的一点也不清楚了?那段念号称‘关中霸刀’,出道时孤身一人,灭了湘南十三剑、北极门、无双剑庄这样赫赫有名的门派,据说还曾打败过天绝老人,是近几年江湖中少有的高手之一。
“只可惜,后来好像缠进风月之事,被人谋害,这一点,少主应该更清楚一点吧。”
阿柯点点头,将那日在林中巧遇段念夫妇,力拼沙老大,后又遇见辩机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末了道:“辩机也未说过,段念究竟是怎样得到阴阳铜鉴的,只说段念认为这是邪物,要辩机找机会毁去,他却硬要塞给我。
“若不是可可将它抢了去,恐怕这会儿,我可以拿出来给各位叔叔辨辨真伪。”
尹禹鸣道:“这段念我也听闻过。他面对江湖上人人视为至宝的东西,还能如此清醒,也算了不起的人物了,那辩机又是谁?”
周纪宇道:“他的来头更大,乃是大总持寺道岳法师的高徒。玄奘法师回长安后,在弘禅寺院译经,参与者众多,而他以博学多识闻名,成为唯一一个撰写玄奘大师回忆笔录的僧人,我还记得书名叫作︽大唐西域记︾,轰动一时。”
尹禹鸣道:“这就奇怪了。不知道这阴阳铜鉴是怎么出现的,而辩机拿它,打的又是什么主意……奇怪,太奇怪了。”
周纪宇道:“这件事确实值得我们关注,不过,我还打听到一个消息,更加有趣,如果这事成了,可比要那贼子的命还要解恨。
“原来……那贼子对现在的太子,嘿嘿,可并不放心……”
苍别松大是失望,道:“我道是什么呢?天下谁不知道?原来是李泰跟李承干争太子位,闹得风风雨雨,却被这无用之人白拣了便宜。那贼子一向独断、好胜,这么个儿子继承大统,哼,也算是老天有眼。”
尹禹鸣皱紧眉头道:“不然,我听老十七说李治此人不简单,据说当初考虑谁为太子时,那贼子曾命几名重臣品论,其余人等或是以武胜,或是以文笔得着,唯独他的考语是‘聪慧异人,忠孝良恭’。
“单是后一条,可能就足以在一众王子中胜出,何况据说‘聪慧’二字,确非虚言,若真的聪慧到异人的地步,可不能小觑。”
李流明道:“七哥说的是,想那九鼎之位,谁不想坐?争抢的都是些人精,他能圣眷独得,恐怕绝非侥幸。”
苍别松与尹禹鸣同时怒道:“圣?哼!凭他也能称圣?”
李流明忙道:“是,小弟说错话了。”
周纪宇道:“老十二说得有道理。他能入主东宫,绝非侥幸,实际上,是有人暗中帮助!嘿嘿,你们猜是谁?”
连尹禹鸣也道:“老十一,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