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我活-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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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柳道:“小……小姐,是……是你的披巾啊。”
林芑云绕开她,三、两步跳到楼梯口,慌慌张张地向下冲去,见阿柯正站在楼下等她,更加大声地叫道:“我的披巾!”
阿柯见林芑云一脸张皇正对自己冲来,也不禁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两步,却见林芑云脚下一绊,向下跌落。阿柯闪身上前,一把接住了她。
林芑云惊魂未定,举着披巾道:“我、我的披巾!”
阿柯道:“是、是你的,都是你的。你要做什么?”
林芑云怔了一下,似乎现在才察觉自己依在阿柯怀里。
她直着眼挣开阿柯,退开几步,道:“你还不明白吗……阿柯,是官府的人,是李洛,李洛要来救我了!”——
第五章铁衫狰狰
两人赶到大厅时,正听见李流明大声道:“丢那妈,敢在老子头上动土。你们几个,去柴房看着柴火,准备好水桶;你们几个去库房,把家伙们搬出来分给兄弟们。
“记住了,每间房上也要有人;你,还有你,去后院告诉丫鬟、婆子们,不要乱动乱叫,丢那妈,一律在房子里待着……”
下人们听了他的吩咐,立时如流水一般进进出出,分头行事。
阿柯与林芑云进了厅,淩宵忙道:“少主,正在找你。”
阿柯道:“我们得快、快走才行,外面来的是官府的人。”
淩宵虽然隐隐已猜到一些,但听到阿柯如此果决地定论,还是吃了一惊,道:“少主,你是怎么知道的?”
尹禹鸣见林芑云跟在他身后,便道:“又是她跟你说的?无凭无据,可别乱说话。”
林芑云道:“尹伯伯,我想先问你一件事:今天早上的时候,是不是有一大群人在湖边放风筝?”
尹禹鸣想不到她会提这个题外话,不觉一愣,道:“不错,那又怎样……”
林芑云道:“你大概是不会留意的,其中一只风筝上,系有一根浅青色的绢巾,当时我就觉得奇怪,那条绢巾跟我的那一条几乎一模一样,一开始我以为是别的女子所有,也没在意。可是,刚才我突然想到了,那样的绢巾不可能有第二条。”
尹禹鸣与苍别松同时问道:“为什么?”
林芑云道:“因为那是皇帝亲赐予我的,这扬州城里,想要找到一条同样御赐的绢巾,只怕比大海捞针还难。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官府的人想通过这条绢巾告诉我——救我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尹禹鸣道:“这……这……”
李流明道:“不错,我也记起来了!丢那妈,早上我还正奇怪,前几天也是风和日丽,为什么单单今日有这么多风筝。
“林姑娘,你说是官府的人,可是我看外面,那些确实是地痞之流……”
林芑云刚要说话,淩宵凛然道:“我明白了,这是驱鬼捉魔的法子!”
尹禹鸣道:“什么驱鬼捉什么?”
林芑云道:“淩叔叔说得不错,这确是驱鬼捉魔,驱使地痞们,来捉我们这些魔。”
淩宵皱眉道:“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官府的会这么快就查了来,花娘子他们不是早就做了安排吗?”
林芑云道:“错就错在安排得太仔细了。淩叔叔想想看,当日在酒楼,十多人同时出手,还有那些伪装出城的船只、马车,少说也有三、四十人。
“这么多人干这么大一件事,计画周详,安排仔细,说是初来乍到,做了就跑,谁会相信?肯定在本地有落脚商议的地方。
“那些伪装出城的马车、船只,根本就是在告诉对方,我们还在城里,所以需要将人引出城,引得越远越好!这么大的排场,如果不是一个大的组织,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好,那就查来头不小的人。一面是士兵敲锣、打鼓出城,好让我们真的以为对方已经上当,放松警惕;一面就派人……对了,最好是本地的混混、地头蛇、黑道老大……
“总之,越烂的越好,先一家家找上门去,随便找个借口,现在在大门口闹着说丢了人,恐怕是最好的借口了。若是让人进来找,随便找两个差公混进来,就有搜到的可能,若是不让,就言语相激,若受不了刺激出手打人,那可就更好了!
“前面一打人,后面差公就跟着进来,一一拉回去审,没有说查不到的。”
她说一句,苍别松、尹禹鸣两人的脸就白一分,待她说完,两个老家伙已是面如死灰。
苍别松道:“难怪……难怪这伙人一个劲儿地占口头上的便宜,我还以为是什么新丁不懂规矩,现在看来,是真要激我们动手!”
尹禹鸣道:“不错,不错!官府要正经八百找上门来搜,确实不容易。难怪四周都有人,原来是防着我们溜走的。这……这……这一招可真够阴的!”
淩宵道:“这个法子太妙了,查到了固然是大功,查不到,最多就报个江湖私斗,而且还可敲山震虎,逼我们出来,可谓算无遗策……林姑娘,多亏你心思细密,才看得破,否则……”
林芑云道:“也不是我心思细,如果不是对方用那丝巾提醒我,我也是无论如何想不到,看来他也没有很大的把握,所以还想让我做好准备。”
尹禹鸣直瞪瞪看着她,道:“你……你究竟是谁?”
林芑云对他一笑,道:“尹伯伯,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不是李洛的表妹。
“我假托此名,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一点阿柯最清楚,他日后尽可给你详细解释,不过现在,是必须想办法逃脱的时候了。”
正在此时,一名管家匆匆地跑进来,说道:“庄主,七爷,前面那些人掀了几张桌子,十一爷快撑不住场面了!”
尹禹鸣道:“这个……那我们……这个……”他虽然闯荡江湖多年了,可也没什么急智,说起来,虽然“覆云楼”如今资格最老的就是他,但是计画和谋略,一向都是由精明的周纪宇、或比他还沉稳的淩宵等人商量着出,自己顶多只是拍个板而已。
尹禹鸣听了刚才林芑云的一番话,想到对方如此慎密地围上来,不由得急出了一头的汗,觉得自己还真是连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禁抬眼看着苍别松。
苍别松卖了十几年面,卖到连头发都掉了,还有屁的主意?当即毫不客气地还他一个不知所措的眼神。
淩宵沉思了一下,道:“他们这般逼上来,嘿嘿,对我们而言,说不定还是个机会。难怪下午的时候,十二哥的手下回报说,城防和水航方面有些松动,看来,他们一时之间能调集的人手也不多,既然他们要来驱鬼、捉魔,我们就顺水推舟,索性再胆大一点。
“少主与林姑娘先想办法暂时离开庄子,到城中其他隐蔽之所避一下,至于这边,要闹就闹得更大一点,干脆大张旗鼓,把官府的人都吸引过来。若能助少主出城自然最好,若不能,至少本庄的嫌疑大大地减少,以后就安全多了。”
林芑云拍手道:“好计!他们算得再精,却漏算了一条,就是我这被劫持的人并不打算回去,而是见到了警告,却反倒想要逃走。目前那些人也只是怀疑,所以动作应该还不会很大,那个什么小翠玉多半也是假的。如果我们再拖延下去,等于不打自招,这里我、阿柯是必须要避开的……冒昧问一句,各位叔叔伯伯有被官府通缉的犯科之事没有?”
众人一个个凝神想了想,李流明道:“我这几年做的可是正经生意,十一哥大概也是,我们俩好像还没有在那贼子的通缉之列。”
林芑云道:“哪个贼子?”
阿柯忙道:“没什么。十叔和十七叔呢?”
苍别松道:“我倒是做了几桩……可是手脚还干净,官府应该不知道才对。”
淩宵也道:“我也隐退多年了。”
尹禹鸣道:“我……这个……咳,也难说,记不得了……”
林芑云道:“不论尹伯伯有没有做,你和尹妹妹两人,欧阳先生他们是认得的,所以也是必须避一避的,那么,就只有我们四个人,应该想得到办法,这位是庄主么吗?麻烦你派几名下人,偷偷到后院,随便寻一间不紧要的房间,点起火来。”
李流明茫然道:“什么?”
林芑云笑道:“也没什么,点了火后,再遣人大喊大叫,就说有贼子偷入庄园放火了。只要一乱,我料不管是外面埋伏的、还是前面起哄的,都会以为是自己人动的手,立即就会趁虚而入。打开后门,我想那些人也不会再费力翻墙,而是直接从门口进出,庄子这么大,随他们搜去,我们几人就趁机纵出去。
“只要我们离开了,十二叔你可就理直气壮了,该怎么抓贼就怎么抓贼,有这么多伯伯在此,想必是不会吃什么亏的。”
淩宵道:“对,对方让这么多混混上门挑衅,就是想制造机会乱起来,我们偏比他们先一步乱,而且比他想像的更乱,这一定会大出他们意料。
“可是,庄子四周都是高墙,高墙外有壕沟,外面的竹林离墙头最近的地方,也有两丈之遥,今晚月色明亮,说到要出去,倒不大好办……”
林芑云道:“那……那要怎么办才好?”说着皱起了眉头。
李流明瞪大了眼道:“有什么难的?我这庄现成就有地道通到后山,还怕出不去?”
众人一惊,跟着同声欢呼。
尹萱扑到他身前,扯着他的胡子道:“十二叔,怎么你不早说呢?害我们着急!”
李流明佯装恼怒,拍拍她的脑袋,道:“丢那妈,这是老子的庄子,几个地痞找上门来,老子为什么要钻地道逃?理直气壮,又不吃亏,呵呵,我很喜欢你这句话!
“丢那妈,在老子庄子里撒野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待会儿老子先放他们进来,再一个个打得他们哭爹喊娘,哈哈,哈哈!老十,你想打架,可是大有机会了!”
他刚才被人指着鼻子痛骂窝藏妓女,这股鸟气早就憋得慌了。
苍别松道:“甚好、甚好……”一边仔细地掂着手中的大刀。
淩宵道:“七哥,你认为呢?”
尹禹鸣道:“好……咳咳……这也是权宜之计。”正待再说上两句,外面突然高叫起来,似乎闹得更凶了。
淩宵道:“事不宜迟,十二哥,你快去准备吧,这里有你、十哥、十一哥,等会儿还有其他兄弟过来,应该足够应付了。我跟少主他们一道走,也好有个照应。”
李流明忙道:“好,少主就交给你们了。老十,跟我一起来!”说完便与苍别松一起跑出厅去。
林芑云道:“我们四人也要准备一下,最好穿上夜行衣,才不易被发觉。哎呀,我……我可没有。”
尹萱道:“林姐姐,我有,跟我来吧。”她拉了林芑云便往自己房间跑去。
尹禹鸣道:“少主,你看这个……”
阿柯回头看了一眼庄外的火光,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道:“也好……就出庄吧。”
一名庄丁匆匆出来,在周纪宇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周纪宇脸色微变,站起身,几大步就跨进庄去了。
雷震峰手下几个泼皮蛮汉大声叫道:“怎么跑了?”
“我看,这老二也是软蛋!”
“是不是在他床上寻见小翠玉了?”
周围轰然大笑,一些人趁机乱掀桌子,将杯子、碟子如雨点般地往庄门砸过去。
剩下的庄丁拼老命关上庄门,还是有几个被砸得见了红,起哄声愈加热烈了。
一个家伙掀得兴奋得过了头,看看旁边还有张桌子没掀,于是跳过来抓住桌沿,正要使劲,“啪”的一下,脑门上早挨了一击。
有人怒道:“妈的,你没长眼睛吗?敢来掀雷老爷的桌子!”桌子旁站的两人一阵拳脚,将那人打得晕头转向,惨叫着摔进人堆里去。
雷震峰抹了把额上的汗,凑近身旁的柴齐,低声道:“老爷子,对方可不简单呀。”
柴齐无所谓地喝着茶,鼻子里嗯嗯两声,权作回答。
雷震峰道:“刚才出来的几个人,我看得出来,都是会家子。妈的,你看那胖子,笑咪咪地,像个罗汉一样一直坐着不动,却硬是没有一个茶杯砸他脑袋上。
“后来老子亲手扔了一个过去,这才看清楚了,原来竟是被他用瓜子弹开了。有这能耐,却一直忍着不动,谁要说他屁股干净,老子第一个跟他玩命。”
柴齐还是不答,剥着菱角吃。
雷震峰道:“要不……老子这就叫他们下手,管他妈的,先冲进去再说!老子倒想看看,人都冲进去了,他们这缩头乌龟要做到几时。”
柴齐手上顿了一下,回头道:“小周。”扮做混混的周捕头忙趋身上前,柴齐道:“你叫兄弟们……”
正在此时,忽然听见庄内喧闹声大作,更夹着妇女哭泣之声。有人“光光光”的一路打锣,叫道:“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