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第10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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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来商贾出身,惯会看人脸色,见曹颜面色不善,惊觉之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忙躬身道:“督宪大人,下官心急失言,还请督帅恕罪。毛仁兴手上,握着王府在清苑城里十八家产业。不仅如此,就是清苑城外,还有三处百顷以上的大庄,也归他管治。要是入狱问罪,难免要牵连出王府。到时候,就是王爷,也少不得要落个御下不严的过铝!下官是王府门下,护主心切,才大着胆子来求大人。”
曹颁听了,却是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说道:“本督与十六爷相交十数载,又是姻亲,不能说知己无双,也堪称莫逆之交。真若是如你所说,毛仁兴是王府要人,本督出来,十六爷总要知会一声,事实并非如此。”
据曹颗所知,毛仁兴是康熙康熙五十九年来的清苑,即便走出自身庄王府,也只能是老王爷的人。可据十六阿哥反应,显然是不知此处产业,否则即便不清曹颗看顾一二,也会让毛仁兴主动过来请安。
毛仁兴既是敢打着庄王府的旗号,邝最大的可能,就是打理的是太福晋的陪嫁或者私产。
谢天来见曹颗如此反应,却是满脸惊Is:“怎么会这样?据下官所知,毛仁兴确实是王府的中人!去年端午节前后,下官进京去请送寿礼,还曾在王府碰到毛仁兴。王府管事待他甚是熟络,称他为管事,还带他去内宅请安。中秋与年礼,更是我们两家并作一块送过去。”他满铨疑惑,曹颗心中也一顿,只觉得有些不对劲。
要是所记不差,去年端午节苜后,庄王府太福晋已经搬到海淀王园避暑。毛仁兴若管理的是太福晋的私产,没理由去王府请安。
况且,以十六阿哥的精明,接手王府两年时间,不可能连太福晋的底细都摸不到。
“国法无情,若是毛仁兴无罪,无人能冤得了他;要是他有罪,正当绳之于法。此事你不用再插手,我会给十六阿哥去信,解释此与,不会让他迁怒到你头上。”见谢天来神情惴惴,曹颗说道。
谢天来闻言,先是松了口气,随即满脸懊恼,涨红着脸道:“承蒙大人关照,;F官感政不尽……只是下官鲁莽,过来前使下人快马往京城送信……现下,怕是追之不及……”
曹颇听了,却是挑了挑眉,道:“容本督多问一句,不知谢大人投书给王府哪一位?”
“给王府的二管家崔弘文。大人也当晓得,下官早年走的是老王爷的门路,每次去王府,见的都是老管家陈全;老王爷薨后,崔管家接了陈管家的差事,下官每次见王府请安,见的便是崔弘文……”说到这里,谢天来想起旧事,补充道:“对了,前年十六爷刚承因时,就是崔管家来信,叫下官照拂毛仁兴……”听到此处,曹颗不由皱眉。
崔弘文是十六福晋的奶兄,十六阿哥没出宫前,他曾打理十六福晋陪嫁产业。因颇有才干,连十六阿哥也比较器重他。
十六阿哥承继庄王府后,见太福晋对十六福晋多有刁难,怕妻子大多委屈,为了给她多增加助力,提拔崔弘文为王府二总管。
曹颁脑袋里乱成一团,若是清苑这些产业,是大福晋的产业,他还能坐视不理,看个热闹;若是干系到十六福晋,到底要顾忌几分。他心里叹了口气,端起茶来,道:“既是已经送了,就不必追了。谢天来乖觉,起身告辞。
他心中不无庆幸,幸好直隶总督是同庄王爷交好的曹颗,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捧多大碗,使多大力气。能做的都做了,就算毛仁兴的案子闹大,也怪罪不到他头上。谢天来走后,曹颗凝神沉思许久,才得到一个令人意外的推论。
这些产业,并不是庄王府的产业,否则的话十六阿哥不可能不知道“捐产”那会也不会隐匿下这么一大宗财产。这些产业,也不可能是十六福晋的嫁妆。
郭络罗家家世本就寻常,只因出了个宠妃,成为皇子外家,才有资格继续与皇室结亲。
要知道,初瑜当年以郡主身份出嫁,又因是王府长女身份,由七阿哥贴补许多,陪嫁也不过是良田五十顷,房产两处,铺子四间。
而且时间对不上,这些铺子早年十六福晋成为庄王福晋前就打着庄王府的旗号。剩下只有一个可能,这些产业背后另有其主只是因不方便出门,所以早年走了庄王府的门路,等老王爷觉后又走了十六福晋的门路。
曹颁原本想使人去知府衙门说一声,秘审此案,不要闹大。随即想到雍正手下的“粘杆处”又改了主意。
遮遮掩掩的,反而容易使得十六阿哥落下“隐匿王府产业”的嫌疑,使得雍正生疑。还不若大大方方的摆开,看一看毛仁兴背后到底是何人。十六阿哥那边,却是不能不告知。
不管十六福晋因何没告之十六阿哥此事,眼下毛仁兴已经惹出祸端,沾了命案,遮是遮不住的,十六阿牵早日知晓,也好早做打算。
他特此案前因后果在信中详细地写了一遍,唤来曹满,吩咐他带信回■京。
送信完毕,曹颗翻出一个单子来,正是写满直隶官场关系的那张,看得直头疼。直隶地界,即便比不上京城,却也是关系纵横。
或许以后最让他头疼的,就是这大大小小的关系。
仇人不怕,就怕熟人。
就在总督府关注知府衙门鹄案情进展时,朱之琏那边却是踢到了铁板。
毛仁兴被拘拿后,全无惧色,开始是拒不认罪,等到人证物证齐全后,他又自陈在旗,知府衙门无权越权审案。
他在清苑县衡登基产业时,写得是顺天府人士,登基的是民人并非旗人。
朱之琏气得不行,却也不能罔顾律沽,只好使人前往顺天府,查询毛仁兴户籍。
虽说毛仁兴这番说辞,也可能是在扯谎,为了拖延定案的日子;但更可能是真的,毕竟王府产业,没有交给民人打理的道理。朱之琏自己就在旗,哪里不知道旗人特权。
涉及旗人的案件,地方官只有受理权,没有审判权。京城旗人归步军都统衙门审埋,地方旗人这有专门的理事厅。毛仁兴的案子,发生在地方,理应交由地方理事厅料理。直隶理事厅,正是在总督府治下。
朱之琏心急如焚,在宦海沉浮三十年,他见多了官场猫腻,真要亭京城贵人动动嘀,毛仁兴的罪名多半就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了那时,戴王氏冤屈,怕就沉冤不得雪。
朱之琏向来爱民如子,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杀人凶手逍遥法外。按照他的本意,他都要直闯总督府,请曹颗使人立审此案,却是被刘川拦下。“此例不可开。要是容毛仁兴逍遥法外,直隶就是要成恶人肆虐之地!”朱之琏满脸恳切愤愤,约地有声。
刘川自是明白朱之琏的用意,要是正让毛仁兴从直隶官场顺利脱身,那有一就有二,想要肃清地方,谈何容易?京城权贵,有几家不在直隶置产的?要是都学毛仁兴,百姓就没了活路。“地方旗人刑责,归于理事厅,是律法所定,大人去寻曹总督,所为何来?”刘川看着满脸愤懑的朱之琏,面不改色地问道。
朱之琏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如此行事,不合规矩。可真要等到京城贵人发话,曹总督怕是也扛不住。只有趁着消息还没到京中「才容易将此案定成铁案。我既为一地父母,就要对得起本府百姓,岂可为保全己身,就任由百姓蒙冤?”
“大人稍安勿躁,毛仁兴是否在旗,尚且未成定论,还是等等再看。真要是将此案移交理事厅,大人也不必着急。曹总督初到直隶「多少人看着,岂会在这个时候徇私?为了立威,说不定比大人还重视此案。”刘川的话说的合情合理,使得朱之琏也去了几分焦躁。他沉就半响,终叹了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十六阿哥接到曹颗的信,已经是三日后。
因曹家这边出动的是双骑,拿着总督府路牌,一路补给的还便宜,曹颁的信反而比谢天来的信,还要早到半天。
看到曹颗的信,看着下边列着的二十来家产业,几万亩良田,十六阿哥立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是忧国忧民的圣人,几百里外富绅逼死个孝妇,又干他何事?
可这个涉案的毛仁兴,始终打的是庄王府的旗号。
这些产业,又是在老庄王爷在世时就有的。
十六阿哥直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换做是谁看了,都会以为他隐匿了王府家财,这不是要人命么?双倍月票还有三天,小九恳求中。o//~“大人“下官想请示大人不想,没等。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心软
庄亲王府,内院上房。十六福晋坐在炕上,满脸柔和,右寻放在小腹上。
她开始显怀,只是因穿着冬衣肥大的缘故,不甚明显。她已经在佛前许愿,只要这胎生的是个阿哥,就放下所有怨恨,下半生吃斋念佛,以报佛恩。
距离她不远,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格格,正把着一个拨浪鼓,玩得热闹,这正是十六福晋所出的四格格。十六福寺看着四格格,脸色慈爱之色更盛。
她与十六阿哥结缡十几年,生养六个儿女,只有这点骨血,留在眼前,自然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有女有子才成‘好,字,若是我福薄……这次过后也终能死心了……”十六福晋低下头,摸着自己的肚子,低声自语道。
十六福晋正沉思,小格格已经举了拨浪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要往她身上扑。旁边看护的奶娘唬了一跳,忙一把拦住,将她抱在怀里。
十六福晋抬起头来,见女儿挥着小胳膊让自己抱,不由莞尔,刚要说话,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中间杂着请安声。这会儿功夫,就见十六阿哥皱眉从外头疾步进来。
十六福晋起身相迎,望向丈夫时,却是身子一僵。十六阿哥望向她的眼神,带了几许清冷与探究。
十六福晋有些缓不过神来,陈年往事一幕幕从眼前闪过。当年,刚嫁入阿哥所时,眼前这人也曾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十六阿哥盯着她,视线从她脸上慢慢移到她肚子上,满腔质疑都沉淀下来,化作一片沉寂。“阿玛……”四格格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望向十六阿哥,稚嫩的声音,打破满屋的压抑。
十六阿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将小女儿接过来逗弄一番,而是摆摆手,示意奶娘抱着四格格退下。十六福晋已是缓过神,心中忐忑不定。
再有半月,便是弘普婚期,王府上下都忙着。只有她这个女主人,反而持差事都交代下去,又请两个庶福晋统理,自己安心养胎。难道,是因为这个,惹得十六阿哥恼了?
十六福晋想到此处,心中不无酸楚,不是她诚心偷懒,年前就有些累着,动了胎气,险些出大事,使得她不得不小心。
贤名再好,也比不上自己的亲骨肉。她早已同丈夫提过一遭,逼以为丈夫会体恤。
见她沉就不语,十六阿哥长吁了口气,让自己的口气平和下来,道:“直隶清苑城那些产业,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六福晋闻言,身形一颢,脸色变的煞白,眼神闪烁,不敢去看十六阿哥的眼睛。
十六阿哥虽心中着急,到底是顾及她双身子,受不得惊,上前一步,扶她到炕边坐下,轻声道:“那是九哥的产业吧?是九嫂求你的,还是宜太妃求你的?”
十六福晋已经红了眼圈,抬起头来,半晌方道:“是姑母求我的,我原想告诉爷……可是……”
虽说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可听妻子青口承认这一刻,十六阿哥心中还是生出一丝隐怒。
他耻为夫妻一体,才将这个家安心交到妻子手中,没想到她瞒着自己,拦下这么大的活儿。
“可是什么?可是说我是皇上的狗腿子,为了谄媚上意,怕是不会帮九哥这一把,反而会将九哥的产业交公?还是说如今世道艰难,不仅九哥生死难料,就是五哥那边,也如厚薄冰。除了你这个好侄女外,再也无人能帮宜太妃一把?”十六阿哥淡淡地说道。
他在宫里多年,自是见识过宜妃的好口才。他只是没想到,妻子会瞒下此事,还瞒了两年之久。十六福晋听出丈夫话中不满,却不知如何辩解。
宜妃的话说的婉转,可大概齐的意思,就是十六阿哥所说。
只见她簌簌落泪道:“都是妾身的不是,明知爷不愿与姑母、表哥们扯上关系,还接了这个烫手山药。爷也晓得,以妾身身份,原无资格为皇子福晋,全赖姑母安排,妾身才成了爷的结发之妻。真身刚进宫那几年……实在艰难,多赖姑母照拂才挺了下来……”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十六阿哥见她激动,拉了她的手,道:“好了,别哭了。是我想误了,你到底姓郭络罗,血亲加上恩情,你又向来是念旁人好的,她既开口,你哪里能拒绝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