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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4章

重生于康熙末年-第10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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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曹颙动容,谢天来越发来劲,提溜起酒壶,又给曹颙斟满,用着满是山西味儿的话吆喝着,又同曹颙吃了两盅。
    他本不是有酒量之人,先头又吃了两圈酒,这会儿存着心事连吃几盅,就有些醉了。
    他拉着曹颙的袖子,“呜呜”直哭,道:“大人是好官……自打大人下直隶,直隶就一天一个模样。往年寒冬腊月时,城里都是要饭的,如今百姓能吃饱肚子……这到底是招了谁的眼,如此嫉妒大人,竟容不得大人做完这一任?”
    直隶官场,早有闲话出来,说有人巧言令色,“陷害”上峰与下属,保全己身。
    虽没有点名道姓,可谁都晓得,说的就是在这次踩踏风波中丝毫无损的唐执玉。
    如今,谢天来醉酒后这番话,就是应和那个传言。
    曹颙听着这话说得不像,不由皱眉;唐执玉神色凝住,握着酒盅的手,已经泛白。
    谢天来既醉,哪里还晓得轻重,犹自说道:“额老谢擦亮眼睛等着,倒是要瞧瞧,将大人挤走后,那人会将直隶搞成啥样子,要是真有卵子,怎么会行这种鬼祟道道?这还有天理没有,黑心肝的……”
    见他越说越离谱,污言秽语都出来,曹颙实在听不下去,低声喝道:“谢大人,你醉了”说着,唤小厮吩咐道:“叫两个人来,扶谢大人下去醒醒酒。”
    谢天来在旁听见,脑袋立时摇成拨浪鼓,手舞足蹈,硬着舌头道:“没醉,额没醉……这么小个盅盅,咋能吃醉额……别扯额袖袖,别扯额袖袖……”
    他身材魁实,两个小厮上前扶他,都被他甩开。
    这活宝耍的,曹颙哭笑不得。
    梁传福起身,对曹颙道:“大人,还是由下官送谢大人回去?”
    被谢天来这一打岔,已经不是吃酒说话的气氛,曹颙点点头,起身道:“如此,就有劳了。”
    梁传福又对唐执玉拱拱手,抓了谢天来的胳膊,半拖半拉地带了出去。
    曹颙吩咐人将已经冷了的席面撤下,重新温了酒,上了几个爽口小菜。
    唐执玉长吁了口气,精神一下子就萎了下来,像是老了好几岁。
    曹颙见状,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给唐执玉斟满酒,道:“越是显位,越是多是非,益功不必太在意,问心无愧就好。”
    唐执玉抬起头来,望向曹颙。
    只见曹颙目光清澈,里面有担心、有体谅,就是没有疏离与提防。
    “大人……”唐执玉声音暗哑,语调了带了些许沧桑与无奈。
    他到底是读了半辈子圣贤书,即便满腹为国为民之心,也无法做到视名利为粪土,心如止水的地步。
    人要脸,树要皮。
    爱惜羽毛半辈子,终究踏上青云路,代价却是要背负污名。
    唐执玉也醉了。
    除了知内情的曹颙,他又能在谁面前抱怨?
    他虽没有像谢天来那样唠唠叨叨,却也带着满心不忿,吃了一盅又一盅。
    直到将半坛子桂花白都吃尽,他还把着酒壶,自斟自饮,不肯撒手。
    见他醉了狠了,曹颙不敢让他再吃,忙叫人撤下酒壶,使人叫唐执玉的长随进来,将唐执玉送回去。
    一个人坐在酒席前,曹颙不由失笑。
    这事儿闹的,在世人眼中,如今刚伤心落魄的是他曹颙才是,谢天来与唐执玉两个算不算喧宾夺主?
    直隶官场这些人,虽说八五花门,却比京城少了几分纠葛,多了几分利索。
    曹颙端起酒盅,吃了两口,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倒是真心生出几分不舍……
    回到上房,初瑜已经使人预备了醒酒汤,在小厨房里煨着。
    曹颙吃了一碗,更衣梳洗后,便安置了。
    因躺下的早,他辗转反复,怎么也睡不着。
    明日就要离开清苑,又要回京城那个大笼子里去。早年最是厌烦京城,一心想要往外走,如今不知到是不是年长的缘故,倒是越来越留恋京城。
    初瑜向来浅眠,丈夫翻身,她也没有睡着,低声道:“明儿是天佑十五岁生日,也不知他记不记得?”
    曹颙接口道:“他不记得,老太太也会记得……算算日子,老太太他们也当到京了……”
    距离历史第六,还有二十二票,握拳。未来十三天,小九会努力的。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红鸾(上)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红鸾(上)
    黎明时分,室内幽暗,带了几分清冷。
    天佑眯着眼睛,坐起身来,从枕头下摸出怀表来,定睛望去,已是卯初二刻(凌晨五点半)。
    听到屋子里动静,就见有人挑了帘子,笑吟吟道:“大爷醒了……”
    是个穿着粉色衣裳银红色比甲的丫鬟,十四、五的年纪,粉白的一张小脸,嘴角长了个小小的红色美人痣,越发显得俏皮讨喜。
    天佑见了,称奇道:“又不是你值夜,怎么起得这么早,莫非日头从西边出来了?”
    那丫鬟听了,带了不忿,嘟着小嘴道:“瞧大爷说的,旁人都勤快,就奴婢是耍奸偷懒的不成?”
    话音未落,便听有人柔声道:“大清早的,正经事儿没做,便开始磨嘴皮子,聒噪不聒噪?”
    这丫鬟听了,俏皮一笑,转身伸手撩开门帘,道:“不过是被大爷冤枉,辩白了几句。”
    门帘后,鱼贯走进几个丫鬟。
    为首的年长,有十八、九岁,穿着丁香色衣裳,罩了雪青比甲,鹅蛋脸,神情温柔;后边跟着的两个十五、六年纪,穿着打扮差不多,不过一个着了墨绿比甲,一个着了月白比甲。
    三人手中,都端了托盘,里面是簇新的衣服鞋袜帽子。
    天佑已经翻身下炕,笑道:“不过是过个生日,倒是劳烦你们几个跟着费心。”
    年长的那大丫环,正是乐青。曾是初瑜身边的大丫环,前些年拨到葵院,侍候天佑起居。
    除了乐青,那三个丫鬟叫白萱、红情、绿意,都是葵院的二等丫鬟。本还有个叫墨芋的,前些日子得病,挪出去养病,还没有回来。
    这会儿功夫,乐青已经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带着其他三个丫鬟对着天佑拜了下去,嘴里齐声说着祝寿的贺词。
    天佑笑着听了,又向四人道谢。
    贺完寿后,天佑便由白萱、红情伺候着梳洗了,又由乐青带着绿意两个服侍着更衣。
    收拾完毕,天佑对乐青,道:“我去给老太太请安,直接在那边用早饭。这几日,外头送了不少寿面,府里也预备许多。听吴嫂子说,厨房预备了十来样卤,姐姐可着心意,打发小丫头去要就是。”
    乐青笑道:“可是沾了大爷的光,这两日正想着清清爽爽地吃一碗面。”
    不患寡而患不均。
    白萱同绿意两个,安静地站在一旁,红情年龄最小,轻哼一声,小声嘀咕道:“大爷忒也偏心,不过是一碗面……”
    天佑伸出手来,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就你话多。乐青姐姐这些日子换季不舒坦,每日里没胃口,人也清减了,我才多嘱咐这一句。上百斤寿面,还能短了你的不成?”
    红情素来无心机,闻言立时自责,带着讨好拉着乐青的手,带着几分愧疚、几分担忧道:“都是我不好,只顾着自己个儿贪吃,倒是忘了姐姐近日没胃口。要不要请大爷使请大夫,要是真病了,可不是顽的。”
    乐青挤出几分笑道:“不过是有些秋乏,当不得什么,不需要那般折腾……”
    话虽如此,眉眼间却依旧是难掩郁色。
    天佑看了乐青一眼,目光幽邃,没有再多说什么,挑了帘子去兰院给李氏请安。
    李氏向来浅眠,这会儿功夫,已经梳洗完,正拈了三炷香,给堂屋里供着的鎏金如来像上香。
    听说长孙来了,李氏忙笑眯眯地叫进。
    十五岁虽不是整生日,可也不算是小生日。
    只因怕折了天佑的福祉,李氏才没有张罗操办。
    她还不知儿子免了直隶总督、回京待用之事,天佑已经从曹项那里听说此事,可也听堂叔说了,父亲仕途无碍。
    之所以没有告诉祖母,就是担心老人家胡思乱想而已。
    给李氏请了安,天宝也起来了,天佑陪着祖母、小弟用了一碗寿面,才从兰院出来。
    儿的生日,就是母亲受难日。
    母亲不在京城,天佑便冲着清苑方向,拜了三拜,才回葵院。
    院子门口,左住、左成兄弟已经在等着。
    见到天佑,两人齐声贺喜,又是一串吉祥话。
    天佑笑着受了,伸手请二人进了院子。
    看着院子西南角花池中的几株高耸的葵花,左住止住脚步,诧异道:“这是怎么长的,今年的葵花竟然这么高?往年出三、五斤瓜子,今年是不是要翻番了?”
    天佑摇头,道:“墨芋留在院子里看家,不会侍候这些,只以为多浇水是好,结果使得这几株葵花只长个子,花盘比过去还不如。别说翻番,不少一半都是好。”
    说笑着,引着左住、左成兄弟两个进了上房。
    乐青与绿意两个在,见左住、左成进来,口称“松大爷、柏二爷”,俯身给二位请安。
    左住、左成侧身避了,又还了半礼。
    乐青奉了茶,带了绿意退去,只留下兄弟三个在堂上说话。
    左住看着乐青的背影出了门,方转过身来,对天佑道:“前些年还没觉得,这两年乐青姐姐渐大,瞅着越来越像一个人。”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天佑转过头,道:“像哪个?”
    左住看看天佑,又望向左成,讶然道:“难道,你们都没瞧出来?”
    天佑摇了摇头,左成挑了挑嘴角,道:“哥哥,莫非说的是像紫大姑?”
    左住点点头,道:“正是正是。我还记得清楚,紫大姑就喜欢丁香色的衣裳,行事也如乐青姐姐这般温柔仔细。”
    左成不以为然,道:“不过形似罢了。紫大姑的相貌人品,是连义父义母也要赞声好的。”
    剩下一句“岂是谁都能比的”,他没有说出口。
    毕竟乐青是梧桐苑出来的,侍候过长辈,他们身为小辈,都当敬着些。
    天佑记事开始,便同恒生两个生活在葵院,在紫晶身边长大。
    称呼上叫“姑姑”,实际上紫晶称得上他半个养母。
    用活人比死人,既委屈了活人,也亵渎了死者。
    天佑岔开话,道:“父亲母亲不日就要回京,倒是能赶上左住下聘之事。”
    李氏前日回到京城后,田氏便拿选好的几个日子到兰院,请李氏选下聘的好日子。
    本月二十二、二十八都是好日子。
    李氏问了问新房的修建事宜,又问了问聘礼的预备情况,知道都预备的差不多,选哪个日子都从容。
    李氏便使人去东府请来曹项,问他哪个日子便宜。
    天佑虽在京,倒是地平辈,还需一个长辈出面。曹颙之前就写信托了曹项,李氏才会使人请他过来相问。
    曹项两个日子都不是休沐日,可他能与同僚换班,便请李氏定夺。
    最后李氏与田氏商量着,将行聘的日子定在本月二十八。
    左住听了,“嘿嘿”笑着,点头道:“好极,好极……”
    左成则道:“如此甚好,要是不同义父义母别过,就这样搬出府去,总叫人心里难受。”
    一句话,听大家都添了离愁。
    早在数年前,曹颙就帮左住、左成在内城置办过房产,是两座相邻的宅子。
    就是想着他们兄弟两个成家立业后,相伴而居的。位置离曹府也不甚远,不过隔了两条街,骑马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
    前些年空着,只打发两房下人在那边看宅子;现下收拾得差不多,已经定了左住下聘之期,需要张罗的事情就多了。
    那边的宅子,也需要暖屋。
    再过几日就是乡试放榜之时,田氏原跟儿子商议,想要放榜后,搬出曹府,去新宅准备迎娶之事。可曹府没有长辈在,这样冒然搬离也不好。
    等到李氏到京,田氏便跟李氏提及此事。
    虽说李氏很是舍不得,可也晓得,没有相拦的道理。早先田氏带着孩子们寄居曹府,是孤儿寡母无奈之举。
    现下左住、左成长大成*人,眼看就要娶亲生子,也没有继续寄居曹家的道理……
    清苑,城外,接官亭。
    此处是接官处,亦是送官处。
    曹颙站在亭子外,看着眼前直径半丈的万民伞,颇为触动。
    自己从接到礼部公文,到离开清苑,拢共也不过三、四天的功夫,清苑官绅能准备出这样一把“万民伞”,也是给自己壮了门面。
    “万民伞”下,上百官员士绅齐聚,不管同曹颙有无交情,都一副难舍难离的模样。有几个动情的,已是用袖子掩面,随着“呜呜”的哭泣声,身子一抖一抖。
    众人之前,站着众人的新上峰,委署直隶巡抚唐执玉。在他旁边,是德高望重的地方耆老。
    看着几位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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