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第1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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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曹颙来了,静惠诧异出声,脸上又红又白,露出几分不安。
弄潮与弄玉两个正跟在她身边学管家,见状弄潮不由好奇道:“这眼看就要过年,大伯怎么得空过来,不会是京里有什么事吧?”
天望已经三岁,听了姐姐的话,挥着小手,嘴里也跟着“大伯”、“大伯”地学说话。
静惠听了,露出苦笑,道:“都是我的不是,这将近两千里路,怪遭罪的……”
羞愧难安中,她又感激不已。
她发出第一封求援后次日,就才知晓丈夫“重伤”的真相,立时叫丈夫写了信,禀明详情,就是怕惊动了曹颙,惊吓到两府长辈。
看来大伯哥是收到第一封信,立时就动身南下,否则也不会同第二封家书失之交臂。
听说曹颙已经去客房洗漱,静惠忙吩咐厨房置办酒席,而后带着三个孩子,到前院给曹颙见礼。
虽说旗人不讲汉家俗礼,可也没有兄弟媳妇去大伯房里见人的道理。
静惠带着孩子,在客厅这边候着,而后吩咐小厮去客房那边守着,等曹颙梳洗完毕后,请他过来相见。
弄潮与弄玉离京时,已经记事;天望则还小,等着一会儿,便拉着奶娘的袖子,打起了哈气。
等了足有两、三刻钟,客房那边还是没动静,曹颂已经满头大汗地从外头赶回来。
见客厅这边门开着,里面有人影闪动,曹颂不由扬着嗓子,高声唤道:“大哥,大哥!”
李卫被落在身后,看着曹颂这般雀跃激动,兄弟情分数年没变,不由生出几分羡慕。
“老爷……”静惠唤道。
“父亲。”三个儿女的声音。
曹颂站在门口,冲孩子们点了点头,而后四下里看了又看,奇道:“大哥呢,怎么不见?”
“大伯风尘仆仆,旅途劳乏,先去客房梳洗了。”静惠道。
曹颂哪里忍得住,立时掉头出了客厅,大步往客房方向去。
李卫见静惠在客厅上,晓得不便宜,只好点头致意,尾随曹颂而去。
进了客房院子,曹颂就开始唤人,直到他自己挑帘子进屋子,也没听到曹颙的应答。
曹颂的声音带了几分不安,待绕过屏风,看到坐在浴桶里,满脸潮红、双眼紧闭的兄长,忙疾行几步上前。
因走的急了,没有看到脚下的木盆,绊了个正着。
那木盆飞了出去,“哐当”一声,撞到浴桶上。
曹颙这才睁开了眼睛,神智还有些迷糊,神情很是懵懂。
看着他眍䁖着眼睛,面容也因旅途劳乏清减许多,曹颂只觉得胸口堵的慌,声音也是地不可闻:“大哥……”
曹颙已经恢复清明,从头到尾将曹颂看了两遍,确实全胳膊全腿,才移开眼,望向他身后的李卫。
虽说大家才到一起,还没有详聊,可曹颙风尘仆仆地赶来,除了担心曹颂,还能为什么呢?
李卫不由有些心虚,挤出几分笑道:“这里实不是叙话的地方,曹大人还是先穿衣,先穿衣……”
其实,曹颙的心里是欢喜的。
关系至亲安危,虚惊一场,也比提心吊胆强。
只是身体上乏极,等李卫拽着曹颂出去,曹颙自己个儿费了好大力气,才出了浴桶。
等他穿戴整齐,到达客厅时,已经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有李卫在,静惠不好大剌剌地客厅候着,带着孩子去里间候着。
“这个时节,又这么远的路,有如此兄长,真是奉扬的福分。”李卫感叹道。
奉扬是曹颂的字,是曹寅生前所起。
曹颂的脸上露出几分自责,道:“大哥在户部,差事本就多,如今却因我思虑不周的缘故,使得大哥奔波数千里,这就什么事儿?”
“是我的主意,也怨不得你,稍后我还给曹大人赔罪。”李卫道。
曹颙昏沉沉地走到客厅门口,就听到这两人争抢着赔罪,只觉得唧唧歪歪烦躁得狠,扶着门框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总得先同我说一声,解了我心里的糊涂……曹颂遇袭重伤,不仅仅是传了家书,是曹家之事;还上了朝廷邸报,皇上也是晓得了,人平安是好,可也不能闹个欺君之罪……”说到最后,面上已经带了凝重之色。
李卫与曹颂两个也收敛笑意,静静滴看着曹颙,说起这次遇袭的详情。
出兵缴“江匪”是真,“江匪”吃穿困难也是真。
同“江匪”正面迎击是真,曹颂负伤之真,只是伤不重罢了。
装成病重,目的无他,只为了引蛇出洞。
“那不是寻常‘江匪’,不仅同盐商勾结,还藏身与岛,死密武器……”李卫的声音有些沉重:“皇上又下旨意,停了浙江士子考试,民心不稳,真怕出大事……”
这回要填坑,挖戒指,嘎嘎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洪门再现(下)
曹颙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严重到这个地步?”
江南是天下赋税重地,又因早年八旗军南下犯下的血案,使得朝廷数十年来对江南一只以安抚为主。
只有这两年,皇上推行新政,对江南才苛严了些。
李卫冷笑道:“宽泛的日子久了,有些人就不知好歹起来。他们眼中哪里有朝廷法度,乐不得做自己的土皇帝。我也去过云贵,那里官场也有‘抱团’、‘排外’的,却也不会像江南官场这样肆无忌惮。若是合着他们的心意,则留;若是不合他们心意,别说站稳脚跟,说不定就要丢了顶戴。是要好生治一治,要不然他们还以为能只手遮天。”说到最后,已是带了几分激动。
虽说曹颙早就晓得江南地方士绅能量大,可没有李卫这般愤懑。
“缘由呢,总不会无缘无故官绅就对峙起来。还有即便有‘江匪’要剿,也轮不到总兵亲自上阵,怎么就伤了?”见李卫激动,曹颙反而平静下来,淡淡地问道。
“确实另有内情。”李卫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
他正想接着说话,就听到里屋有动静。
曹颂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不好当着妻儿说这些官场秘闻,若是孩子不懂事,当着旁人学说过去,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
“大哥,是静惠带着孩子们过来见大哥,因大哥方才不在,先去里屋等着。”曹颂对曹颙解释一句,而后扬声道:“大哥来了,夫人出来吧。”
静惠在里屋应了一声,带着三个孩子出来。
“大伯。”弄潮带着弄玉,小姊妹两个脆生生地唤人见礼。
天望则拽着静惠的袖子,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曹颙。
说起来,这还是伯侄头一回见面。
看着他虎头虎脑的模样,曹颙的脸上不禁多了几分笑意。
这个小家伙,看着忒是眼熟,分明是曹颂小时的再版。
曹颙稀罕的不行,躬身将天望抱起。
“来,叫声大伯。”曹颙道。
天望倒不怕生,伸手抓了抓曹颙的衣领上的盘扣,自娱自乐,就是不肯开口。
等曹颙再念叨叫人,他依旧是不给面子,掉过头去,看着李卫,奶声奶气地叫道:“大伯,伯伯……”
“哎,乖宝,伯伯在这儿……”李卫眉开眼笑,挥着大手,对天望道。
曹颙见李卫“小人得志”,轻哼了一声,心里却是的明白过来,李卫同总兵府这边走动过于亲近,居家不避,要不然也不会三岁的孩子就记得李卫。
再看看弄潮与弄玉姊妹两个,都是乖巧可人的模样,曹颙对静惠道:“孩子们教养得很好,弟妹受累了。”
静惠却是涨红了脸,不安道:“大伯,都是妾身鲁莽之过,没弄清轻重,便写信求援,害的大伯千里奔波。”
曹颙摇摇头,道:“怪不着你,若不是吓得厉害了,你也不会使人疾驰回京送信。”
他们亲人叙话,李卫就有些坐不住,想要起身告辞,却被曹颂挤眉弄眼地留下。
曹颂这会儿正心虚,哪里敢一个人面对长兄,自不会容李卫这个“罪魁祸首”溜走。
李卫不动弹,静惠就不好再留下,借口为曹颙预备接风酒,带着孩子们回内院了。
就剩下三人,李卫就又说了江南官绅对峙的缘由。
不过是因“利益”二字。
皇上看重江南盐税,才重用李卫。李卫也没辜负圣恩,到了江南后,就收没了几个大的私盐作坊。
他多少有些“杀鸡骇猴”的意思,也是表表朝廷的决心,让那些私盐贩子悠着点。
并没有敢拿江南几个盐商世家开刀,多是调查之后,根基不深的人家。
虽说有“欺软怕硬”之嫌,却也是无奈之举,毕竟他是来江南当差来了,不是来江南打战,若是将地方士绅都得罪光了,那往后的差事也不好干。
没成想,有两家作坊背后是有靠山的。
连扬州程家也被请出来做中间人说项,只是这般遮遮掩掩,不肯露身份,使得李卫起了疑心。
他在云南时,也曾查处过私盐。对于盐贩子托人寻情的反应,并不意外。
自古以来,都有句老话,“民不与官斗”。还有一句话,“官*商*勾*结”。
毕竟,做生意也好,当官也好,多为了一个“财”字。
可那两个作坊后面的靠山,却只肯大喇喇地掏银子疏通关系赎人,对于被收没的私盐作坊却提也不提。
一个私盐作坊,还有没有运出的上万包私盐,价值不菲。
就算是程家那样的盐商世家,被没收了一个作坊,也会觉得肉疼。
这声名不显的“万复”,却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反常即是妖,李卫就使人留心,调查这“万复”的底细,却是跟地里冒出来的一样。
那两家私盐作坊,早年归两家小盐商作坊所有,十来年前家道中落相继转手到万家。
万复要赎回的几个人,就是这两处私盐作坊的管事,偏生一个都不姓万,名分上说是表亲。
越是详查,越能发现这些人不类寻常百姓。籍贯不清,口音各异,没有说上清楚的亲族。
李卫开始还以为这些人吃的是海上饭,回江南养老的,心中就多了提防。
回过头再查那卖私房作坊的人家,却是无影无踪。
李卫心中惊怒不已,哪里跟轻易就放人。
要是这样人真是海贼出身,那两家私盐作坊的东家说不定已经被害。
虽说制作、贩卖私盐,本就是犯了朝廷律法,未必是什么好人。可真要是被妄杀,他这做父母官的,也不能就当不晓的。
程家只是做中间人,见李卫不松口,也没有法子,只是私下里少不得提醒李卫“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之类的话。
李卫骨子里带了侠气,多年前还只是一个六部司官的时候,就敢得罪铁帽子亲王;更不要说现下已经是一省大员,哪里还会将几个“小人”放在心上。
他不肯服软,那些人也硬气,不肯退一步,事情就僵持下来。
在李卫看来,若是真的查清万复一干人是“海贼”,那即便全处理了,也是为民除害了。
不想,接下来的发展,却是诡异起来。
除了程家,另有江南大户出面,为这些人说情。
虽说传话的口气仍是谦卑,可巡抚衙门却隔二连三闹出了不少动静。
李卫有些明白程家提醒的用意,这些人是亡命之徒,得小心他们狗急跳墙。
李卫倔脾气,哪里是肯服软,被这些人挑衅,越发咬牙要“斩草除根”,还江南一片安宁。
经过调查,这些人隐匿在两处,一处是杭州淳安千岛湖的龙山岛,一处是江宁紫金山脉南麓的山南乡庞家村。
虽说浙江巡抚衙门就设在杭州,可李卫也晓得,衙署里不是铁板一块,要不然也不会任由那些小鬼闹腾。
为了保密,他便没有在杭州动手,而是寻了由子到江宁,以查处私盐的名义,请曹颂这个江宁总兵点兵,同他带来的二百抚标,一起围剿庞家村。
因这里面有些不清不楚,曹颂不好交代属下,只好亲自出马,陪着李卫前往。
五百镇标同二百抚标,七百官兵,围剿一百多人的村子,不能说手到擒来,也当不费什么事。
不想,官兵围村后,庞家村的人拿起武器外,相邻的两个村子也出动男丁来袭击官兵。
对方有几个身后利索的高手,约莫是想着“擒贼先擒王”,都奔着李卫同曹颂来了。
李卫到江南两年,一直奔波不断,正经聘了几个高手在身边做护卫;曹颂守着总兵衙门,虽有亲兵,身手到底差了一筹。
于是,曹颂就被砍落下马。幸好有护身软甲傍身,要不然还真要出大事。
李卫瞧着不对,以曹颂重伤为名,收拢兵马,让出了一个缺口,将那些人放出了一小半,剩下的都给逮住。
如此才算将事态控制住,没有出现惨烈战况。
几个村子的男丁,都藏有武器,老弱妇孺,都能向官兵挥刀子,这不仅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