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阁-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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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天骄抿紧粉唇,“若这个人就是九王,现下还在负隅顽抗的那个叛军头子,又是怎么冒出来的?狐假虎威的冒牌货?”
尉迟采觉着心里宽慰些许:老实说,天骄的脑子还算过得去。
“可若这人不是九王呢?”天骄盯着楚逢君。
“从先前有刺客袭击那人看来……嗯,应该是九王,错不了的。”楚逢君给出解答,“那个失去一只手臂的人,大概就是若木。除了他,本阁实在想不到还有谁的皮肤会是那种颜色。”
尉迟采疑惑:“一定是若木?没可能是其他蛊民么?”襄州人不都那个肤色吗。
“若木被本阁捉住后,便一直关押在石屋内,外间有重兵把守。如此守备,他要如何向其他蛊民送出‘九王在这里’的消息呢?”楚逢君抱着双臂,长出了口气:“至于他是如何逃走的,若青衣能将他捉回来,本阁自然有法子撬开他的嘴……”
若带不回来,则说明——此地已被夜枭们侦知。
他转眸看一眼尉迟采。
至于夜枭现身丰川的事,或许还是别在她跟前开口比较妥当……
“楚相,那只手已经收拾好了。”尉迟骁进屋来,“屋子里的那个人也溅到了血,不过……我们不敢替他擦拭。”
“让我来吧。”尉迟采掀开锦被就要下床,被楚逢君拦住。
“不必,本阁遣人去做便是。你到底是陛下的人,去伺候那个乱臣贼子,不合适。”
他的笑容下似是藏着些复杂的意味。
尉迟采定定看了他片刻,想起从前听说的九王参与谋逆一案……莞尔一笑,她又道:“楚相若是将他当做一个病人来看待,或许会好些罢。况且留着他,不还有用么?”
楚逢君似是一怔。
“谢忠将他从驻马村带回来,算是勉强替他捡回一条命来……我曾向若木询问过解龟甲蛊的法子,虽说最重要的解毒药还没拿到,不过也或多或少比待在村里等死来得强。”尉迟采轻声笑道,“再说了,楚相……咱们这次前来平乱,真正的目标,不该是那个伪九王吗?”
是了,她不知晓夜枭的存在,故而会将这一切都认作是赤九所为。
楚逢君又是一叹:“也罢,你说得不错。”
姑且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接着道:“说起来,赤九也等不及了。昨日送来的塘报里说,叛军在云江附近拔营,向附近的渔民强征船只……”
天骄眼中一亮:“叛军是要渡江了?”
“臣也这么认为。”楚逢君微微颔首,“然而州军早已在云江南岸候着了,叛军强行渡江,莫不是来自投罗网的?”
“我想,他们要么有十成十胜过霜州师的信心,要么是……压根不打算渡江,只是做做样子?”尉迟采敛下眸光,“可是也不像啊……”
“等文净的消息来。如果叛军当真是拔营毁灶了,”楚逢君舒了口气:“那么,也就到了这场动乱平息之时了。”
天亮前,青衣返回驿馆,一袭翠绿衣袍上沾满暗褐色的血迹。
“受伤了?”楚逢君亲自给他斟上茶水,“这倒是有趣,若木那厮断了只手臂,你竟也带伤而归?那家伙有这么厉害么?”
眉目冷峻的青衣冷笑一声,没好气地道:“要真有那么厉害,如何会被我削去一条手臂?……我是遇到了‘夜枭’的围攻,十一个打一个,我能留着命回来就不错了。”
楚逢君搁下茶壶,“你如何识得他们就是‘夜枭’?”
“那群人使用‘夜枭’的传令口哨。”青衣顿了顿,露出沮丧之色:“主子,属下无能,那蛊民叫他们给杀了。”
“原来如此……无用的棋子就该抛弃了么。”楚逢君挑唇一笑,将茶盏送来青衣跟前:“辛苦你了,青衣。本阁待会就让花旦给你治伤去。”
青衣面上爬过大片赧红,嘴硬道:“主子不必操心了,这点小伤……哎哎哎疼!”
楚逢君松开他挂满血迹的左臂,笑得不怀好意:“老老实实给本阁治伤去罢。”说着转头冲门外唤道:“武丑,叫花旦来。”
“是,主子!”门外传来武丑的粗犷回应。
青衣决心反击,细眸一扬,嘴边现出挑衅似的笑影:“主子,武丑怎么回您这儿来了?不是该待在昭仪身边么?”
“哦,没什么。本阁已让武净守在那边,暗中保护便是。”楚逢君自然知晓他的心思,回以一记“你赢不了我”的眼神。“你也快些把伤养好,本阁还有任务给你。”
青衣暗暗笑骂了两句,软【=_=】下声来:“……是。”
一日后,云江边的塘报由文净送抵丰川驿馆。
天骄正缠着尉迟采解九连环,忽然听见门外有响动,楚逢君人未到而声先至:“陛下,昭仪,咱们得准备起程前往霜州城了。”
“咦?去霜州城?”天骄脑袋一歪:“这么快就走?”
“不快了,陛下,您来丰川没几日,咱们可在这儿折腾有一个月了。”楚逢君已换上骑马时御寒用的墨氅,“二位赶紧收拾收拾,趁早上路,看今儿个天黑前能不能到达禀阳。”
尉迟采心中明了:“叛军果真要渡江了?”
楚逢君点头:“准确的说,是已经开始渡江了。”照塘报上所述的“翌日卯时起开始渡江”,现下已是辰时末,渡江应该还未结束。
“那云江边岂不是已打起来了?”天骄满脸兴奋之色,还颇带劲地挥了挥小拳头:“哈哈哈……哎等等,那咱们现在去霜州城作甚?等到了那儿,仗不都已经打完了嘛?”
“陛下莫非还想上前线去挨刀子?”楚逢君丢来两道鄙视的目光。
尉迟采却在一旁垂眸沉吟。
楚逢君自然注意到了她:“怎么了,昭仪是不是有话要说?”
“不知是不是我多心。”她抿唇低声道,“总觉得这场仗……怪怪的。”
要说叛军真是决心渡江,那早在五六日以前就应当开拔,那时霜州师还未在云江南岸站稳脚跟,无论正面对垒还是多点突破都不难,可为何一定要拖延至现在?如今,霜州师已摆好了阵势等他们来攻,叛军无论如何也讨不着好处呀……
楚逢君赞许地笑道:“本阁与昭仪有同感,无论是莫名来到霜州的蛊民,还是这群行军路线极为奇怪的叛军,行动似乎都十分迟滞,就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
那日与文净议及此事,心里就隐隐觉着不对劲。如昭仪所言,的确像是在等待援兵。
那为何现在又不再蛰伏等待,反而动起来了呢?
“那为何他们现在又不等了……?”尉迟采轻声呢喃。
楚逢君凤眸一缩。
她……问了与自己同样的问题。
天骄见二人沉默,索性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这有什么难想的?定是等不到了,或是已经等到了嘛。”
“陛下总算说了句像样的话。”楚逢君嗤笑起来,“正是如此,咱们才要赶往霜州城。假若叛军是等到了什么,两路州师尽不在州城内,州城城防岂不空虚?若有陛下坐镇,想来那些个图谋不轨的歹人,也不会轻易打州城的主意。”
天骄似是而非地点点头。
“可就算咱们到了霜州城,手上也没有能保证城防坚固的兵力啊。”尉迟采又道。
“昭仪说得好。”楚逢君的笑意愈见温和:“所以,臣在抵达丰川前,就已向霜州附近的纶州与临州二州刺史发去密函,在必要之时,出动纶州师与临州师来援。陛下亦不用担心来不及,臣接到叛军抵达云江的消息时,就密令两州州师出动,算来这个时候,他们已先咱们一步到达霜州城了吧。”
闻言,尉迟采心底暗暗惊讶:他……都预先考虑到了这些?
“……哦……哦。”天骄亦是瞠目结舌,喉间挤出两个单音节来。
楚逢君的视线越过天骄,落在尉迟采脸上。
她的脸颊泛着柔软的粉光,杏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那个眼神是——崇拜?
真可爱……
“对了,少将军呢?”他抬起手来摆了摆,示意两人回神。
尉迟采立刻躲开眼神:“阿骁……阿骁在隔壁屋里照顾九王呢。”
“不错,还得带上九王一道走。”楚逢君转过身,“好了,赶紧收拾吧,咱们午时就出发。”
第五十章 刺客诱惑型体质?(3)
丰川县令家私藏的大马车颇为宽敞,当然,把马车送到驿馆时,县令大人的脸色也是一团大【=_=】便。Www;朝廷按照官阶对车舆制式也有相应的限制,而一介七品县令竟能坐上三品官等级的马车,若楚逢君有心追查,只怕还不止一个“逾制”就能了结的。
不过此时的相爷显然懒得纠结于马车问题上,他冷飕飕扫去一眼,再加俩字:“没收”,这也就足够了。
或许是要办他太容易……嘛,总之最后坐上这马车的人,是尉迟采和九王。
“……真奇怪,分明全身都是裂纹,这次搬动却几乎没流血。”
马车里铺了厚实的绒垫,九王裹着锦被平躺在绒垫上,呼吸匀净。尉迟采怀揣着手炉守在他身边,不时用茶水给他润唇。据说阿骁前些日子喂他喝药时,他的嘴唇和下巴几乎快要碎了。
不过也多亏了那些药,否则他大约还活不到现在呢。
她凑近九王的脸细细打量,忽然:“……欸?”
错觉么?为什么会觉得,他脸上的裂纹少了许多?
她伸出一根指头,小心翼翼落在九王的脸颊边。她记得那里曾经有许多纵横交错的裂纹来着……为何现在变得一片光洁了?
“难道是那些汤药起了作用?”她自言自语起来,“不该啊,若真是汤药有效,那蛊毒还有什么好怕的?一碗补血的汤药就能解了……”
“……或许,是若木的血。”
两片犹自残留着血丝的嘴唇翕动着,好听又陌生的低嗓轻声说道:“他偷袭我不成,反被削去了手臂……那时,有血溅上我的脸。”
“哦呀,原来如此……等等!”尉迟采瞪大双眼,更加凑近九王的脸:“你你你是你在说话?!”
浓密的羽睫轻颤一记,而后悠然掀起。妖娆凤眸下,沉黑如墨的瞳子泛起清寒光华,却是灼灼地盯着她:
“不然,你以为是谁?”
九王醒了!
尉迟采正要掀帘子冲车外叫人,又听九王低声道:“别出去,别告诉他们。”
“为何?”尉迟采扭过头来,砸给他一记“我鄙视你”的眼神。
“清净。”九王答得干脆,嘴角还微微扬起一丝弧度来。
尉迟采扁着嘴坐回他身边来,掏出绢帕,擦上他唇畔那条笑痕:“别乱动,出血了。”
九王勉强收敛了笑,“……你就是尉迟采?”
“你认得我?”尉迟采指指自己。
“他们都叫你昭仪。”九王的视线凝在她脸上,“我在襄州时听说过,天骄帝新册封的昭仪是尉迟家的长千金,尉迟采。”
她都这么有名了啊,汗颜。
“你还有个弟弟,不是么?”九王又道。
“你连这个都知道!”尉迟采抚额,“看来尉迟家还真是没有秘密啊……”
九王扬唇一笑,险些又让裂纹出血。
“和你一同来的人,是楚家的公子?”他又问。
“楚家的公子?”尉迟采一愣,回过神来:“你是说楚相楚逢君?”
九王嗯了一声,沉默片刻,道:“楚公子,他对你好么?”
“唔?楚相对我一直很好啊。”真的很好嘛?尉迟采不由得又想挑骨头。“除了常常跟我不对盘之外,都还蛮不错的吧。”
“那就好。”九王似是管不住自己的脸,嘴角再度轻快上扬:“还记得栈吗?”
尉迟采只是跟着他念出这个字来:“栈?”
蓦地,一种无以名状的情绪自喉底油然而起,带着丝丝酸楚,直往鼻腔里钻。
“不错,栈。那个时候,你叫他栈哥哥。”九王凝视着她的脸庞,道。
栈……哥哥?
尉迟采张了张嘴,杏眸缓缓眯起。
她记得自己曾在梦中唤一个男子作“栈哥哥”,虽说不知这栈哥哥究竟是什么人,但她至少能够明白,九王和这位尉迟家长千金的关系非同一般。
这次,莫非当真撞在了枪口上?
尉迟采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地望着九王:“记得。不过,栈哥哥已经走了。”
梦境里,她所记得的便是这样了。不知为何,她相信她与那人的对话并非梦境所虚构,隐约能感觉到,那是切切实实存在于“真正的”长千金体内的回忆。
九王敛下了嘴角的笑意,半晌才叹道:“……是啊,他被你二叔送走了。”
尉迟采心中一凛,倏然对上他的凤眸,紧锁住那一双鸦黑瞳子:“殿下是如何得知,栈哥哥被二叔送走之事的呢?”若她未记错,早在长千金的父亲坠马而亡之前,九王就已经被流放了,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