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阁-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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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给你活活气死的!”
只见尉迟尚漳与枫陵王妃同时回过头来,石屋内也陡然噤声。
“……咦?”尉迟采张了张嘴,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有趣的话。
好半会,石屋内传来梁佑微的咳嗽,继而是轻笑:
“小姑娘,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对于尚澜大人的死,你又知道多少?”
好吧,既然都被逼到这份上了……尉迟采双手叉腰,脑袋略略一歪:“我是不知道多少,包括父亲他有怎样的政绩怎样的人格魅力。我只知道他是屈死的,只要你一日待在这石屋子里不出来,父亲的坠马案便一日不可能真相大白。”
尉迟尚漳眼中动了动,缓缓抱起胳膊。
“小姑娘,这‘父亲’二字也是你有资格喊的?”语间满是嘲讽之意,梁佑微哂笑两声,道:“就算我离开这屋子,真相就一定能大白天下吗?赤允湛是不是还活着,空口无凭,除非他本人亲自站在这石屋外,我自会将真相双手奉上。尉迟尚漳,你意下如何?”
枫陵王妃冷笑着接话:“梁佑微,你口中的真相,我等也不知它是否真实可信。除非你拿出能证实舒仲春便是始作俑者的确凿证据,否则,我想尉迟尚漳是不会把九王送来的。”
默然半晌,石屋内低叹道:“不愧是凤朝王妃,这反将一军学得漂亮。”
枫陵王妃摆摆手:“漂亮话就别说了,你若愿随我等一道前往帝都,就给个准信。”
“……我能信你们么?”梁佑微的音调显然已不复先前那般咄咄逼人。
“九王他很好,也过得很有精神。除了我与允滦,没有人知晓他的身份。”尉迟尚漳低声说,“要见他很容易,只是需要避人眼目。”
梁佑微又是一阵沉默,问:“那么,这个小姑娘真的能取代长千金?”
咦?尉迟采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怎么突然扯到她身上来了?
尉迟尚漳递来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么……从出现之日起,便已经是我尉迟家的长千金了。”顿了顿,“不是也是。”
于是梁佑微终于妥协,答应随他们一道前往帝都面见九王,只是要打开这间石屋着实得费些力气。据说梁佑微当年因为惧怕各家的追踪而远走高飞,来到霜州城后不久,身上的盘缠用尽,他在**街上一家糕饼店的食物时被店主抓住,随后扭送官府。后来又出口大骂狱卒,被锁进这间石屋内,加诸拿不出银钱,也就在这石屋里长久地住下去了。
由于铁门许久不曾打开,原本的钥匙早已朽坏。尉迟尚漳只得叫来几名力夫,试图用锤子在青石墙上凿出一个小门。然青石硬度极大,这一凿便耗了整整三日。
这三天里,尉迟采和枫陵王妃待在府衙内哪儿也不去,况且尉迟采还憋了一肚子的问题要向王妃求证,比如——
“我听见那个梁佑微梁先生叫您‘凤朝王妃’,这是怎么回事?”
尉迟采抱臂坐在软椅中,对面便是梳理着长发的枫陵王妃。翡翠梳篦插进浓密的黑发中,皓腕一沉,梳齿便顺着青丝轻柔滑下。
“他说的是事实,丫头。”王妃悠然扬唇,视线似是落在手边的铜镜上,又似是没入虚空之中。“我是枫陵王妃,同时也是凤朝王妃……准确说来,我先嫁了凤朝王赤凤卓,而后凤卓为麟华帝所杀。然而那个时候,我已怀上了他的孩子……在我生下英尧后不久,麟华帝说是怜悯我母子两人孤苦无依,便让中年丧妻的枫陵王娶我做续弦。”她笑了笑,“就是如此。”
尉迟采撇了撇嘴,“这么说来,世子事实上……是凤朝王的儿子?”
凤朝王被划为叛贼,只是麟华帝格外开恩留下了凤朝王妃——也就是面前这位枫陵王妃。若非如今的身份作为遮掩,恐怕她要活下去也是极难的。
“这段过去我并未告诉过英尧。”王妃低低叹了口气,放下梳篦,抬手将长发小心盘起,做了一个简单的髻,再用木几上的发簪小心固定住。细碎的琉璃流苏垂下来,随着她脑袋的晃动而叮叮作响。她仍是笑:“因为没必要。”
尉迟采纤指点点下唇:“是担心他听到自己的父亲被处死,转而对皇室产生仇恨吗?”
“呵呵呵,这只是一方面。”
枫陵王妃放下整理流苏的手,视线转向尉迟采:“小丫头,你从前说你是自千百年后穿越来的人。如今你在这赤国也待了一些时日,怎样,有没有想过回去?”
闻言,尉迟采倒是重重一愣。
……回去吗?
“其实先前也不是没有机会的……”她不由得翘起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来。那时在日食大爷那里,她完全可以跟他们说“我不玩了,让我回去”。想到这里,她亦是学着老头子的模样吐气:“不过终究是放弃了回去的可能,选择留在赤国。”
枫陵王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听说你来霜州时,见到了我家英尧。他可有对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啊,最奇怪的莫过于那一句——
“有,很奇怪的话。”尉迟采眉心皱起,“他问我……究竟是什么人。”
枫陵王妃的美眸中幽幽一闪,正要再开口,却听见客房外传来脚步声。
咚咚,来人礼貌地敲门,然后:“二位贵客,章某有要事相告。”
尉迟尚漳进屋时带来一身水汽,他将湿漉漉的厚风氅脱下来丢给随侍的小仆,拂去袖上的细褶子,吩咐小仆去倒热茶来。
“外头冷得吓人。”他搓搓冻得发红的双手,“你们俩倒好,就这么窝在客房里什么都不管。”
“章大人不是有要事相告么?”王妃软绵绵一句堵了他的话茬。
尉迟尚漳斜瞪一眼,随即整了整衣领:“不错。本官方才从刺史府回来,与仵作一道再次检查了邵显云的尸体,收获颇丰。”小仆端了热茶来,他接过来捧在手中,白茫茫的雾气袅娜腾起,他道:“不仅如此,还从邵显云卧房的一处暗格内,搜出不少重要信件。”
“信件?”尉迟采眼中一亮,“莫非这便是邵显云的死因?”
尉迟尚漳略微颔首:“我想是的。暗格挖在床榻下,不仔细摸索还真察觉不到异样。而且据刺史府内的人说,邵显云的书房被人翻得乱七八糟。”
“简直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王妃托腮轻笑一声,“那么你重新验尸后,又有何新发现呢?”
尉迟尚漳吞下一口茶水后将杯盏搁去木几上,“邵显云的颈骨断了。”
再明显不过的谋杀。尉迟采以掌一击手心,乐道:“这么一来,只要看看那些信是谁寄来的,不就能查到嫌疑人的线索了嘛?”
“查自然是能查到了……”尉迟尚漳呼地吐息,露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是橙国大名鼎鼎的王爷橙肃寄来的,其内容大抵大多是各项银钱与物资轮输转送的问题。这就意味着赤国内有人正在为那位王爷提供目的不明的支持……”他扬起暗光熠熠的眼眸:“例如,造反。”
第八十五章 桃花请打包带走~(2)
未时二刻许,驿馆内的方家一众总算是等来了这位新任刺史开城放行的命令。wWw;
方宿秋跟着自家兄长们收拾衣物,眉头始终不见舒展。他抖了抖手里的宝蓝底福锁纹缎子长袍,撇着嘴角将它叠起来,忽觉肩上给人一拍,他回头看去,正见大哥一脸纳闷地盯着他:
“小四儿,你这等闷闷不乐的表情是怎么搞的?给人欺负了?”
方宿秋摇摇头,嘴边扯开乖巧的笑容:“哪、哪有呀,大哥你多虑了。”说着把叠好的衣裳搁去樟木箱子里,扣上箱盖。“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我去叫人进来抬箱子。”
“哎哎哎回来!”大哥拎住他的后领脖,沉声一笑:“少跟你大哥我打马虎眼,说吧,是不是师爷又跟爹娘打你的小报告了?”
“大哥,真没这回事。”方宿秋逃跑不能,只得老实转回兄长面前来,“我、我就是……”
见自家小弟面露苦色,方家大哥更是来劲了,风风火火将两条袖管一捋:“还敢说不是?走,我这就替你出气去!”可惜脚步还未迈出去就被方宿秋抱住了胳膊,小四儿哭笑不得地望着他:“大哥你别急呀,师爷没欺负我,我是在想小菜的事……”
方家大哥这下可算是明白过来了,他抽回胳膊抱臂睨着自家弟弟,“就是你新买的那丫头?我怎么觉着好些天没见到她了?……哦,该不会是你一个不顺眼把人家赶走了,这会子又在这儿干后悔吧?”
方宿秋连连摆手:“大、大哥冤枉呀!我没赶走她,是隔壁住着的那个王妃把她带走了!”
“你是说……那个从枫陵郡来的老女人?”方家大哥伸指戳戳窗户的方向——他的屋子侧面便是枫陵郡那群“无礼之徒”的宿处。
“……唔。”老女人?方宿秋抓抓脸蛋:那位王妃看上去貌似比娘年轻许多呀。
大哥板起脸孔:“小四儿,该不是你那个新来的小菜得罪了她吧?”
方宿秋嘟起小嘴,满脸不快:“我也不大明白,前些日子我和小菜还在天井里遇着她一回,那次她就对小菜挺有兴趣的模样。结果第二天师爷差点和王妃的家仆们打起来,那位王妃喝退了自家人,转眼就跟我把小菜借走了。你看,到现在也没送她回来。”
刺史大人的命令来得早,他们马上就要入城了,小菜要是回来后找不见人,那她该怎么办呢?
方家大哥叹了口气,摸摸小弟的脑袋:“乖,不就一个小婢女嘛,赶明儿哥哥再给你买一个回来。来,别吊着一张脸了,笑一个!”
方宿秋仍是摇头:“可、可是不行呀大哥,小菜不是普通的婢女呀,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刚洗完澡就直接砸进他澡盆里的仙女,哪里能是寻常人呢?
“啥?”此话甫出,方家大哥立时瞪圆了眼:“天上掉下来的?她不是你买的吗?”
方宿秋一时也懒得解释了,索性叉腰耍赖:“总、总之,我一定得把小菜要回来!”
方家大哥到底拗不过弟弟,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带他去隔壁找人问问。
“你找那位小姐?”紫衣女侍抬袖掩唇,“她跟王妃一道去了州城呢,这会还没回来。”
方家大哥疑惑不已:“咦?州城不是这会才开吗,她们怎么……”
“呵,咱们王妃何等尊贵之人,纵使刺史大人也得卖她几分情面。”
这话显然又惹火了方家大哥,他两眼一瞪正要开吼,方宿秋赶紧拽住大哥的胳膊,抢先向这紫衣女侍赔笑道:“多谢姐姐相告!大哥,咱们回去吧!”说着就把大哥往回拖。
紫衣女侍微微一笑,堵得方家大哥脑袋冒烟,又听这女侍道:“小少爷,听说那位姑娘是您的婢女?”
被点名的方宿秋转过头来,眼中俱是莫名:“唔,是的呀。”
“来,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紫衣女侍冲他招招手,方宿秋望望大哥,大哥则是哼了一声撤回胳膊,扭头背手走了。方宿秋走到女侍跟前:“是什么事?”
紫衣女侍倾下身子,附在他耳边轻声笑道:“对不住呵小少爷,那位小姐怕是回不来了。”
不知怎么的,方宿秋立刻想到了小菜满身血迹地躺在刑房里的凄惨景象,他几乎是惊叫起来:“为何!”
“我家王妃带走她也是为了你们好,毕竟,那位小姐的身份……”紫衣女侍轻咳一声,“若是为你们招来杀身之祸,那就了不得了。”见方宿秋脸色陡变,女侍安抚似的笑道:“小少爷也别问太多,总之,就忘了有这么个人的存在吧。”
从紫衣女侍处回来,方宿秋的脸色更难看了,方家大哥怎样问他也不肯开口。小菜要不回来,可他们还是得入城。小少爷闷闷不乐地坐在马车上,随手撩起窗帘向外望去,小雨淅淅沥沥漫天飘飞,霜州的冬日还未过去,他瞧着自己红白分明的指尖,耳边忽然传来答答的马蹄声。
是两匹枣红马,驭者一人银灰狐裘,一人墨黑大氅。待那墨黑风氅的人掀开兜帽现出脸庞来,方宿秋暗暗吃了一惊。
——这不是从前他在城中遇到的、那个拿着小菜画像的青衣男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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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正在摸索着腰间的入关文牒,忽然听到少年的喊声:
“喂!喂!那位穿黑皮的大哥!”
……黑皮?青衣悻悻地扭过头去,见五步开外一辆青幔马车的窗口探出一只胳膊来朝他挥舞,窗内还在喊着:“黑皮大哥黑皮大哥!这里这里!”
花旦最后也没忍住,噗嗤一声仰脖大笑起来。青衣黑着一张脸带马靠过去:
“……小兄弟,在下跟你很熟么?”当街用衣裳颜色指代他的名字,这听起来和猫猫狗狗有嘛区别?
胳膊钻回车窗里,一张少年的脸重新钻出来,满面兴奋表情:“是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