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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请君入阁-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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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哦,是采儿啊。”楚逢君坐在金丝楠木的条案后,见了尉迟采,遂笑嘻嘻扶着案边起身:“事情办得怎样了?”
    “……唔,还好。”尉迟采的视线仍停在尉迟绯身上——毕竟是继霜州事件后的初次见面,她多少还有些不习惯这位突然从“九王”变成自家人的兄长。
    楚逢君业已走到她身边,全然没有避开尉迟绯的打算,亲昵非常地揽住尉迟采:“怎么了,见到绯公子也不招呼一声,人家好歹算是你的大哥呢。”
    尉迟绯满脸不悦地别开眼神,“免了,楚相……哦不,如今得叫楚公子了。我想,你还是应当就今日被革职一事,给尉迟家一个合理的解释罢?”
    “我无须为尉迟家负责,我只说过我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尉迟家的举动。这一点,早在合作之初我便已对你的养父言明,双方也有过相应的承诺。”楚逢君挑眉微笑,手掌扣紧了尉迟采的肩头。“至于革职么,事起突然,绯公子总得给我足够的时间查清其间来龙去脉,否则如何对策也就无从谈起。”
    “还需要查么?照昨夜所说,分明是那太祖妃在背后捣鬼!”尉迟绯冷笑。
    “我已请世子动用必要的人脉前去探查……”说着这话的时候,楚逢君垂眸向尉迟采递去一记眼光,“你我从前被他整治得这样惨,这回总得讨回本来不是?”
    尉迟采狐疑地睨着他。
    这些天楚逢君与赤英尧过度密切的关系,一方面让她的潜藏的腐女细胞蠢蠢欲动,另一方面……吃吃小醋什么的,嘛,也挺正常啦。
    这时便听见门外传来青衣刻意压低的嗓音:
    “主子,有贵客到了。您要不要出来亲自瞧上一瞧?”
    屋中三人面面相觑。
    ……这楚府,最近莫不是成了收容所?不单枫陵王妃母子与梁佑微留在这儿凑热闹,连尉迟绯和寿王也来插上一腿,这一回又是谁啊?
    “不必再卖关子了,好不容易才从碧玺殿内潜出来,怎能在这种没营养的问题上浪费时间?”尉迟尚漳早就耐不住性子,抬手一巴掌扇开门扉。屋中三人傻愣愣立在原处,倒是尉迟采最先反应过来:
    “欸?……二叔您怎么在帝都?”
    “准确地说,我已在碧玺殿内住了两日。”尉迟尚漳脱下罩在乌紫锦袍上的银狐裘,双目炯炯如炬,“长话短说,大麻烦来了。碧玺殿与永熙宫皆已被羽林卫重重围住,如今便是只麻雀也飞不出去。你们几个脑子好使的,赶紧想法子救驾吧。”
    ……都说连麻雀也飞不出来,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啊?三人不约而同地想。
    见无人应答,尉迟尚漳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十分尽责地解惑道:“忘了说,从永熙宫侧殿有通往天枢阁密道,只要出了紫麟门就好办了。”
    尉迟采只觉满头黑线汗哒哒。
    接下来的路线还消说么?自然是从天枢阁某幅聊作遮掩的画轴后爬进去……再从馥宫的地板下爬出来。而馥宫位在禁苑东南角,本就偏僻,羽林卫大多集中在紫麟门以北,所以从馥宫脱身反倒安全无虞。
    楚逢君揉了揉跳痛的额角,满脸无奈:“我说尚漳大人,您既然能逃走,为何不顺道就把那小鬼一并**来啊?”
    “陛下由重华宫的专人看管,莫说带他出来,便是靠近他所在的宫室也不可能。”尉迟尚漳挑了一处软椅坐下来,长长舒了口气,“永熙宫有密道,也是太上皇告诉我的,不过他本人无论如何也不愿离开碧玺殿,所以呢,独我一人乔装后混入羽林卫内脱逃。”
    尉迟采似是而非地点点头,尉迟绯则是直奔主题去:“要救出赤帝,势必得调开那群羽林卫才是。楚公子,你有何妙计引蛇出洞?”
    楚逢君两手一摊:“我哪能有什么妙计,从前身为文官手无兵权,现在连官职也丢了,你叫我到哪儿去给你弄一群人来引开羽林卫啊?”
    “你!……”楚逢君难得直白一次,尉迟绯却险些给气得内伤。
    “不如这样吧。”尉迟尚漳沉默了片刻,倏然抬眼道:“离新年朝贺只剩下不过两日,何不借保护诸州使节的名义调动羽林卫,分散包围永熙宫与碧玺殿的兵力呢?”
    楚逢君颔首表示赞成:“好是好,可那也得经由礼部出面才行……”
    “那种事,交给新晋中书令的寿王殿下不就得了?”尉迟绯半是揶揄半是抱怨地道。
    “……”说到中书令这三个字,楚逢君便撇了撇嘴不爽起来。
    尉迟尚漳嗯了一声,“那就这么定了,我得先回尉迟府去稳定局面,这些天你们几人多加小心,想必太祖妃已派人在楚府附近盯梢,说不定我也被他们认出来了……不过这也无碍,如今宛姬已拿我没辙了,更何况她棋路凶险,哪里还顾得上我?不过,小陛下那边,动作越快越好。”
    楚逢君叹了口气,松开尉迟采:“既然如此,咱们这就去找寿王殿下吧。”
    “这个时候去找人?不是说有盯梢么,你不怕打草惊蛇?”尉迟绯冷飕飕地盯着他。
    几人又是一阵默然,半晌后,只听尉迟尚漳忽然笑了起来:
    “那么,你们就拿我做诱饵罢。”
第一百零五章 白虹贯日(4)
    申时,相府大门缓缓开启。wwW。早已等在附近的几名布衣男子不约而同地抬起头,视线锁定那两位自门槛后悠然迈出的、兜着风帽的男人。其中一人甚至拉下风帽来,小心掸去帽檐沾到的尘土,再重新戴上,现出帽兜下一张笑意满满的脸。
    “……那不是尉迟家的老狐狸吗?”一名布衣男子转头对身边一人悄道。“都说他在尉迟府中闭门不出,连赤帝的面子也不买,这会子怎么突然从相府里走出来?”
    说话间,尉迟绯业已扶着尉迟尚漳爬上马车,只听相府前两名小厮恭恭敬敬地弯下腰来行礼,口中呼喝:“大人慢走!”
    两名布衣男子面面相觑,一人朝马车离去的方向一努嘴:“跟上去。”
    ……
    而与此同时,相府后门——
    “采儿,沿着这条道往北走便是皇城。”楚逢君伸手指向后门正对着的一条小巷,“前面乃是天策坊,想必暂时不会有人盯梢,但你这一路也须得谨慎再谨慎。”
    “安心啦,有花旦陪着我,哪会那么容易就走丢?”尉迟采紧了紧手中的马缰,同身边马背上稳坐的花旦对了个眼。花旦遂掩唇呵呵笑起来:“主子便是这般唠叨,夫人您可得习惯着,这日后面对面的机会少不了……”
    楚逢君轻咳一声,“总之到了中书省,亮出你碧玺殿的令牌,记下了?”
    “是,记下了。”
    望见尉迟采笑意沉定,楚逢君一时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只闷声走到马前,一手拉住缰绳,一手伸向尉迟采。小姑娘脸颊忽地红了,笑嘻嘻地俯下身来揽住他的脖子。
    花旦呀了一声,赶紧别开脸去非礼勿视。
    楚逢君撒娇似的在她怀里蹭了蹭,轻声道:“万事小心。”
    “你也是。”尉迟采拍拍他的肩,“我走啦。”
    说着便直起身子,抖开手中的缰绳:“驾!”
    花旦向楚逢君欠身一揖,拨转马头跟上尉迟采。
    “主子,文净的消息到了,釜州师与临州师正在往京畿一带集结,说是特地前来勤王,作巩固朝贺期间的城防之用。”青衣立在一旁悄声提醒道,“想必秦将军业已得到消息了,您这会是先去秦府呢,还是直往礼部司下的紫华馆?”
    紫华馆,作为礼部用以招待各州官员的官驿,从诸州前往帝都参加新年朝贺的封疆大吏们,如今都住在馆中,静候新年朝贺到来之日。
    “如今我已不是中书令,这话的分量恐怕比往日要减去不少,直接找上礼部的门去或许不大妥当……”楚逢君思忖片刻,道:“先往秦府一趟。”
    *****
    皇城南华门。
    “夫人,就是这儿。”瞧见城门前手执红缨长枪的侍卫,花旦悄声在尉迟采身后道。
    尉迟采压低风帽,只露出小半张脸蛋来。粉白的肤色衬着殷红如血的口脂,使得这笼在暗影中的嘴唇分外妖异。翻身下马,尉迟采将缰绳递给花旦,两人缓步上前。
    “干什么的?没事别在这儿乱晃!”侍卫粗声粗气地赶人。
    尉迟采略微仰头,现出端挺的半截鼻梁与凄艳红唇,唇瓣缓缓开启:“你怎知我无事?”
    说着,素手慢吞吞抬起,自宽大的墨色袖笼下亮出一面令牌,现于侍卫眼前。
    墨玉为底,阳文镂之,上书“碧玺”。
    侍卫一见之下登时变了颜色,竟是语无伦次起来:“这、这这怎有可能!您……您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令牌怎会……”
    尉迟采弯唇冷笑:“放,还是不放?”
    “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人请!”侍卫哈腰点头让到一旁。
    尉迟采侧首对身后的花旦幽幽笑道:“咱们走吧。”
    花旦勉力憋住笑,口中一字一字咬得格外清晰:“是,昭仪。”
    听闻这称呼,侍卫连腿都哆嗦起来了,忙不迭闪去边上,“您慢走、您慢走……”
    “幽冥索命”的桥段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倒是颇有威慑力啊。尉迟采如是想着,一面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花旦凑上来在她耳边轻声笑道:“方才夫人那飘飘忽忽的声音啊,当真学得惟妙惟肖呢。若搁去吓唬那些个值夜的侍卫,又不知会撂倒多少人,哈。”
    “惟妙惟肖?你有听过鬼魂说话?”尉迟采闷头笑问。
    “呀,大吉大利、大吉大利!花旦什么都没说!”
    *****
    秦鉴一脸煞黑地盯着来人,嘴角不时抽抽:“……”
    楚逢君则是凤眸灿烂满面春风,接着冲秦鉴躬身一揖,完美的九十度,薄唇随之开启:“将军大人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秦鉴给这话恶狠狠地内伤了一记,浓眉抖个不停,好不容易才找回声音:“……哼,当不起。”
    “小人的来意,想必将军大人业已知晓。”楚逢君挑眼瞥向秦鉴——这位将军一身乌甲戎装,轻弩悬挂腰间,重靴重剑——分明是一副时刻准备上阵搏杀的行头,“那么,请恕小人直言了。”
    秦鉴没有吱声:……满肚花花肠子的楚逢君,你今日又在忽悠啥?
    “将军大人大约已得到了西城门与东城门送来的塘报,两州州师无故集结我赤州京畿,而兵部并不曾发下准许两州调兵的批文。这一点,将军比小人更清楚。”楚逢君悠然开口,“那么,州师集结这意味着什么,将军可明白?”
    秦鉴的面色越发难看起来。
    尉迟采的来访已让他迷惑不解,暮舟的吐实让这种迷茫更甚三分。继而是兵部送来的塘报,再来……便是他楚逢君找上门,说是自己已知晓什么什么的。
    他到底该明白什么?对太祖妃刀兵相向?
    楚逢君瞧了他一阵,忽地叹了口气:“看来将军还是执迷不悟。”
    “那你让本将军悟啊。”秦鉴瞪眼。
    不知为何,这话听起来多少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
    “咦?将军既已戎装待阵,莫非还弄不清自己为何要上这身打扮么?”楚逢君的表情倒是十二分意外。“阵前迟疑乃是兵家大忌,将军比小人更清楚,对不对?”
    好你个恶霸……竟然出言挑衅!秦鉴深目一凛:“本将军当然清楚!”
    “那就好办了。”楚逢君两手交握,面上露出千年神棍似的笑容:“说实话呢,小人就是喜欢将军您这个豪爽义气的性格,啊哈哈……”
    闻言,秦鉴竟然微微脸红起来,嘴上更是结巴:“你、你到底想说啥!”
    “小人只想问将军一句话。”楚逢君抖开藏在袖笼子里的象牙扇,“将军所效忠之人,究竟是太祖妃,还是赤帝?”
    若是从前,恐怕秦鉴会反问他一句:这有区别吗?
    然而如今这句话……已不需要了罢。
    秦鉴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我秦氏一门,世代金戈铁马,只为赤帝。”
    楚逢君扬起唇畔笑弧,抚掌称赞:“好极了,小人等这句话,真是等了许久啊。”
    *****
    申时初刻,从前中书省内正当忙碌之时,现下竟是一片鸦雀无声,兼有阵阵惨厉阴风拂过众人的面庞。一干红衣令史扭头望着府院大门处缓步而入的斗篷姑娘,连大气也不敢出。
    “唉呀呀,如此隆重的注目礼,尉迟采一介女流,怎当得起?”语调轻快得仿佛要飞起来,尉迟采解了斗篷,现出一张笑靥如花的芙颜,“哦呀差点忘了,我是来做正事的。”
    ……正事?!
    一群人自行脑补长了尉迟采脑袋的黑无常飘来飘去,呵呵呵尖声笑着要绑了众人下地府见阎王……
    “唔?”尉迟采盯着面前一名慢吞吞躬身双手合十的令史:“你要作甚?”
    “昭仪您赶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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