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外星人掉入古龙世界-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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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一出口,阎铁珊的脸色就又谨慎了许多,虽然还是笑,笑得却又谨慎又小心:“只是您自己好奇?”
阿伍随意点点头:“应该是吧。”
虽然他也不确定阿九好不好奇,不过阿九若是好奇自然也会自己寻找答案——不管是问阎铁珊或是问金鹏王,甚至是来问他都好——总不该这么随意地由他揣测代言。
阿九显然还没来问。
当然现在没问不代表以后不问。
但对于阎铁珊来说,似乎这样就足够了。
所以他的笑容就又自在、自然了几分。
看陆小凤的眼神依然有些冷。
他依然像是一头被揭开脓疮的老狼。
但如果想揭开他脓疮的不是一头让他无论如何也躲避不了的霸王龙,而只是一只好奇的小鸡,哪怕这只小鸡有时候能有凤翔于天的不凡,哪怕这只小鸡这时候身后还站着个就算惹得起也绝对惹不起的阿伍、和一柄利剑一个花家七童,老狼起码不至于连垂死挣扎都不敢的绝望。
有对比才有差距。
被揭开脓疮的滋味是不好受,但总比在霸王龙嘴下好受些。
阎铁珊未必有自揭伤疤的勇气,却显然不缺乏审时度势的能力。
哪怕说好奇的只是阿伍,他也还是叹了口气,准备满足他的好奇。
“不错,我确实就是严立本,当年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严总管,可自从我来了这儿之后,就一直只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五公子又好奇什么呢?”
陆小凤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但阎铁珊根本不理他。
一个陆小凤,还不值得他坦诚自己的伤疤。
他在乎的只是阿伍而已。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阿伍背后的宫九。
那对于阎铁珊来说,甚至是比西门吹雪的剑更让他忌惮的存在。
陆小凤自然也看出这一点,他也知道几年前阎老板对九公子虽然很客气,但也还不到这步田地。
九公子这些年到底又做了什么?
陆小凤又有点好奇。
但现在最重要的自然不是这个。
所以陆小凤看看阿伍:“据说严总管本是金鹏王朝的心腹重臣,受前代金鹏王托孤付国之命,但后来却扔下小王子,带走到手的那四分之一国库隐姓埋名消失无踪了?”
阎老板对于陆小凤的好奇果然毫无反应。
阿伍于是又将这话复述了一遍。
阎老板居然还是毫无反应。
他在听到陆小凤说“严总管本是金鹏王朝的心腹重臣”时,整个人就似乎苍老了十七八岁,原本是个容光焕发的中年人,脸上光滑柔细,连胡子都没有,但忽然之间眼皮松松的垂下来,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但在听到那句“却扔下小王子,带着到手的那四分之一国库隐姓埋名消失无踪”时,却忽然像是整张面皮都被扭曲了。
阿伍的话只是让他略微抚平了那些扭曲的褶子,但一张圆脸,依然又像是哭,又像是笑。
他一字一字在阿伍之后又一次复述陆小凤的话:
“扔下小王子?”
“带走到手的那四分之一国库?”
“隐姓埋名消失无踪?”
他死死盯着陆小凤,似笑非笑的脸又扭曲得仿佛像是地狱爬起来的恶鬼,眼神比初听到严立本这个名字时更冷:“这么好笑的故事,是谁告诉你的?当年我们……”
他的声音突然停顿,扭曲变形的脸,却又突然奇迹般恢复平静。
然后每个人就会看到一股鲜血如鲜花般忽然从他胸膛上绽开。
等到鲜花绽放过后,才能看见他胸膛上露出的一截剑尖。
他低着头,看着这截发亮的剑尖,仿佛显得很惊讶、很奇怪。
陆小凤几个脸色也是一变,一直端坐不动的西门吹雪更是忽如飞雪飘起,但因为距离关系,霍天青虽然轻功上头远不如他,却比他更先冲到窗前,正好将忽然从窗外一跃而入的一个如燕子般轻巧灵动、又如荷塘里头摇曳的荷花一般苗条动人的黑衣女子挡住。
西门吹雪与霍天青全无交情,他的剑势本不该为了霍天青莽莽撞撞的一挡而有所停顿。
但花满楼轻轻拉住他的衣袖。
没有用灵犀一指,只是和阿伍一般自然而然的,拉住他的衣袖。
西门吹雪的剑居然也就顿住了。
也许西门吹雪只是觉得对着一个背后伤人的女人出剑没意思方才停下的,花七童那一拉不过是凑巧而已,但这一幕看在众人眼中显然别具一番意义。
方才笼罩在西门吹雪剑尖之下的霍天青两人自然少不了瞩目,席面上虽然谄媚技能不佳却也一直曲意讨好着的马行空更是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一抹意味颇为深长的猥琐笑,连陆小凤都暂时顾不上倒地的和刺杀的,瞪圆了他那一双小凤眼:
西门这货真他奶奶的也忒偏心眼了!
难道自己认识他的时间不够长?交情不够深?
怎么七童一伸手利剑就回鞘,自己敢伸手却绝对是启动灵犀一指对阵西门剑法的节奏?
当然七童确实很有魅力很能让人不知不觉就沉静温和下来,可一个个的,阿伍也是,西门也是,明明都是自己先认识先交好的,怎么一遇上七童就显露出给自己的差别待遇了呢?
虽然自己也很愿意宠着护着七童不错……
陆小凤一边为花满楼又多一个人护着心满意足,一边为自己遭遇的不公平歧视待遇捶胸顿足,眼看着说不定又是一个像宫九一样将自己分割成“们”的种子就要种下,好在一直谈说风流的苏少卿忽然变得很给力。
他不只会谈天论地说南唐李后主风流轶事的举子苏少卿。
他还是峨眉派的少侠,独孤一鹤的高徒苏少英。
独孤一鹤据说就是和阎铁珊一起席卷了金鹏王朝各四分之一国库隐姓埋名的又一个人。
所以大总管霍天青或许能因为见着刺客是个女人就不愿动手。
作为西席和清客的苏少英,却一定要出剑。
未必要杀死这个女人,却一定要留下这个女人。
他的师尊已经在赶来阎府的途中。
——苏少英的剑或许不如西门吹雪的灵妙犀利,却也如落英纷飞,漂亮极了,也快极了。
第33章
这时候花满楼已经不再拉着西门吹雪的手;但他显然也顾不上苏少卿的剑。
他在给阿伍帮忙;帮忙察看虽还未死;却只能如一个老旧的风箱一般呼呼作响的阎铁珊。
这时候就是霍天青也不能再因为鲁莽上前反而为刺客挡下剑。
那如燕子般灵巧的黑衣女子腾挪跳跃;却始终脱不开苏少卿的剑。
眼看苏少卿的剑尖就要如飘落的花瓣一般轻吻上她的脸……
——最终却只是碰触到陆小凤的指尖。
因为那女子忽然尖叫了一声:
“陆小凤!”
陆小凤居然也在她一叫就扔开心里某颗也许已经快要种下的种子;疾奔过去。
灵犀一指!
陆小凤的灵犀一指果然不凡;虽然他始终抗拒用这门功夫给西门吹雪试剑;但苏少卿到底不是西门吹雪。
他不是陆小凤的好友。
也不是闻名天下的剑神。
所以陆小凤的指尖之间;稳稳夹住一柄剑……
——不;原来只是一双筷子。
峨眉高足到底不凡;就是远不及西门吹雪;但能用一双筷子使出这等剑气来,在年轻一辈之中,也真心难得。
西门吹雪的眼睛都亮了。
他凝视着苏少卿;忽然道:“再过二十年,你剑法或可有成!”
苏少卿的嘴唇抖了抖,但或许是因为他没有正面西门吹雪的剑,而方才又刚看过西门吹雪刺向刺客的那一剑,多少领了他为阎铁珊出手的情分,因此这个骄傲的少年竟也没有拒绝西门吹雪的二十年。
只是瞪大眼睛,狠狠瞪着陆小凤:“你救她?”
他用的不过是一双筷子,取的也不过是这女刺客的肩膀,陆小凤就这么急巴巴的来救?
刚刚这女人将剑尖刺入阎老板胸口时,怎么不见陆小凤反应这么快?
就算是因为正在凝神听阎老板说话——
但若不是因为他们的问题惹得阎老板心神不宁,又如何会这般轻易被刺客得手?
阎老板的身手或许不算顶尖,但能与他师尊为友,又如何会没有一点保命的手段?
却因为陆小凤的问题闹得来不及施展!
现在这人还要阻挠他截下刺客!
苏少卿原是个洒脱风流的少年,或许是因着在阎府里头的西席身份,他做得一身书生打扮,却既没有酸腐气,也不会拿肉麻当有趣,方才说起南唐后主的风流轶事时也十分有趣,若不是霍天青和马行空接的话实在不高明,这个话题本来用在炒热宴席气氛上头,原也很是不错。
方才霍天青介绍时也说了,这人还是个饱学的举人。
又是峨眉三英四秀里头的二英苏少英,又是饱学的举人才子苏少卿,这人也算得上文武双全。
只是到底年轻。
他愤怒地瞪着眼涨红了脸的样子,比阿伍面瘫着脸瞪着死鱼眼时,还更让陆小凤有欺负小朋友的压力。
虽然苏少英看起来其实也就比他稍微矮那么半个头,实算不上年幼。
但或许是阎老板一直很客气,无论他那份客气是不是看着陆小凤的面子,但他能在被陆小凤揭开脓疮之后、几度将脸扭曲得如同恶鬼,却还是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和他们讲述多年前的故事,陆小凤都领他的情。
并且不自禁地开始想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毕竟若是全如大金鹏王所说那般,阎铁珊,不,严立本听了他的话,实在不该是那样的反应。
当年金鹏王朝覆灭,四个亡国之臣带着个亡国的小王子远来中原,因意外、因误会失散,后来又因为各自隐姓埋名寻不到对方将误会加深,也不是不可能。
人生有太多的可能。
连西门吹雪的剑都能因为人家轻轻一拉袖子就停下,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陆小凤是真有心听阎老板好好儿讲述他还是严总管时的故事。
不想忽然冒出来一剑,当胸而过。
就算真有误会,阎老板眼看也是活不成了。
陆小凤在苏少英的眼光之下,还真有那么几分心虚。
但他也不能眼看着苏少英一剑刺实了。
因为那声尖叫,让他听出了,这个刺客,居然是丹凤公主。
带着柳余恨、独孤方和萧秋雨,请动了陆小凤来管这一档闲事的丹凤公主。
早已亡国的金鹏王朝遗孤。
阎老板严总管的债主。
——也是和陆小凤不只暧昧、也已经深入接触过的女人。
对于陆小凤来说,最后一个身份显然最为致命。
让他就算对阎铁珊内疚、对苏少英尴尬,也只能叹息着问一句:“阎老板未必无意和解,你又何需如此心急?”
丹凤公主此时已经取下水靠的头巾,一头乌云般的青丝披在肩膀之上,衬得她的脸庞越发白皙楚楚,但她的眼中却充满愤怒:“我如何不心急?这个人,就是因为有这些背信弃义的乱臣贼子,可将我们害得多惨?我们本来还可以有复国仇的机会,但现在……现在……”
她自称是公主,也还有那么一些人愿意称呼她公主,可是一个亡国逃窜、且因为臣子的背弃错过了最后复国机会的公主……
每一声公主的称呼与自称,岂不都是往她心上扎的一把刀子?
谁家的公主需要用清水假装美酒、还不得不哀求客人圆谎来保全她父王最后的体面?
谁家的公主出行只有三个痴迷她美色的所谓江湖侠客为伴,还不得不为了讨还旧债曲意讨好一个江湖浪子?
谁家的公主……
丹凤公主实在受了太多的委屈。
不管几十年前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都确实受了太多委屈、承受了太多伤害。
陆小凤明白,所以对上丹凤公主含泪的眼睛,他只能又是一声叹息。
但阎铁珊却似乎很吃惊,他原本只是像一个破旧的风箱一般呼呼喘气,别说说话,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但在丹凤公主那“乱臣贼子”四字出口时,他居然勉强睁开了眼睛,死死盯住丹凤公主,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字一顿一喘息地问:“你是谁?”
丹凤公主的眼睛原本也如凤凰一般美丽,被眼泪洗过后更是美丽的惊人,但现在这双美丽的眼睛里虽然泪痕未干,对上阎铁珊时却充满了仇恨与怨毒,她狠狠地瞪着阎铁珊,厉声道:“我就是大金鹏王陛下的丹凤公主,就是要来找你算一算那些旧债的人。”
阎铁珊吃惊地看着她,眼睛大睁,忽而又无力闭上,身子一阵猛烈的抽搐,就再也不能动弹了。
但那张白胖又没了生气的胖脸上,却还带着种奇特而诡异的表情,也不知是惊讶?是愤怒?还是恐惧?
他还是没有倒下去,虽然剑尖已经被花满楼夹断,但阿伍扶住了他。
丹凤公主似乎对阿伍的这个举动很是不满,也许对她来说,这样的乱臣贼子就是鞭尸三千曝晒三日也是应当的,根本不值得这般小心翼翼地对待他的尸体。
但也许是顾忌着帮阿伍一起扶住阎铁珊的花满楼,她的眼神虽然毒辣怨恨,却没有对阿伍说什么。
可那样的眼神也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