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落银川-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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炀终于明白，这些光斑就是芒的神识，他正在渐渐散去……灰飞烟灭。
她痛苦的伸出手去环绕它们：“那么你听我说……”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爱是守护，我会守护你爱过的这片天地，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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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上眼睛，泪水落在婚袍上。她的眼前忽然间闪过一道金光，芒微笑着看他，他金色的脸庞上光洁健康，额头上黄金的耳环闪闪发亮。他将手放在自己胸口，然后朝炀缓缓的点头。
当炀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海面上静的出奇，人族湣鸬裣褚话懔⒆牛銎鹜罚黄胪潘Ｋ嘧藕熘椎捻踊饭怂闹埽骸懊⒛兀棵⒃谀睦铮俊�
落缤踉跄的走上来：“裘兰化为飞灰……。”
“我问你，芒呢？”炀瞪着酸胀的眸子。
银蟾垂下头去，她的白衣上满是血污，她缓缓拖着剑，剑尖擦着木板，发出刺耳的声音。“灰飞烟灭……”
银蟾走了，人们面对她的背影跪拜下去。
“我问你们芒呢？”炀愤怒的甩开落缤。日头分外的明媚，清朗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海面竟的可怕。没有海鸥盘旋，甚至没有一丝风。
九娆缓缓爬起来，人们惊讶的发现，她的头发全白了。她婴儿般的脸上木然的没有一丝血色。深黑的眸子纯净如同古井。她一步一晃，越过炀，擦着她的肩膀。缓缓朝东方走去。“西边升起，东边落……我要去找他，他一定还在东荒……那是他的故乡啊……对，那是他的故乡！”她喃喃自语着，好像是个梦游的疯人一般。
炀低下头，残破的羊皮卷静静的躺在那里。她拾起它，泪落在了上面。
“炀。芒必须杀了裘兰。”落缤我住她的手臂。“否则，他对你的爱会成为你的负担。他根本就是个疯子。”说着，落缤摊开炀的掌心，将一个白玉扳指放在她的手上。“这是裘兰遗落的，这个人毕竟爱过你。”
炀一手握着羊皮。一手舀着扳指，她痛苦的点着头。“可他不明白，我爱的人都在这里，我能到哪里去？”
落缤点点头：“是啊，有时候，回忆就是我们最大的力量，人哪有不寂寞的！”他仰起头，朝海面望去，碧蓝的海水就像是一池望不到尽头的眼泪。摇曳着，波光淋漓。
“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吗？”炀抬眼望去，却发现偌大的世界，却没有一个可以让她凝视的地方，她开始感觉到心慌，心底里生出一种要命的痛。
落缤走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却也觉得鼻子一酸，泪啪嗒一声掉了下去。是啊，他们都再也见不到他了，那么风礀英俊的芒。他想，他会记住这个朋友的。
炀将那张残破的羊皮卷贴身放好，又将那白玉扳指装进一个锦盒沉入海中。做好一切后，她命令人族稍事休整，然后开动战船朝海滩进发。
赢已经回来了，她必须将族人交还给她，芒不惜魂飞魄散，为的不就是保护她的子民吗，如今她必须将后面的事情处理好。
赢和子风并肩立在沙滩之上。炀带着剩余的族人走下战船，迎着当空的烈日，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他的父亲和母亲如此意气风发的站在一起。他们是那么的好看，就像是天底下最恩爱的夫妻。赢的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她已经做好了嘉奖炀的准备，她甚至想要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她是自己的女儿。当然，她还需要进一步解释，就算族人可能不信，但她的御火天赋却是不容置疑的。相信经历了如此惨烈的战事，大家会接受她的。
子风默默的望着越来越近的炀，她的身上披着一件婚袍，上面满是鲜血。她的脸色苍白的吓人，眸子里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这是他久违了的姑娘吗？他渐渐皱起眉头：“那孩子怎么了？好像很痛苦！”
赢也发觉炀有些不对：“是不是太疲惫。”
炀走上来，噗通一声跪下。就像寻常人家孩子跪拜自己父母的样子，她把额头深深埋进沙土里。
“王，我把你的子民交还给你。”
“好！”赢笑着拉她起来。“你想要什么？”
炀看了看子风：“什么都可以答应？”
赢点点头：“你是功臣，我的子民会愿意帮助你实现所有愿望。”
“好。”炀扬起疲惫的脸：“战乱结束后，废除血统称王的弊律。唯贤禅让。”
赢大吃一惊，她本想宣布炀的身份，却没想到她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子风也是一愣。
“你在说什么？你可是人王！”他走过来，压低声音说道。“五百年前我就知道。”
炀看着他，他的脸上有些胡须，却仍旧英俊逼人，年纪也就三十岁上下的样子，那威风凛凛的气度，竟比五百年前更为慑人
。她由衷的笑了：“谷战死，莫残废。众多的男人死在这场战斗里，然而作为组长的女子们，却一再退缩。她们只想保自己一家太平，却不知道人族险些在她们的懦弱里灭族！”
赢叹了口气：“我不能答应你。”
炀垂下头去，良久：“我的丈夫死了……”
子风和赢顿时一惊，二人对视片刻，赢压着声音说道：“不许再提丈夫二字。”
炀顿时抬起头，眸子里似要喷出火来。“芒是我的丈夫，我是日神的女人。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我不会接人王的位子。”
赢刚要说什么，却被子风拦住。待炀走远后，他才缓缓说道：“看来，这丫头要逼你改天换地了。”
赢抬起眸子，炀的背影令她辛酸，她披着那身满是血污的婚袍，哪里像是个新娘。
“你见过这样的新娘子吗？”她叹了口气，眼眶顿时红了。“简直是最可怜的新娘子。”
子风沉重的叹了口气：“这就是我们的女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Ｚei8。Ｃom电子书）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风卷残云六十四粱浊（22：49）
炀命人将那艘残破的战船拖到礁石旁，舱里，芒躺过的被褥上还有未抚平的褶皱，她默默的坐下去，想伸手去触摸，却在半空停住。鼻子一酸，泪又滚了出来。定然是愤然起身，否则怎会留下如此凌乱的痕迹。一碗水打翻了，漾出来湿透了被子的衣角，形成一团污渍，上面还有隐隐的血迹。芒的伤口一直在扩大，血从没停过。
一旁，她脱掉的火浣衣还静静的躺着，口袋敞开，里面隐约露出一样东西。炀皱了皱眉，那是什么？她走过去，顿时一愣。进村时阿瑶曾经给她一样东西，她说那是河神送给伏羲的礼物。会是什么？炀打开包袱，却发现里面是块石头。
“河神的礼物怎么会是块石头？”炀擦干眼泪，莫名其妙的望着手里的东西。“河神被伏羲惩罚，丢了半条命。即使这样，为何还要送给伏羲礼物？难道……”想到这里，炀顿时一惊。
然而，她实在是太疲惫了，于是晃了晃头，俯身躺在芒躺过的被褥里，将脸颊贴在上面，默默的流泪。也不知过了多久，炀竟睡着了。
她想梦见他，哪怕再让她看看他的脸，闻闻他的气味。可是，他始终没有出现。她梦见了婴儿时代的自己。
她躺在襁褓里，默默的舔着拳头，用惊讶的眼观望这个世界，一切都是红色的，像是浓稠的血。渐渐的，她有些愤怒，于是开始啼哭。当她发现哭泣是无济于事的。便用小手去撕扯眼前的红色，她不断的哭喊和撕扯，心无旁骛。湣鹉蔷褪撬说奈ㄒ皇姑沼凇Ｒ膊恢硕嗑茫皇鸸馔噶私础Ｄ呛焐阍诮鸸庵醒杆傥酰钡剿鋈吮┞对诮鹕墓饷⒗铩Ｋ奶淇拊嚼丛酱蟆：孟裨谙裾飧鍪澜缧顾姆吲�
是的，她是带着愤怒出生的，她的双手生来就注定披荆斩棘。愤怒在她体内转化成了火焰，最初是炽热的红，直到后来，变成了冰冷的蓝。也终于，她成为了现在的样子。
炀猛的惊醒。泪水还在流淌着，她痛苦的将自己缩进毡子里，用芒的血渍将身子包裹起来。
“芒，我好怕！”
终于，远处传来沉重的步伐。炀皱了皱眉头：“芒。他们来了。这次是神族！”
她知道，幺儿已经托不住伏羲了，想必此时，伏羲已经醒了。神王震怒，这次的冲锋必定是绝杀。
有人来传话，赢已经带人作战。炀没有动，她仍旧那么坐着，披着那块沾满血污的毡子。炀怎么能不知道，战场上的每一个变化她都听的到。几个鲛人倒地。几个神族阵亡，她都知道。可是，她不想出去，她太累了。心就像是被铅坨坠着，几乎滴出血来。
日轮高高的挂在天空，这一天长的让人发慌。炀抬起头。微觑着双眸，让日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芒，这就是你的手，你的眼，你的唇，你对大地万物，对我的爱恋……”
一连串急切的脚步渐渐逼近，芒皱起眉头。
“炀，快点出来吧！王受伤了！”来人的膝盖狠命的扣在地上，他干裂的唇撕开了，流出血来，他的肩膀和手臂上同样在流血。他的呼吸乱的要命。
炀缓缓抬起头，日头还在头顶，金光灿灿。
那人跪了好一会，见里面没有动静，又不敢直接闯进去，只能沉重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奔入战场。
炀微闭双眼，伸出手去。日光落在掌心，暖暖的。她有些恍惚，朦胧中，她听见风穿过树林的声音，有疾行者踩着风飘舞前行。她的眉缓缓疏开，来了。风里游走着一条巨大的蛇尾，和韧劲的长发。炀睁开眸子，手边的水碗开始轻微的震颤，接着船舱里的一切都开始发出嗡嗡的响声。
“来了！”
她缓缓起身，抓起玄铁钺，振臂一挥。一道灼热的气浪扩散开去。“芒，是时候扫平一切了。”
战场上，风中卷着血腥，蓝色和红色的血液交融在一起，彼此吞噬。伏羲愤然举起他的臂膀：“给我杀！”
神族如涨潮的海水，疯狂的朝人族扑来。赢捂着伤口躺在子风怀里，她终于面对面的和伏羲交战了。人族的王们蓄积了几代人的力量，今日在她手中爆发，可是当她回望他所剩无几的子民时，却禁不住打心底里涌起一片仓惶。
“子风，我错了吗？”
子风俯身去看她，她的脸犹如山间的繁花，娇艳的令人怜爱。“不！我敬佩人族的魄力！”
赢苦笑着仰起脸：“太残酷了，不是吗？”
子风的目光伸向战场，伏羲的神军所向披靡，然而，人族就像是吹不弯的稻草，一批批冲上来，在鲛人的帮助下，战线并没有回缩。
“这就是战争，历来都是。”
“炀说的对，不能仅凭血统进行统治。”赢的眸子转为冷定。“血统是神族给的，我们要做自己的主人，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子风惊讶的俯瞰着她的脸，他有些不敢相信。“你是开明的王者，人族真是幸运。”
“也许，”赢仰起头，望向西斜的日轮。“苍茫天地间，冥冥中有不被认知的规律。昼夜晨昏，四季更蘀，人族也该学会变通，也只有如此才能真正的与天地同笀，与日月长存。”
子风也抬起头：“没错。也只有顺应和契合，才能生出新的天地。”
就在这时，一道紫光闪过，一条如伏羲一般的巨尾横扫神族大军，神族仓皇中惊呼。
“女娲！那是女娲！”
女娲凌空站立，身后跟着一众阴仪神族。一时间，光耀炫目，刺的众人睁不开眼睛。
“伏羲，跟我走吧，不要再执着了！”女娲凌空说道，她长而黑的发随风飘舞，伸张开，就像是铺满天地的黑纱。
伏羲冷哼一声，伸手指向天空：“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伏羲，不要妄想控制我！”说罢，他一转身，如腾空的巨龙，猛的冲向天空。
阳仪神族也朝天空扑去，只一瞬间，便电闪雷鸣。人们惊讶的望向天空，乌云滚滚，雷电闪烁，众神隐匿，却能听见震天撼地的厮杀之声。天地湣鹨豢诖笾樱皇贝闯林氐暮涿酱ǹ疾叮蠛？捡部瘛Ｉ程蚕屡绯鲆坏赖腊灼蟮厮坪跻徽芽话恪�
人们惊呼着，却不知道该往哪里逃遁。炀走出船舱，狂风大作，吹舞她的袍袖，沙砾刺打着她的脸庞，像是道道利箭。电闪雷鸣间，不时翻滚出紫色的巨尾，炀抬起头，她缓缓觑起眸子，骤然间，赤羽冲出脊背。有人马上冲过来，将燎天递到她的手中。她缓缓接过去，眸子却死盯着天空。
就在这时，一道黑风扑来，带着刺骨的寒气。众人皆是一惊，却看不清来人的面貌，只瞥见银发飘舞。
炀猛的振臂而起，跃身挡在那人面前。那人愤怒的转过脸来，苍白的面孔上，一双血红的眸子。
“挡我者！死！”
炀缓缓抬起头：“离盏，你终究还是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