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复苏-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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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少泽大脑晕晕沉沉靠在墙上，空气中的氧含量越来越淡薄，他尽全力控制着自己大口呼吸的欲、望。肺叶一阵阵的发痛，严少泽紧紧扣住地面，指甲盖因为用力翻了上去，疼痛帮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他之所以顽强的坚持着，并非因为心怀希望，而是长久以来执行任务的习惯，在某些情况下甚至统治了身为人类的本能反应。他只身一人潜入卜拉拉理事区，没有队友也没有后援，幸好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孤军作战。尽管在连通讯器都丢失的情况下，严少泽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但是他却知道，他必须这么做。
没有理由。
在意识已经濒近混乱的时候，门缓缓朝两边滑开了。充裕的氧气夹杂在空气中涌了进来，骤然升高的氧浓度却让他有些窒息。心里却立刻警惕了起来。虽然身体还是软绵绵使不上力，但是他却不可能就这么束手就擒。
果然，模糊的视线里，一个人形轮廓向他靠近，从身形上判断，似乎是个人类。严少泽仍然一动不动的靠在冰冷的金属墙面上，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
江天一边走近严少泽，一边眉头越来越深，脸色也越来越冷峻。就在见到严少泽人事不知的一瞬，之前一直被理智压抑的担心和关切一并爆发出来，变成了脱离控制的慌乱。这令江天的理智对自己的“情不自禁”越来越无法容忍。
无论如何，他必须解决这个问题……或者说，这个……人？
他半蹲下身，伸出胳膊准备把严少泽扶起来，就在他的手刚刚触到严少泽的肩膀。
皮肤上感到一道微弱却凌厉的风，江天的身体在他大脑给出判断之前就已经收了回去，同时身体后退，但是脚腕上却受到一股大力。严少泽凭着模糊的视线判断江天下一步会做出的反应，在勾住江天脚腕试图拉倒他的同时，右手的变异金属匕首，顺着小腿划了上去。
但是令严少泽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的反应快到不可思议，防守而不进攻与其说是被他牵制了行动，不如说是想看看他的目的。江天身体纹丝未动，反而膝盖一弯直接压上他胸口，重重的撞击让他胸口剧痛，喉喽里溢出一丝丝腥甜。等严少泽反应过来时，两只胳膊已经被拧到了身后。
其实条件反射之下，江天本来是要直接卸掉他胳膊的，但是事到临头，却生生克制住了身体自发的行动。
“严少泽？”江天低沉的声音在密闭的金属房间里响了起来。严少泽大脑一瞬间清醒了不少，随着氧气恢复，身体也慢慢回归了正常状态。视线里，江天的脸清晰起来，严少泽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看到了谁？
江天？
人类联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上将？
响彻寰宇的作战指挥家，人来联邦防御委员会最高总指挥。
他果然因为缺氧神智不清，大脑出现了一些不合理的画面。严少泽就差去掐一下自己让自己恢复清醒。
但是即使在幻觉中，他还能理智的意识到这些也真够天赋异禀的？
结果，一张线条凌厉，深邃俊美的脸忽然压近。江天似乎是在探究什么。严少泽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对方，仍然在思考自己究竟是由于什么潜意识的作用会出现这样的幻觉。直到人类温热的呼吸扑洒到脸颊上，他骤然清醒。
江天也仅仅靠近了几秒，然后立刻就发现了严少泽理智的回笼。他松开手站了起来，低头看着他，“我们要在五分钟后从这里撤退，没问题吧，少尉？”
“没有。”严少泽下意识回答，然后伸手支着地面要站起来，身体晃了一下，差点重新坐回去。没跌倒的原因是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扶住了，江天仅仅只是扶了一下就收了回去。
严少泽尽力保持步调跟在江天后面。
在他们进入之前，李冰建已经入侵了这家器官贩卖店的中央智脑，全面屏蔽了监控设备。但是由于星联每一个中央智脑都是和总脑关联，嵌入了不灭星河的大区域网。为了安全起见，李冰建只能保证十五分钟的完全屏蔽状态。
卜拉拉经理在拿着严少泽的信用卡走出房间时，就从外面锁上了门，然后快步赶到地下深处的办公室。
卜拉拉经理随手把信用卡扔到一边的桌面上，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然后打开了监控器。
屏幕上出现了那间房间的画面——严少泽站在营养仓边上，俯下身，似乎在仔细观察着什么。
如果不是那位女士早早就提醒过他，要注意对这个人表现出过分兴趣的人类，他说不定就真的以为这就是一个平常的，令人厌恶的人类客人而已。
不过也是，卜拉拉人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打开了“储藏室”稳态调节的控制面板。
如果真的是一个普通人类，在看到他的那些价值连城的“人类商品”时，怎么会表现的那么淡定，即使见到那个只剩下一半的同族，那位客人仍然没有什么厌恶或者恐惧的情绪波动。
即使司空见惯，也难免会泄露出一些情绪波动。真正能做到一丝一毫都都不泄露出来的，只有那些受过特殊训练的人。
比如，联邦军人。
卜拉拉经理冷笑着，然后将氧含量调到了零。哦，不，他想了想，又调回了普通值的百分之二十。要是因为缺氧脑死亡，也太浪费了。还能卖个好价钱呢，卜拉拉人呢想。
他转身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对着空气做了个碰杯的动作。轻声说，为了我们愉快的合作。然后，将杯沿压在在了脸上裂开的那条缝上。你真是我的女神，虽然你一如既往的丑，卜拉拉人不忘在心里嘲笑一下自己的长期合作伙伴。不过那位女士，确实帮他做成了不少大买卖。
卜拉拉人一边端着酒杯，一边关注监控屏幕上的画面。
他一点儿也没注意到，终于智脑的防御系统已经在几分钟之前被悄悄攻破了，他身后的那扇门，正被缓缓推开。
约克心里有那么些遗憾，真是太轻松了，有了冰大的技术支持，做任务的乐趣都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他走到卜拉拉人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右手一抬，卜拉拉经理随即软倒了身体。约克从他后颈上拔下一枚细细的金属丝收回了一个小盒子里，务必不留下一丝痕迹。
继而，约克需要在十五分钟之内，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江天速度很快，身手矫健，看的出他的行动能力很强。严少泽跟在他身后，很面漆才能一步不落。他们走的这条路并不是之前卜拉拉人带领严少泽下来的那条。金属的通道十分复杂，但是江天看起来十分从容，毫不犹豫的判断出了方向。
但是严少泽就显得有些狼狈了。之前缺氧的后遗症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显现出来。严少泽不但脚步慢了下来，呼吸也开始微微凌乱。当年严酷的特殊训练让他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自己的身体有着非常精确的把握。他知道自己就要到达极限了。
就这样达到极限了，怎么可能？
应该说，严少泽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他的一生就是在一个又一个陡峭的悬崖边行走，不成功就会粉身碎骨。
况且，他的自尊也不允许他在一个强者面前示弱。即使现在大脑一阵阵针扎似的刺痛，手脚都在不受控制的抽搐，严少泽仍然没有让江天知道自己情况的念头，反而更加一声不发，甚至把凌乱的呼吸声都咽了下去。
但是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江天很快就注意到了严少泽的异常。在严少泽悄悄将变异金属匕首的刀刃从袖子里滑入掌心，然后就要用力握紧的时候。他的手腕被牢牢的扣住了。
明明没有感觉到很大的力，却一动也不能动。
江天脸色不变，深邃的双黑里一丝情绪也没有泄露出来。严少泽只好无奈的顺应着江天的动作，重新将小刀收了回去。脸上仍然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接着，他理所当然的抽回了自己的右手。江天眉毛一挑，冲他点了了点头，就转身继续向前走。脚步略微慢了慢。
负责技术后援的李冰建在外部进行接应。他们从商场隐蔽的后门闪身而出，穿过植物绿化带进入其中的一小片空地。江天在手心的仪器上输入了什么，仪器亮起了一束光，然后展开，变成扇形的光带，出现在身前的地面上。
接着，一个大型悬浮车的轮廓慢慢显现出来。侧面的门降落下来，悬浮车离地面大约有一米多，江天轻轻一跃，就跳了进去。然后，回过头，自然而然的向严少泽伸出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24
江天回过身，右腿弯曲半蹲下身，自然而然的向严少泽伸出了手。
朦胧的夜色里，悬浮车内部的灯光勾勒出的江天的身形轮廓，朦朦胧胧中，伸出的右手似乎发着淡淡的光。
严少泽轻轻摇了摇头，冲着江天偏了偏下巴，示意他让一让，态度之随意，似乎一点也没有把对方的身份放在心上。
江天顿了顿，然后站起身，往旁边退开一步。
严少泽后退了几步，快跑向前，身体跳起同时右手在悬浮车的甲板上撑了一下就跃了进去，动作流畅的站稳了。
江天脸上看不出表情，看着严少泽进来，车门缓缓合拢。转身直接进入内部驾驶室。严少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江天走远了，才抬脚跟上。他实际上远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本身神经系统受损就令他的身体在高强度的运转之下力不从心，而之前的缺氧导致的身体麻木，手脚虚软，直到现在还没有消退。保持挺拔站立的姿势站着都已经了用尽了力气。
李冰建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江天的脸色，一边汇报着小组成员的最新进展。他是特别行动小组六个人里唯一确认江天真正身份的人。处于机密性和安全性的考虑，江天甚少在媒体上露面，连带着经常改头换面的尼姬号，在宇宙中，甚至人类联邦内部，都带着一股神秘意味。
当然这也仅仅止于公众面前，不久之前，李冰建回到绿岛核心，向自己的顶头上司——联邦安全局的局长罗斯·本汇报工作。就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黑色叶岩办公桌对面，一位气度沉稳的年轻军官十指交叉而坐，而对面的他那个向来难搞的大老板，罗斯·本中将先生，则一边认真听着，一边点头，并且在桌子上的速写板上记录着什么。如果不是看到了他肩膀上的上将军衔，和联邦里独一无二的深蓝色象征着无尽星海的纽扣，他也绝对不能相信这个甚至比自己还要年轻的人就是捍卫整个人类安危的最高统帅。
这次行动中，在江天做出一个个判断的同时，李冰建也在自己心里做着判断。处于一个数据专家的本能反应，他开始统计江天决策生成的影响因子和其比重。然后，他有些难以置信的发现，江天堪称完美的领导和判断背后，一个影响力极其微弱的隐性因子起了微妙的导向作用。这就是说在A选项和B选项优劣相当，同时存在的情况下，这个隐性因子将诱导江天偏向其中一个。
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并非是一件乐事。李冰建站在人类安危的角度上思考这个问题，即便人类生来就是感性的动物，他们也无法不去期望出现一位纯然理性的统领者。而江天，在之前的将近十年中，完美的扮演了这样一个角色，他的冷静、理智、强大，令他甚至成为了一部分人的信仰。完美的人类联邦防御委员会总指挥，对整个人类联邦来说，意义重大。
而这个隐性因子……
李冰建抬起头，就看见严少泽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年轻军人的目光扫过整个驾驶室，然后冲他礼貌的笑了笑，入鬓的长眉下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像是黑喉鹊鸦背部的羽毛，在湖面上留下一片柔和的阴影。
李冰建忍不住心里讶然，他觉得自己有点明白年轻的最高总指挥受到影响的原因了，眼前这个人，身上那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气质，太能勾起人的好奇心了。尤其是……总指挥这样强大而富有征服欲的男人。
不过江天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他向来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更不会那么轻易的受到影响，也没有必要因为严少泽就打破常规。
注意到这位年轻的军官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并没有对自己行军礼，江天神色不变，温和的示意一边的椅子，请他坐下。但是这并非出于对严少泽的关心和照顾，只是江天一贯以来公私分明的作风。
严少泽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了，他微笑着轻声说了句谢谢，就拉过椅子坐了下来，双手手习惯性的交错。江天并没有给与他过多的关注，转而继续关注其他几个成员的任务进展。
由于为了缩短行程，在赶往不灭星河时，江天开启最高权限，打开了前往不灭星河的特殊通道，直接使用时缩短了一半。严少泽的任务本来是做为先遣力量，渗入理事区内部，调查情况，为之后的行动做铺垫。但是他在情况不明朗的情况下孤身深入，如果不是江天出现及时，差一点就会造成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