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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昆仑镜之荼蘼泪-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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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索间,安瑶忽然向着远处晨雾尚未散尽的地方望了望,不由得道:“他来了。”

他?离沐天么?云雪晴一惊,也想那边望去,却是雾蒙蒙的一片,看不到一个人影。她知道,安瑶作为狐妖,对人的气息更为敏感,更何况又是她曾经的心上人离沐天。于是转念一想,倘若让离沐天知道了自己和陌言私下来找安瑶不太妥当,于是连忙告辞离开。

不多时,离沐天的身影出现在这薄雾之中。

安瑶知道,他迟早会来。于是就那样静静地等在这晴岚薄雾中,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等他了吧。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么?”默默地等到那个身影来到面前,她理了理被晨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

离沐天站定,沉默了半晌,“你觉得我们之间有何话说?你是希望我来乞求你回心转意?还是希望我从此把你当成仇人?”

是啊,还有什么话说呢?千言万语也不过是因为个不甘心罢了,诉说千百遍却依然无济于事的不甘心。

然而就是这短短的两句话,安瑶却不能不未知动容,“不,不要把我当仇人,不要恨我,也不要再爱我,我只盼望你,能把我当成陌生人,甚至把我从记忆里除去。”

离沐天微微蹙眉,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声音里已再无一丝暖意,“凭什么你说在一起就在一起,又凭什么你让我忘就忘了?”

“我。。。。。。我也是为了你好。”安瑶一时语塞。

“为我好?”离沐天冷笑,“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说是为我好,如今不过是个见异思迁,却要用为我好来掩盖?可笑。”

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还爱么?连他自己都觉得已经没有爱了,他不爱眼前这个女子了,所剩的只是虚无缥缈的恨与不甘。

凄然的笑挂在安瑶如仙女般惊艳的脸上,她后退两步,说着连自己也不曾相信的话,“你莫忘了,狐妖本性魅惑,我确实曾经那么喜欢你,只是现在我不喜欢了而已,就是如此,希望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我原以为,妖魔倘若不曾害人,人们也不必伤其性命,如今看来师门所秉承的但凡妖魔一律斩草除根才是正确。安瑶,我果然看错你了。”离沐天忽然觉得有一种无力感,就算武功盖世又怎样,修道成仙又如何?人世间最难左右的是人心。

怎样才能让一个不再爱你的人重新爱上你?恐怕就连万载不灭的神也无法做到。

“不错。”安瑶叹息道:“所谓妖魔,即使不曾杀伤人命,本性中也带着邪恶与欺骗,到头来终归会害到人,小天,忘了我吧,就当你的生命中,我从不曾来过。”

“呵,忘了你?”离沐天冷笑,“我不会,我会带着对你的恨,变得强大,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比你身边的那个狐妖强!”

安瑶默默地看着眼前这再熟悉不过的男子,此刻却陌生得让她难以接近,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离沐天这个样子。

蓦然对视了半晌,他一字字道:“告诉我,我走之后,是不是你就会和胡不归在一起?”

安瑶想了想,却转过身,背对着他,“也许会,也许不会,也许我会与他相守白头,也许我过不了多久又会喜欢上另外的人,也有可能我孤老终生,孑然一身。”

“孤老终生,孑然一身?”离沐天忽然大笑,他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仿佛是看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自己也说,狐妖生性魅惑,孤老终生,你耐得住寂寞?”

似乎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痛在安瑶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那温柔如水的神色,“离开你以后,如果我孤老终生孑然一身会让你开心些,那么就请相信我是这样的。相反倘若把我想象成一个魅惑的女子你才会开心些,那么我就是那样的。不论如何,一切都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们之间终究回不去了,唯有请你善待自己。”

离沐天痛苦地摇头,他不懂,不懂她为什么宁可孤老终生也不肯与自己在一起,难道把她想象成魅惑的女子自己就会开心么?也许会吧,既然已经没有爱了,那么就让恨来填充自己的心,可是倘若真的没有爱了,恨又从何而来?此时的他知道,唯有欺骗自己,欺骗自己从来不曾爱过,只是被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骗了而已。

对,没有爱过谁,只是一时失足遇到了一个女骗子。

离沐天自嘲地笑笑,倘若可以,他想让全天下都知道这是个女骗子、狐狸精,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淡化心中的恨。可是,他已经不爱她了,倘若连恨也没有,又有什么能够证明她曾经存在过呢?他不怕被她抛弃,不怕被她欺骗,却怕一旦有一天,彼此成为陌生人,心中再也没有一丝痕迹,那空荡荡的感觉又该如何承受。

多少次他想说:求你回来吧,回到我身边。然而终究忍住,他毕竟是一个男人,纵然还不够万人倾倒,还不够武功盖世,可他毕竟还有着自己的尊严,更何况卑微地求得一个人转身,换来的不是旧情难忘,而是同情怜悯。他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怜悯,此时的他,情愿把曾经的爱、曾经的恨当成一杯苦酒,独自饮下,然后抬首,仗剑天涯。

已经渐渐散去的薄雾中,安瑶望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了,或许这一次,再也不会相见了吧,而她就这样伫立在就要烟消云散的雾中,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万里无云的晴空下,离沐天回到张婆的小屋,云雪晴和陌言早已等在那里,远处的陆潇青正双手包臂,将那包裹着棉布的月御也抱在怀里,远眺天边那落满积雪、犹如一夜白头的长白山,陌言则站在院外的石阶下,把玩着手中早已缩短了的枪杆,院子里张婆依旧晒着太阳哼着小曲纺着纱,云雪晴则坐在对面的石凳上,认真地看着张婆手里的动作,金色的阳光倾洒在她娴静的容颜,这院落,以及院中的人们,此情此景,何等安静祥和。

此时的离沐天,早已换上一副如往常般潇洒乐天的笑容,微笑着走到云雪晴面前,“师傅,我们启程吧。”

云雪晴愕然抬头,此时她看到的离沐天,是那样阳光,那样潇洒,仿佛安瑶这个女子从来就不存在一般,尽管她知道,面前的一切都是假象,可她还是不忍心去触及,情愿让他在这个假象中继续伪装着,至少他看起来是快乐的。

远处,陆潇青已走上前来,“小天,你想好了?”

离沐天郑重点头,“陆大哥,我们这一趟行程,做的是为黎民苍生的大事,儿女私情与这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陆潇青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许之意。

陌言只是有点惋惜不能教训那个狐狸精,不过见到离沐天能够放得下,心中顿时又高兴起来。

少年的心性便是如此,就算有再多的苦闷,只要你给他一点希望,他就能够傻傻地将注意力转移过来。

于是一行人向张婆告辞,离开苍桦村这伤心之所。

☆、第十二章 仙侣雪中情(1)

早春时节,关外的辽西走廊一带,依然时而有着疏疏落落的飘雪,天气却已逐渐暖和起来,天色渐长,让人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这一路上倒是安静的很,没有遇到传说中的什么辽西大盗,关东劫匪,许是那些大盗劫匪看到这四人身携武器自北向南而来,早料到是哪个关外名门的弟子吧,出身于一个世人敬仰的门派,许多时候即便是盗贼劫匪也会出于或忌惮或尊敬望而却步。

于是这一日,一行人来到榆关,再往南行便要出关了,关内风物自与关外又大有不同,虽然少了些江洋大盗,却也多了些复杂武林门派之争,一行人接连数日跋山涉水,此时终于可以暂时放松,商议决定在这一带歇息两日再行出关,顺便探听些沿途的江湖情报,做到知己知彼,有备无患。

陆潇青带头找了间镇上的客栈,安顿下来,不得不说他作为这四人中的带队大哥,虽然仅仅年长几岁,却一路上不仅负责月御剑的安全,更把其他三人照料得妥妥当当。

清晨,云雪晴起了个大早,想到很快就要入关,她不由得开始留恋了,从小到大生活在关外长白山的她,从来不知中原是什么样子,只是从长辈的口中听过一些描述,可如今终于有机会见识中原的风土人情,她却开始留恋关外的白山黑水了,决定趁这两天再看一看关外的冰山雪原。

很快梳洗打扮好,便去敲隔壁的房门,陆潇青潜心修道,勤奋刻苦,平日里天不亮便已起身练功,这小客栈中虽然并无练功之处,却也早已开始打坐修行了。云雪晴也不好打扰他,便去看陌言,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赖在被窝里不肯起床。

往日在山上的时候,天池派弟子被要求每日闻鸡起舞,不得懈怠,如今下了山,又奔波赶路多日,好不容易得了休息之机,陌言自然不肯放过,此时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滚,任凭云雪晴抓着他肩膀左摇右晃就是不肯起床,还睡眼朦胧含混不清地道:“师姐,我要吃肉包子。。。。。。”

云雪晴无奈了,她本是娴静温和的人,除了少有的亲密之人外,很少与人嬉闹,她与陌言从小一同长大,感情已如亲姐弟般,自然也没什么男女之分的概念,正打算直接掀了被子,却听到门口处一声轻笑,回过头去,正是已洗漱完毕的离沐天。

离沐天今日并未穿着先前赶路的短打劲装,而是换过一件黑色长衫,衬着颀长英挺的身形,更显清爽俊逸。此时他悠闲地靠着门框,笑道:“师傅,小言师叔既然还没睡够,不如徒儿陪你出去转转可好?”

“好啊!”云雪晴起身,既然离沐天有兴趣踏着晨雾和自己一道走走,那么就暂且放过小言。她随手拿了刚刚放在案上的长剑,临走时还不忘给陌言盖好被子。

辽西的风景与长白山一带又有不同,这里已接近中原地区,不仅气候温暖了许多,连人的说话口音、房屋建筑也多少有些不同。

两人沿着冰雪已逐渐融化的小路出了小镇,来到野外的乡间,这里的空气如同冰雪般清新凉爽,还是清晨的缘故,乡间小路上并无其他行人,路面偶尔有些被风吹断的枯枝,横七竖八地零落着,带着些许关外的苍凉。

“师傅,这几天我都在看掌门师伯给的秘籍,上面还有些不懂的地方,回头向你请教。”离沐天说着话,走在云雪晴身畔。

“好,小天近日来进境很快呢。”云雪晴连忙摆出个端庄的微笑,心里却在暗暗打鼓,她才不会说出来上次也是离沐天请教她内功的问题,结果她也解答不出来,还偷偷跑去问陆潇青。

离沐天笑笑,“师傅,从今往后,我就跟随你做个□□天下的剑仙吧,一辈子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将来若是你嫁人了,就把我当成嫁妆带过去,我当你家的保镖护院,若是你和掌门师伯在一起了,那最好不过,我就留在长白山辅佐掌门师伯,多年以后没准还能混个长老当当,哈哈!”

“噗。。。。。。”云雪晴忍不住笑了,将来会和谁在一起,她完全不敢幻想,身为刀枪剑戟下摸爬滚打的江湖人,若能少一些风雨,多一些安宁她已知足。

“对了小天,你为什么叫离沐天这个名字?你的养父为何不曾让你随他的姓?”这个问题其实从离沐天入门之时,她早就想问了,她似乎从来没见过“离”字做姓,就算有也是极为稀少的吧。

离沐天并未多言,而是从颈上摘下一枚两寸大小的牌子,递到云雪晴手里,“师傅你看。”

云雪晴好奇地看着手里带着体温的牌子,这牌子想必是离沐天平日贴身携带,是以她从未见过。只是这材质,似玉非玉,似石非石,比玉坚固,比石轻巧,晶莹剔透,触手生温,就连系在上面的银色绳子都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唯一明朗可见的就是这块牌子的正面,赫然雕刻着三个大字:离沐天。

“这牌子据说是义父在野外捡到我时,便戴在我颈上,随着襁褓一块带过来的。他不知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便索性做了我的名字。”离沐天解释,这块牌子他自从记事起便从不离身,看过这牌子的人也寥寥无几。

“或许,是你亲生父母留下来的。”云雪晴小心地将牌子还给离沐天,看着他又重新戴好。

“我也这么觉得,我从不知道父母长什么样子,更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是否在世,或许这是他们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离沐天轻叹。

“这块牌子,倒是不像凡间之物。。。。。。”云雪晴自言自语着,她在天池派多年,自然见过门中前辈收集仙界奇石异宝为弟子们铸造兵器,虽然尚且对材质一门学问还不太懂,但多少能察觉个大概。

“不像凡间之物?”离沐天刚要询问,却听得前方不远处早已枯萎了的荒草中有轻微的响动,不由得一惊。

原本这关外冬季四处皆是冰雪莽原,寸草不生,却偏偏在这乡间小路斜前方有一处半人高的枯草,早已泛黄的长草随着晨风轻轻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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