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血传说-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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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遍染鲜血的手臂,挥剑挑断了对手颈间的黑线。当场一片死寂,当布华琳高傲地昂起头,将那受伤的手臂轻轻一甩,众人欢声雷动,第三星部第一任女星部主诞生了。
那一时冲动的倔强,将自己引向了那个最高的座位。坐上那高高的宝座,俯瞰手下众多的参议,她的心中,却空无一物。
她忽然想到,如果当时说了那两个字,结果,可能还是一样的吧。这一切,本就无希望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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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不久,狄里斯特就收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布华琳继任第三星部主之位。那封家族协助拟好的贺信他最终还是没有寄出。在第五星部集会上,他违心地发表了对第三星部做法的鄙薄。从那天开始,水晶星召集的每一次集体议会上,他和布华琳都会莫名地争吵起来,就像幼时的每一次争吵一样,反而让他心里产生一种宽慰。日子这样一天一天过去,数年之后的某一天,妻子病危。他永远忘不了妻子临死前那哀怨的眼神,永远忘不了那个女子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强硬。她紧握着他的手,指甲嵌进他的肌肤,流着泪说:“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为什么当初要答应娶我!为什么——没有娶她!”说完这一句,她便死不瞑目地去了。
他沉默地望着死去的妻子,替她合上双眼,他没有哭,心中忽然觉得无比清醒。
因为……我没资格娶她……即使她嫁给我,也绝不会幸福。
他和妻子没有孩子,家族里希望他续弦,然而他总是推脱太忙,没有再娶任何女子。这一拖,又是十几年。
他以为,自己的做法已经足够无愧了。可是这一天,一切自我安慰都被打碎。一个弱女子,一个不过身为参议的弱女子,竟在八位星部主眼前,那么毫无掩饰地,惊天动地地昭示了她的爱,对一个魔族男子的禁忌之爱。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
他,输给了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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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去二十余年了……二十一年还是二十二年?自己竟在这么多年里,一直形单影只,只是因为身为星部主吗?
布华琳想起了家族里从前为她介绍的一个个男人,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了。走过了青春年华,如今的她,已不如当年那样清丽美貌,岁月在她脸上毫不留情,即使现在已比同龄的女人显得年轻漂亮许多,也无法再让她有任何的自豪感。
这么多年,到底为了什么呢?她知道,绝不仅仅是因为她身为星部主。
我在等什么吗?笑话。
她摇了摇头,甩开杂念,随手抓起桌上的文案,聚精会神审视起来。秘密搜查队已经派出五日了,至今仍无消息,如果再找不到的话,事情就很麻烦了。
徳兹暗地里只给了两天时间。但愿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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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很快过去,经过一天两夜的休养和治疗,桑琪儿终于可以下地走路了。然而她没有一点欣喜,而是坐立不安,焦急万分——因为,搜查队还没有消息,而明日,就是行刑之日……
不能再拖了……
星夜之下,万籁俱寂,一个身着象牙白色长袍的女子,浸着夜色的冷意,穿行其间。
石牢之前,她与守卫轻声交谈数句,便低身推门,下入石牢。
阴冷的空气里,掺杂着那熟悉的腐臭味道。在别人看来不愿闻到的腐臭,在她,却觉得带来了丝丝暖意。循着那味道,轻移了脚步,她缓缓前行。
牢里的犯人多年未见过女人,都瞪大了眼睛,趴在栅栏上看着,嬉笑着,冲她喊着一些下流的调戏之言。然而,她却微闭了双眼,只凭嗅觉静静地走着,终于在一座牢房前停下来。有两个第一星部特派的守卫,一动不动地站在两侧。
“你来干什么?”
桑琪儿还未开口,却先行被牢房里传来的这一声冷语喝住。心里一阵冷意蔓延开来,莫名的悲伤自心底渗透,一寸一寸如刀绞。
“能打开牢门吗?”她轻声,试探着问那两个守卫。
守卫应声开了门道:“尊星部主之名,此二日桑琪儿参议可随意探望。”桑琪儿心中有点诧异,随即明白了徳兹的用意,颔首算是道了谢,便走进了牢房。她静静蹲下身,轻声叫道:“尤里赫斯……”
“别过来。”那一双冷眼射出的寒光,让桑琪儿心中如结了冰一般。
她不敢乱动,只是蹲在那里沉默着,终于又伸出手来,想要抓住他的手臂。
“别碰我!”男子低吼一声,本能向后退去,却被敏捷的桑琪儿一把抓住。随即,他不能自已地轻轻哼了一声。
桑琪儿心中猛然一惊,一种不祥的感觉潮水般袭来。她抓住他的手,一把掀开那染紫的衣袖。那一刹,她心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像被什么狠狠击中一般。紧接着,她扯开他的衣领,眼前所见,简直难以置信!
是的,人们能看到他的衣服染上了不洁的色彩,然而,众人看不到,在他还算平整的衣衫之下,却有无数深紫色疤痕,像藤蔓一样缠满全身,就像在整个身体纹满华丽的紫色刻纹,美得妖异而残忍。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
“听着!”男子一口喝住她,扼住了她下面的话,冷冷道,“我欠了你的,这次还给你,从今以后两不相欠!”他突然粗暴地揽过她的脖颈,深深吻下去。
“喔!”犯人们不约而同地惊呼一声,随即纷纷击掌大笑起来。
他的手极尽凶狠,而他的吻,却如他一如既往的微笑一样,那么温柔,那么温暖。他口中魔血的味道静静地渗透过来,她甚至感觉,那血液仍在流淌,就这样渐渐地,流入了她的体内。那一刹,她不能自己地流泪,落到那染紫的长袍上,晕染开一片湿润。
隐隐地,她忽然感觉那只手探到她腰间。
男子突然狠狠地一推,冷冷道:“够了吧!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她重重撞在栅栏上,许久沉默。守卫走进来扶起她,关心地说道:“桑琪儿殿下,时间很晚了,您回去歇息吧。”
男子再也不看着她。
就这样凝视了他一会儿,她默默地起身,走出了牢门,在众犯人的嬉笑声中,静静地走出石牢。
夜色里,一如既往地寂静,寂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星光之下,她的脸上回应着,闪动着同样明亮的细小光芒,晶莹而冰凉。目不转睛地前行,她却忽然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去哪里。
恍然间,她摸向腰间。一刹那,她突然惊醒!尤里赫斯好像给了她什么东西!她渐渐找准了方向,快步前行,直直行至华莲宫,她的寝室内。
点了一盏宵灯,她确认了屋外无人,这才将腰间的硬物探了出来。她将其移至宵灯之下,不由得慌忙捂住嘴,紧接一声低低的惊呼!
通体晶莹,翠绿凝华,雕工细腻,栩栩如生……这是……
翡翠褐藤花!
星部徽章褐藤花,象征朴实无华,与世无争,无欲无求……
她紧紧握住这块翡翠,心中升起一丝寒意、一分惊诧,更多的,是绝对的疑惑。
第三十四章 真相
天光黯淡,微风寒凉,今日的证天场格外冷清。作为上层阶级处极刑的法场,一围厚重的黑帘隔绝了所有守卫、女侍,也规避了除星部主、最高参议和执法官员之外的一切高层。星部最高参议触犯刑规被判诛杀,上一例,已是百年前的事情。
地面被铺了厚厚一层木板,砌成正方形木台。正中,四条冰冷的钢链紧紧缠住他的手脚,钢链另一端分别绑在两根木柱的上下。禁锢在正中的犯人几乎无法移动半寸,紫色的身形被锁链拉开,如同一枚艳丽却失去了生气的蝴蝶标本。
低着头,压下目光,桑琪儿坐在布华琳身后,参议长袍的中襟,已被攥得温湿。中襟之内的腰带,一枚冰冷坚硬的翡翠藏匿其中。怀中,一枚聚灵宝石紧贴着肌肤,拴住宝石的细绳挂于颈间,此时竟似千斤重,压得她喘息不止。
如果……没有赶上最后一刻,就拼上我的命。
肃穆而坐的布华琳,面色如铁,却一次次不动声色地瞥向高台前的滴漏。晶莹剔透的水晶滴漏中,宝蓝色的液体只剩下一横指的高度。坐在当中的徳兹同样沉默,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木椅的扶手。
不知过了几时许,徳兹仍似在思索什么。周围几个星部主已经开始困惑地望向他,提审正寺一直躬身伏在木台前,偷偷斜眼瞄向主台。
“徳兹,徳兹?”一旁的雷切轻声提醒着。
“啊,什么?”
雷切将目光移向滴漏,又看了看徳兹。
“噢,这样。”徳兹意会,才注意到滴漏已漏净了许久。
“那就——开始吧。”
提审正寺终于得到了指令,这才用袖子擦擦额上的汗,朗声念道:
“犯人尤里赫斯,曾职第三星部最高参议,隐瞒魔族血统,暗地与黑帝国勾结,使八星部搜索队遇害,并欲加害生还者,且召唤魔物,伤害同僚,数罪并罚,判予死刑。”
“经诸位殿下应允,于今日行刑。犯人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若在场者无异议,可行刑。”
“可有异议?”
场上一片寂静。
桑琪儿的中襟被捏出一道裂痕。
“可有异议?”
“我有异议!”
众人惊诧的目光纷纷投来,落在这女子身上。她霍然而起的身影,却无论如何都显得单薄渺小。紧紧握着中襟,桑琪儿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引得双肩微微颤动。
“桑琪儿!你干什么!”布华琳方欲按她坐下,只见桑琪儿高高擎起右手,一枚绿色晶莹的石头划过一道弧光,在黯淡的天光下,竟夺人眼目般闪亮。
“这是……你这是什么意思?”布华琳有点困惑地拧起眉头。
“这是我们的徽章……”一个参议轻微的声音响起。
这发声之处前方所坐的雷切,静静凝视着她手中的翡翠,眼中的光几次回转。他面色平和,淡淡道:“这是我们的徽章,怎么?你希望向我们求助么?很抱歉我们……”
“不。”桑琪儿目光瞬间变得犀利,盯着他道,“我,和尤里赫斯,说了谎。”
“什么?桑琪儿!”布华琳心知事情原委,却对手下最得力参议的举动毫无准备,她如此冒失地突然说出实情,难道是有什么发现?还是仅仅为了——拖延时间?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个场,就真的不好圆了。可是如果有眉目,为何不向自己说明?
“不论在座的各位殿下是否相信,请诸位一定听我把话说完。”桑琪儿放下手,缓缓地跪倒在地。
布华琳心欲搀扶,却终究忍住,没有动。
“当日,布华琳殿下担心伤者昏迷不醒是因为有奸人加害,于是暗中派我夜间调查。我在伤者房中正碰上五星部最高参议拉维,他追我至宫墙内就追丢了,这些都没错。不过——”
桑琪儿抬起头,望了一眼第二星部主雷切道:“伤我的,另有其人。”
众人纷纷侧目,看向平静如前的雷切。雷切却没有一丝动容,仍然淡淡道:“那,是谁呢?”
“在我出了梦离宫之后,碰到了另一个黑衣人。此人身手极为迅猛,我险些葬送于他的剑下,但此人似乎对自己极为自信,见我勉强躲过,已毫无还手之力,他反而收起了剑,运起魔法——是风系。”
“拉维当时听见的风声,就是此人所为。而尤里赫斯他……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跟随而至,见我遇难,情急之下暴露了自己的血统。”
“那么,你用什么证明你说的话?就是你手上的,我们星部的徽章么?”雷切声音很轻,没有一点紧迫感。
难道……我错了么?不,就算我不能相信自己,也一定信得过尤里赫斯!
桑琪儿冷静道:“这枚徽章,就是在地鬼擦破黑衣人衣服的时候掉落的,想必此人见到魔物也颇为慌张,一时便乱了阵脚。”
“喔?退一步说,我暂且相信你的所见。不过,听说你身受重伤,当下便被送入医宫,你是如何捡起这个东西的呢?”
“不是我……是……尤里赫斯拾起的。”
“他交给你的东西,就一定是在那里捡起的么?”
桑琪儿早已想到这个问题,但此时真的被问出来,她心中仍然凉了一下。抬起头,镇定些许,她反问了一句:“如果不是,他又能在哪里得到?从被捕开始他一直在监视中。”
“那之前呢?他是否在那天晚上之前拿到徽章,你有证据么?”雷切依旧不紧不慢。
我当然知道没有证据……可是如果不站出来,他就会……
沉默了一会儿,她直起了身子。当人走入绝境的时候,所有的惊慌不安都变得无所谓。她反而如释重负,竟有一丝笑意,开口道:“是的,我没有证据。”
布华琳皱起眉来。
“我凭的,是几年来与他朝夕相处所得的信任。我相信他,他不是叛徒。”
“桑琪儿参议,人,是有伪装的,即使很多年,也未必能看清本质。”雷切依旧那么温和,带了一丝无奈,“所谓伤你的黑衣人,他是谁我